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难民偶然指迷津,三位侠女登路程(1/2)
() 仅凭赵秀敏一个人的力量,要想长期赈济这么多难民,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逃难的人们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当他们在襄阳客栈吃了一顿饱饭之后,便继续向东行走,他们今后的归宿在哪里,赵秀敏她们无法想象,也不去想象,不是她们没有爱心,是残酷的历史现实不准许她们去多想。当你面对数不清的逃难者时,同样也是朝不保夕的你,你又能如何去面对呢?
送走了那些逃难的人们之后,赵秀敏更坚定了随同牡丹姐妹去闯荡江湖的决心。秀敏对牡丹说道:“牡丹姐,恐怕你也听到了,那些逃难的人都说,齐彩凤眼下正在光化和老河口一带活动,如果我们直接到那里去,肯定能遇到她们,你说是不是呢?”
牡丹说道:“虽然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到外面去找,总是比在家中坐等要好,所以,我同意秀敏妹的意见,我们到老河口一带去找齐彩凤,或许还能见到她。”
于是,三个人开始做出发的准备。赵秀敏倾家中所有,将店中器物粮食等物全部变卖,得到十几两纹银,又用客栈作抵押,换来一匹壮马,又花二两银子买来一把宝剑,一切打点停当,收拾利落,三人各骑快马,立即上路,开始了她们寻找齐彩凤的征程。
三个人,三匹马,出襄阳城后,一路向西,她们不敢走大路,专拣僻静小路行走,走了一天一夜,来到一个叫做仙人渡的地方,便决定下榻休息。这仙人渡位于汉水北岸,与谷城隔江相望,与北边的老河口相距也仅三十里路,此地水网纵横交错,水路四面辐shè,西可通巴蜀,北可达豫陕,屏蔽襄樊,自古就有“千叶小舟云集,八方商贾过往”的美誉。据历史传说,当年的楚国将军伍子胥,因受到楚平王的陷害,只身出逃吴国,当到达江边时,被滔滔江水所阻隔,不能过江。正在他生死危亡之际,突然出现一位仙翁,用一叶小舟将伍子胥渡过江去,因此,伍子胥当年渡江的地方,就被后人称之为“仙人渡”了。到底是虚是实,是真是伪,也只有留给历史学家去考证了。
牡丹一行三人到达仙人渡村的时候,她们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小巷内,入住在一家叫做“仙人客栈”的酒家,洗漱用餐之后,便各自躺在床铺上休息。当睡到凌晨时分,突然被一阵吵闹吆喝之声从梦中惊醒。三人不约而同地从床铺上坐起,伸手抄起宝剑,准备应付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时,店小二突然跑到房门口,神情慌张的对牡丹她们说道:“三位小姐,大事不好了,你们的坐骑被歹人盗走了,你们赶快想办法去追吧!”
牡丹等三人一同冲出房门外,向盗贼逃走的方向追去。刚追出胡同口,就见在前面不远处有四五个人,正在与她们的坐骑周旋,因为坐骑认生,不肯让他们骑上身,所以耽搁了时间。
牡丹她们纵身一跳,身子轻轻飘落在几个强盗面前,众姐妹大喝一声:“大胆贼人,还不赶快将马匹交还与我们,可饶你们不死!”几个贼人见她们是三个rǔ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就有些看她们不起,一个矮胖子嘿嘿jiān笑一声,大声说道:“知趣的,就把马交给我们,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命!”
没等把话讲完,又见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的家伙,便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将过来,对着芙蓉挥刀就砍。芙蓉闪身躲在一旁,并未还手。那小子以为芙蓉胆怯,便一刀紧接一刀,在芙蓉面前耍起横来。芙蓉忍无可忍,腾身一跳,跳出去有两丈多远,那小子乱砍一通,待他睁开眼睛看时,发现面前早已没有了人影,他感到芙蓉在戏弄于他,因此便更加恼羞成怒,不依不饶,挥刀乱砍。
芙蓉一边不停的躲避,一边平静地对那人说道:“这位哥哥,我们往rì无怨,近rì无仇,你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呢?如果你们将马匹交还我们,也可免去一场争斗厮杀,如果你真的活够了,你就连着咳嗽三声,然后我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人真的不知好歹,只见他挺起胸脯,蔑视的说道:“莫说三声,就是三十声,三百声,你又能将老子如之奈何?”
