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2）

()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不断发抖…………

第二次扪心自问时，徐志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如果你死了，会有两位女xìng为了你伤心难过。）

（而且，我也跟你一样。）

一股焦躁的情绪随着徐志达的声音一起涌上。

桂紧紧地咬住下唇，力道大到几乎将嘴撕裂。

他恨之入骨的下贱野狗所说出的这些话不顾本人的意识，不断地在耳朵深处重复着——

（如果你死了，会有两位女xìng为了你伤心难过。）

（而且，我也跟你一样。》

「说什么玩笑话……」

蕴含着怒气的低沉嗓音自桂的嘴角流出。

桂开始注意到，让自己抖个不停的感情——就是焦躁和困惑。

（如果你死了，会有两位女xìng为了你伤心难过。）

（而且，我也跟你一样。）

徐志达的话每在心里重复一次，心中的焦躁和困惑就愈积愈高。

「狗居然敢说跟我一样……」

桂的视线追着徐志达，来到空中。

「……!」

他看见徐志达被复数的神鸟包围，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

不只是前后左右，连上下都被包围住，这样怎么逃得了。

虽然过远的距离和火焰的阻挡，让桂几乎看不见徐志达的身影，但桂还是知道他在害怕。

桂立刻反shèxìng地举起提在手上的长剑——

正准备踏出脚步时，他才突然发现到……

——我想干什么……?

我是想救徐志达吗?

徐志达是僵尸一族的人，也是毁了他十年来jīng心计划的家伙。

为什么他非得救徐志达不可?

没有任何理由救他呀，

放他自生自灭就好，看着他被神鸟烧死的样子再嘲笑他就好了。

不过，可是——

桂紧紧咬住牙齿，紧到几乎要发出声音。下一个瞬间，极彩sè的光在空中爆炸。

炫目到让人不得不伸手遮住双眼的强烈闪光，让桂「唔!」的呻吟一声。

闪光淡去，桂将手从脸前放下，看见被极彩sè光芒笼罩的天空和站在正zhōng yāng的徐志达，六只神鸟已经杳无踪影。

「他一击就打退了那么多只神鸟吗……?」

这怎么可能，虽然徐志达的确是僵尸一族里最强的——黄金僵尸没错，但就算是黄金僵尸，也不可能一击就将六只神鸟击退，这早已超越了黄金僵尸力量的范畴。

桂呆愣地凝视着这一幕，眼看着半空中的徐志达虚弱地软倒、落下，同时，另一只神鸟进入桂的视野中，那是樱身边最后一只神鸟。

神鸟的目标看样子是——徐志达。

「啧……！」

桂啐了一声之后蹬地前去，身影瞬间消失，是空间移转术。

一瞬间桂出现在空中，他向一旁伸出左手，接住倒掉下来的徐志达，几乎使肩膀脱臼的冲击让桂皱起脸，一阵热风更从正面袭卷而来。

神鸟就快来到自己眼前了。

「碍眼！给我滚！」

桂大吼一声，挥下长剑，从剑身进shè而出的光芒深深刺进神鸟的头部。

神鸟发出惨叫般的声音，同一瞬间，桂已经带着徐志达使用空间移转从神鸟面前撤退。

两人一移转到地上，桂便立刻在周围张起防御结界。剎那之间，火焰遮盖住上空，桂的攻击让神鸟爆炸了。

大大小小的火块如雨点般散落四周，火焰虽然也无情地洒在桂和徐志达身上，但全部都被结界给挡了下来。

待火炎之雨停下后，桂解开了结界。

「……看来，这次是我被救了……的样子……」

徐志达扶着桂的手站起身，发出夹杂着呻吟的声音。只是桂的听觉从之前的大爆炸至今仍未复原，徐志达的声音音量和方向听起来都不太对劲。

「不要笑死我了。」

桂嫌恶地丢下这句话，一脚踢开徐志达，徐志达虽然踉呛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没有倒下，好好地站着，两人注视着彼此的脸。

