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初斗吞脊兽（1/2）

趁着夜色，宋公明赶到了三山脚下。他打坐在一块圆石上，诵经念咒。一刻时后，成群的饿鬼蜂涌而至了。他们舞刀弄枪，竟然不知好歹地朝宋公明厮杀过来。接上，便响玘了一阵“嗷嗷”乱叫的恐吓声。宋公明白眼一翻，将手中宝拂尘一扬，只见饿鬼一个个像跳街舞似的在地上蹦来蹦去，身不由己地乱走乱窜，直到精疲力竭了才丢掉兵器，苦苦求饶。

宋公明收了法术，开口说：“贫道是玉帝派来鄱阳湖除怪驱鬼的修魂使者，诚心来超度你们这些游魂饿鬼，尔辈却不识得好歹，拿刀拿枪来威胁贫道；你们这些饿鬼，又有什么能耐呢？贫道不看在道德的份上，就要把你们打得个个魂消魄散，永不投生。”

一个为首的饿鬼爬上前来，向宋公明求道：“修魂使者在上，望多多包涵，包涵！我们死眼无珠，不认得使者大驾光临，真是对不起了！望使者开恩啦！”

宋公明说：“贫道现在就直接超度你们去冥界轮回投胎。如果你等还要执迷不悟，躲在这世间地上祸害百姓，贫道就要用身上的魂囊收起你等的魂魄，那你们想要去轮回恐怕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也许要等几十年，甚至是几百年以后。”

饿鬼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都愿意即刻就去冥界，请修魂使者超度我们吧！”

宋公明立即念起了《度魂经》。然后，他便扬起宝拂尘一下一下地挥动。只见得饿鬼们都接二连三地变化成了一溜一溜的青烟，轻飘飘地飞向远方的冥界而去。末了，宋公明又开始念经颂道。他双目紧闭，横眉微锁，神情专注宛如一尊塑像。直到东方露出了鱼白之光，天就要亮了，他才深呼吸了一下，缓缓地站起来舒展着身子。最后，他就顺着山脚下一条靠近河边的道路，慢慢地往前走去。

大约走了三里路，便看见前面有一个小村庄，河边靠了几只鱼船，有一对中年夫妇正站在河岸边上补罩网。

宋公明走近补网的人。他先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向中年男子问道：“老兄知道这条河里有湖怪出现过吗？”

中年男子夫妇先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宋公明。接上，中年男子用手一指，说道：“有湖怪出没的地方还在前面。”

宋公明又问：“湖怪不到这条河里来吗？”

中年男子道：“湖怪从来都是只在那一个地方活动的，经常把人带船一口吞下去。”

宋公明问：“你亲眼看到过吗？”

中年男子答：“因为害怕，我们很少去那个地方打鱼，所以没有亲眼看到过那只怪物。”

中年男子停了一下，又接上说：“不过，半年前，有一天我在离那儿不远的这条河里打鱼；当时，风平浪尽，我和我老婆硬是亲眼看到一只路过的货船，被湖怪囫囵吞进水里去了。”

宋公明接上问：“当时，你们看到湖怪了吗？”

中年妇女抢着回答道：“只见那儿突然刮起了一阵好大的怪风，随着货船转了一下子，水面上就变出一个好大的洞口来，把货船吞进去，再也没有浮出来；然后，河面上又变得和开头一样平静了。”

宋公明又问：“那你们还是没有看清楚湖怪的样子？”

中年男子答道：“没有；不过，听上河村里的人讲，那只湖怪像一条龙。”

“一条龙？”

中年男子说：“是的。后来又有人讲，湖怪是一条龙崽子。所以，好多人都经常去那儿的老爷庙里烧香还愿，求龙王爷管住龙崽子，不让他伤害我们这些打鱼的人。”

宋公明道了一声别，就顺着中年男子所指的方向往前而行。他一路走一路看，半个时辰后就望见了河那边靠山而建的一幢小庙。他再往前走了一刻时，来到一块沙滩上。他看见沙滩上白骨骷髅成堆，便禁不住黯然神伤。接着，他就打坐念经，运用法术，将手中的拂尘扬起。随着阵阵疾风刮起，人骨骷髅便自动地聚集到一个低洼地方，然后四面涌起沙土将其掩埋了；形成一个土包来，上面居然还长了一些野草。

接上，宋公明又念了一个时辰的经文，调整好了体内的道德法气神功后就站了起来。他口中念起咒语，右手把龙骨神马尾宝拂尘向河中一指，纵身跃起，劈开水势直向河底遁去。

河水淸澈明亮，大小鱼儿来回上下地穿梭游动，快活自如；螃蟹和虾子不停地爬动，显露出它们滑稽无常的本能；蚌儿贝类张开壳盖，吸水吐着气泡，犹然一种恬静安逸的习性。还有一些乌龟、王八和甲鱼，时而钻进河泥里，伸出一个圆滑的头来，时而划动着四脚游上水面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水底处处井然不紊，好一派平缓和谐的景象。宋公明自下而上，查看了几里远的水底，并没有发现人们所讲的湖怪。他遁出水面，来到了老爷庙前。

