98风向（1/2）

一屋子人坐了半日,说都是不咸不淡话儿,何惠妃虽然为徐循事发愁焦急,但太后跟前也不可能霸气测漏地主导局势，让大家把话题往她想要方向去扭转——太后跟前,哪有她说话地儿？

有说话余地皇后，确实明显有点心不焉,虽没走神，但却都只是顺着太后话说,丝毫都没有插话缝意思。太后本人是不知道想什么，连孙贵妃都是满面微笑地走神,一屋子就何惠妃一个人着急，她心里纳闷呢：不是说太后和孙贵妃也正说贤妃称号事吗,现人都齐了,却是一个两个都和忘了初衷似，这里赛着出神？

但太后不提这话，皇后不提这话，何惠妃就是着急也没办法呀。只好干坐着和大家一起演戏，哪管心里多不平静呢，面上也要挂着淡淡微笑，和太后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宫里琐事：三大殿还修呢，这些年又是打仗又是死人，国家支出也很多，后宫屋舍呢也都是建，就不要整修了……横竖现人少，大家一起挑个宫殿就住进去吧。后来妃嫔们，还要依附你们居住呢。

确，宫里也是有规矩，没有封妃就不能独领一宫，必须得妃编制下混饭吃，住她们宫中偏殿里。好这宫，一般也不是说就两重光秃秃园子了，有特别好，里头自己还有小园什么呢。这一次选出秀女们外加底下提拔下来，一共就是七八个，这样分话，三个妃嫔一人还能分出两个来照顾，倒是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但是这么样也有不好，皇帝到宫里来，到底是来看妃子呢，还是来看底下美人、昭容？人当然乐意了，可以皇帝跟前速刷个脸熟，可老人们多少也会觉得自己权益受到了侵害不是？皇后对此倒是无所谓了，这个规矩能否顺利实施，还得看贵妃和惠妃意思了。

孙贵妃对这事根本就没有意见，何惠妃自然也不会跳出来表现自己，横竖她也是完全都不乎。——如今封妃了，什么都有了定数，她和皇帝之间也不是完全没有情分，再说，又还有个公主，潜邸一起出来情分，够她过一辈子了。这件事倒是很和谐地就定了下来，至于贤妃封号之争，太后一掀眉毛说了一句，“这事儿，等正主到京城了再说吧，我也会和皇帝说道说道……”

至于到底是什么态度，什么章程，太后可是完全没有透露，何惠妃看皇后还是那么魂不守舍，心底暗叹一声，便主动起来告辞，“既然如此，儿臣便告退了。”

太后也不甚留，还打发皇后，“你也回去歇着吧，怕是午后宫里又有事儿过来找你了。我恍惚听她们说，要把寿昌宫重粉刷一遍，再翻修一下。”

寿昌宫现基本都没有人敢过去了——那里正是两代妃嫔殉葬处所，重翻修再加点装饰，也是很常见厌胜手段。所以这件事虽然小，但宫里也要来请示一下皇后意思。

皇后现是再没有借口可以留了，她扫了微笑不语孙贵妃一眼，站起身款款给太后请了安，“那媳妇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何惠妃跟她身后出了宫，甚至都不敢贴得皇后太近。皇后倒是表现得很平常，就是抬脚跨过清宁宫门槛时候，没留神差点给绊倒了，虽说身边宫女扶得急，却到底还是微微趔趄了一下。

何惠妃心里暗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只做不见，束手站到了自己轿子旁，等着皇后先上轿。

宫里事，什么能掺和什么不能掺和，人人心里都是有本帐，何惠妃能做到惠妃，对此又岂能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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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宫里，等众人都退出去了，太后便又带着孙贵妃回到了两人方才密斟里间，孙贵妃继续给太后绘声绘色地说自己故事，“我当时一看就觉得有鬼，一般补药哪有那么个色，立刻就留心了。后来也是多方查问，又问王瑾，又问马十他们——先都还不说呢，只说他们都是奴才，只懂得奉命行事。后来我问得狠了，这才嘟嘟囔囔地把话儿说圆了：原来以前也吃药！后来不知怎么地就没吃了，去年……先皇还时候，道士们又烧出了仙丹，试药那位吃了以后，说是神清气爽果有奇效，原来病都好了！吃后不思五谷照样精神百倍，先皇赏赐了他一瓶，自己倒是还没吃，就已经去世了，嗣后那一瓶也给了他。竟是价值千金，就烧出了这一炉神丹，他我那儿就是想试服这药，上回拿出来，想想没舍得吃又给放回去了……”

太后素来都是很反对服药求长生，听说此事，眉头早就拧了起来。孙贵妃继续说道，“后来他又想吃，便被我死活劝住了。就为这事，我们俩还拌嘴呢，我就装着生气，把那两瓶子药都给扔水里了。他倒心疼得不行不行，和我怄了两天方才回心转意。”

太后听得双眉上轩，半晌都没说话。孙贵妃看了看她脸色，小心地道，“我就是想呀，您要是能发一句话，让那些牛鼻子们回乡去专心修道，别炼丹，那就好了——这件事，朝廷里是不会有人和您唱反调不是……”

“嗯……”太后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也是多次和大郎说过不要吃什么神丹妙药——这一次，又说是有什么神效啊？”

孙玉女略带好笑地叹了口气，“是——除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以外，据说吃了以后，还包生儿子……”

以皇帝对贵妃偏爱，会把此药留贵妃处服，也是合情合理。太后不禁微微失笑，却也有些怦然心动——这万一要是真……

女人总是比男人实际一点，这想法也不过是存了片刻，就被太后从脑海中驱逐了出去。她摇头叹了口气，“就是这件事上像他爹了！”

孙贵妃抿唇一笑，“还不都是从文皇帝身上继承下来。”

事实上从高皇帝开始，国朝皇帝就没有不服丹药，皇帝以前为了强身健体，太后说他也就说了，现是为了生儿子，似乎又有些其情可悯。反正现皇位都稳定下来了，太后对他那股恨铁不成钢怒火，也消散了许多。

孙贵妃看了看太后面色，又为皇帝说好话。“毕竟从前也都没吃，这还是第一回动心，又被我给劝着了。您要是能把那帮子死秃驴、牛鼻子都赶走，以后大郎就是想吃仙丹，也没人给他烧么。”

仔细想想，孙氏身子一直都不好，肯定是禁不起太过分征伐。再说，她跟着自己，耳濡目染一贯也是反对服药，这一回，有个子嗣做诱饵呢，孙氏都没心动，赶紧过来告状了。可见以前那件事，她应该是真不知情了。

太后也是很了解孙氏——这种谎，她没必要撒，也撒不出来，至此，心中一个结方才解开了。她瞅了孙氏一眼，提起了刚才事，“打探这服药消息时候，你打探出了什么别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