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别人的钟爱(1/2)
我是不假思索地脱口喊出了:“商彤——商彤——商彤——”
我的声音穿越林海在氤氲的森林腐质土的气息中出震颤的嘹亮的回音漫山遍野都是我的呐喊:“商彤——商彤——商彤——”
我在望远镜里看见商彤也朝山上朝我们的嘹望哨上看。
商彤一定听见了我的呼喊但是商彤没有理我。
依旧在玩他的高空架大马。
“商彤——商彤——商彤——”我继续喊。
山下青苔小院里游戏依然。
只有琴姨惊慌失乱手中的梳子掉在地上脸色苍白。
耳边响起父亲的声音:“别喊了他听不见的他不知道这就是他的名字他有他父亲给起的名字他叫……钟爱……”
“钟……爱?!”我移过脸来看父亲:“他明明是我的弟弟他明明就是商彤他怎么会有别的名字?他怎么会叫……钟爱?!”
别人的……钟爱?!
父亲不说话。
只是陡然间脸色铁青继而变得苍白失色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父亲没有接过望远镜朝山下去看但我知道他已经早就看过千遍万遍了。
父亲没有责备我的狂呼乱叫只是表情古怪似是痛苦又似有难以言喻的幸福和喜悦最终陷进一种无法否认无法回避的愧疚中去了。
岁月在我眼前飞流逝一瞬间我跨越了少年的无知和年少的迷惘跨越了十二岁的种种局限与困惑多少人世的沧桑和无奈彷徨多少如梦如烟的故事和故事里撕心裂肺的绝望都在我心中悲情诠释感念神伤定格成一个小小男子汉过早的深刻与坚强。我觉得自己可以像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那样同父亲对话了可以像一座山对另一座山那样沉默着固守着凝望着同父亲对峙。
这一瞬间我读懂了父亲。
父亲游游移移的目光总在逃避我探究的眼神而我执着的凝望里自有洞穿一切的残忍和自戕般的心殇。
父亲的声音低若蚊嘤:“他……真是……你的……弟弟,尘叔……有病呢……是个……好人……”
父亲说:“那女人……你该知道的……是你母亲,可惜命苦……只是对不住你……和……你的……式微……妈妈……”
静静地看着高大魁伟的父亲看着他那样艰难地讲述自己讲述那份伤心和隐痛生平第一次知道外表强悍无比的父亲内心世界里竟有着如此鲜活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东西它使父亲终日走不出歉疚与自责走不出转瞬即逝的快慰里恒久不灭的窝囊与憋屈丧气与灰心。
呵父亲你就这样终日死守着别人的幸福?你就这样把自己活成了苦行僧又眼巴巴地看着你的商彤去点缀别人的光景却让另一个儿子商痕从来就没有过……父亲!
我不知道该不该责怪父亲该不该让父亲去自食其果。
难道真要我的父亲去……自食其果?
难道要让他在法律上道义上伦理上以及他与式微妈妈生疏无比的夫妻情份上甘心情愿地去接受正义的鞭打灵魂的拷问和惨不忍睹的心灵讨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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