芙蓉对他旁边那几位看似家丁模样的人说道:“诸位大哥,他刚才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我可是先礼后兵,你们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芙蓉纵身一跳,跳起离地面足足有两丈多高,之后她整个身子便轻轻飘落在了蛮横不讲理的那人面前,那人见此情景大吃一惊,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只见眼前剑光一闪,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滚落在了地上。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那几位,见到此情形,早已都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哪里还敢抵抗?便将刚刚到手的三匹马丢在一边,纷纷逃命去了。
这时,已经围拢了许多人,他们亲眼目睹此情形,有的说道:“死的这小子我认识,他名字叫展三,是这仙人渡村的一名恶棍,他整天游手好闲,好逸恶劳,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人们早就恨透了他,但有他老子的庇护,谁也不敢惹他,人们是又气又恨,拿他没有办法。姑娘,你今天可是为民除了一个大害呀。”
也有的说:“姑娘,你们可知道展三的老子是谁?他的老子名叫展庆,是这仙人渡的一霸,展庆与襄阳府的孙福臣是莫逆之交。孙福臣是何等人?他与京堂李云麟是好朋友,他们可都是手握重兵的清朝大员,得罪了他们,这还了得,姑娘们,你们趁事情还没有闹大,赶紧渡江到谷城去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正在众人说话之间,跑走的几位歹人带领五十多人突然又返了回来,将三位姑娘团团围住,他们各手持刀枪棍棒,一个个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眼看一场厮杀就要降临到三位姑娘头上了。
这时,只见一个五十出头,身体胖墩墩,圆鼓鼓的老头,手提一把钢刀,他用手分开众人,挤身到前面,用仇恨的眼光上下打量了几位姑娘一番,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朗朗乾坤,清平世界,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这仙人渡大开杀戒,莫非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吗?”
牡丹挺身而出,据理力争,她分辩道:“老人家,你能听我解释吗?常言道水有源,树有根,凡事总有个起因。我们杀了人是不错,但事情的起因也不能全怪我们。这,你们跑回去报信的几个人可以作证。”
那人用手捋了一下胡须,说道:“是的,要没有他们几个人回去禀报,我展庆还不知道是你们几个黄毛丫头将我的儿子杀死了呢,你放心,他们全都会为你们作证的,证明你们杀死了我的儿子。有道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笔血债如何偿还,你们必须给我展庆一个明确的答复!”
牡丹说道:“你老要是这样讲,就是不讲理了。你怎么一味的光讲自己的理呢?为什么全不顾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是非曲直呢!”
展庆一挥手,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声:“看来与这几位丫头片子也没什么理好讲了,必须武力解决。孩子们,你们那位有种,去会会这几个丫头片子?”
话音刚落,一个人便跳将出来,大声说道:“儿子展光不才,愿首先出阵,来战这几位女魔头,为我死去的大哥报仇雪恨!”
展庆说了一声:“我儿有情有义也有种也,你把你的压门户绝招施展出来,杀了这几个丫头片子,为你死去的大哥展三报仇吧!”
说完,展光便手提大刀朝芙蓉冲过来,芙蓉刚yù迎战,赵秀敏挺身而出,对芙蓉说道:“对付这等无名小卒,哪里还用得着烦劳妹妹呢,此人就交给我来处置好了!”
芙蓉用怀疑的目光望着秀敏,不放心的说道:“秀敏姐,这可是生死之战,你看那小子虎头虎脑,膀大腰粗,一上来就是一场恶战,你能行吗?”
赵秀民满怀信心地对芙蓉说道:“芙蓉妹妹,我心中有底,知道怎么来对付这个孽种,你只管观战就是了!”
