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疲兵（一）（1/2）

() 这时女寝的管事师姐又在催促就寝，司倚真读了那信，心头憋着一股淡淡郁闷，向师姐道：「我倒了洗澡水就来。」古代清水难得，所谓「洗澡」，一般不过是手足洗涤而已，「沐浴」才是郑重大事。寝室夜夜都有人出屋倒洗澡水，那师姐叮咛两句，便将灯灭了。

司倚真提木盆来到屋外，她原是要藉故出来散散心，从前在家里，她总趁嬷嬷熟睡，招呼侍桐出屋游玩，有时一溜便溜到翻疑庄外的山道上，直玩到侍桐呵欠连连，才愿意回屋。北霆门规禁甚严，她又怕泄漏行藏，没再享过夜游之乐。如今已得门人信任，才敢稍稍投机取巧。．ｄｌａｉｄ．

她扔开木盆，从一条开满杂花的小径上走出去，反来复去只想：「殷迟，殷迟？我从没听师父和北霆门人说过这人，他不是成名人物，却学到了比师父高明的画水剑。」手腕虚拟剑招，温习久已荒废的那半套画水剑，「师父的画水剑，是从他小时候的好友处学来，那好友是女流，却没嫁给师父...也不曾见她来翻疑庄拜访，不知嫁在了哪里？......这个殷迟既是好人，不会是天留门人，他和师父那好友，不知可有渊源？」

她记得，江?说起学画水剑的缘由时，面sè颇见温馨：「...师父这几招，是小时候从一个好朋友那儿学来。那是个女子，剑术是她姨母家传，她姨母本是天留门人，天留门转成了邪派，两下里闹翻了不相往来，她的画水剑因此学不全。这女子呀...说是师父的青梅竹马，倒也可以。」

小小的司倚真那时已读过李太白的长干行，晓得「青梅竹马」之意，笑问：「那不就和师父正好凑一对儿了么，怎么师父又不娶她呀？」一问出口，便怕师父生气。但江?只是在她额上点了一下：「你人小鬼大，又知道甚么？我和她结交时，都还是孩子，只像兄妹一般，没当真动过念。后来...后来咱们都长大了，她喜欢了我一个...好兄弟，我那兄弟也爱上她，他俩便在一起啦。」

既是好友结成一双，怎地从不到家里拜访呢？师父却不答她这一问了。师父过往经历甚杂，这旖旎一段，也没让司倚真悬念太多。但神秘客一现身，却引她想起了画水剑的传承之谜。

只是，「殷迟」这名字，连江?也不知道，司倚真又何能得知，师父那位青梅竹马之交便是神秘客的母亲？怎料得到殷迟毕竟闯上了姨婆含恨离去的天留门，搅出一番大风波，换得了不外传的画水剑？

司倚真想得入神，忽然右前方五六丈开外有几下草鞋踏地声，有人正施展提纵之术飞奔而过。

司倚真大奇：「这么晚了，哪个门人在施展轻功？」守夜的门人都是缓步而行，况且必定提灯。那人夜半摸黑飞奔，难道是北霆门之敌？

一想到可能是北霆门之敌，司倚真登时来了劲儿。她自己来此卧底这么久，列雾刀是越学越多，惹眼的事情却没见过几回，自己身世和黑杉令下落都查不出。当rì若非常居疑上门，将她掳去，她连黑杉令的来由也查不到。「我这便去瞧瞧。回去若受责骂，我便说是追查可疑之人，理直气壮！」依稀辨别方向，折下一根树枝防身，回空诀内力在身内略一流转，即跟了下去。

她倒不是艺高胆大。只因这是在北霆门的地头，敌人若出手攻击，嚷开来谁都会帮她。追了一会儿，前方脚步已可清楚听闻。「这人轻功不过中上，但急奔中不闻呼吸，功力是挺高的。」正思及此，突然眼前一亮，四名北霆门人提灯从一排树后转出。

司倚真忙在屋舍暗处一躲，认得这几间大屋是储存米粮之所，前方不远便是旦夕楼。那两名北霆门人都是一手提灯，一手提食盒，平rì也都熟悉的。司倚真念头连转：「难道他们要去接更值监？原来旦夕楼的监守，是在二更交班！那外敌这下要被捉个正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