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高天(2/2)
高天老汉拍拍胸说:“我儿子无缘无故被人杀害、我女儿来告状不见回去,我来问个明白,说着朝地上吐了一口痰,看样子还要吐。分头一听愣了一下,解释道:
“别在房里吐痰,太不卫生,你这老头。”他拽着他向门口走,“我不知道你儿子被人杀害,也不知道一个几天前来告状的是你女儿。我已经派人缉查罪犯,也通知安保队了。”
分头眼珠子一转,觉得有点问题,“你女儿的确来告状了,没有真凭实据,没有状书,我叫她请人写了再来,她没有回来?”他系了一下领带,理了一下分头说:“这个本官就不知道了。”
高天老汉站在门口,不想退出,又朝地上啐了口痰,分头心里烦得要死,想叫他擦掉,怕他冤仇集中到自己身上。
高天老汉说:“你派人追查了,怎么不见人到高岸子?你骗谁?”
分头一听,火从肝上起,你随地吐痰,我没骂你忍着,你倒越来越来劲了,不识抬举的乡巴佬,分头骂道:“下三烂的货,说我骗你,你撒泡尿照一照,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高天老汉也骂道:“我日你祖宗八代,你个驴日的,老子拔根毛,比你腰还粗。”分头气得脸变紫,这句话触了他疼处,他娶媳妇三年了,还没有给人送红蛋,天宫镇或高岸子老例:生儿育女要给亲戚、邻居送面、送红蛋。
分头就因为这个,腰直不起来,给人说话、在人前总是短三分,他气得发紫,明白老汉的意思,但如果动拳脚,别人更会背后笑话他,他瞥了大红灯笼一眼。
这时又从小门里进来一个衙役,脸像茄子,下巴有点弯,红灯笼一撸袖子说;“茄子,你才来?咱们把他推出去,”把九连环扔的远远的,大喝一声:“你狗日的滚出去!”过来连推带打把高天老汉搡出小门外。
小门外是可以扯拉的绸幕帘,高天狠狠地拽了一下,只听得“嗤拉”一声,原来此帘十分老旧了,绣着的大海日出,也已经褪色,被底下用力一拽,这帘不知什么地方破了。
两个衙役大怒,举起硬邦邦的铁拳,你一拳、我一脚打击老汉,老汉虽是老农民,原是有两斤力气的,但儿子死,女儿失踪已经折磨得他不像人了,哪有大力对付这两个当差衙役?
几下老汉被打倒在地,分头出小门阻止,大红灯笼茄子一边举拳骂、一边被分头勉强推进小门。一个打出了汗,撩起衣服擦额头;一个张口直喘气,热的也要脱衣服。
但高天爬起来,一摸鼻子,流出几滴殷红的血来,小火之上加了油,不管三七二十一,两步跨过去,一把抬起县官办公的桌子掀翻,笔墨纸文牒撒了一地。还从笔筒里跑出一只老鼠。
分头们闻声出来,只见嘎老汉朝大堂逃去,向外跑出大堂门外,分头叫大红灯笼们追,嘎老汉腾腾跑去驴车,操起粪铲子,两个当差愣在大门口。
这粪铲子可是铁的,又臭又硬。
高天大吼道:“你们打我,我跟你们拼了,谁敢上来?。养了那么多黄狗子,有事了,不顶鸡巴用!”
说着,手里粪铲子朝驴车上粪桶里一插、一搅、撮出一铲金黄来,朝大门口一挑而去,大红灯笼在台阶上,捂着鼻子,吓得退回大门里,那黄巴巴飞到了门边墙上,稀屎尿水喷飞而来,从耳边、鼻尖上飞过去。
黄巴巴如炸弹一样,一个一个弹来,臭气奔散开,大红灯笼搧搧熏人的味道,茄子的下巴撇了,鼻子也弯了,分头气冲冲出出堂来说:“还不是打仗呢,把你们吓成这样?饭桶!快把他抓起来,大胆刁民,”
嘎老汉迎上来,一直跑到石阶下,举一下粪铲子说:“我还活在世上干啥?谁上来,我就打死谁?”大红灯笼战战兢兢,一步一步朝前挪,茄子后边跟着,扶着大门出来。
高天老汉见他们强行而来,料想没什么希望了,把那粪铲子两手握住滴溜旋转一圈、朝分头一甩,远远地如风车旋转过去,分头朝门里龟缩去,一面喊:
“造反了,翻天了,刁民撒野,刁民撒野,给我铐起来。”
那飞铲打着大门嘭嚓一声,灯笼、茄子跑出大门来,要下台阶,高天老汉在阶下横蛮道:“你们下来,我就撞死在这里。”他身子朝前一歪、头朝前一顶,对准石阶三角,灯笼、茄子又愣凝在哪里,回头看一眼分头,意思怎么办?
分头掏出梳子,梳头上左边发,再梳右边发,梳子在手里看了看,说:“掉一两根头发没什么关系,想死你就撞去,你死了不如一只苍蝇,不如我的一根头发,吓唬谁啊?你当我们是小孩?嘿嘿---”他冷笑一声,鼠眼朝老汉一刺戳,向梳子一瞥,胡地吹两口。
“老汉息怒,”有一辆紫篷马车急速驶进门岗前的铁大门,一个土豪模样的人揭开马车前边蓝维帘幕喊:“别做那样的傻事!”
但为时已晚,只听得一声沉重的头颅碰击石阶、骨碎脑浆迸发的“朴”,鲜血如注横流下来,白花花染丹霞弥漫石阶。血腥味和脑浆腥味分头感到恶心,梳子插进兜里,抓出白手绢捂鼻子。红灯笼们不知所措呆站着。
院里不远处挂钟的那棵老榆树上,聚集了一群乌鸦飞来飞去。拴在老榆边一棵小榆上的那头小毛驴,已经挣脱绳结,拖着粪桶“得得”向石阶下的老汉慢慢走去。
粪车上的臭气又阵阵袭来,苍蝇黑云一样群飞涌去。
此时太阳朗朗,蓝天无云。大铁门里不断有人进来。
高悬一匾额曰:明镜高悬,是老式梨木雕刻的,县官坐堂的
老汉跑去在小巷里的驴车,操起粪叉子,但人家已经把后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