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倚空花,惊疑不测之祸(2/2)
“寇姑娘您这是……?”
“夫人是这样我要濯洗我等三人换下的衣物刚才便跟贵府仆妇讨来木盆皂胰正要去前面水池边搓洗。”
一听雪宜之言彭夫人立时将她手中盛着衣物的木盆夺下怪道:
“呀!这样粗活儿怎能由你来做!”
说罢立即朝不远处唤了一声召来一位丫鬟嘱她将这盆衣物送去仆妇处好生搓洗。
彭夫人这番热情倒把雪宜弄得不知所措过得一会儿才想起回话:
“夫人好意雪宜在此谢过。只是这浣洗衣物乃雪宜份内之事——”
还没说完便又被县主夫人打断:
“就算是份内事雪宜你那张道长也忒狠心怎舍得让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儿来做这等粗活!”
听了彭夫人这爱惜话儿雪宜却连声说道:
“不不这些我都习惯做的!我、我还是去帮她们一起洗衣服。”
然后便见这姿容尘脱俗的女子快步朝那位拿走衣盆的丫鬟追去。
彭夫人见着此景怜惜之余却是吃了一惊心中转念想到:
“不好!就连这样清雅不俗惹人怜爱的女子都要被分派干粗活可见那个少年道士有多不知疼惜人!——我家兰儿可向来只知琴棋书画若真依老糊涂之言嫁给他真就得受一辈子苦!”
“看看这孩子都怕成什么样子!”
看着女孩儿急步而去的背影就更让彭夫人铁了心一心要阻止这场悲剧的生!
虽然这天里彭府中不少人受到明里暗里的纷扰;但对于醒言来说这天中也没生什么显眼的大事。
在中饭时似是得了彭公吩咐那彭夫人勉强领出小姐润兰与他们一起用食。只不过让醒言有些迷惑不解的是因了昨日缘故席间那位彭家小姐固然神色不愉但那位没怎么见面的县主夫人却不知何故对他也甚是冷淡;相反她倒对琼肜雪宜二人分外殷勤嘘寒问暖言语间倒似是以为她们往日吃了多少苦。
看来这世间女子的心思不分长幼全都很难猜透。
饭毕醒言便带着二女在彭府林荫中走了一阵。比起昨天这天越旱得出奇。抬头朝天上望去只见天空中那仅有的几缕云翳全都染成红彤色彷佛又让他回到往日的火云山前。因此散完步后略略消食醒言便和二女回屋又只在房中存神炼气。
到得傍晚饭时有丫鬟前来传话说是主人要在西厅设宴请三人一起前去。此时雪宜琼肜都是一身便装只有少年为了似模似样还是穿着一身道服。自然前去西厅途中二女毫不掩饰的不俗姿容一路上引得不少回头侧目。
等这几人到了西厅中那彭县公见得二女容貌又是一番惊艳便更觉着这少年道士很是不俗。
刚一入席醒言便听彭县爷高兴的说道:
“贤侄啊今日甚是凑巧这筵席我还请得两位贵客。”
“哦?是县公的故旧友朋还是上司官员?”
“都不是。这两位贵客是今日午后来县衙中捐献巨资赈济灾民的侠士!”
“呀!”
一听是侠士向慕游侠传奇的少年立即兴奋起来赶忙问起这俩侠士的义行事迹。只听彭公说道:
“是这样老夫以前便曾听闻近一月来有两位异人游戏风尘短短一月间便在左近郡县中募集到一千多两金银。没想今日竟来献于我浈阳衙署言明赈济我县中受旱灾民。这等义举真是可敬可叹!”
“不错不错!果然高行着实让人敬佩!”
一听这样义举醒言满心钦佩。却又听彭县公语气一转略感遗憾的说道:
“贤侄啊还有些可惜。今日听这两位侠士说若不是昨天有个恶人多管闲事从中作梗他们还能从那些吝啬的富人手中募集到更多金银!”
“哎呀真是可恶!也不知是何方无聊恶徒竟管这等闲事!”
少年正义愤填膺。
“呵不提败兴事;贤侄啊这两位侠士又恰是一对夫妇。”
“哦?竟是鸳鸯侠侣?”
少年听闻又是一脸欣羡越感到此事传奇便忍不住问道:
“他们何时来?”
“他们刚在……哈真巧他们来了!”
就在此时醒言听得门关处一阵响动回头看去见有一男一女正步履从容的走进屋来。此时厅堂中正是灯火通明那走在头前的男子正巧与醒言四目相对——
“是你?!”
这两人竟几乎异口同声的脱口惊呼!
……
“两位义士快进来不要客气!”
