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消失(1/1)
石膏像是活的!?我神经如遭重创,裤裆一下就湿了,完全忘了自己正夹在石膏像和门栏之间,本能地就把它往外推。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我手触碰石膏像的时候,感觉它是有体温的!这次,我可真算是吓得屁滚尿流,从夹道中抽出身子就拼了老命地跑,因为太黑,下楼梯时我不知道栽了多少个跟头,但不管摔的多狠,我都跟开了外挂一样两脚不停地向下跨。跑出教学楼后,我就躲在草坪的后面喘粗气,向后看了看,没有什么东西跟着就坐在了地上。我忽然感觉很无助,因为我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走。拿眼前说,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哪里。我从后兜里拿出照片看,这是我唯一的线索了。照片上完全没有任何变化,我依旧不在,高个依旧存在,只是在夜色里他的形象变得有些黯淡。今晚遇到的惊心动魄的事情太多了,我就像刚刚参加完一场战斗,浑身乏力。渐渐地困意上来了,我就歪着头闭上了眼睛。一觉醒来,天已然大亮了,学校的学生也多了起来,很多人从我身旁走过,眼中全是诧异。我伸了个懒腰,发现我旁边放了两个面包和一瓶牛奶,上面还压了张纸条,我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吃吧,辛苦了。我有些奇怪,这个笔迹我从来没有见过,是谁放在这里的?
看着这张纸条,我脑子有点儿犯浑。这张纸非常普通,看样子就是从学生平时用的作业本上撕下来的,几个字也写的平淡无奇,不过表达出的意思貌似还挺关心我,特意为我买了面包和牛奶,但字迹我是真不熟悉。我望了望路上的行人,心说不会是哪位路过的同学看我跟个乞丐似的靠在这里,突发善心给我买了点儿吃的吧?但为什么要留张纸条呢?“辛苦了……”我把这三个字又读了几遍,感觉不太对味儿,妈的,听起来好像是犒劳我的意思,难道我一直被什么人当枪使吗?对了,照片呢?我忽然想起昨晚太困,拿着照片就睡了,心里一急,按着草坪斜砌的矮砖立马站了起来。眼前倏地一黑,然后我就感觉全身剧痛,掀开衣服一看,发现前胸后背全是斑斑点点的淤青和擦痕,昨晚我真是摔得不轻啊。我踮起脚尖往周围寻视,就看见照片在三四米远的草坪上放着。怎么跑哪里去了?可能是风刮的吧。我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把它捡起来,在上面胡乱扫了一眼,腿就有点儿伸不直了。照片上高个站着的那个位置,此时也变得空荡荡的了!
怎么回事?仅仅一个晚上,连高个都从照片上消失了。难道昨晚在我熟睡的时候,这张照片被什么人给替换了?我握紧照片,双眼把它来回过滤了好几遍,但除了高个不在外,这张照片从?尺寸到色度和之前的没有一点区别。因为先前遇到了一次,这次我倒没有多少恐慌。不管了,先吃饭,从昨天上午到现在我一点儿东西都没进食,再加上消耗这么大的体力,胃不止一次地有痉挛反应了。我提起面包和牛奶,走到前面的回廊上坐了下来。毕竟当着来来往往的同学在草坪边上吃,我感觉挺丢人的。虽说这两天发生的事儿一件比一件怪,但我还是坚信自己生活在日新月异的现实生活里。我先喝了口牛奶润了润嗓子,接着三下五除二就去了面包的包装,放在嘴里大口嚼起来。刚咽下去第一口,我就感觉味道有点儿怪,不会是发霉了吧。我看了看出厂日期和保质期,简单推算了一下时间,没过啊,但这味道怎么解释?我慢慢地咀嚼着,是的,有股子奇怪但似曾相识的味道,在哪里遇到过呢?我拼命回想着,似乎……似乎是我小时候有次在村子灵堂里躺在棺材下面玩,闻到的棺材中尸体腐烂的味道……这时,有什么东西卡到了牙缝间,我用手指把这件东西从嘴里抽了出来,是一根长头发。从它毫无光泽枯燥干瘪的发质和不断散发的淡淡尸臭来断定,这他娘的是一根死人的头发!
我感觉一阵恶心,扔了面包就拼命地往外吐嘴里的东西,比起死人的头发我宁可吃出来的是活苍蝇。刚才我很不幸吃进肚子中一小块面包,现在强烈的反胃感正不断涌来,于是我把手指插进喉咙里想吐出来,但弄了半天一直都在干呕,只好放弃了。因为呕吐了半天,我眼里全是泪花,稍微擦了擦,发现旁边还剩下一个面包。我把面包掏出来撕开一看,里面也尽是恶臭难当的头发。我撇着嘴把它扔的老远,显然是别人塞进去的。妈的,看来给我送吃的人并没安什么好心,是想骗我吃这些死人头发。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只是想单纯地看我笑话?我决定先不去想了,出去买点吃的再说,然后回教室上课,看看谢森是否回来了。出校门时我看到老高正在站岗,看来酒已经醒了,额头上还有片青印,估计是昨晚上被我给砸的。我朝他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往外走,结果老高一把抓住了我肩膀。我心里一紧,操,莫不是这货知道昨天是我了吧!我还没说话,老高就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说:你的信。我接过来一看,那个地方我没有朋友啊?我立刻撕开信封,就看到里面被软锡纸又紧紧包裹了几层,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我小心翼翼地拆开,是一张明显被火烧过的泛黄纸片,闻着还有股刺鼻的发潮味,应该有些年头了。我看了看纸片的内容,虽然被火烧去了不少,但可以看出被烧前一整张纸写的都是:钟在响!我还没来得及猜测信内容的含义,全身的肌肉就僵硬了,因为我发现这纸上的笔迹,其实是我的!
