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2/2)
“这是我这些年来挣到的五十万现金存折和办学校的一些许可文件原本我打算今年夏天就在咱们草甸子盖座学校的现在看起来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我真没用到最后还是要麻烦老爹你来做这件事情。”贴木尔自嘲的咧了咧嘴说到。
“盖学校?”老斯库一时反应不过来。
“对盖学校当年我说不清自己要那么做的理由后来我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尽管现在看这个理由也很勉强不过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你收下吧老爹就当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帖木尔一脸企求的看这他说到。
“为什么不交给这些年来一直支持你的那些朋友和官员?他们办这些应该比我更合适我老了。”按耐住心里的波动老斯库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信不过他们我只信老爹你。”同样也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眼睛帖木尔缓缓说到。尽管这样老斯库还是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阴云。
低下头盯着手里的牛皮纸信封半晌之后老斯库缓缓说道:“我也活不到这个夏天你叫我怎么答应你?”
“什么?”淡淡的话语听在帖木尔耳中就像一个炸雷炸的他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坐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同样密布着猩红色小斑点的一条胳膊和耳中老斯库淡漠的声音:“大神也一样在惩罚着我。”
克日郎一冲出蒙古包就看到爱犬花头正围着有时候为父亲开车的司机小王叔叔在狂叫那种暴躁的样子和凄厉的吼声他还从没在花头身上看到过。小王叔叔吓的站在半开的吉普车门跟前一动都不敢动看得他在诧异的同时就想笑这么大人了还怕我的花头亏他平常还和自己吹牛说他是男子汉哈。
司机小王一看到克日郎出来尽管还是站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不过心里算是暗松了一口气随即心里窜上一股火来:“今天***一切都透着邪气先是经理满身狂喷血累的自己半夜在市区的几个医院里跑来跑去忙了一宿来草甸子的路上遇到沙暴也没话说反正这年月三天两头都碰上它也早已经习惯了可眼下这狗自己来接它主人。这又碍着它什么事情了?平日里见了自己不是爱理不理的吗?干吗这会也和疯了一样凑热闹?”心里暗骂着一动不敢动的等着小孩子过来把狗临走。紧张之下他忘了出声催促。
克日郎这会也察觉到爱犬不对劲了平常他一喊就跑过来的花头今天他都吆喝三声了还不理自己还在那里狂了一样的围着吉普车飞快的绕圈子吼叫着这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他也生气了大吼一声扑过去一把搂住花头的头和它一起在地上打了滚这才让它稍微安静了点可它还在叫气的克日郎把沾在身上的泥狠狠的抹在了它的头上。
正陪着方羽说话的乌兰赫娅也觉得今天这狗叫的声音不对就和方羽一起走了出来正好看到司机小王变脸变色的快步走了过来一看到她便叫了起来:“乌兰大嫂快收拾一下跟我走经理他出事了。”
“帖木尔他怎么了?”乌兰赫娅急了。
“经理昨天半夜忽然全身喷血送到医院没办法现在送到老萨满斯库老爹那里去了大嫂快走吧去晚了可能就见不到了。”憋着邪火的司机说话能把人吓死。
方羽一惊的同时就看到乌兰赫娅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身体大大的晃了一下险些没摔倒赶忙上前扶了一把心里就觉得来人说话实在是很卤莽。
这时听到对话的克日郎也飞也似的跑了过来牧羊犬花头更是箭一样的窜了过来。
方羽一看来人的脸瞬间又吓的白了不过看他脸上焦急的样子不象是在乱说于是摇了摇手里扶着的胳膊:“大嫂快去收拾一下我陪你们一起过去看看。”
吉普车疯了一样的在傍晚的草原上飞驰可是在乌兰赫娅感觉里它还是走的太慢这二十几里的距离现在显得是那样的漫长和叫人不能忍受。此刻的她还是不敢相信刚刚听到了消息。尽管自己人已经上了这带来这噩耗的车上。
风驰电掣的车飞快的在一片蒙古包丛中穿行惹的不少从蒙古包里冲出的狗追在后面狂吠方羽看到更有不少蒙古包里出来人看动静。一片纷乱中方羽回头看了看宛若泥塑一般呆呆望着窗外乌兰赫娅又怜惜的看看了此刻紧搂着母亲显得六神无主的克日郎心里暗想难道世事当真这般无常么?全身喷血?这是什么病?
