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 战场的风铃（1/2）

我是一个骑士，我的力量源自我的忠诚，我的忠诚献给我的主君，无论我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卡米-迪亚洛斯

***

“卡米……”

“什么事？殿下？”听到麦尔斯的呼唤，卡米骑着马靠近过来。

“我是不是应该接手奇斯卡鲁的事情呢？”麦尔斯的脸上显现出一丝苦恼。

“殿下……”卡米微微倾身答道，“陛下她一直认为，现在的这副样子是埋没了殿下您的天赋。”

“……”对于卡米略显狡猾的回答，麦尔斯苦笑道，“你用不着用兰那个丫头的话来压我，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这个世界上，敢称呼罗兰为丫头的，大概也只有麦尔斯了吧……

“我的想法当然与陛下一致，殿下，难道您自己不是这样想的吗？”

“呵……”麦尔斯笑了起来，“这倒是个非常好的借口，看上去这段时间里，你也从兰身上学到了不少转移话题的本事呢……”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阿尔弗列特他从一开始就有意要把我拖进这个坑当中去。”说到阿尔弗列特时，麦尔斯的脸上闪过一丝惋惜的神情，“现在我已经深陷其中，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抽身而出的。”

“不过，我并非奇斯卡鲁人，甚至并不是属于阿斯及利亚大陆，这样的身份能够被多少人所接受？”麦尔斯望天长叹，“阿尔弗列特的梦想虽好，但真正到要施行的时候才会发现困难重重，唉……阿尔弗列特啊，你不会是存心把这个难题留给我的吧……”

“……”卡米沉默地望着麦尔斯，他知道眼前的这位王子并没有将这点事放在眼中，他真正担心的应该是别的什么东西。

“唉……”麦尔斯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在艾斯达的那些岁月之中。

***

与平时一样平静的日子，与平时一样明朗的下午。

结束了课程的罗兰自然与平时一样知道要到哪里去寻找一早就见不到人影的大哥。

“哥，今天你又逃课了啊……”罗兰在花园中找到了翘课晒太阳的麦尔斯。

“啊……这个啊……”麦尔斯眯着眼，思考今天该换什么理由了。

“好啦好啦，不要再费力想些什么不着边际的理由了。”罗兰灿烂地微笑着，目光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浓浓的亲情。

她走近躺在草地上的麦尔斯，用极其优雅的姿势坐在他的身旁，巧笑盼兮的美目上下扫视了一遍麦尔斯的全身，最后停在他的双眼上。

“你在看什么？”麦尔斯被自己的妹妹看得有点不自然起来。

“呵……哥的眼神中包含着智慧呢……”罗兰轻笑着说道。

“你想说什么？”

“虽然所有的导师都认为哥是个不成材的人，但我却相信哥的才能是不会被埋没……”罗兰温柔地微笑道，“终有一天，哥哥你会被很多很多人所关注的。”

“……是吗……”麦尔斯坐起身来，脸上的笑容不复，相对于罗兰的兴奋，他显得有些兴致惘然。

“当然了……”罗兰没有注意到这点，她靓丽的脸庞正对着蔚蓝色的天空，“终有一天，哥你会创出一片天地来，无论何时何地。”

望着罗兰兴奋的侧脸，麦尔斯在自己的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

或许这就是我无法逃避的命运吧，即使我离开了艾斯达，来到这片陌生的大地上。

……终有一天，会创出一片天地来，无论何时何地……

兰……你是否在那时已经预见到了我的未来？

那为什么？我无法看见自己的未来？还有阿斯及利亚大陆，以及奇斯卡鲁的未来？

唉……

当麦尔斯犹自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中时，卡米的黑骑士团已经进入摩得维斯郡的范围内了，摩得维斯郡位于帝都与亚留特斯郡之间，也属于帝国的一个大郡，农业发达，道路与树林密布，郡中最少有十五个仍在使用或已经废弃的帝**军营，即使以黑骑士团的行动力，要搜索完这里最少也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

