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雪怨(1/2)
康出渔见一剑暗算萧秋水不成早已吓得心惊胆战他与萧秋水交手数次萧秋水初时没什么但武功一次比一次厉害后来又听说过萧秋水歼灭“南宫世家”和“上官家”的威名还有长板坡之会的轰动一时今见萧秋水出现心中如十五吊桶七上八下。
康出渔不敢恋战兆秋息也自知武功不如萧秋水打下去也讨不了好既然萧秋水出了面在帮主那儿也有了交代。当下虚砍几刀逼退大肚和尚、邱南顾二人返身退走。
兆秋息一走康出渔哪有不跟上之理铁星月等待要追去萧秋水已呼地跃出拦住康出渔。
康出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由红转黄只吓得上下唇打着颤萧秋水道:
“当日你率人攻打我家的不可一世威风去了哪里?”
康出渔强笑道:“萧……萧大侠你双亲可不是……可不是我杀的。”
萧秋水道:“可是我的家却是你毁的。”说到这里萧秋水不觉忆起了萧家剑庐本来一片宁静安详却被这江湖诡谲阴险风波所吞灭毁于一旦。又想起了双亲的音容潸然泪下痴然而立。
康出渔犹自分辩道:“那都是李帮主和五公子要我们干的呀……”忽瞥见萧秋水正愣愣呆心中便有了计议又见萧秋水背负一个双腿不能走动的老头心忖:这人跟萧秋水关系定必非同泛泛若一出手伤了老头定能分了萧秋水的心如此便能逃之夭夭……
他自己心里还为自己在这危急状况下居然想出如此妙计而喝了一声彩。
——他却不料自己好象拿着一柄刀刀尖调错了头正往自己心窝里刺去。
——又象是抓了一把锹镐一铲一铲的却是替自己掘好了坟墓。
康出渔出手了。
剑如烈日。那“老头子”也出手了。
“玄天乌金掌”。
这是“观日神剑”康出渔最后一次出手。
他自己掘的坟墓他自己跳下去。
他万未料到自己为了不敢正面碰萧秋水结果却正面惹上了燕狂徒。
燕狂徒生平不暗算人。
他嗜杀、喜斗但却坚持要光明正大的打。
他最恨的就是暗算别人的人。
但是康出渔没有死他只是被掴晕过去而已燕狂徒没有杀他他私下自有不想杀李沉舟手下的人的理由。
康出渔晕倒兆秋息率众离去。“权力帮”的人本就因利害关系、职分关系而在一起彼此死活本就不怎么关心。如果没有李沉舟、柳五、赵师容这些人早就自己打个翻天覆地了。
这时天气已转寒雪愈下愈大渐渐铁星月等人眉、须、、衣襟上都沾有自雪活象小老人一般他们都以期切的眼神望着萧秋水。
萧秋水心里一直在起伏挣扎着、盘算着乱闹闹的尽是几个问题:——走去找唐方……不先救岳元帅……应该先找李沉舟要他协助拯岳抗金……然而李帮主的做法究竟对不对?他究竟要先去哪一处?
他想着想着雪愈飘愈密他自己愈是得不到解决不禁低声反复自语了起来……先找唐方?还是先救岳元帅?先图说服李帮主?还是……
忽听一个声音道:“都错了。还是先跟我走。”
这声音来自头上萧秋水这才记得还背负着燕狂徒。这时康出渔已被燕狂徒所制倒在他脚旁他这才觉察。只听燕狂徒笑道:
“看你想得眉须皆白象个小老人似的不如跟我走吧。”
萧秋水怔了怔道:“跟你走?”
燕狂徒笑道:“正是。第一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三个地方而今只去了两处;第二我第三处地方正是你要去的我在第三处地方所作的事也正是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
萧秋水动容道:“什么地方?什么事?”
“到长江七十二水道、三十六路总瓢把子去杀朱大天王!”
“想救岳元帅得先杀朱大天王!”
“想见唐方至少要待身边事了不杀朱顺水祸事层出不穷何时方了?”
听了这些话萧秋水便毫不犹疑的答应了。
长江有七十二水道三十六路绿林豪杰而今全在一人统治之下。
这人便是朱大天王。
燕狂徒和萧秋水便要去杀了此人。
待到了翟塘峡已经是腊月。
新的一年未到前雪总是下得更大的。
长江水道上的雪封不住滔滔的长江流水。
这一天一老一少在船上。
萧秋水和燕狂徒都知道既到了这里自己的一举一动莫不在朱大天王手下党羽的监视之内。
只是这老少两人老的狂做不羁小的胆大心细又岂惧于这些小小阵势?
萧秋水想着他跟兄弟们在嵩山脚下分手前曾再三叮咛自己和燕狂徒先去制住朱大天王兄弟们必须留意岳元帅的安危但切忌轻举妄动以免触怒秦桧引起杀心。
——不知兄弟们有没有依计行事呢?