就在他寻思的空里车在一个小缓坡的前面远远停住缓坡的坡跟平地上一个比克日郎家的蒙古包大了许多的蒙古包静静的矗立在那里门口有两个年青人在正在向停住的车跑来就是这样的空里方羽却忽然现一直跟着车狂吠的狗追到这里却像有了约定一般同时止住了叫声夹着尾巴向后散去。
随即方羽看到远远的闪电一样迅接近着的花头那飞扬的身影。
昏暗阴沉的天幕下辽阔的大地尽头花头箭一般在往前攒射随着它矫健身躯的起伏身上长长的毛在凛冽的寒风里蓬起落下落下蓬起看上去那般的动人。在方羽明锐的眼光里它的每一个起伏都把身上飞溅出的无数汗珠散落在身后的风里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散着腾腾热气的长舌不停的在狰狞的巨齿间伸缩着沿路遇到的牧羊犬低鸣着纷纷给它让路箭一般的它正此刻正在往缓坡上冲来。
“一条真正的好狗!”方羽在转身进蒙古包的一瞬心里暗赞到。
几乎在照面的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就在老斯库的灵魂深处泛起脑际顿时一片空白向来坚定自如的神识在这一刹那就被包围在一种云淡风轻的自在里迷失在犹如大草原的蓝天白云下那片绿色风的自由吟唱里。莫名的空灵占据了他全部的感知身心再没有丝毫的羁绊。
而此时的方羽从神意自的接触中瞬间感受到的是另一种难言的体会同样感受到对方从容自在的心灵。和自己的云淡风轻的空灵不同那是一种沉淀了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无限风光和生命底蕴的心灵雄浑壮阔中又微微带着一种秋意的萧索和苍凉隐隐的还有点阴沉沉的死寂。
“死寂?”心里一惊方羽在更加的开放自己无里无外心灵的同时也下意识的打开了一直刻意封闭着的灵眼顿时看到面前这个花白着头古铜色脸上沟壑纵横皱纹密布的高大老人体内纠结在胳膊和腿上那些阴暗的东西。
在方羽灵眼里那些似断非断不停蠕动着怪异物体被一团团淡银色的东西包裹着两者在不停的进行着你来我往的撕杀。
“这是什么?”心头疑窦一起方羽仔细往老人的脸上瞧去同时收敛住外放的灵神。很多时候在遇到一些同样特意的神意时它往往会自行前去接触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状态。
面前刚刚回过神的这个老人除了头花白外眉毛也是同色的颜色。在花白的浓眉下那一双微带着讶色的眼睛看上去有种悠远的深邃沉静如水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张力再加上他裹在蒙古长袍下那笔直的身躯和稳稳屹立在大地上的神态带给人的是一种非常精神的感觉丝毫没有和古铜色的脸上那累累皱纹相配的老态。
但方羽敏锐的目光还是捕捉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老人此刻在胸前捏出奇异手式的双手上那些颜色黑黄的斑点和他鼻翼两侧的异样潮红。一种明悟瞬间在心头闪过“原来如此!”