“大人，要不要分开搜索？”卡米的副官，一名年轻的骑士策马来到卡米面前敬礼道。

“唔……”卡米摊开了手中的地图开始研究起来，地图是卡提亚斯提供的，帝**标准军事地图，上面详细的标注了帝国境内每一处需要注意的地形地貌，更有卡提亚斯亲自勾画出的军营所在。

摩得维斯郡军营共有五处，加上已经废弃不用的十处，分散在郡内各处，要是一一搜查过来，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绝对完成不了的。

分开搜索的话无疑会加快进度，但分散开来的兵力是否能够应付魔族部队的攻击呢？更何况在未明敌方实力的情况下，贸然分散兵力更是兵者的大忌。

“不了，还是集中一处吧，虽然多花一点时间，小心为上。”卡米用目光请示麦尔斯，麦尔斯点头表示同意。

***

搜寻工作已经过去十几天了，表面上一切都很顺利，但卡米和他的黑骑士团没有寻到丝毫的结果。

那些已经废弃的军营中，卡米他们只找到了杂草丛生的断壁残垣，基本上没看到活的生物，更不用说什么魔族了。

而那些依然在使用中的军营内，黑骑士团也没有受到预期中的阻挠，因为接连两次的战争，加上驻留梦罗克的守军，帝国其他郡内的守备力量事实上已经名存实亡了，驻守在军营中的只留了一些老弱伤残兵，面对装备精良，面带凶煞的黑色骑兵，自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呆呆地任凭他们里里外外翻查了一遍。

这个结果令卡米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感到了焦虑。

松口气是因为自己的部队没有碰上难缠的魔物，但一想到那不知躲藏在哪里的危险，心下自然焦虑无比。

事实上，危险离黑骑士团已经很近了，近到几乎伸手就可以触及。

事情发生在卡米开始搜索后的第十一日，距魔族军队占据帝都城过了十五日，阿斯及利亚大陆上人类对魔族的全面战斗宣告展开……

这日，卡米的黑骑士团来到了摩得维斯郡东部的一个山谷中，帝**曾经在这里建造了一个岩壁堡垒，但由于地处非军事要冲，加之日常维护开销巨大，所以已经被帝国遗弃很久了，方圆百里内没有什么大的村落，周围城镇的猎人农夫也没有踏足过这块地方，要不是卡提亚斯的地图上标注过，卡米等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的。

不过这里的确是作为根据地的最佳地点了，偏僻、荒凉、隐秘、深邃……

卡米站在山谷出口前，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阴寒。

或许……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吧……

卡米不敢怠慢，命令黑骑士团在山谷口结成防御阵形，又命人贴身保护麦尔斯，才亲自带领一队骑士进入山谷搜索。

刚踏进山谷，出于武者的本能，卡米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是没有任何的声音，不知道是山谷的独特地形还是某些特殊的植被能够吸收声音，卡米连周围伙伴的脚步声都没办法听见，四周沉浸在一种令人胆寒的寂静之中。

而顺着空气传过来的是一种似有若无的腥气，现在卡米对这种气味已经很熟悉了，那是魔物身上所特有气味。

……就在这里吗？

卡米挥手示意部下们停下前进的脚步，就地警戒。

……会从哪里出来？前面？两边？还是身后？

卡米握紧了手中的金色长枪，他感到手心中已经微微渗出了汗液，骑士们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环顾着四周。

在那里！

一阵沙沙的轻响在众人听起来就如同寂静空间中的突然的一声雷鸣，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向声音所发出的方向。

……会是什么东西？

随着一声低吼，一个差不多有两人半高的巨人拨开树丛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青褐色的皮肤，双手过膝，睁得浑圆的眼睛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众人，两只粗壮的獠牙自下往上顶开厚厚的嘴唇，黑色的延液从口中不断地滴落下来。

