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精灵鬼（2/2）
宋公明道：“大家都相信精灵鬼吧，因为他讲的是真话。精灵鬼，出来和大家见个面吧，然后带我们去乌龙山要回周郎神剑。”
李镖头上前一步说：“宋仙道！去乌龙山我熟悉路途，为什么要一个小鬼给我们带路呢？”
宋公明道：“大家相信贫道的话，精灵鬼会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于剑客上前一步说：“我们都得听宋仙道的；精灵鬼！你就大胆地出来吧，我们不会伤害你了。”
精灵鬼战战兢兢地从道袍里弓着腰，移步出来了。他屈着双手放在胸前，向众人鞠了一躬道：“阿陀佛！小的有礼了！”
尽管王勇拿一只手按住了黑犬，但黑犬还是用冒火般的双眼盯着精灵鬼，嘴巴里发出不忿的嗷叫声。大家看到精灵鬼的模样后，都暗自吃了一惊。仗着对宋公明的崇敬和信任，他们也就打消了灭除精灵鬼的念头。
李镖头道：“此去乌龙山有近三百里路远，我们走得再快也要两日才能到，还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有多大的本事。”
精灵鬼抢着道：“那伙钻山怪可了不得呢！小的见过他们的面。”
王勇朝精灵鬼嚷道：“别在这里长别人的威风！”
“阿陀佛！小的说的可都是老实话啊！”精灵鬼说完，缩身到宋公明的背后去了。
宋公明道：“如果大家都愿意听贫道一句话，那就请你们都回家去；贫道一定会把周郎神剑取回剑山来，希望各位都信任贫道，放心回去。”
“宋仙道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李镖头道：“我们都是在县大爷面前当众发过誓言的，不亲自夺回周郎神剑决不回去！”
“是啊，我们现在就回去，那怎么向县大爷交差呢？”赵捕快道。
王勇对宋公明说：“宋仙道！我们这几个人都是不怕死的！你要我们回家里去，我们又怎么有脸去见那些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的父老乡亲呢！请宋仙道也相信我们吧，我们也都是有本事的人，不怕那些钻山怪。”
洪云观主上前道：“大家都是组织而来的，而且受了县大爷的官命，宋仙道就带着我们去吧。”
宋公明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动身了。”
“等一等，还有我叫花子老高也要参加！”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老乞丐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他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手里拿着一根柳树棍子，向宋公明拱手行了个礼。
田玉兰惊诧地问道：“高老前辈！你老人家怎么也来了？”
老乞丐道：“如今江湖上对周郎神剑正议论纷纷了，有些心怀不轨的武林剑客都对周郎剑唾涎三尺，老叫花子我就是为了这些事而来的。”
老乞丐说完，用不屑的眼神暼了一眼于志和，然后冷笑了一声。于剑客连忙道：“既然老高前辈也有那份热心，我们可是又多了一份力量呵！大家出发吧。”
“我们出发啦！”洪云观主把右手一挥，大声吩咐道。
于是，精灵鬼屈着腰，一蹦一跳地打前而行。他一边走一边侧转头来，向后面的人嚷道：“小的会带大家抄近路而去的。”
洪云观主和宋公明并排而行。洪云观主穿着八卦道袍，戴平顶道冠，身材有些偏胖，但走起路来却健步如飞。他告诉宋公明：他在“白马观”已招收了道德道弟子一百多人，正大张旗鼓地推崇道德思想和行为，悟道积德。宋公明只是听着，一句话也不讲。走在背后的是王勇，跟在他脚下的黑犬总是一边跑一边用不友好的目光盯着前面的精灵鬼。浑身镖师打扮的李镖头迈着有力的大步；享有侠女身份的田玉兰，背负着双刀紧跟其夫之后。于剑客手提鸳鸯剑，走路时总喜欢东张西望，脸上似乎有一种不平静的神色。两位着官差衣服的捕快，腰上挂着官刀，走起路来一副雄赳赳的官家气派。最后边是江南有名的丐帮长者老高，他虽然年龄不小但体格健壮，眼神总是那么敏锐，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洞察着别人的种种言行举止。
