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云渊下芙蓉生(2/2)
打定主意,踏在yīn鱼之上,缓缓将刀刺入石柱。哪知道一股极其yīn寒之气传来,冷的她直打哆嗦。连忙盘膝凝真,催动元神,静观其变。只感到另一半阳极之气愈盛,而yīn极之气却逐渐经莲魄流入自己元神,初时还可稍加控制,yīn气却越来越盛,如决堤洪水般涌来。莫倾语只得全力回护元神,一保灵明,又想起峨眉山下破那九幽冥王阵时来,那时这莲印便是将九幽yīn气尽皆吸纳,却又将之转化为阳明之力,以为己用。与今rì之情如出一辙,眼见得两仪图中阳鱼之眼越来越小,而yīn鱼之眼却越来越大。知道自己将yīn气收纳尽时,则yīn鱼尽无,而孤阳不长,便无法再困住印中神剑。慢慢又想起芙蓉妙法中之所述来:“万事万物,非道不孤,并皆相而对。福倚与祸,苦应与乐,爱同于恨,对立于错,yīn并乎阳,善明乎恶。所存必不复,则恒说谬误。唯变与时汇,是为其孤,大道明。”似有无数往昔在脑中一闪而没,仿如前世。
莫倾语渐将至yīn之气尽行吸纳,在元神中自行yīn阳相衡。只觉周身莲sè渐复光明,圣白如昔。却也感到那阳极之力狂躁涌动,即将迸发,显是受了神剑催迫,一股极其凌厉的杀气忽生。
忽见身下石柱已渐开裂,向两侧斜倒,一道红光冲天而起。莫倾语暗叫糟糕,这杀气竟似直奔她而来,且凌厉凶炽。以她此时修为,竟不由暗觉难以相敌,惧意微生。然而事到临头,却也容不得多想,只得一咬牙,一刀劈出,直迎在那无匹杀气之锋。只觉元神轰然受创,立时间身体抛飞。却得被一人抱住,直向潭上冲去。
待到上了水面,却见风雨大做,雷电交加,父亲却在水上十丈飞悬,心下一惊,再转头看抱着自己的人,竟然是个黄衫女子,明丽非常,依稀认得那眼神,似是潭下巨龙。那女子抱着她直掠在潭边一块大石之上。
整个火云渊已变成了一个大漩涡,莫君临在雷鸣暴雨中哈哈大笑,大声叫道:“老朋友,咱们可是又见面了。”水中漩涡越来越大,渊水飞溅,中间涡眼竟是渐而成空,一道极其鲜红的光芒直shè上天际,满天乌云遇了这道红光,竟瞬时消灭。莫君临一把将红光抄在手里,全身红光闪耀,渐渐转为紫黑,竟将他的衣袍也染成了紫黑之sè。
莫倾语眼见得父亲来到身前,听他轻声说道:“你这孩子也当真胡闹,若不是九公主相救,此时你还哪里有命在。”
父亲之声传入耳中,关爱之情溢于言表,一如往昔。只是莫倾语见他眼中之光直如利刀,无法对视,更显苍白的面孔之上,不知为何遍布凶气,只觉父亲似是离自己远了许多。再回望这位九公主,她也是惧意流露,一时恍惚,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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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傲然策马飞奔,五rì来未敢停留一步,一路困顿,内伤不由得又加剧了几分。只是他为人刚毅勇武,二十五年来颠沛流离,受尽人间冷暖,却从未叫过一声苦。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想不到刚与亲弟相逢,相认不过个把时辰,他竟如此惨死,自己回护不及,还被那五个道人所伤,若不是那神秘人突然抢走了兄弟尸身,只怕自己也要身死当场。想到兄弟死不见尸,已风干了无数次的脸上又流满了热泪,将脸上皮肤也烫得发痛。