想到一干弟兄们的火爆脾气萧秋水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长江三峡位于川楚霍塘、巫峡、西陵合称三峡。又分上、中、下三峡上峡即翟塘、巫山二峡中峡是巫禽、崆岑二峡下峡就是灯影、黄猫两峡每一峡中又包括了两小峡。
萧秋水和燕狂徒在岷江租得了五板船放棹数日只见日巡头午渺渺愁滟濒堆前。
这五板船租借时价钱上未多争执舟子两人都没有计较两下心里雪亮:就算不给钱这舟子也非载不可这艘船根本就是朱大天王派出来接他们而去的。
——你既有备我们就冲着你来看你能捣什么鬼?
这两人都是绝世武功胆大包天燕狂徒笑问萧秋水道:“你会不会游泳?”
萧秋水笑道:“我不会。上次差一些儿就淹死在漓江中。你呢?”
燕狂徒道:“我连洗澡也不会。”
两人大笑丝毫没把乔装棹舟的人放在眼里。
这时船已到了一地两山挟峙北岸如刀削南岸如斧劈望之若门是为夔门万仞摩天奇险可怖。只听舟子停下后两个蓑衣船夫遥遥和人喊话的声音传来。他们喊的都是当地土话燕狂徒和萧秋水都听不太懂。燕狂徒冷笑道:
“看他们搞什么鬼。”
只见有五六艘快舟船身漆黑靠近这舟叽哩咕嗜他说了一阵又握手道别似朋友寒喧一般;尽管江流甚急舟子巅簸这些人都笑谈如故足可见马步之稳燕狂徒低声道:
“瞧!有个疤脸家伙正塞了件东西到船夫手里去大概这就是朱大天王决定下来‘处置’我们的东西吧。”
萧秋水一笑燕狂徒也没去理会径自观察山势道:“你可见到那大山?”萧秋水抬目望去只见那大山不生草木土石皆赤对面的山峰高峻色如白盐两者比较下令人怵目心惊又觉造化之鬼斧神工。
燕狂徒道:“那红土峭壁叫做‘赤甲山’对面就是‘白盐崖’这山上有座白帝城城内有座白帝庙气象肃森有越公堂随时指导曾在此大破陈人海上之师……这是长江一处极为险要之地……”燕狂徒闲话说史只见江流滔滔萧秋水悠悠人神。
这时两个船家回舱见燕狂徒与萧秋水闲情看史以为计策得逞这两个扎手的点子并未觉心里甚为得意。
又遇一段急滩到了翟塘峡口巨石蹲踞形状古怪燕狂徒指着那堆奇形怪状的险石道:“若据此抗敌置镇横江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燕狂徒一生在杀伐中渡过至此所见不过是一阵感叹而已不知萧秋水听来却有一阵侧然。而百十年后这儿便是宋大将徐宗武置铁柱三百七十六丈五尺以抗敌的地方也是南宋抗元的最后鏖战之场。
燕狂徒等虽怀昔时臆度将来而生兴叹也是正常不过的事燕狂徒以前咤叱风云年轻时曾来过此地故指指点点说与萧秋水听。
“……这儿叫做滟濒堆因石形奇诡又叫做‘燕寓石’是兵家必争之地。这儿每年三至十月水深泛涨水淹大石没石之顶水盛势猛纵熟水性的人也深畏惧。有一歌谣是:滟濒大如马翟塘不可下……’”燕狂徒说着说着便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竞唱哼了起来面对大江意兴风。
有一阵菜香传来燕狂徒止住了声音鼻子用力一索笑道:“原来是在饭菜里做古怪。”
萧秋水一听心中好生敬佩燕狂徒能在鼻子一闻当中便分辨出菜香有毒单止这一份江湖经验便是自己远所望尘未及。
燕狂徒一面对着大江急流张开喉咙放声大唱一点也没把危急的情况放在眼里这时大浪奔滔触石而下直指滟濒只见摩崖上尽有三个粉白大字:“对我来!”
萧秋水脱口赞道:“好气势!”
这时大江急湍荡荡滔天非同小可燕狂徒解释道:“这石叫‘披鬃’喷漩汹涌波浪曲折船只绝于行……”说到这里忽想起一事道:
“若贼子在这里弄翻船只我们又不谙水性岂不糟糕?”但如此说着时脸上仍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天性豁达就算生死攸关的事情也不放在心上。
萧秋水笑道:“这里气象深秀就算死在此地却又何妨?”
燕狂徒翘起指头喝了一声:“好!”
这时那两个船夫已将热腾腾的菜捧上来。萧秋水侧望去只见江水上船屋仍紧蹑着儿艘小舟显然是盯梢的。萧秋水便向燕狂徒笑了一笑向船家道:“难为你们在急浪中能弄出这般好饭菜来真不简单啊!”