谢森依然没有回来,这是我回到教室的第一个发现。第二个发现是昨晚挂在门檐的风铃和门口的石膏像都不见了。它们也许被学校教职工给带走了,但那么重的石膏像呢?被合力搬走还是……它自己走的?我现在不确定昨晚是不是真的看到石膏像动了,因为在那个黑暗环境下,我的神经是高度紧张的,很有可能是眼花了。班里正在上早自习,所有同学都在大声读书,一切都很正常。我前排是个胖子,叫陈成东,大家都叫他“胖狗”。我把今天的来信和照片放在贴身处,然后伸手拍了下胖狗的肩膀,把正背古文的他打断了,他扭过头看着我,一脸郁闷。我问:今天早晨你是不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他表情更郁闷了,点头说:是。我又问:那你今天早晨来有没有看到门口立了个石膏像?胖狗挠挠头,说:没有啊,就和平常一样有事儿?我不想回答他,摆摆手示意让他滚。胖狗知趣地扭过头去,但一会儿他又把身子转过来对着我,我刚想骂他,胖狗忽然对我说:我刚才忘说了,我是第一个来教室的,但我不是第一个到教学楼的。在我之前,我看见朴老师从楼梯上下去。而且他手里还拿了件很可怕的东西,吓了我一跳。我赶紧追问:什么东西?胖狗故作神秘地看看左右,然后附在我耳边幽幽地说:好像是一个被剥了皮的头颅!
我听完胖狗的话,脸刷地就白了,冷汗不停地往外冒。胖狗看着我就在那儿幸灾乐祸地笑,我一看他的样子,脾气噌一下就上来了,对他吼:是不是骗我啊?你要是骗我老子弄死你!胖狗见我是真发火了,立刻收敛起笑容,赶忙解释:没有骗你,真没有骗你,我对天发誓是亲眼目睹啊!我早晨从宿舍出来时才五点多,当时天灰蒙蒙的,走到离教学楼三十多米的地方,我就看见朴老师提了个塑料袋从楼梯上走下来,我当时老纳闷了,心说朴老师什么时候这么爱岗敬业了?向前奔了两步想表现一下,就瞅见朴老师那袋子里装了个圆溜溜的东西,定睛一看,哎呀妈呀,你猜怎么着?他妈的胖狗故意吊我胃口,停下不说了,眼睛干巴巴地看着我。我心里焦急,握紧拳头脱口说:然后呢?你说啊!胖狗白了我一眼,继续说:然后我就看见袋子里装了个头颅,好像皮刚被剥掉一样血肉模糊的。我的小心肝呦当场就吓碎了,回过神再看的时候,朴老师就不在了。听完胖狗的絮叨,我就埋头在那儿苦想。如果他所见属实的话,那么他看到的一定是昨晚和我说话的假朴老师,既然他拿着个头颅,那我今天早晨吃的死人头发八成就是这个假货干的。我靠,他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偏偏针对我?胖狗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害怕了,又开始说教:小强啊,不要那么敏感嘛。我肯定是看错了,你瞧我现在一点儿都不害怕。你的世界观有问题啊,你一定要坚持马克思唯物主义啊!你看朴老师多么和蔼……我不想听他废话,趴在桌子上发愣。但随后我就感觉胖狗见鬼般地嗷了一声,接着身体晃动了几下就撞墙上了。我抬头一看,发现朴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面色凝重地在我旁边站着。
我虽然没有胖狗那么草包,不过看到朴老师时两侧的太阳穴也紧张得突突直跳。朴老师冲我打了个手势,说:你跟我出来一趟。他声音很低却含有一种威严性,我不敢不听,鄙视了一下靠在墙上发呆的胖狗,就灰溜溜地跟着朴老师屁股后面走。出了教室,朴老师就一声不响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我低着头尾随其后。这个朴老师是真是假我根本无法分辨,所以我不敢靠的太近,尽量和他保持着两米的距离。这样一旦他要袭击我,我还能有反应的时间。他的办公室在教学楼的最右边,相隔路程比较远,中间经过了好几个班。可能是不想被路过的人影响到学习,这几个班都不约而同地拉上了窗帘,只能听见里面嘈杂的默读声。我望着长长的走廊,忽然有种错觉:我此时正走在黄泉路上,厉鬼冤魂们在两边哭嚎,而前面的朴老师则是把我领向地府的阴差!
一切事物都有两面性,包括被人们提倡的联想。如果是搞灵异创作,它绝对是制造情节最美妙的工具,但如果是正亲身经历,它绝对是产生恐惧最迅速的武器,比如说正在走廊上踱步的我。跟朴老师走的这三分钟,我就像在坟地里裸奔一样,看过的各种恐怖电影不断在我脑海中闪回,接踵而来的恐惧快把我给逼疯了。他妈的怎么回事?走个路把我吓成这样,我使劲抽了自己一个嘴巴,想让疼痛增强下精神力。或许是响声有些大,朴老师走了几步突然就停下来回头盯着我看,眼神怪怪的。我被他这么一看,刚积攒的那点儿胆气就立刻没了,小腿抖得跟筛子似的。朴老师像是哀叹了一声,转身拿钥匙把左边防盗门的锁打开了,我这才发觉原来已经到他办公室了。朴老师推开门摆了下头,说:进来吧。我屏住呼吸踏了进去,接着朴老师就“哐当”一下把门关上了,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朴老师坐在教师专用的沙发上冲我笑笑,也让我搬个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这是老规矩了,以前我犯了纪律或者成绩下滑,他就这样对我进行话疗。看来面前的这个是真的,我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了。朴老师看我神色有变化,
朴老师点了点头,然后又轻叹了口气,眉毛间慢慢地凝成了个疙瘩,他说:谢森,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