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当孤独遇见寂寞(1/2)
我也不敢相信尘叔是出自将门又专门学过话剧表演的。
他怎会落魄到如今的地步又怎会安下心来做这些平凡琐碎的修理铺里的活计?
式微妈妈说他是为了爱。
为什么我竟没有从他身上看出将门虎子的威仪和赫赫雄风更没有世家子的风范或者是那种从艺的明星气质。
我在十二岁之前就已看过日本电影《追捕》和《远山的呼唤》了当我看见我父亲的时候我曾以为我看见了高仓健。
而对于尘叔我看见的只是一座阴郁潮湿的青苔小院那间憋闷的板棚小屋偶尔也许会有一抹阳光划过小院的潮湿和小屋的寂寞但那肯定就像回光返照或者迅忽如白驹过隙留下更多的属于死亡或者属于幻灭的映像。就像我在望远镜里所看见的我的弟弟商彤骑在他的脖子上玩游戏的情景虽然尘叔一直在笑着甚至他们一家都在笑着他们的笑使得我和我的父亲都痛不欲生他们的笑反衬着我父亲的落寞尽显着他们是笑语晏晏的人家尽显我们家的冰锅冷灶愁怀无托但是不知怎的我却从尘叔的脸上看出一丝无助与焦虑不安与不祥。
我对尘叔很好奇。
就在我来樱桃谷的第二天我就去给父亲打酒了。
十几里山路我一气儿走过回来时竟在半道上碰见了尘叔。
他看见我背在肩上的七斤半重的橡木雕刻的大酒壶就停在一边招呼我。
“你是谁家的孩子呀你是给谁打酒喝呀?”
我说:“我是我父亲的孩子我给我父亲打酒喝。”
他又问:“你父亲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
“商心!”我回答他:“就是古居呀!你不认识他吗?我就是他的孩子我叫商痕我和母亲刚从商州来的。”
“骗我!”他笑:“古居可没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我说:“我不骗你的我都十二岁了属鸡的1969年生的我还有个双胞胎的小弟弟呢他叫商彤。”
“是吗?!”他自言自语:“我们家也有一个属鸡的1969年生的宝宝呢你们是同年呐。”他又想起点什么:“噢昨天是你在山顶上喊:商彤——商彤——商彤原来是喊弟弟看来你果真有一个弟弟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却有点难受起来了。
原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把我的弟弟藏在自己家里养到十二岁了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又问:“你弟弟呢?也不见你们哥俩一起?”
问我?
问我吗?
我白了他一眼。我想说我弟弟现在已经成了你的儿子他早不是商彤了他已变做你的钟爱了你还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的眼前又浮现出了昨天我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情景看见我弟弟商彤那顽皮的开心乐怀的表情他们的游戏他们的笑声不时撞击着我的视觉和听觉。让我觉得那一刻我所看见的这青苔小院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是那样的……幸福现在想来这种被蒙蔽被愚弄的幸福其实挺残忍的不知怎的我倒觉得他们父子挺可怜的比我和我父亲还可怜几百倍。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他似乎到这时候才注意到我的满脸疤痕。
他的表情陡然间就变得非常小心谨慎眼光柔慈。
他用手卸下我肩膀上的酒壶扶我在路边坐下。
“还疼吗?”他问同时又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
他的手指那么温暖那么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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