蛮族？

在场的每一个人类都如此想到，虽然眼前的这个怪物体形比艾斯达大陆上常见的蛮族看上去都要盈弱，但每个人都相信这是个高等兽人，虽然以前没有人接触过与此相似的蛮族。

卡米也如此认为，但他所不知道的是，艾斯达人对蛮族根深蒂固的观念而造成的错误判断，带给了他和他的部下无法挽回的损失。

那怪物又低吼了几声，随后从树丛中又穿出了几个与它同样的怪物，手中各自握着短柄战斧或是双手长剑。

卡米一眼便认出那是军队所使用的制式武器，从成色上来看还是全新的。

……怎么回事？这个就是帝**失踪的装备补给吗？不是应该在魔族手上？

形势已经容不得他更深入地思考了，因为那些怪物已经开始发动攻击了。

瘦弱的身躯却有着难以想象的爆发力，巨人以与他们的体形不相符的速度冲到骑士们的面前，手中的武器当即朝着众人的头顶上落了下来。

黑骑士团的骑士们都身经百战，特别是与蛮族间的战斗，骑士们更是经验丰富，加上对手并非那些陌生的奇异生物，也减轻了骑士们的恐惧感。

卡米用手中的金枪挡住了巨人猛烈的斩击，从枪上传来的力道令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果然，体形比较瘦弱，力量也及不上独眼巨人，就算有优良的制式兵器也不是黑骑士团的对手。

卡米环顾四周，骑士们都挡下了巨人们的第一次攻击，脸上不约而同露出轻松的表情，这些骑士都是黑骑士团的精英成员，每个人都能够单独对付一到两个索尔巨人，对付眼前这些敌人来说更是简单了。

比想象中的容易多了……让一切都结束吧！

卡米大喝着刺出手中的枪，微微颤抖的枪尖上明显可以看到附着一团暗金色的气劲。

金色的长枪如同闪电般刺进了巨人的肋部，一声闷响，凝集在枪尖上的气劲便炸裂了开来，巨人的下腹部被炸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

爆炸的气劲将巨人推开了好几步，“砰”地一声跌倒在地上。

……真是差劲的敌人啊……

一招就将敌人击倒的卡米虽然有些意外，但当他将注意力转向寻找其他的对手时，一副可怕的景象发生了。

巨人腹部那血淋淋的伤口开始停止流血，伤口四周的肌肉开始蠕动，并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了起来，只不过一息的功夫，巨人就像是没事了一般站了起来，腹部的皮肤已经长好，根本看不出来曾经受到过那么大的重创。

“……”卡米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景象，这是怎么样的回复能力啊，真是可怕。

几个回合后，骑士们都察觉到了异常，无论他们在巨人们的身上造成多么严重的创口，所造成的差别就是它们在地上躺的时间长短而已，甚至斩断它们的手脚，也只要接上后经过一阵令人恶心的蠕动，就如同完好如初般，看得骑士们都觉得头皮发麻。

卡米很快就发现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下去，虽然骑士们的实力普遍高于对手，在几个或几十个回合里会尽占上风，但几百个回合后呢？自己的人根本就没办法减少对手的人数，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最后会输的肯定是他们自己。

现在就是这副样子，不断有巨人从树丛中或岩石后出现，而卡米和他的骑士们却到现在还没有解决一个敌人，这样一来，小小的山谷中巨人的数量便远远超过人类了。

“我们退出去！”卡米当机立断，继续待在山谷里迟早会被越来越多的敌人给淹没的。

黑骑士团的骑士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在进入山谷的时候就有意识地保护着退路，即使不敌对手也可以从容地撤退。

卡米和骑士们迅速地撤出了山谷，黑骑士团在山谷外组成了攻击阵形，追着卡米等人出来的巨人则看到了严阵以待的黑铠骑士们以及闪动着亮光的金属箭头。

黑骑士团装备有短弩和标枪，能够在冲锋之前便给于敌人一轮攻击。

“攻击！”等到卡米等人撤到安全范围之中后，骑士们毫不留情地对着追在他们身后的巨人们射出了手中的弩箭和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