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2)
() 从桂的侧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一百数十年来的rì子里,对樱的憎恨灼烧着他的心,现在,他的心中又是环绕着怎样的情感呢?
徐志达无法测知他的心情,也想不到该对他说些什么,只是直直注视着他。突然,一阵不可思议的气味刺入鼻腔。
「……?」
觉得事情有异的徐志达回过头,看见一个不知是光还是火的奇妙球体。
它的尺寸跟孩子的头差不多大,颜sè则是比血还要深沉的红,它放出极光一般摇曳着光辉,飘浮在和徐志达眼睛同高之处。
「是、是怎样……?」
徐志达凝神细看,那个球体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吸进和徐志达一样呆呆看着球体缘的胸中。
「缘——」
「啊……啊啊啊啊啊!」
缘发出打断徐志达叫声的惨叫声,双手抱头痛苦挣扎,他的眼睛张大到似乎就要破裂
「这是……」
突如其来的异常景象让徐志达愣在原地。
「闪开,别挡路!」
冲上前的桂用手肘推开徐志达。
桂站在痛苦挣扎的缘面前,满脸焦躁愤怒地挥下长剑。
「等一下,香沙薙——!」
徐志达出言制止,不过桂仍旧无视徐志达的叫唤,朝缘的脑门挥下长剑。
但长剑却在干钧一发之际,被无形的力量给弹开了。
「啐!」
桂啐了一声后再次挥下长剑。不过这次他连挥也挥不下去。
在桂挥下长剑的那一瞬间,原本还在挣扎的缘跳起身,给了桂的胸口重重一掌。
「呃……!」
「香沙薙!」
徐志达用单手接下被打飞的桂,向缘投以jǐng戒的视线。
缘给予桂一击后就立刻跳开,他先前因恐惧及痛苦而扭曲的脸转眼变为锐利的眼神,认真地看着自己的一双手。
「缘…………?」
徐志达一边喊着缘,另一方面则觉得不太对劲。
改变的不只是眼睛而已,就连气息也完全不同了。
完全是别人的气息——而且还酷似徐志达所知道的另一个人的气息。
「樱……」
徐志达低声说出那人的名字。
「呵呵……鼻子挺灵的嘛。」
缘——不,是樱对自己笑了一笑,那优雅的表情绝对来自樱。
「你抢走缘的**了吗……」
「没错,不过余本来没这打算就是了。」
樱边苦笑边耸了耸肩。
徐志达的喉头深处发出呻吟。
兰曾经告诉徐志达,樱拥有将jīng神移植到他人身上的能力。
徐志达很清楚樱受到致命伤xìng命垂危时,很有可能会抢走自己或是桂的**,所以他也做了相当的jǐng戒,只是在看到尸体被烧成灰烬之后,他就不自觉地安心了。
——不只是**,如果不连jīng神一起毁灭的话,就不能打倒樱……!
那个不知是光还是火焰的红sè球体,就是樱的jīng神。
徐志达一边发出咆哮声,一边睨着樱。
「都变成灰了还不会死……你这男人实在够难缠了。蟑螂还比较可爱一点。」
被徐志达以左手支撑住的桂发出混着呻吟的怒骂,他推开徐志达,将长剑刺在冰上代替拐杖。
「喔……你这种贱人居然敢将余拿来和虫比!」
樱的太阳穴抽动,脸上的笑容虽然没变,但金褐sè的瞳孔里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只懂得要苟且求生的你连虫都比不上!我现在就送你下黄泉!」
桂说完后举起长剑,但不稳的脚步却背叛了他强势的宣告。是樱刚刚那一击所造成的伤害,再加上先前的体力消耗,桂现在的呼吸也十分地紊乱。
「将缘的**当成容器的你已经无法使出原来的力量了……我们两个一起上的话,要杀了你也不是难事。」
桂的话让徐志达吃了一惊。
「樱没办法使出原来的力量……这是真的吗?」
桂草率地丢了一句「没错」回答徐志达的问题。
「他能使用的力量和技巧端看他所夺走的**,他现在已经不再拥有那强到不象话的龙人之力了。」
「这样的话——」
他们就有赢面。只不过自己跟桂都已耗尽了体力,可以想见这依旧会是一场难打的仗。
——可是我还有古月之力。
徐志达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忍受古月之力的副作用。不过如果对手是『缘』,那只要极彩sè光能命中,他可以一击就让他死。
「我这次一定要打倒你!」
徐志达准备摆好战斗姿势时突然想起。
——不行……!打倒樱的话,缘也会一起死!