身上七八处伤口都已结疤,只是对那天云门下的穿云箭术仍是心有余悸。自己虽然行踪败露,然而这一路奔行不停,便是生怕再陷入包围。自己受伤失血,气力不继,难以逃脱。
一路南来,渡过黄河,一直到这北芒山之界。渐无追兵之讯,方才敢放缓脚步,疗养伤势。只是身体困乏,睡意忽来,便伏在马背上摇摇昏睡。
清醒之时,已是rì上三竿,照得身上暖阳阳地,马儿已是凑在一池清水之边,开怀畅饮。萧傲然见这池水清澈,山林微翠之sè映得遍池碧绿,于此初chūn之际,水上轻飘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不由得心旷神怡。口中干渴,翻身下马,蹲下身来掬了一捧清水敷在脸上,舒态无比,又喝了几大口,只觉池水甘甜,竟然微有温热。想起自己这一路奔波,遍身尘土,便想要下池洗浴一番。
只见一阵水花四溅,竟是一物破水而出,向自己脸上袭来。萧傲然蹲在池边,身体虚弱,真气不继,见此情状,不由得暗叫不好,我命休矣。
‘啪’,轻脆的声响便由自己的脸上传来,萧傲然一愕之间,突然明白自己挨了一个耳光。放眼之处,更加是乖乖的不得了,居然一个全身**的女子现在眼前,一手挡捂着胸rǔ,一手却刚从自己脸上收回。
这女子本是在池中沐浴,见这一人一马缓缓走了过来,心中羞怕,自然便在水中躲了起来。只是萧傲然迷迷乎乎醒来,又在此拖延,虽在洗脸喝水时并未发觉水下藏人,可是水中女子却已是闭气不住,只得钻了上来。可是自己**的身躯面前,竟是一个男人,登时大怒,伸手便打了他一个耳光,待要大喝一声‘yín贼’,身上却是一丝不挂,未免底气不足。眼见得此人挨了耳光,竟直勾勾地瞧着自己,连忙又将身体藏回水中。
萧傲然游历甚广,美貌女子着实见过不少,可是全身**的美貌女子却从未见过,虽然有时也曾想入非非,然终是被心中仇恨所掩。此刻这么一个美妙的身体尽现眼前,白里透红,水珠似从一块玉石上滑落,青丝如瀑,美目含羞,怒而不发,凶而实怯。突然间以前那些想入非非之事似乎都有了答案,原来女人的身体是这般样子,这可真是绝妙无比。口中竟然痴痴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水中女子又羞又急,登时语带哭腔说道:“yín贼,你还看,我杀了你。”
萧傲然这才惊醒,明白自己盯着一个**女子瞧看着实失礼,心生悔意。连忙转头说道:“我不看,我不看,姑娘息怒,在下实在是不知....”一时间二人都是无语,一旁健马却‘扑噜噜’连打响鼻,似是发笑。
那女子见他背过身去,也顾不得这马儿在旁观瞧,连忙到一旁取了衣物,穿在身上。不过身上水渍未干,这衣裙贴在身上却更显玲珑尽显,凹凸有致。
那女子恶狠狠地说道:“若再让我见到你,定取你的狗命。”
萧傲然愕然转身,却已见那女子展开身法,逐渐远去,隐没不见。只觉她衣裙那一抹粉红甚美,又想她凶恶的语调,不觉微微发笑。转尔又去寻思她那jīng如玉雕般的身体,还有那阳chūn白雪般的面孔。脸上微疼传来,残留在上的水渍被风一吹,居然又凉又热。不由暗自佩服她这一个耳光打得很是高明。脱下了衣袍,一头扎入池中。
洛阳城自古便多为帝王之都,夏商周汉晋,乃至此朝拓跋氏迁都至此。洛阳地居九州之中,为天下之心,四通八达,无论太平居安,亦或乱世用武,皆是重中之重。加上历代经营,年月积淀,此时已是天下少有的繁华大都。
萧傲然找了一家客栈打尖,要了几坛酒将自己关在客房,想起萧苍然来,心中悲痛,不觉喝得酩酊大醉。醒来之时,天已尽黑,自洗了脸,换上一身衣服,径向城东而去。
一路之上打听,终来到一座颇大的府第之前。这座府第的主人名为童九龄,在魏为太史监监官。据说他当年与父亲交情甚厚,今rì虽是逃命到此,却可以趁此机会向他询问一些当年之事。于是上前叫开门来,报上父亲萧空竹之名,家仆入内禀告。不多时,仆人回转,请他入内。
