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精灵鬼（1/2）

再说宋公明生怕自己在众人面前显得那么招摇，便隐身离开了吴城。

这一日，他信步而行，来到火焰山下的一个小村里。只见到处破屋漏舍，看不到一个村民，他心里便纳闷起来。找遍了整个村子，最后他才在一间矮屋里找到了一个又黑又瘦的老头。

老头正在生火熬一小锅黄花菜粥。一看见宋公明，他就问：“道长从哪里来的呀？”

宋公明躬身行礼道：“贫道远道而来。”

老头接上说：“请道长快进屋里来坐坐吧。”

别看老头两脸无肉、双眼深凹，可精神很好，说话声音还挺亮的。宋公明迈步进了屋，打坐在一个蒲墩上面。老头又看了他一眼，热忱地笑了笑。

宋公明问道：“老伯，这都到开春季节了，为什么村里却没有人居住啊？”

老头答道：“大家都搬迁啦！这块地方已经不能容生了！”

宋公明又问：“为什么这里不能容生了？”

老头接上答道：“去年的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个人王道士带了一伙钻山怪，把这小火焰山上那把镇山的周郎神剑盗走了。于是，这里的土壤便突然变得干燥发烧起来，就是下了雨过后地面上也立即变得热烘哄的，稻子不长，蔬菜枯萎，有时连吃的水都找不到。荒了一年后，大家就都搬迁走了；我也是前天来的，想到这里看看情况的变化。大家都想回来，又怕在这里不得生存下去，正在犯难呢！毕竟这里是我们的老家啊！”

宋公明接上问道：“老伯，那些怪物长得是什么模样？”

老头道：“我们都没有亲眼见过，全都是听说的。”

“哦。”

老头接上道：“可恶的是：去年秋天，山上又出来了一只精灵鬼，不多久就把我们村里的牛啊、猪啊、羊啊，都咬死了，专吃内脏，连狗儿都没逃脱他的鬼爪。大家怕他会伤人，就更不敢在这里居住了。”

“那只精灵鬼还没有离开这里吗？”

“肯定还没有离开这里！我们正派人到处请道士来捉他。听说有一个闭眼仙道捉鬼的本事相当大，不知仙道如今在哪儿？”

“老伯见过那只精灵鬼吗？”

“我今日早上就发现村里处处都被翻乱了，精灵鬼昨夜里肯定又来过。”老头认真地说。

“精灵鬼就在这山上藏身吗？”

“从一条小路上山去，半道上有一个箩口大的洞，那只精灵鬼就藏在里面。大家曾去找过，但谁也不敢进洞去。”

“老伯一个人又怎么敢呆在这里呢？”

“不敢啦！昨夜我都快吓死了！吃完这餐野菜粥后我就走了；道长若不嫌弃我老头子，等会儿就一块尝尝这黄花菜粥的滋味吧。”

宋公明谢过之后就起身告辞，他又劝老头尽快离开；老头连忙答应了。宋公明出了矮屋，去寻找那条上山的小路。

村头有一遍竹林，长得非常茂盛。林中有一条小径，穿过竹林便是满山的“穷树”。虽然树木不高大，可也把山地完整的遮盖住了。树丛里不断地传出山虫的怪叫声，静谧中有一种阴森可怕的气氛。偶尔会随着一声尖叫后，从树丛中突然窜出一只硕大的山鼠来，使人大吃一惊。但是，对于修魂使者来说，他心里根本就不受任何恐吓的影响。他一路搜寻着上山，终于找到了老头所讲的那个鬼洞。

宋公明正要念经作法，把那鬼怪从洞里逼出来，弄明实情后再行超度。他没有料到：“嗖”的一声响，精灵鬼竞自动地突然窜了出来，站在面前。这鬼怪个子不过两尺高，赤身**的，是个雄性；长型脸、光头、猫儿耳，圓眼睛却沒有眉毛；扁鼻子、猴嘴鼠牙，有一双恍如钢叉似的没有肌肉的手臂，他光着两个像猴子一样的小脚丫，浑然一副怪相丑貌。

精灵鬼弓着腰，转动着一双灯泡似的眼珠，舞动着一双鹰爪般的手掌盯住宋公明。他用不男不女的声音问道：“哪里来的道长？阿陀佛！好一副神仙气派！”