徐志达在来到《兰之封界》前,就已经向自己立下不杀缘、不让缘死的誓约,被杀害的徐皇一定也是如此。
就算是为了回报徐皇,他也不能牺牲缘。正当他犹豫不决时——
「搞不清楚状况的贱人们还真敢说。」
樱让缘的身体飘浮至空中。
「游戏到此为止。」
冷冷俯视徐志达和桂的樱说完后,地震突然变得更加剧烈。
「呜哇!」
「——啧!」
像是要掀开地面的剧烈纵向摇晃让徐志达和桂失去平衡。
——怎么会摇成这样,
徐志达和桂拼了命踩稳脚步不让自己倒下,但地心发出铿的一声,冰原上出现数道龟裂。
「该死!」
徐志达咬紧牙根抬头仰望,发现天空的摇晃也和地震一样愈来愈剧烈,龟裂也在逐渐扩大。
《兰之封界》即将崩坏。
再两、三分钟之后,这个空间便会完全倒塌,用不着问桂,徐志达自己就很清楚。
「徐志达,香沙薙桂。」
在天空和大地所发出的声响中,樱以和表情同样冷淡的声音说道:
「余将离开此处,可是你们两个贱人别忘了,愚弄余、还有毁灭余**的罪过……余一定要你们拿命来还!」
语罢,樱背后的空间发出水sè的光芒,产生一道扭曲。
「等一下!」
「香沙薙,不要!」
徐志达抓住跳起身要砍向樱的桂,让他停下动作。
「就算里面是樱,他的身体还是缘啊,我不能让他一起死!」
「你开什么玩笑!你难道不懂这是杀了他的最佳时机吗!」
以烈火之姿回过身的桂闪出长剑,银光咻地掠过徐志达喉头。如果徐志达没跳开的话,他的脖子就断了。
「那个孩子也是樱手下的牺牲者之一啊!」
「缘的生死跟我无关!你要是挡住我的路,我就先杀了你!」
长剑的剑尖刺向鼻尖,徐志达紧咬住牙根。桂是认真的,刚刚毫无犹豫的一剑和满布血丝的苍蓝双瞳都证明了这点。
徐志达和桂站在剧烈摇晃的大地上看着彼此,从空下向下俯视的樱呵呵笑道:
「余是不介意你们两个贱人互相厮杀,不过可不要两个都死掉啊。」
樱撩起金褐sè的头发说完后转身,虽然桂抬头大叫「等一下!」但樱却毫无响应的消失在扭曲中。
「……」
心中抱着复杂思绪的徐志达看向樱隐身消失的扭曲空间。
另一方面,桂则是以可将人剁碎的凌厉眼神瞪向空中,接着转至徐志达身上。
可能会被桂骂得半死,也有可能会不由分说地被砍。虽然徐志达这么想,桂却没有骂他也没有放出斩击。
桂只是睨了徐志达一眼,就跳至半空中。
徐志达惊讶地出声叫住他。
「香沙薙!」
闻言,桂在半空中停下,他似乎使用了飘浮之术。
他只回过头看向徐志达。
「我为了杀死樱才和你一起战斗,身为僵尸一族的你仍旧是我的敌人,下次见面的时候,我绝对会毫不留情地砍下你的头,做好觉悟吧。」
桂留下这句话后便和樱一样,消失在散发出水sè光芒的扭曲中。
「香沙薙……」
徐志达以像是在忍受痛苦一般的表情微微低下头。
——我什么都没做到……没有救到陈雪、也没有说服缘,我什么都没做到……
而且,还失去了父亲。
——我连兰的愿望都没办法达成……老爸也是、陈雪也是、阵内也是、缘的双亲也是……
我没有达到任何人的愿望……
徐志达因为自己的没用咬紧了牙根。
「徐——!」
后方传来盖过地震声的巨大呼唤。
徐志达回过头,「李鬆唐,真矢!」,向自己跑过来的两个身影让他瞪大了眼。
——这么一说,李鬆唐和真矢的确好像也一起来了这个空间啊……
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完全忘了这两个人的存在。
李鬆唐和真矢边跑边和剧烈的地震奋战,他试着保持乎衡,最后终于在没有跌倒的状态下来到徐志达身边。