话音刚落,赵秀敏便仗剑而出,在离展光一丈远的地方,站稳脚跟,摆开门户,只等展光出招。只见展光一声狞笑,胆小的人都能被他吓得尿了裤子。展光说道:“就是你杀死了我的哥哥展三吗?看来我得高看你一眼了。可是今天你就要死在我的刀下了,有什么后事要交代,请你抓紧点时间,否则可就没有机会了!”
赵秀民听展光把大话说得比天还大,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本事,心中还是有点发虚,不敢多说一句话,话说多了免得分散自己的jīng力,因此,她只是用眼睛一直望着展光。展光以为面前的这个丫头片子被自己的大话给唬住了,所以他的尾巴就翘得更高了。
只见展光单手执刀,用另一只手一扶地面,一连翻了几个跟头,一直翻到赵秀敏面前,然后执刀便向赵秀敏砍将过来。只见赵秀敏并未直接出招迎战,而是迅速向后一仰身子,就势躺在了地下,展光举起钢刀正要向下砍时,却不料赵秀敏来了一个就地十八滚,整个人就像是一个风旗溜,迅速向外滚去,展光的钢刀砍在了地上,只听得当啷一声,地上冒出一股火光,把周围的人惊得目瞪口呆,身上直冒冷汗。
正当展光收起钢刀,还没等他将身子站直的时候,只见赵秀敏又突然迅速滚动身子,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滚到了展光的脚前,展光口中啊吆一声,说道:“不好!”就在他话音未落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赵秀敏将手中的宝剑轻轻一晃,再看展光时,他的双脚已经不属于他了,脚腿分离,各奔南北了。这时的展三,早已变成了无脚将军!
展光疼得哇哇喊叫,不停在地上打滚,口中哭骂道:“没想到哇,你个臭婊子这么狠毒,砍哪里不好,却偏偏砍掉了我的双脚,叫我今后怎么走路哇。亲爹呀,你快快救救儿子吧,疼死我了!”
赵秀敏站起身子,走到牡丹、芙蓉面前,气不长出,面无惧sè,只对牡丹、芙蓉讪讪一笑。牡丹对赵秀敏说道:“在客栈住了好几rì,从来没有听说你会武功,秀敏妹妹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芙蓉也说道:“你一要求出战时,我以为你是去送死,还为你担心着呢。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一鸣惊人,妹妹我今后对你定当刮目相看了!”
赵秀敏痴痴一笑,淡淡的说道:“说到我的武功,这要感谢我的二叔对我的教导。记得在我七岁那一年,父亲对我说,现在这个年月,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唯有学会武功,方能保得全家无虞。你二叔是习武之人,他有一身好武功,你就跟你二叔去学点武功吧。就这样,从七岁开始,一直学到十五岁,后来二叔突然失踪,不知了去向。我呢,就跟父母在客栈打杂,也就不再提练功的事了。”
芙蓉问道:“你二叔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到哪里去了?”
赵秀敏茫然的回答道:“谁知道呢,曾经风言风语的听人们传说,说二叔参加了捻军,这谁知道是真是假?”
这时,展庆突然大声叫起来:“我cāo你的八辈祖宗!你个小娘们,臭婊子!你可太狠毒了,将我儿子的双脚砍掉,你就不心疼吗!你也是父母生父母养的,你怎么就这么没有人xìng呢!”
牡丹走向前,对展庆说道:“展老爷子,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这些都怪不得我们。你儿子放着好rì子不好好过,却偏偏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不但不加制止,反而带着这许多人来和我们争斗,这不都是你们自己找不利索吗?怪就怪你自己没有把自己的儿子管教好!”