宋公明开口说：“贫道是玉帝差谴到这鄱阳湖来驱鬼除怪的修魂使者宋公明。你这个精灵鬼倒还挺乖巧的，知道自己主动出来见贫道。”

精灵鬼道：“哦！原来道长就是修魂使者，小的有礼了！有礼了！阿陀佛！”

精灵鬼一边说一边连连弯腰点头行礼。宋公明道：“你这个精灵鬼，不要在贫道面前故意惺惺作态。你为何不去冥界做鬼，却要留在这世间地上偷吃牲畜，扰害百姓？”

精灵鬼叉开双腿，摊着两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势说：“道长！你可能不了解，小的其实去不了冥界啊！”

宋公明道：“不要哄贫道了。你既然是个鬼，又怎么会去不了冥界呢？”

精灵鬼回答道：“阿陀佛！小的虽是个鬼，却没有魂，所以去不了冥界哟。”

见宋公明还在琢磨，精灵鬼做了一个怪脸，埋怨道：“这一点都搞不懂，还是个仙道呢！”

宋公明不相信精灵鬼的话，便念起了《度魂经》，把手中拂尘一扬；果然不见精灵鬼化烟而去，便心中一怔。精灵鬼发现对方在用法术弄他，便迅速转身撅起屁股对准宋公明；“噗”的一声怪响，放出一个屁来，一股带着恶臭味的气体喷向宋公明，把他熏得晕头转向，差点儿跌倒。精灵鬼乘机一闪，蹓跑了。

宋公明挥手掸动拂尘，驱散恶臭气。他看着精灵鬼逃走了，就退到一边打坐修炼起来。

黄昏过后，天色渐暗。这时，精灵鬼又突然回来了。他畏畏缩缩地走近宋公明，跪在他面前，笨拙地合拢双手拜了三拜，怪声怪气地求道：“阿陀佛！道长！刚才是小的无礼，冒犯了道长，望道长宽宏大量，原谅了小的吧！”

宋公明睁开眼睛问道：“你不是逃走了的呀，怎么又跑回来了呢？”

精灵鬼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挨近宋公明又换上一种巴结的语气说：“道长！小的打算就留在你身边；小的可知道不少事情呢！道长身边一定用得上小的，是吗？”

宋公明稳心一算过后又合上双眼，脸上的表情里就显露出一点应允的意思；精灵鬼即刻就看出了宋公明的想法，便高兴地乱蹦乱跳起来；然后，他又卑恭屈膝地依偎在宋公明的腋下，嘴里“呜呜”作响，好像是在哼一种得意的怪调子。

宋公明问道：“精灵鬼，你不怕贫道会杀了你吗？”

精灵鬼看着宋公明说：“阿陀佛！小的看得出来，道长有道德之心，决不会杀了小的。其实，刚才小的并没有跑远，小的就躲在山上面的树上一直观察着道长；其实小的还有心要帮帮道长呢！”

宋公明又问：“你怎么帮贫道？”

精灵鬼道：“小的告诉道长一个秘密，小的知道这小火焰山上的镇山周郎剑是谁盗去了。”

“那是谁盗走的呢？”

精灵鬼把嘴凑近宋公明的耳朵道：“是乌龙山的人王道士。”

“当真？”

“阿陀佛！小的从来都不骗人。那日夜里，小的亲眼看见长得像巨人般的人王道士带了一伙钻山怪来，在山上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后便取走了周郎剑；那伙怪物可猖狂呢！”精灵鬼弓着腰一面指手画脚，一面阴阳怪气地继续说：“不过，有道长在，小的也不怕他们。”

见宋公明不说话，精灵鬼又接上说：“小的听说，这火焰山也叫剑山。好久以前，这里藏有一条恶龙，经常喷火祸害乡民。为了百姓，周郎神便祭剑斩了恶龙；死后的恶龙变成了一座山，那把剑也就永远插在山顶石中了。自从那个可恶的人王道士盗取了周郎剑之后，这里的土壤便发生了变质现象，当年栽种的庄稼总是生长不好，本地人又生气地叫这座山做火焰山。阿陀佛！道长！小的带你去乌龙山找人王道士，我们再把那周郎剑夺回来，好吗？”