老乞丐一直都被众人丟在后头，但他又不会脱伴，似乎他是故意与大家保持着一段距离。也许，他是怕别人讨厌他那难听的戏调才有意一个人落在后头独自而行。这时，他一面舞动着柳树棍子一面唱着采茶戏：
“风吹吹，云飘飘，
人生在世梦一场。
人在世，须有为，
莫使岁月虚度过。
却道是：千般艺业万般难，
讨饭容易赶狗难。
－－－”
心有疑问的田玉兰，转头来走到老乞丐的身边，问道：“髙老前辈！你说为了周郎剑而来，不知道你是否听到什么风声了？”
老乞丐笑了笑，说道：“李家嫂子在江湖上听说过周郎剑的传闻吗？”
田玉兰道：“偶尔听到过：周郎剑是一把神剑，有不可想象的神力，可以劈山断水；但全部都仅仅是传说而已，并无实际根据。”
老乞丐又冷笑一声道：“有风就有浪，有传说就有相信传说的人。事实上，几百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心术不正的人来过剑山，总想得到那把周郎剑，但又没有一个有本事能拔出那把神剑的人。自从被人王道士取走神剑后，江湖上就有不少的人在想方设法地谋取它。”
田玉兰道：“高老前辈！我们可是秉公而来把周郎剑要回剑山的，对周郎剑并无不轨之心啊！”
老乞丐道：“我相信你们。不过，敢问李家嫂子，你和那个姓于的剑客有过交往吗？”
田玉兰答道：“没有。他是前几日从丰城来的，毛遂自荐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老乞丐接上道：“他是丰城鸳鸯剑派的轻功高手；他很可能是不怀好意而来的。”
“不会吧？有宋仙道在，他还敢乱来吗？”
“李家嫂子啊，我老叫花子只是给你提个醒，咱们可要防人之心不可无呵。”
这时，精灵鬼站在前面挥舞着吓人的手臂，大声喊道：“李师娘！老前辈！你们可别脱了伴啊！快来吧！”
于是，两个人就停住了谈话，往前赶上去了。
一行人走了几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晚了。王勇解下背上的包袱，从中拿出一包红薯来，给每个人各发了一只。宋公明不要，精灵鬼跟在王勇屁股后头，嘴里直流口水；精灵鬼怕黑犬生气咬他，所以又不敢靠近黑犬的主人。
王勇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问精灵鬼道：“你也想吃红薯呀？”
精灵鬼连忙答道：“小的已经有好多时间沒吃过东西了！阿陀佛！”
王勇拿了一只红薯递过来，精灵鬼赶快地接了，弓腰跳到路边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洪云观主问大家道：“我们都愿意打个夜班，走完这前面一段山路吗？”
大家都点了头，表示答应。精灵鬼很快吃完了红薯，跑到前面道：“夜间走山路是小的最拿手的行当，小的给大家带路。”
老乞丐笑道：“想不到这个小鬼还挺热情的。”
大家摸黑走了半夜，想到还有许多路要走，便觉得还是应该停下来歇一歇才好。李镖头就开口道：“我们再往前面走，应该要过一块蛮长的草地了，大家还是休息一下子再走吧；我估计明天走快一些，天黑前可以赶到乌龙山了。”
精灵鬼转过身来道：“李镖师说得太对了！大家就坐下来躺一刻时吧，小的也要去找个所在方便一下。”
接着，大家都停了脚步，准备休息一下再走。宋公明和洪云观主打坐修炼，李镖头夫妇在一块儿背靠着山坡仰身睡了；两位捕快就近找了些干柴，生了一堆篝火，然后同老乞丐一起在火旁边躺下休息了；王勇和他的黑犬坐在一块。
于剑客一个人等在远处。他拦住了方便回来的精灵鬼，问道：“精灵鬼！你真的亲眼见过那伙山怪吗？”