展庆恶狠狠地说道:“我好端端的两个儿子,就这样断送在了你们手中,我是死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你们就等着瞧吧,我去调动官军,非把你们诛光杀尽不可!”说完,带着他的一群狐群狗党迅速离去了。
待展庆他们走远之后,看热闹人们纷纷议论:“他们展家在仙人渡横行霸道,坏事做绝,死有余辜,几位姑娘,你们可是给百姓出气了。不过,展庆此人有钱有势,他必然不肯罢休,他和襄阳府京堂李云麟是好朋友,一旦李云麟一插手,他手握兵权,人多势众,有枪有炮,到那时恐怕你们就要吃大亏了。趁李云麟还未到来,三十六计走为上,你们就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牡丹等三姐妹离开沙场,牵着马匹,回到了客栈。客栈老板一见她们回来,便站在门口连连朝她们摆手,说道:“三位女客官,本客栈庙堂简陋,盛不下你们这些大菩萨,就请你们另择去处,赶紧走吧,省得再给我们招惹麻烦!”
这时,只见客栈一个小伙计走出门来,走到牡丹她们身边,小声说道:“不是老板不留你们,是他没有胆量再留你们,你们连杀展庆两个儿子,此事在仙人渡村大为震动,你们想,官府能绕过你们吗?所以,趁官兵还未到来,你们还是抓紧时间走吧。”
说到此处,小伙计走到牡丹近前,将嘴巴贴近她的耳边,小声说道:“由打仙人渡村往东走,也就是三十里左右,有个大村子,叫做龙王村,那是我的老家,你们到村东找一家姓张的,名字叫做张洪魁,他是我爹,就说是我说的,你们可暂匿我家,然后再寻其他去处。”
牡丹说道:“在客栈入住,光是伙计伙计的叫,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请你告诉姐姐,你的尊姓大号叫什么?”
小伙计说道:“穷苦人家的孩子,命贱薄如纸,什么大名不大名的,你们就叫我张四便是了。”
牡丹她们三个人,骑马走出仙人渡村,一路东行,两个时辰之后,便到达了张四所说的龙王村。因为张四事先说得很清楚,所以没费多少周折,便很顺利的找到了张洪魁的家。当牡丹说明来意后,张洪魁老人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们,并给她们安排好住处,将马匹饲喂好。然后才返回屋内与三位姑娘打招呼。
张洪魁老人年岁并不大,看上去也就五十岁左右,一双粗大的手,一副强健的身子骨,满是皱纹的脸膛,走起路来总是大步流星,两步并作一步走,他给人的印象是直爽开朗,心直口快。细心的牡丹发现,在老人满头浓黑的头发间,唯独在头顶的正中间,少了一块像铜钱般大小的头发,头皮发亮,看上去很不协调。
牡丹感到好奇,便问张洪魁老人道:“老人家,您这是生的什么病,怎么唯独掉了头顶中间这么一块头发呢?”
老人望了牡丹一眼,说道:“姑娘,我真佩服你的好眼力。这么一点光头皮,一般人是不会发现的,既然被你发现了,再加上你们与那些清妖又不是一路人,我就对你们实话实说吧,这个,是联络暗号。”
经老人家这么一说破,芙蓉与秀敏往老人家的头顶望去,这才发现是少了一块头发,大小像一枚铜钱相似,不是生秃疮生出来的,而是用剃头刀专门剃掉的。听老人说是联络暗号,她们更加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了。问道:“张大爷,你老可真会逗,难道种地、砍柴、打渔什么的,还要搞暗地联络吗?”
张洪魁说道:“姑娘们,我问你们,你们长途跋涉,来到这仙人渡是为了什么?”
三位姑娘一时哑口:“这……怎么说呢……”
张洪魁单刀直入,说道:“孩子们,你们就别隐瞒了,你们要干啥,我早就明白了。从你们剑斩展三,到剑伤展光,我都知道,而且秀敏姑娘剑伤展光的时候,我就站在你们对面的人群里,只不过你们没注意而已。”
芙蓉听后一拍大腿,说道:“怪不得一见面我就觉得你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经你一提醒,我想起来了,是你,不假!”
张洪魁老人说道:“如果没有人给你们指点迷津,似你们这样像无头的苍蝇似得到处乱撞,你们就是与捻军对面相遇,你们也不会认出他们,他们也不敢收留你们,就是你们走到天涯海角,也是空劳辛苦,找不到他们的。”
牡丹急得直挠头皮,说道:“张大爷,这可怎么办呀?我们这样盲目吓跑下去,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