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2)
肖大人就办理资格证书的想法给朝廷作了一份可行性报告,当然报告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写,自然有师爷一类的人代笔,他只消出个题目就可以了。师爷写这些报告也是轻车熟路,报告的前半部分自然要大大地歌颂朝廷和皇上的功德,中间部分就办理证书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作了一些分析和论证,只占报告的四分之一篇幅;然后叫了一些苦衷,又誓诅咒地叙述了一点自己效忠方面的话,末尾喊了几句空洞的口号作为结束语。最后肖大人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大名,报告就是原创了。另一面,在正式的告示没出来以前,肖大人就在安排人手到处宣传办理证书的必要性和好处,需要办理资格证书的几乎含盖了所有行业,大到唱歌跳舞,小到卖草莓割玉米。肖大人认为这是一件有利于朝廷的大工程,是维护皇权千秋万代繁荣的一部分内容,而且是他自己单独明出来的。因此,他满怀信心地打报告,他相信他的报告会毫无阻碍地被批准,并得到赞许。
倪敢为自然是这次宣传任务的排头兵,他兢兢业业,几乎都是上门服务,耐心解说。他先想到的是说书先生,由于说书先生故事讲的好,在街上有一点点影响力,自己也有点佩服他,所以他认为说书先生是最有资格先于别人获得资格证书的。他认为只要说书先生带头办理了资格证书,就起到了个带头作用。然而别看说书先生满肚子故事,却迂腐得很,对办理资格证书这个新事物是一点都不理解。倪敢为见他抵触情绪很浓,不理解自己的一片好心,于是就恼火起来,耐心也没有了。他气哄哄地吼着比喻着,他说:“你不办理资格证书就没有资格讲故事,比如他,”他用手指着看热闹的某个人打着比喻说,“他如果有说书的资格证书,他就可以来这里讲故事给大家听,知道吗?”
这让那个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往后面退了两步,战战兢兢地说:“我,我不会说书啊,我是来听故事的呀。”他是生怕被拉上台去给大家讲故事,他很腼腆也很胆怯。
倪敢为气不打一处来,他挥舞着手背,鼻子里出着粗气,他以一种骂孩子的口吻骂着:“我管你会不会讲,总之有资格证书就可以讲,否则就是犯法。”他带着恨铁不成刚表情,气冲冲地找下一个要说服的目标去了。
倪敢为带着几个跟班消失在茶馆门外,说书先生这时才感到了心脏上有一股压力,这股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仿佛要用剧烈的跳动冲开掩盖在心脏上的富有弹性的黑布,然而一切都是白费力气。这就象一个皮球,要冲破一张富有弹性的不透气不透明的厚实的薄膜一样不可能。他认为这是求生路途上平白冒出来的又一个门槛。他感觉到乌云压顶,却又无能为力,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崩溃,因为他的心脏是圆的,他的思维方式同样是圆的。圆形思维的好处就在于他总能找到一个支点,去支撑来自任何方向的压力。这就是说,他总能找到一个忍受压力和退让的方法,即使是忍辱负重也不会破裂。因为这个圆形思维几乎就没有死角,更无菱角。
说书先生定了一定神,继续开始讲起他的评书,他嘶哑的声音有些颤抖,眼角上的肌肉跳动着,他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也无法平静。这时候的他更需要把自己的情绪糅合在故事里,泄出去;他更需要他的听众在这时候起到安慰他的作用;他感觉到,他们比往日更加温暖可爱和更加用心听了。他就用这种方式平息着内心的激动和不安。他在他们面前才有安全感。同样,说书先生也比往日讲的更加精彩了,似乎是讲了这一堂以后自己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了,所以他就更用心起来,要好好地讲完最后一堂。他这样做又仿佛是要去证明一个事实——他才是讲的最好的。在他的潜意识里就是以这种方式默默地抗衡着心里的那股巨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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