「一击消灭那么多只神鸟……你的力量还算有点用处，所以我才把你捡了起来。」

桂把长剑指向徐志达的鼻尖说道。

「我要好好利用你的力量来杀了那家伙。」

桂的发言让徐志达迅速地眨了眨眼，接着——

「啊啊，我也觉得这个提议听起来不错耶。」

徐志达抬起嘴角，像是在微笑一般。

「你们两个贱人打算杀了余吗?」

正当桂准备将长剑从徐志达鼻尖移下时，他听见了樱的声音。

由于听觉尚未恢复，桂无法分辨声音究竟是从何处传来的，当他左右环视时，徐志达以鼻尘指了指桂的背后告诉他正确方向。

桂回过头，视线和站在空中的樱对上，他正摇着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鲜红羽毛，傲然地俯视桂及徐志达。

「同样都是女人被余抢走，同病相怜的垃圾吗?就算要两个人一起上，余也是毫不介意喔。」

樱呵呵地微笑。

桂一边睨着樱，一边向徐志达问道：

「那颗珠子……『最后之月』在哪里?」

「被拿走了，是响先生的影兽干的。」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桂忍不住回过头。

「你说……响?为什么他要『呵最后之月』拿走?」

不知道。徐志达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樱的命令，还是响先生自己要这么做的……不过，如果——」

「废话就到此为止。」

樱的声音和铿的一声打断了徐志达的话。

桂重新转向樱，忍不住啧了一声。

樱全身沐浴在灼热的风中，重新召唤来的三只神鸟彷若在崇拜樱一般，在樱身边不断飞舞。

桂缓缓地后退，用手背拭去涌出的汗水。

「香沙薙。」

桂退到徐志达身旁，徐志达出声说道：

「神鸟交给我，你负责防御，并等待用长剑攻击樱的时机。我们要打赢他的话，大概就只有这个方法了。」

「狗不要指使人！」

桂冷淡地回答，但心中却同意徐志达的提议。

他手上的长剑——魔剑?绝能斩断魔力、灵体等世界上所有东西，不管樱的防御能力有多高，如果绝能够命中他，那要一击打倒樱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很不愿意和徐志达一起战斗，但现在也只好先忍下。

不管徐志达是不是敌人，只要能利用的，他都要用，只要能够杀了樱。

之后再向诛杀他们香沙薙全族的僵尸一族报仇就好了。

桂一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一边举起长剑，无锈的剑身反shè火焰的鲜红，放出光芒。

「余要上了，贱人们。」

樱在火焰彼端露出恶魔般的笑，神鸟们高声鸣叫。

这是宣告殊死战开始的钟声。

桂在左，徐志达在右，两人同时向前奔去。

此时，桂和徐志达都还没注意到。

《兰之封界》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最先注意到变化的是位于距徐志达一行人战场约十公里外沙漠上的两名青年——李鬆唐和柚本真矢。

李鬆唐和真矢为了找寻过了约定时间都还没回到指定场所的徐志达和徐皇，朝着他们所走的方向跑去。

两人浑身是伤，体毛也被鲜血染一污，如果是一般的僵尸人受了这种伤，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但两人仍旧奋力地跑着。

这可是跟徐志达、徐皇，还有陈雪的xìng命有关，他们不能就这样倒下。

「真是够了，徐那家伙和他老爸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

李鬆唐边跑边怒吼，虽然他已经跑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但不仅没找到陈雪，连徐志达和徐皇的气味也没有捕捉到。