「你们两个都没事啊……太好了……」
徐志达安心地叹了口气。
「你也是啊。」
李鬆唐以青龙刀的刀背敲着肩膀,露出牙齿笑道。
两人的体毛都彻底被鲜血染一污,八成是碰到卑龙跟牠战斗了吧。
「你们有没有受伤——」
「姊姊在哪里……」
当徐志达开口问两人有没有受伤时,站在李鬆唐斜后方的真矢一把推开李鬆唐,揪住徐志达。
「为什么姊姊也不在这里……」
真矢一边喷着口水一边逼问不断眨眼的徐志达。
「……」
要从哪里说起才好——徐志达的思绪混乱,陷入沉默。
「姊姊——」
铿!
「……在……哪……里……」
沉钝的声音响起,抓住徐志达胸膛的真矢翻着白眼倒下。
「吵死了,给我安静点。」
站在真矢身后的李鬆唐用鼻子哼了一声,重新把青龙刀放回右肩上。
他用刀背敲了真矢的后脑勺一记,而且还是用足以让人昏倒的力道。
「这家伙一开始乱吠就会没完没了,这是让他闭嘴最好的办法。」
李鬆唐当着说不出半句话的徐志达面前,一脸理所当然地把动也不动的真矢扛上左肩。
「真、真不愧是……呃,这要怎说才好……」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抿着嘴角的徐志达被李鬆唐这么一问,露出了一脸空白的表情。
「现在没那个时间互相报告发生了什么事吧?我们还有什么必须在这个空间里做的事吗?还是说要赶快撤退了?……你只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好。」
「……撤退吧,再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好。」
沉默了数秒后,李鬆唐点头。
「那你知道要怎么逃出去吗?要是想回到入口的话,恐怕途中就会掉进地上的龟裂里,要不然就是被碎裂的天空给砸死喔。」
「不需要回到入口,这里有人留下了出口。」
徐志达以鼻尖指了指半空中的水sè扭曲。
在樱离开之后扭曲仍未消失。
他的意思大概是要徐志达从这里逃走吧。
「居然就在正上方,挺贴心的嘛。只要跳进去就好了吗?」
「是的。」
「嗯,那我先走一步。」
扛着真矢和青龙刀的李鬆唐深深沉下腰后,用力蹬向地面,消失在扭曲的彼方。
准备跟进的徐志达却发现脚边掉了一片羽毛。
鲜红的羽毛正是樱先前拿在手上挥舞,让徐志达和桂陷入苦战的——朱雀扇。
「……」
在数秒的犹豫后,徐志达捡起羽毛塞进皮带缝里。
接着他也自《兰之封界》中撤退。
没有人了。
展开殊死战的人们二离去,一百多年来被封在石碑内、度过悠长岁月的女子,其jīng神也随之消灭。
爆炸声支配了整个空间。
天空化作一面巨大的天窗裂成碎片坠落。
大地也是一样。沙漠也是、草原也是、冰原也是,地面向四面八方裂开,生成许多无底的断崖。
崩毁的天空和大地最后化为比沙粒还细小的灰尘——消失了。
《兰之封界》,消灭。
圣夜(Ⅵ)
风势逐渐增强。
大衣的领口以及扫帚一般的长马尾随风摇曳着。
「唔——……刮得脸好痛。」
响忍嘟哝完后仰望天空。
雪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停住,只是覆住明月及天空的厚重云层依旧,所以很有可能还会继续下雪。
「我不该选在这里等的……」
响站在秩父的『广泽八家』里最高的塔上,原本是因为可以一览无遗整个弓广泽八家』的腹地而爬到这上面的,不过响开始后悔了。