精灵鬼不停地转动着两个眼珠子，用严肃的语气反问道：“于师父！么非你现在害怕了？”
中年剑客在黑夜里面带凶相道：“胡说！本剑客若是害怕的话还会来吗？我是想了解了解那伙山怪，你这小鬼可要老老实实地把看见过的情况都告诉我哟！”
“了解了解？”精灵鬼似乎恍然明白过来了，便比划着叉子似的双手道：“哦－－－！是的，小的的确见过那伙山怪。他们长得比小的模样还要丑陋三分，不过小的倒不像他们那样凶恶无聊呵！那个为头的钻山怪，样子特别威猛，长着象鼻子一样的大嘴巴，打个喷嚏都会把人喷到吴城外国去，不死也要脱一层皮。阿陀佛！还有那个人王道士，长相倒像个人样，可他的身躯高大得像个巨人一般；还有他身前的那只山豹，就更加凶猛无比了－－－”
“真的有个人王道士？”
“小的一看见那只山豹，就要被吓得浑身直打哆嗦；还有那个二大怪、三大怪－－－还有那些手下，个个都是一副凶相。小的敢肯定，他们生来就是吃人的德性！他们肯定吃了不少的人！阿陀佛！于师父啊！你可千万别一个人去闯乌龙山夺取周郎剑哟！鸡蛋是碰不得石头的！这个道理，于师父肯定比小的懂得。”
于剑客盯着满脸都有令人琢磨不透的表情的精灵鬼，骂道：“小鬼可别胡说！谁会一个人去！”
“不去就好！不去就好！阿陀佛！阿陀佛！”精灵鬼一边念叨着，一边蹦蹦跳跳地蹓开了。
精灵鬼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宋公明和洪云观主的中间，学着他们的样子，闭上双眼，用笨拙的姿势学起打坐来。洪云观主睁开了眼睛，骂道：“你这小鬼！快滚一边去！可不要在这里丑化了道家的形象！”
精灵鬼赶忙退到了旁边。他一面离开，一面做着怪相，怏怏不乐地埋怨道：“你们人类，为什么就容不下一个异己呢？阿陀佛！”
宋公明对洪云观主道：“洪观主不可以这样骂精灵鬼的。身为道家长者，自己更应该注意道德形象。”
洪云观主道：“可他是一个鬼！我不明白宋仙道为什么要让鬼类与我们为伍呢？”
宋公明用平缓的语气道：“其实洪观主还有所不懂。”
洪云观主道：“请宋仙道赐教！”
宋公明道：“道德道云：人修人气，神修神气，仙修仙气。道之者则修道气，聚道气而积成德，乃十全之十美也。凡人活的即是一口人气，死与活之间也不过就是有无那口人气的事；但精灵鬼活的是一口灵气，是他生前修到的。当时，精灵鬼人气一断，灵气就自然而生了。灵气之身不像凡人那样被阎君所掌握寿数，而是受天地之所托附。”
宋公明的一席话，使洪云观主感到茅塞顿开。他闭上双眼，静心领悟。
这时，老乞丐来到宋公明面前，拱手行礼道：“于志和已不知去向，老叫花子我担心他有独自居功的行为，所以也要先行一步了，特甶向宋仙道打个招呼。”
老乞丐说完后，转身便走。宋公明仍闭着双眼道：“各人自有各人福，别为他事枉费心。老前辈还是随他去吧，你也不需要多此一举了。”
老乞丐没有听进去宋公明的话，头也不回地舞着柳树棍子往前走了。精灵鬼翘首举目地望着哼起采茶戏而去的老乞丐，欲言又止。他接上用手掌摸着自己的光头，自言自语道：“老前辈是不会听小的话哟！阿陀佛！”
接着，精灵鬼又蹑手蹑脚地走到篝火旁边。他发现躺在地上的黑犬正眈眈相向，便走近它用挑衅的眼神瞪着它，同时用滑稽的小动作举起一只手威协它；黑犬竟然不敢动弹。精灵鬼用表情和手势戏弄了一番黑犬，见对方不做任何反应便自觉没趣地走开了，独自呆在一处，然后学着宋公明的样子打坐起来。一刻时后，他又厌烦起来，便踮着脚悄悄来到黑犬面前，扮出一副威严的架势向对方示威。
精灵鬼举着叉子似的双手，阴阳怪气地对黑犬轻声道：“小的好久没有开过荤了！你这黑东西若是再要对小的不怀好意，小的可就要你的狗命！”
黑犬怒不可遏地跳起来，对着精灵鬼“汪汪”大叫。大家都被惊醒了，精灵鬼慌不择路地跑开掉。此时，天色微亮。大家都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都自觉地整装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