徐志达他们和陈雪都有可能被已敌人给杀了也说不定，或许在这个广大的异空间里，他们这群人只剩下自己和真矢而已。

李鬆唐用力摇头，甩掉急涌而上的不安，他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

「……该死！」

就在他咒骂完的那一刻，啪啦，有样东西掉到李鬆唐鼻尖上。

「……嗯?」

李鬆唐停下脚步，把掉在鼻尖上的东西捡起。

「这是啥啊?」

比小孩的指甲还小的物体看起来像是陶器或是玻璃的碎片，质地坚硬，颜sè是正红sè，跟他现在所站的沙漠及头上的天空是同一个颜sè。

他透过太阳光注视着那片碎片。

「不要停下来，有时间休息的话，就拿来找姊姊。」

继续向前跑去的真矢折回头。

「我没有在休息啦，这东西掉到我鼻子上——」

想把碎片拿给真矢看的李鬆唐不禁眨眼，就在他把碎片递出的瞬间，碎片竞如初雪般溶化消失。

「刚刚那是什么?」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它就消失了，感觉起来也不像雪……」

李鬆唐还在感到不可思议，那不知是陶器或玻璃的红sè碎片又改落到真矢肩上。

「……?」

真矢拿起碎片，碎片则跟先前一样消失无踪。

两人看向彼此，同时抬头仰望天空——然后吓了一大跳。

「天空……」

「……在摇晃?」

非常奇妙的光景，这不是因为地面在晃动才有这种错觉，的的确确是天空自己在摇动。

啪啦啪啦。第三次，红sè碎片落下，而且不是一片两片，数十、数百——无数的红sè碎片自天空中落下。

绝大部分的碎片都在空中消失，但还是有数片掉落在李鬆唐和真矢两人的肩上、头上。

「天空的碎片……是这样吗……?这东西……」

李鬆唐把玩着碎片，独自低语着，此时，他感觉到仰望天空的真矢倒吸了一口气。

在李鬆唐看向天空的同时，那个就发生了——

随着干裂的高音响起，一道白线划过天空。

「天空裂开了……」

李鬆唐和真矢瞪大双眼。

「只有这边的天空在摇晃吗……?」

「龟裂一直朝那边裂去，看来应该不是。」

「所以说这个大到见鬼的空间里的天空，搞不好全部都在震动啰?」

真矢没有回答问题，看起来像是在沉思一般。

「搞不好——」

正当真矢准备说话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击袭击两人。

「呜喔！」

差点向前倒下的李鬆唐反shèxìng地将青龙刀刺入地面，不过他们现在站在沙漠上，青龙刀根本派不上用场。

「接着是地震吗！」

李鬆唐一边站稳脚步，一边怒吼。以震度来说的话，应该有六到七级左右吧，是非常强烈的地震。真矢也拼了命要取得平衡。

幸好地震不到五秒钟便结束。

「现在到底是发什么了什么事啊?一下是天空晃，一下是地面晃……」

李鬆唐将青龙刀从沙中抽起扛在肩上，再次抬头仰望。

天空仍在持续摇晃，而且龟裂不知何时变成了三道。

「一定是这样没错。」

真矢唐突地说道。

「嗄?」

「这个空间快要崩解了。」

真矢以淡淡的语调说着不得了的事。

「什……」

「只有这个可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天空是不会龟裂的。」

的确如此，李鬆唐心想。

「不过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这个空间又是为什么会开始崩解呢?」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啊，用你自己的脑袋想一想吧，有时候也得自己动动脑筋，不然你迟早有一天会留级留到跟你妹变同学。」

「……」

真矢的回答让李鬆唐握紧一只拳头不断颤抖，他不断在内心重复着「不要生气，我是大人了。」现在气到死也只是浪费体力而已。

「虽然我不知道空间为何崩解，不过我能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

「一定要赶快找到姊姊，离开这里。我绝对不要被落下来的天空给砸死。」

「……这倒是真的，我也不想有这样死法。」

李鬆唐放下颤抖的拳头，凝视着龟裂的天空。

如果像真矢所说的那样，这个异空间正在崩解——那他们在天空完全落下之前，还有多少时间?李鬆唐和真矢完全无法预测。

「快走吧，我们没有任何一秒可以浪费。」

真矢点头，两人再次向前跑去。

徐志达他们就是朝这个方向跑去的。李鬆唐和真矢手上只有这个线索，虽然不管他们怎们跑，都不一定能见到徐志达、徐皇和陈雪，不过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跑。