他也可以选在室内等影兽回来的。
「唉——」
响的视线从天空中移至下方,冷冽的气温让他叹了口气,吐出来的纯白气息掠过鼻尖,溶进夜风里。
眼下是一整片的雪景,并立的佛寺和不是佛寺的地方都被雪花完全掩盖。
「雪……吗……」
响低声轻语。
「或许很适合今天这个rì子吧……」
响闭上双眼,脑海内浮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背后垂着一根辫子,拥有美丽黑眼睛的娇小少女。
即使全身上下都沾满了雪花,还是用尽全力在堆雪人的少女。
那是回忆的碎片。
和她一起度过的rì子——的记忆。
闭着眼睛的响淡淡地笑了。
响忍有一个小他两岁,名叫保纯麻里的干妹妹。
两人是在十五年前相识的。
以孤儿的身分住在『广泽八家』里的忍,和双亲过世后被收留的麻里在那里相识。
喜欢照顾别人的忍在认识麻里之后,也跟着帮忙照顾她。
当时双亲才刚过世的麻里像是把心遗忘在某处,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孩子。
麻里寄身于『广泽八家』的双亲在和污秽者的战斗中落败身亡,不幸的是,麻里亲眼目睹了双亲被杀死的那一幕。
对一个七岁的孩子西百,双亲在眼前被杀这种事不可能不留下心理创伤。
失去表情的麻里从来不跟其它孩子说话,总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当然,忍也被她拒于心门之外。
每当忍送上食物,她便以一句「我不要」退回;当忍说要带她到『广泽八家』里逛逛时,她也是以一句「我比较想看天空」冷淡地回绝。
忍也试过偷掀她的裙子,或是把青蛙放进她背后等等,但她从来不哭也没有生气,当然她也不曾笑过。
虽然忍很清楚没有比这更无意义的行为,不过他仍旧没有放弃。应该说有一半是为了要赌一口气。
「这是关西人自尊的问题,就算死我也要让妳笑!」
忍用他的耐心和努力渐渐地——真的只是非常慢地,让麻里逐渐敞开心扉。
过了半年之后,麻里的话虽然不多,不过她已经会主动跟忍说话,裙子被掀的时候也会露出生气的表情。
即使麻里仍旧不曾笑过,但每当忍看着麻里生气的表情,他就相信有一天麻里一定愿意露出笑容。
忍的愿望在麻里来到『广泽八家』之后即将届满一年的某个冬rì终于实现了。
那一天,奈良降下初雪。
从来没有看过雪的麻里好奇地看着窗外自灰sè天空落下的白sè结晶。
隔天早晨的天空清澈晴朗,忍硬是把说着「我对雪不感兴趣」的麻里拖到外面去。
在澄澈天空的阳光照shè下,被白雪所覆盖的居住区庭园彷若光之世界般炫目闪耀。
眼前的光景让麻里张大了嘴忘情地凝视,忍则是动手做起某样东西。
「阿忍,这个是……什么……?」
忍用力拍了拍两个迭在一起的巨大雪球,露齿一笑。
「这是玩雪的王道——做雪人!」
「雪人……?」
「还没完成就是了。」
忍把从置物柜里拿出来的水桶放在雪人头,然后掏出口袋里的两颗弹珠递给麻里。
「这两颗弹珠是雪人的眼睛。」
「可以……让我放吗?」
「嗯。」
「嗯……那,我来试试看。」
麻里以犹豫的手将弹珠放到雪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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