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1/2)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衣人,国字方脸,约莫四十不到些。手上提着一把剑,夜行紧身衣下肌肉高高贲起,眼中神光湛湛,绝对符合我心目中的江湖大侠的形象。
黑暗中一声长笑,黑衣人侧身退开一步,便有一个青袍飘飘的老者现出身来。五绺花白长须,眉间有深深的川字,鬓边已是霜白,眼角满是纵横交错的纹路,颇显沧桑。
青袍老者上下打量着我:“丁丁小妖名不虚传。”
我恭恭敬敬地一揖礼:“前辈谬赞了,若非晚辈知道前辈无意伤害丁丁,也容不得丁丁如此放肆。”
青袍老者嘴角展现一丝笑意,唇纹深刻。他伸手一捋长须:“十二小姐可猜得出老夫是谁?”
我眨了眨眼,送上一朵纯洁如玉的甜美笑容:“丁丁愚钝。”
青袍老者摆摆手:“你不必作态,但猜无妨。”
他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假客气。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支伤痕累累的破旧木短笛,“不知东师傅还认得它吗?”
青袍老者呼吸为之一屏,颤着手接过短笛,枯瘦的手摩挲再三,眼角咸湿,长叹着道:“好聪明的孩子。”
回首问那黑衣人:“你觉得如何?”
黑衣人恭敬地弯腰道:“师傅料事如神,弟子佩服。”
原来这两人还是一对师徒。
青袍老者把短笛交还给我。沉声道:“不错,我就是东明峰。”
如言曾和我说过,东明峰的年龄应该五十不到,眼前地老人看起来足有六十多岁,想必这么些年来操心奔波,没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东明峰背着手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他的那个徒弟更是直接化成了一座石山。连身子都是纹丝不动。
我本来乖乖站在一边等东明峰开口。虽然我有足够的耐心继续等到地老天荒,我一贯的原则让对方先开口提要求。知道对方有求于你是我赢得心理拉锯战的不二法门。只可惜,这次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我充分展现自己地耐心。西门岚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而我目前还不想让西门岚知道东明峰来找过我。
“东师傅,需要我做些什么请尽管吩咐。”我很识时务地向面前这个如言最尊敬的人福了一福。
东明峰长叹一声,眼眶微红,怅然道:“我来,是想看看如言这孩子最后一面。我听说你把他地遗体带到祁风来了?”后半句虽是问句。语气却早就肯定了。
我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一串造型精致奇特的钥匙。抬手朝前方一指:“沿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右拐再左拐,路尽头便是冰窖。”
我把钥匙轻轻放在东明峰手心。
他奇怪地望着我:“你不去看看他?”
我缓缓摇头,道:“你们师徒俩好好说说话吧,我就不打扰了。”
他微点下头,带着徒弟便走,一眨眼间便没了身影。
我在原地发呆。一副想得出神的样子,其实什么也没有想,脑中只是一片空白。一切都在我意料中,今晚是堡里防卫最松懈的一天,东明峰要来必然就是今天。我努力创造了独行的机会就是等他主动现身来见我。
你们看,我就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什么都猜到了,每个人都想利用,就连如言最最尊敬最最敬爱的师傅也一样要入我彀中。我精心编织一张大网,看着网慢慢铺开,每一个网结都在我地控制之下。而当这网真正收起来时,不知道会牺牲多少人,也不晓得那些信任我的人依赖我的人会不会把自己的血肉也绞在其中。
我的心是硬的,冷的,魔咒早已展开,我所能做的便是推动命运之轮让一切尽快结束。即使要牺牲我所有。甚至赔上我自己在所不惜。
我疯狂大笑,没有人明白笑到无法落泪地滋味。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一滴眼泪落下,究竟需要多久?所以,我也不知道。
※※※
绚烂的烟火接踵燃起。
烟火在半空中骄傲地盛开、鼎盛、寂寞,每一朵花都象极了尊贵的公主,倾城倾国的风姿,被无数人的目光追随,也在无数人的叹息中随风。短暂得犹如一场春梦,一场绚烂之极永远不能或忘地梦,就算梦过无痕,可记忆却永远铭刻,如同——我的命运!
西门岚笑吟吟地站在我身边,仰首望着半空中的火树银花,颇有些自得地道:“这么多宝雷堂的极品烟火一起绽放,全天下也只是为你一人而已。”
我垂下眼,淡淡地道:“须知极盛处便是衰败时。”
西门岚哼了一声,颇不以为然:“我只知道好风须驶尽帆。只要大权在手,天下便任你笑看。”
我微微一笑,也不去反驳他。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我俩永远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象他这样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烟花的寂寞和无奈。
身上微凉,我轻轻拢了拢身上的雪白狐皮斗蓬。
张之栋警觉地问我:“小姐觉得冷了?”立即走过来,帮我再顺了顺衣服,摸摸我的手,顿时叫起来:“怎么手这么凉?”
我笑笑:“不用那么紧张,冬天嘛,手放在外面自然是凉的。”
张之栋却坚持道:“不成,你身子刚好些。不能再受凉了,赶快回房躺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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