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着急（2/2）

她闭上眼，声线也有轻轻颤抖，徐循至此，如何不知张贵妃往事？她忙投入张贵妃怀里，乖巧地道，“惹起娘娘心事，都是小循不是……”

“也都是多少年前事了。”张贵妃也就是失态片刻，很又恢复了淡然，“那是个女娃，这么清清静静地走，我有时想起来也替她高兴。咱们国朝公主啊，实是……前儿宝庆进来时候，你不？私下里对着我，又哭成了个泪人儿……可怜当着皇爷面，还要为她男人遮掩。”

宝庆长公主，是皇爷小妹妹，改朝换代时候才不过四五岁，还没有太孙大呢，皇爷一直是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到长成出嫁，还是太子爷亲自送嫁呢，可就是这样，驸马爷待她不好，宝庆长公主也无处说理去。太祖爷为了规范前朝公主飞扬跋扈现象，对天家女眷，不论是媳妇还是女儿，约束都是一样严格。公主出嫁时，学了一身《女德》、《女诫》，就是没有学过一点刁蛮之气，跟着嬷嬷又管束得严厉无比只要驸马刁钻一点，哪有不受欺负道理，身份虽尊贵，一个个倒是比徐循她们都是受气苦瓤子。

徐循自然不知底细，也是有意岔开话题，细问之下，不免叹息连连。张贵妃又把话题绕回来道，“你看，生女儿也是没意思，生儿子……其实也挺没意思，各地藩王，现都如同坐监一般，封地里无事不能出城。日后长大就藩，你要见一面也难比登天，有什么意思？”

她望了徐循一眼，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若生出来不是藩王，而是太子，你可就为难了……”

徐循被张贵妃说得，本来火热心思，仿佛被泼了一桶凉水似，见张贵妃没往下说，她也没有追问，只是摇头由衷地道，“这宫里，虽然吃好穿好，可有时候，却觉得怎么这么难呢……”

张贵妃轻轻地把手放到徐循额角——重重地顶了一下，才道，“你难什么？主母大度，婆母亲切贤惠，连我这半个太婆母都如此疼你，你夫主疼你，姐妹也是和和睦睦没那些争风吃醋事儿，你就是下嫁到不如你人家，除了是个正妻外，怕也没有这么好亲戚了。你这为赋词强说愁年纪，为了个愁字，真是鸡蛋里挑骨头，挑都要挑出些不好来。”

她这话是半带了戏谑，徐循也听得出来——虽说是祖辈人，但张贵妃论年纪也就是比她大了二十岁不到，两人熟悉起来，说说笑笑有时也真和朋友一样，辈分感并不是很强烈。是以张贵妃打趣地数落她，徐循也并不害怕，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才承认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我是有点得陇望蜀啦，本来也是因为有点着急，现听您一说，倒觉得没那样急切了。”

“可不正是如此了，该你那就是你，有什么好着急？”张贵妃点头道，“三宝太监素来能够相面，还和我说起你呢，说你命中带子，而且，此子是——”

她左右一看，戏剧性地压低了嗓音，附耳徐循耳边继续道，“贵不可言……”

徐循呼吸一下就抽紧了，她又惊又疑地看了张贵妃一眼，过了一会，才强笑道，“娘娘又和我说笑话呢，三宝太监就见了我一面——再说，他信回教，如何又会相面——”

“信不信由你了。”张贵妃满不乎地一笑，“下回他进来时候，我把你也喊上，你自己问他去。”

徐循努力遏制着自己砰砰心跳，她说不清自己心情，激动和兴奋中，似乎又有一丝恐惧与猜疑萦绕着小婕妤心灵。她靠张贵妃怀里，情不自禁地已经开始犹豫了：下回若是真见到三宝太监，她该不该向老人家求证呢……

不过，要见到三宝太监，也不是那么容易事，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平日无事都自家宅邸中休养，奉诏入宫也是很偶然事。上回进宫向张娘娘请安，是偶然中偶然，一直到当年冬天，徐循都能没能和他碰上一面，腊月里三宝太监奉诏下南京为第六次下西洋做准备，徐循碰上他几率，也就为渺茫了。

这年冬天特别地冷，病倒人也有很多，太孙妃、何仙仙以及何仙仙幼女都感染了风寒，整个冬天都只有孙玉女和徐循服侍太孙，等到春月里，太孙宫中，便又传出了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姨妈，昏得死去活来，攒了老半天才得这些，

先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