他们再度出发没多久后，沙漠大地又开始摇晃。这次的摇晃不像先前那么强烈，两个人还能继续跑下去，不过这次的地震持续了十秒后，甚至到了一分钟都还没停止。

——看来真矢的推测jīng准命中，这个空间再过不久就会崩解。

天空的龟裂逐渐扩大，细小的红sè天空碎片不断落下，还有地震。这些现象让李鬆唐相信这个用术创造出来的空间正在逐渐崩解。

——我们不只要快点找到徐父子和陈雪，现在我们连要怎么逃出这个空间都不知道，得想个方法才行……

李鬆唐边跑边思考着，某道气味突然飘进鼻孔。

「——找到了！」

李鬆唐尖锐地说道。他停下脚步，真矢也立刻停在原地。

「是徐的味道！」

鼻子好不容易闻到了。

「……?」

嗅觉不如李鬆唐的真矢似乎尚未感知到气味，正带着锐利的眼神到处嗅着。

「还有七、八公里远，八成是在山那边。」

李鬆唐以下巴轻轻比了此地平线彼方的连峰冰山。

「姊姊也在那边吗?」

「这个嘛……」

李鬆唐暧昧地回答真矢的问题。他虽然捕捉到徐志达的气味，但那里并没有陈雪和徐皇的气味，反倒出现了身分不明的两道气味。

——徐那家伙被敌人包围了吗……?

他们得加快脚步的理由又增加了一个，而且他很在意和徐志达一起行动的徐皇气味为何消失了。

「我的鼻子还没有捕捉到任何气味，你给我好好说明。」

「说明只会浪费时间，再跑个一、两公里的话，就算你不想闻到，也会闻得到啦。快走

吧！」

李鬆唐粗鲁地回答完后向前跑去。内心不服气的真矢拧起嘴角，跟着跑了上去。

再过不久，他们便听到从冰山方向传来的沉闷爆炸声。

战况愈形激烈，同时也陷入一场苦战。

高声鸣叫的神鸟逼近，从左右方和正面袭来。

徐志达忍下神鸟拍动羽翼时所引起的热风，朝离自己最近的左边神鸟放出极彩sè光，将之抹杀。随即回过头，看见近百个火球以子弹般的速度朝自己逼近。

徐志达判断自己来不及迎击，于是他选择先跳起，火球群立刻跟上。

徐志达的胸腔里吸满气，发出咆哮，震耳yù聋的咆哮声化作冲击波炸裂火球群，火焰的烟幕出现在徐志达和地面之间。

接着，两只神鸟穿过烟幕现身。

徐志达的掌前亮起无数个极彩sè光点，化作箭雨出击，神鸟在光箭的攻击下消灭。

——刚刚那是第几只了?

徐志达的内心这么问着，他的意识已经开始蒙胧，呼吸也开始紊乱。

兽人的力量源头。兽气和古月之力是完全相异的两股力量。

在与神鸟的战斗中，徐志达使用的主要是古月之力，因此他的兽气并没有消耗太多，不过持续地使用古月之力也为徐志达的身体带来巨大的伤害。

古月之力的后遗症让体内的骨架、肌肉和内脏咯吱作响，不断哀嚎，这对全身都被病灶所侵蚀的徐志达而言，古月之力其实是一把双面剑。

——还没解放所有的力量就已经惨成这样，到时候不就更惨?如果我控制力量的技巧再好一点，或许就能抑制这后遗症……

徐志达一边以朦胧的意识思考一边着地，背后传来一阵惊人的热气。

他回过头，看见一只大张着绋红双翼的神鸟就在眼前，一瞬间因战栗而清醒。

「唔！」

要攻击牠?还是要退开拉出距离?徐志达选择的是后者。

徐志达蹬向冰原离开神鸟。剎那之间，某样发光的物体如箭一般迅速划过离徐志达脸颊前数公分的地方，在徐志达辨识出那是苍蓝光枪的那一瞬间，光枪已经刺进了神鸟颈部底端。

徐志达立刻将双手在身前交叉，同时伏下双耳，瞬间过后，神鸟爆炸。

爆炸声、爆压、火焰，三者合一向徐志达袭来。

「呃……！」

爆炸的压力把徐志达打到冰原上，他来不及作好准备，虽然受到火焰的攻击，不过幸好体毛防火效果够高，加上身上缠绕的兽气，徐志达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如果神鸟在近距离内爆炸的话，可不是这点小伤就可以解决的。

徐志达按住最先着地的右肩站起身，看向光枪飞来的方向。

「谢谢你的援护……不过我希望你可以不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

他对着站在那里的桂说。

「抱歉，我没有厉害到能够让神鸟不爆炸就消失，你死了这条心吧。」

桂冷淡地说。他的表情虽然和语调一样冷淡，不过额头和脖子上都冒出了汗珠，肩膀也在剧烈起伏。

——香沙薙的体力似乎也到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