老爷庙是几年前洪武皇帝御旨重建的一幢小庙，香火旺盛。但是，庙里既没有和尚也没有庙祝。门牌上刻着“定冮王庙”四个字。里面正前位供了一只用樟木雕成的硕大无朋的乌龟，背后竖立一块漆绣纹边的梽木牌位，上面书有洪武皇帝的题字：“显应元将军之位”。后边，还供有一尊龙王爷的神像。宋公明有点纳闷，就是搞不懂这小庙的神主究竟是哪一位。

宋公明记得，有老百姓反映说湖怪是一条龙。于是，他就走到龙王爷的神像前，左手捂住胸口，躬身行礼道：“龙王爷在上，修魂使者有礼了。如果龙王爷的神体在，就请现身和贫道说清楚一件事情。”

宋公明等了一刻时，不见神像有半点反应。他又躬身行了一礼，接着默念经文运动神功。然后，他便对着神像问道：“贫道已显了神功，龙王爷应该有感应了，为什么不肯与贫道见面？”

宋公明正在猜疑中，一个全身道士打扮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向他拱手施礼道：“敢问仙道可是修魂使者宋公明？”

宋公明躬身还礼，反问道：“道兄是什么称呼？怎么熟悉贫道的道名？”

道士自我介绍说：“我是铁冠道人；昨日在龙虎山访友，听张天师的弟子天极真人讲，有一位叫宋公明的修魂使者奉了玉帝的圣命，来鄱阳湖为六百年后创建神鸟天堂清鬼除怪；我见仙道手里拿着上天的宝物，就猜出来了。”

宋公明觉得对方的神情和动作都有点诡异，便翻起白眼，看淸了面前的道人原来是一只千年神鼋。

道人连忙解释说：“宋仙道别翻白眼了！老实吿诉你吧，我就是这庙里的神主元将军。”

“元将军？”

道人接上说：“是的。刚才听到宋仙道在背后呼喊龙王，我就变了这副模样出来相见，宋仙道不会生气吧？”

宋公明道：“既然你是元将军，那么你就是湖神啰？”

道人说：“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小神我过去曾经帮过当朝天子的忙，天子看得起我，才在这儿为我建庙立像，从此小神我便有些名声。其实，我也并没有多大的功德流传于世啊。”

宋公明接上问道：“那么，元将军肯定知道龙王爷的行踪了；贫道在他神像前诚心邀请，他怎么就是不出来见面呢？”

道人说：“宋仙道，其实你还不了解这内中的缘故；事情是这样的，就让我把真相都告诉你吧。”

“请元将军直说。”

“很久以前，这儿曾经是当地老百姓建造的一座龙王庙，后来慢慢地荒废了。前些年头，当朝天子为了答谢我才重修了这座老爷庙并改了庙名；尽管这庙里还供奉了龙王爷的神位，但龙王爷从此就不再来这里享受香火和祭品了。”

“那又是为了什么缘故呢？”宋公明问。

“第一，龙王爷对当朝天子很生气，怪他改了这庙名；第二，龙王爷更不乐意他的神位安坐在我背后，骂我先宾夺主，所以便拂袖而去，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宋公明稳心一算，然后道：“龙王爷是神仙，而元将军只是个神；再说，这里以前本来就是龙王爷的庙，所以按理龙王爷的神位是应该安坐在前头正位的；看得出，洪武皇帝这样做是太抬举你元将军了。”

道人说：“是嘛，我也觉得这好像有点雀巢鸠占的意思。”

这时，宋公明心里就有了一种推测。他便接上问道：“么非龙王爷积怨成恨，就扮演了一个湖怪的角色不成？”

“什么湖怪？”

“就是在前面深水河里经常吞船吃人的怪物；有人讲那怪物像一条龙呢。”

道人愣了一下，接上说：“那绝对是冤枉龙王爷了，他即便是爵位再小也是个神仙，他是肯定不会干那些龌龊勾当的；我敢打赌！”

“要么就是他的龙子龙孙干的。”

“不是的－－－”

“那元将军就知道是谁所为啰？”

道人低着头，缄默起来。宋公明追问道：“元将军知道是谁所为而又不敢讲出来，所以正在为难？”

道人好像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心之后，便抬起头来说：“不瞒宋仙道了，那湖怪就是我兄弟螭吻。”

宋公明道：“元将军，你身为湖神，怎么会有个湖怪兄弟呢？怪不得贫道稳心也算不出那怪的来头。”

道人有点激动地接上说：“其实我们都是龙的儿子；所谓龙生九子，九子九样心，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成了湖怪；虽然我们是兄弟，可从来都不互相走往的。”

宋公明又问：“元将军知道他藏在哪儿吗？”

道人回答：“他就藏身在河底的岩洞里，从来都不出来活动的。”

“那元将军能唤来他的化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