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可怕的地窖(1/2)
这天夜里,张怀德从师傅家出来已经很晚了,乡村在那个时代并不宁静,带着一股肃杀、恐惧的气息,如果不是特别的事,今晚怀德是不会上师傅的,而且,还在师傅家用了晚餐。
下午,他答应秋子给师傅请假之后马上回来陪她去告状,但他请假碰到了为难的事,原来这天是他师傅的生日,家里已经准备了酒菜,特请他奉陪。怀德想:秋子也说,师傅如父,平日也没去过师傅家,这师傅盛情不好当面谢绝。
况且,平日师傅对自己很严,他害怕他几分,一旦回绝,师傅可能要翻脸,推出师门,他来学这木工,是由远房的一个表舅爷推荐的,花了三十大银洋的礼,家里几乎倾了老本,现在他随便拒绝,父母也会翻脸不认他进家门的。
他想今天秋子不一定告成,明天找他还来得及,他就这样前思后想地进了师傅的家门,酒菜已经摆上桌了。师傅先走了几步,怀德还回家取了两个大洋,到天宫镇上买了些贺寿礼。
进门他们全家迎了出来,原来他还有一个师妹,师傅的女儿,名叫秀芝,长得十分秀气,两个大眼睛黑白分明,眸子黑亮,好像把周围都照明朗了。她在挑菜扒豆,手法灵敏轻巧,看去很机灵,并不那么守旧。
她一直拿眼睛看怀德,好像发现了他那些地方好,那些地方差些。也好像对他一见钟情,怀德不好意思,他毕竟有秋子撑着,不能随便眉来眼去。
生日晚餐很丰满,家里宰了一只大公鸡,还买了一只甲鱼,这个年代,吃到这个家庭条件很不错的,师傅两杯本地老窖下肚,脸红脖子粗,话也多了,而秀芝进了内室,她娘跟了进去,后来过了几分钟,他也进去了,他这事可能与自己有关系。
又过了几分钟,师父师娘都出来了,她娘很高兴,不断地打量有点局促的怀德,给师傅使了个眼色,师傅又想了一想,师傅说:“你看我的女儿怎样?”
怀德说:“师妹秀颍长得有灵气,是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她干活手法快,和你一样敏捷,徒弟我有时跟不上趟。”
师傅说:“干活就要这样,吃咱们这碗饭的,凭手艺,雇主看得就是你活做得怎么样、快不快,活拿得出手,人人都说‘一只顶’,速度又‘嗤啦’(飞快),别人没啥说的,下次再找你。
活做出来像纸扎的,一用就坏,别人下次再没人找你,你的生意越来越少,最后没人请你,这饭你就不能吃了。
慢了也一样,两天拿下的活,干了三四天,下次人家也就不找你了。雇主会事先了解行情,这个高低柜需要几工、几天,人家清楚。
德子啊,师傅有句话想和你说,我想把我的女儿秀颍许配给你,你看怎样?”
“谢谢师傅,徒弟配不上啊,师妹这么秀颀,小手何德何能相配?请师傅三思。”
其实他师傅早有此意,此前他没有带过徒弟,原因是怕人抢走饭碗,在试用的两个月里,他见小手巧手如簧,有时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心里十分满意,见他人稍清瘦些,但俊美帅气,就有意留下他,适当的时候定亲。
没想到最近风言风语听说小手看中高家的妞,而且,高家出事之后,小手还在那里帮衬,他手艺被他学去不说,他女儿曾经有家财主提亲他没同意,就是因为小手。
今日哪是他生日,他的生日是腊月二十八,今日请小手,就是为女儿的婚事,他怕小手与秋子已经“自由恋爱”了,传出去被人笑话,因此自己先提,然后再请媒人。
对张怀德来说,现在进退两难,他与秋子已经私下送了定情之物,而师傅好意不能随便否定,如果不答应,他们以后不好再见面,自己也不好跟他再学了,师徒关系就此完结。
而这边同意了,对秋子那是莫大的伤害,感情不是儿戏的,秋子已经承受伤哥之痛,接踵而来再伤他之情,怕她受不了。
而这个隐情给师傅直说了,他即使不被逐出师门,以后也不好意思再来见师傅,世上有些路就那样残酷,就自己家目前经济状况,他不能两全其美,只能走一边,不能走中间。
他只得含糊其辞说:“师傅,娶令妹当然求之不得,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让我回家在给父母商量好了,再来提亲,你看如何?”
师傅一听小手言之成理,再问了声:“你到底同意不同意,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们现在也不包办,你不同意或者她不同意,我们不强求,强扭的瓜不甜。”
小手想:他们刚才一定问妥了,碍于面子,不好说破,小手点了点头,师傅说;“你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们就开始准备婚礼需要的嫁妆,小颖也安心等你。”
老实说:论长相,小颖比秋子好看些,而思想绽放、行事决断、钟情讲义,是他喜欢的,对师妹他一点也不了解,就是答应也显得仓促,但师傅既然一言出口,就必须给予回答。
“爹,你别那样着急,让怀德哥回家和大伯大妈商量好了,再来提也不迟。”秀颖从房里出来,她神色很好,笑容飞彩,看来也是个新式女性,听说还在天宫镇上民办女子中学学习,向小手回眸一笑,还来客气劝菜。
从心里来说,小手也喜欢活泼爽朗的女孩子,一个窝在老式鸡窝里的丫头,小手总觉得不大好,好像缺点什么,他对小颖有了初步接触的好感。
这天晚上秋子在天河里左右为难、怕被发现之时,小手在师傅家里如坐针毯,出门回家时头上还冒着冷汗,他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他不能违背与秋子的情定鹊桥。
他师傅家是在天宫镇,师傅一直送他出了大街,走上了天河沿,还要送,这兵荒马乱的日子,师傅愣是不放心,但再送就要回送了,他叫师傅放心,最近枪声少了,还有保安巡逻。
望着被乌云遮住、迷迷糊糊的世界,他心里是说不明白的高兴还是颓伤,高兴的是竟有两个姑娘由他选择,而这两个姑娘他娶哪一个他将面临人生的危急,或者是一落千丈。
他承诺、履行了与秋子的情,他仍然要去干他的庄稼活儿,更重要的是,师徒之情一笔勾销;重了师徒之情,又放弃了他与秋子刚刚萌发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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