宋公明睁开双眼，看了一下精灵鬼滑稽袒露的身体。接着，他便口念咒语，将手一伸就变出一块黄色绸布来，示意精灵鬼围上。精灵鬼用黄绸布遮住了下身，兴奋得手足舞蹈。

宋公明看着精灵鬼，问道：“精灵鬼，愿意说一说你生前的身世吗？”

“当然可以。阿陀佛！不过道长可别取笑小的哟！”

“哪里话！”

精灵鬼的神情突然显得忧郁起来了。他悲切地说：“小的原是樟树人，生下来就在庙里，是净善和尚养大的。因为小的这倒霉的相貌，净善和尚一直都用一条铁链子把小的锁在庙后院里不准外出。后来，小的问净善和尚，为什么小的身体长得和别人不一样；净善和尚告诉小的，说小的母亲夜得一梦，在梦中被一猿怪所奸便怀孕五个月后生下了无魂没魄的小的；母亲又不敢抚养小的，就把小的送给了好心的净善和尚；小的长到三十岁时，净善和尚便死了；由于再也没有人愿意照顾小的，不多久小的便饿死了。去年，小的一路流浪来到这剑山落脚了。阿陀佛！道长！其实小的生前也属佛门中人呢！”

宋公明道：“怪不得贫道发觉你的气质里有一种灵气，你可是靠灵气而生存的。”

精灵鬼接上说：“道长！小的还正打算要入道修炼呢！”

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叫声。一刻时后，便见一只黑犬领着一伙人从上山的路上追来了。精灵鬼一闪身就躲进了宋公明的道袍里；黑犬跑过来，对着藏在道袍里的精灵鬼狂吠不休。后面的那伙人都气势汹汹地追赶了上来，打头的正是“白马观”的洪云观主。后面跟着手拿钢叉的本地壮士王勇，使长枪的镖头李大刚和舞双刀的田玉兰夫妇，丰城剑客于志和，南康捕快张大成和赵国保。

一见宋公明，手里握着七星剑的洪云观主便惊诧地问：“宋仙道怎么在这里？”

宋公明道：“原来是洪云观主，你们这是来干什么？”

洪云观主连忙回答道：“我们是来杀精灵鬼的！”

宋公明道：“哦，他就在贫道的袍子里。”

大家听后，神色霎然紧张起来，都拿紧了自己手里的兵器。洪云观主奇怪地问：“宋仙道怎么把精灵鬼藏起来了呢？”

宋公明站起来道：“洪云观主，你们先别紧张，精灵鬼已经被贫道收服了。”

洪云观主道：“那太好了！我们又得感谢宋仙道了！”

洪云观主说完收起了七星剑，其他人也松了一口气，都各自收了兵器；黑犬却冲着宋公明的胯下还在一个劲地叫，然后被它的主人王勇喝住了。

洪云观主接上指着宋公明向众人介绍说：“这位就是要道要德、不停不歇，专门在鄱阳湖驱鬼除怪的仙道宋公明。”

于是，大家连忙双手抱拳向宋公明行礼道：“拜见宋仙道！”

宋公明左手捂胸，躬身还礼。躲在他道袍里的精灵鬼，伸出一个光禿禿的脑壳向外窥视；黑犬不听王勇的呵斥，又窜上前去对着精灵鬼愤怒地狂叫。

王勇上前去，赶开了黑犬，然后双手抱拳向宋公明道：“王勇是本地乡亲们推选出来的除怪代表，请宋仙道帮我们一起去夺回周郎剑，让我们这个地方的人重还家园。”

两位捕快也同向宋公明抱拳施礼道：“若是请得宋仙道帮忙，我们就不愁周郎剑夺不回来了。”

洪云观主道：“宋仙道已经替我们收服了精灵鬼，正好同我们一道再去找回周郎剑了。”

李镖头夫妇接上又向宋公明抱拳施礼。李镖头道：“请宋仙道出马当头，帮一帮剑山这里的百姓吧！”

宋公明脸色平静地道：“大家不用多礼，贫道已心有此意。”

于剑客道：“可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那把周郎神剑现在究竟在何处？”

精灵鬼又伸出光脑岱来，对大家说：“小的知道！周郎剑就是在乌龙山的人王道长那儿呢。”

张捕快朝精灵鬼喝道：“谁听你的鬼话！”

精灵鬼念了一声“阿沱佛”，把头又缩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