从神意刚才刹那的失神中一恢复清明老斯库就本能的摆出了定神式这是他们这一脉萨满流传了千百年的修行法门中的一式一般只有在大祭、请神或者驱魔的时候在才会用到。他不明白刚才是怎么了一看到这个陌生年轻人的眼睛就让自己出现这种只有在极端特别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感应。不过尽管有点惊讶但他并没有太怎么惊慌毕竟刚才的感觉让他此刻身心的感觉都非常的好而且那个年轻人刚还闪着异光的眼睛这时也恢复了平常。
“难道他也是个通灵者?”他心里暗想到。
纷乱的场面在老斯库和帖木尔联手劝住悲泣的乌兰后稍微平静了下来。而一进就扑到父亲身边大哭的克日郎此刻正搂着刚冲进来不久浑身还在散着热气的爱犬花头安静的依偎在还能和自己说笑的父亲身边好奇的看着面前神色各异的大人们愣。一时间蒙古包里出现了不太可能出现的瞬间安宁。
“老爹帖木尔他……”抹了一把眼泪感觉稍微好点了的乌兰赫娅问到同时握着丈夫的手腕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克日郎领这几个叔叔去你卡卡大叔那里吃点东西回头斯库爷爷再去看你乖快去。”斯库不回答却对克日郎柔声说到。
“对啊我的克日郎是小男子汉听话快带叔叔们去吧。”看到克日郎尽管不敢不听斯库的话但还是磨蹭着不太情愿的样子帖木尔也说到。
看到其余三个人都跟着克日郎出去了而方羽却还站在那里微笑着没动老斯库便开口问道:“陌生人你是?”其实他回过神后一直都在留心的注意着方羽不过没时间打招呼而已另一方面方羽此时居然还在微笑让他心里有些不悦所以语气不是他自己前面预想的那样客气。
“斯库老爹我是来自小镇的方羽如果不防碍你治病的话我想留在这里看能帮上忙不我多少也懂点医。”抢在正要介绍自己的乌兰赫娅前面方羽抱拳一揖后说道。
“难道方羽你是大夫?”也微微弯了弯腰算是回了一礼老斯库微眯的眼中精光一闪后问道。同时心里也有了些许的感慨有多少年没看到过汉人的这种礼节了?面前这个衣衫单薄的年轻人的举动还真有些奇怪呢。
看到这方圆几百里草原上最讲究长幼礼仪最受人崇敬的老萨满居然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年轻人回弯腰礼却让毡毯上靠坐在一起的帖木尔夫妇(乌兰这时正半跪在地上搂着丈夫的头)小小的吃了一惊。帖木尔询问的目光望向妻子却看到妻子也在困惑的摇头。
“我不是大夫不过因为家庭的原因学过些中医。老爹既然是萨满想来也精通医道还望多多指教。”方羽客气到“精通医道有什么用?这是大神的惩罚人力没用的。”一提起这个老萨满顿时心境大坏黯然对着刚刚眼睛一亮的乌兰赫娅叹到。
“大神的惩罚?”方羽眉头一皱有点不解。
“大神的惩罚!!”顿时面若死灰的乌兰赫娅瞬间想起很多事情。眼泪不由自主的便淌了出来瞧的帖木尔也心头一酸。
“对不是病那是大神的惩罚不会有那么奇怪的病的。”斯库略显茫然的呢喃到。他本身也是个造诣很深的医者同时也是个大萨满这一生见过也治过无数千奇百怪的病他不相信那么恐怖的症状会是什么病造成的只有大神的神力才会让一个人的身体出现那样古怪的问题。
在帖木尔之前他也曾多次的尝试过用自己掌握的一切方法来解决自己身上同样的症状求神、驱魔、吃药各种方法通通都没用就连好几次请神上身也没有丝毫的效果。这一切最终的结果越的让他坚定了自己最初的看法这是大神自己的的惩罚一种人力根本没有办法的越过的劫难。
本来他还怀疑这是传说中曾经听到过的血咒一个只有神或者是比他自己还要厉害百倍的大萨满愿意以生命为代价才可以形成的恐怖咒术但他在自己身上一直都感应不到有什么别的萨满的怨气所以认定一定是大神的惩罚。今天帖木尔的到来让他更是确信不疑不然要真是病的话为什么单单就在自己和帖木尔身上出现?
“如果老爹不怪我多事的话我倒想替老爹切切脉。可以吗?”为了保险期间方羽压下心头的疑问在心头斟酌了一下后自荐到。他还真被老萨满很肯定的语气弄的小心了起来。
毕竟作为一个负责的医者谨慎是必要的条件之一。
“是帖木尔有事他干吗说给斯库老爹作什么切脉?”本来因为方羽的话而觉得有了点希望的乌兰赫娅此时很不理解刚想开口提醒却被怀里的帖木尔拉了一下低头看到丈夫两眼放光满脸希翼的样子她觉得更奇怪了。
“哦?!”老萨满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我也是同样的问题难道他已经看出来了?想到这里一颗老心也不免砰砰的急跳了起来半惊半疑的目光便不能自己的再次迎上了方羽含着笑意的眼睛。
感受着方羽清亮的眼神中的那份坦荡和光明良久之后老萨满缓缓点了点头走到小桌边上坐下伸出了微颤着的左手。尽管这么多年来作为一个真正的萨满他早已经确定自己把生死看的透彻但在这一瞬间他现还是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心头的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