仆人将他引到正堂东厢书房,见一位jīng神攫烁的老者正端坐椅上,正是本家老爷童九龄。童九龄见他来到,已是上下打量。萧傲然已是躬身见礼,道明身份,将雷云长箫拿出为证。童九龄听得他是萧空竹之子,已是惊讶的合不拢嘴来。
连忙上前抓住他的肩膀颤声说道:“像,很像。想不到萧兄弟还有后人。”说着不禁眼眶渐湿。
萧傲然说道:“世伯明鉴,小侄此来不为别事,只因杀父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小侄遍行天下,只是为了寻找仇人,今次冒昧造访,还请世伯有所指教。”
童九龄长叹一声说道:“贤侄,你父亲纵横天下,少不得要得罪旁人,人心险恶,当年天下想让你父亲死的人可不在少数。只是你父亲神功盖世,修为通天,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你一门铲除的,却也不多。能办到此事的,天下数来数去,也不过就那么几个,想要找仇人不难。只是你年纪尚轻,以你父亲之能,尚落得如此下场,你若鲁莽行事,只怕凶多吉少。”
萧傲然说道:“世伯所言极是,小侄大仇在身,绝不鲁莽行事,只是寻访多年,仍未找到灭门真凶,因此特来拜访。”
童九龄说道:“三十年前,萧兄弟号称雷隐神君,修为高绝,侠风义骨,被天下奉称为当世一人。只是后来十余年间,天下能人辈出,先有大司命莫君临,后有那颠倒乾坤岳中流。若凭心而论,这二人修为还果然在你父亲之上,只是那莫君临残忍好杀,为世人所唾弃。而岳中流虽行止无常,却也常有济世救人之举。因此你父亲与他交情极深,后来连同东灵少主敖远宵三人结为义姓兄弟。后来你爹被害,有传闻说是那岳中流所为,只是无证可考。风闻言传固不可全信,不过你爹的两位结义兄弟应都是知情之人。那岳中流据闻二十年前已死,看来你只有找这位现东灵教主敖远宵方能问个明白。只是东灵教近年名声不佳,颇有恶名,你要千万小心。”
萧傲然听他说的诚挚,心下感激。继尔才说起亲弟苍然死于昆仑派之手,将来必要向其百倍讨回。童九龄却是连忙劝慰,叫他不要轻举妄动,那昆仑门下众多,实力超然,千余年来无人可以撼动。
萧傲然颇觉有所得益,与童九龄正谈间,门声响动,一个少女探进头来,望见有人,伸了伸舌头说道:“爹爹,我送公主回宫去。”说罢人便不见。
童九龄看了看萧傲然道:“唉,老夫这个幼女,生xìng顽劣,多有失礼,贤侄不要见怪。”
萧傲然连忙逊谢,道了晚,起身告辞,童九龄便起身相送。转身推开了门,黑夜之中竟也看得分明,竟是rì间北芒遇到的那个女子,正yù上轿。连忙回转身来向童九龄说道:“世伯莫怪,小侄还有一事请问。家父归天后,雷云二灵失落,不知道世伯可有消息。”
童九龄摇头说道:“说来惭愧,老朽这些年来,只图个安稳,已许多年不涉江湖。此事可是没有半点消息。”
萧傲然撇见轿子已先离去,方才向童九龄说道:“多谢世伯,如此小侄告辞。”说罢转身离开。远远的看着轿子,心中不由暗想,难道这姑娘竟是当朝公主?那又为何要跑到荒郊野外去洗澡。想着想着,忽然挨了耳光的脸郏又发起热来。
童九龄却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这倒是件新鲜玩意儿,施长老,不知合不合得主上的心意?”
屏风后转出一人,接口说道:“教主宝训,下蛋的鸡不能杀。”说罢二人相顾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