见两位贵客突然立住不前彭县公赶紧起身拱手让他二人不要拘礼。只是那汉子却彷佛充耳不闻仍在那儿呆若木鸡。
原来这门口进来二人正是昨日在方池镇摆擂招亲的兄妹。没成想他们内里实是一对夫妻!
见他俩惊怔模样醒言心念电转便哈哈一笑站起身形朝门口二人一抱拳诚声相邀:
“两位侠士我等果是有缘。想不到今日又见面!来来来今日正好借彭公美酒与贤伉俪冰释前嫌!”
听得醒言这番说辞这对正进退两难之人也一时定下心神朝这边细细打量少年神色。待观察一阵看不出丝毫作伪才彻底安下心来。只听那黄脸汉子脸色重又活泛起来抱拳回礼爽朗笑道:
“好说好说其实都是误会!”
见二人释去疑心次第入席醒言便回头对一脸疑惑的彭县公笑言道:
“我与这俩侠士夫妇曾有一面之缘甚是挂念。没想今日竟在贵府相见。”
“原来如此!故友重逢正是可喜可贺。”
见得少年与这俩侠义之士相熟彭襄浦更是高兴。于是不多久这客厅中便觥筹交错酒盏往来气氛甚是融洽和谐。
席间醒言又落落大方的与那二人把酒言欢。一番款谈才知这对夫妇号称“巨齿狼”的黄脸汉子名叫郎成;而他妻子则呼作胡二娘。此时再在烛光下看去这位原本妖妖娆娆的女娇娘却显得肃重端庄一扫当日的媚态;同时虽然仍旧美貌但毕竟不如当日那般娇美。
见着胡二娘现在情状醒言心下便对这媚惑之术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正琢磨着这妖族秘技却忽听坐在二娘身旁的小姑娘正偷偷跟身旁大姐姐问道:
“胡姐姐你能教琼肜狐媚法术吗?”
“……”
忽见旁边小女孩儿蹭过来问这话胡二娘倒一时愣住。不过待看了看烛影中宛如朱玉的小小少女她便欣喜回道:
“小妹妹啊你这玲珑模样修习我门媚术最是适宜要不等酒筵散了姐姐就——”
刚说到这儿狐女之言却嘎然止住。原来胡二娘忽觉着不远处正有一道目光凛然射来。
定了定霎时动荡的心神胡二娘便朝那处望去却见是那位少年道人正一脸笑容的朝这边举杯致意。
于是这位工于媚术的狐族娇娘便娇笑一声对身旁好学的小丫头说道:
“妹妹啊你这般可爱此术你便不必学。”
“是吗?可我觉得很好玩也~”
小琼肜半信半疑。
“妹妹你不知道这法术啊有时也很不好玩。况且”
说到此处胡二娘眼波流转朝某处一瞥然后掩嘴嘻嘻一笑说道:
“况且你就是学会将来也没啥用途!”
且不提这俩女儿家窃窃私语再说上清少年堂主张醒言与朗成、彭县公几人端的是谈笑风生融洽无比。那彭襄浦早就存了纳婿之意言语间自然分外殷勤。而那位巨齿狼朗成则对少年更是热情有加。因为以他眼力心智如何看不出眼前这道士对自己夫妇俩真实面目早已是心知肚明。但最难能之处便是在此:
这少年道人即使明知自己二人身为异类却还能以诚相待不仅不见面拔剑还在官长面前保全自己颜面又如何不让他感激涕零!
须知以他后来和胡二娘子的分析深知这面相平和的少年道士真实的道术法力已在他二人之上太多;若是今晚真心要锄灭他们绝不需任何遮掩伪饰。
“怪也这样的正教道士倒着实少见……却不知他是何来历!”
瞥眼又瞅见烛光下明丽如仙的二女便更让他对醒言的来历胡思乱想。
就在酒筵快要散席之时朗成忽听得对面少年道士言相问道:
“对了郎兄不知贤伉俪可曾听闻这彭府妖异之事?”
原是醒言想着这郎氏夫妇也算灵物一流又常在浈阳走动说不定便知道不少旁人无从知晓的内情。
却不料一听此言正意兴舒闲的郎成胡二娘突然便身躯震动遽然而惊!
“咦?”
正在醒言迷惑时却见那朗成呆了一阵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后才神色肃然的跟他郑重谏言道:
“张仙长这彭府妖异之事我等夫妇人微言轻实是不敢置喙。只想告诉仙长一句话——”
“君子不立危墙此事随缘应时自解。”
说罢这夫妇二人便神色萧然竟似是再也提不起喝酒闲谈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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