那黑黝船夫笑道:“没什么多年来在船上也习惯了。”
另一个一口黄牙的船夫笑道:“您俩爷们慢慢用我们自己掌舵去。”说着便转身要走。
燕狂徒忽然用一种平和、端然的声音道:“你们也饿了何不一齐来吃?”
只见那两人的背影稍稍犹疑了一下一人笑道:“大爷客气了我兄弟俩还要干活去呢否则浪急风大易翻船哪。”
燕狂徒呷了一口酒说了一句话:“酒里没有毒可以喝。”他是对萧秋水说的只见那两人的背影同时都震了震。
燕狂徒淡淡地道:“什么兄弟俩?‘海底蛟龙’荣林和‘城隍水鬼’靳钦连上香结义都没有的事哪是什么亲兄弟!”
两人完全怔住。燕狂徒一抬手又道:“来啊来吃饭菜呀。”
那两人忽同时唿哨一声往船舷奔去看样子是想跃入江中去。
燕狂徒道:“要作水中饿鬼么!”一伸手那两人奋力前冲。却反而后退竟给燕狂徒隔空硬生生吸了回来!
那两人吓得魂不附体两人拼命拧身拔出了兵器就向燕狂徒身上招呼过去。
燕狂徒轻描淡写般地一伸手就扣住两人脉门两人登时混身没了气力燕狂徒道:“你们自己动筷吧!”两人哪敢吃还待挣扎燕狂徒忽然一沉脸色一时撞在几上喝道:
“那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燕狂徒在几面上这一击只激得几上的菜肴尽向两人脸上喷去!燕狂徒双手稍为用力两人俱痛得哇呀乱叫恰好那些菜肴有不少都溅入两人口里去!
两人吓得脸无人色忙不迭拼命想吐出来燕狂徒冷笑道:“你们平日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么?”双手透过一般阴寒之气两人顿时为之瘫痪又放手闪电般在二人喉头上一捏有一些菜肴便吞入了两人的胃里去再也掏挖不出来。
燕狂徒便笑嘻嘻的放了手那两人全身颤抖蹲下身去又呕又吐但都咯不出来呕了一阵胃水渐渐变成紫色又转黑色两人手足搐动口吐白沫五官溢血在地上哀呼打滚。
萧秋水看得休目惊心心忖:燕狂徒迫两人吃下莱肴虽是以毒攻毒但仍未免太毒若换着他便做不出来。只听燕狂徒淡淡地道:
“以牙还牙以血偿血你毒死我我便毒死你这便是武林中、江湖上千古不易的道理你不必对我干瞪眼。”
这些话象是针对萧秋水说的又似是冲着那两人瞪死鱼般的眼睛说的。原来在萧秋水沉思才一会儿功夫那两人便已毒身亡死状极惨。
萧秋水暗叹了一声。这时船身突然一阵急晃。
这时浪水愈来愈大只见这处石宽一丈长约囚丈屹立江心左右漕口二道波浪滔天小小舟子怎能经受得住?萧秋水心里暗忖:原来朱大天王算好了遣人在这里出手是仗着天险纵不成功也难逃出灭顶之灾!
只听燕狂徒失声道:
“糟糕!死了船夫我俩都不借水性由谁来掌舵呢?”
燕狂徒一面说一面飞身过去努力把住舵棹但是江水乃天地自然之力非燕狂徒的功力所能应付的了燕狂徒越是想稳住船身越是难以控制而且因下盘不能站立更难力眼见小舟便往“对我来”的巨岩上撞去这一下想不粉身碎骨几难矣饶是艺高胆大的燕狂徒在这自然威力的滔天江水上也不禁手忙脚乱起来。
萧秋水急忙赶上去见“对我来”三字忽生一念他所学的“忘情天书”便是忘去一切有情物有欲念达到了天人合一物我相忘的情境尤其是“天意”一诀更得其神。萧秋水在这“滟濒大如牛翟塘不可留”的天险间忽然悟出了些什么。
他立即把舵随水傍流任其往巨岩流去。其实此处江水上游南岸的青龙嘴自嘴上游北岸臭盐磺而下通北岸石梁独时中流东北而下大浪奔腾如先避石反而有碍石之虞乃至粉身碎骨萧秋水任流面石而行只掌稳舵柄而不强去改变方向反而轻舟过急浪竟能安然无事渡过了这险滩。
燕狂徒跳起来叫道:“原来你会这一手怎么不先告诉我!”
萧秋水道:“我不会系形势所迫悟出来的罢了。”
燕狂徒侧想了一下喃喃道:“怎么我却想不出来?”又自我解嘲道:
“我老了还是你行!”其实燕狂徒天性颖悟智慧过人所以才能练就盖世神功便逆天行事不受拘束比起萧秋水却正好在某些情形下少了一份顺天行事、福至心灵的气质。
这时舟子已过险境又稳行一段水路燕狂徒道:“快到朱大天王的老巢了吧。”忽噤声不语脸容一整毕恭毕敬对外拱了拱手。
萧秋水鲜少见过这楚人燕狂徒如此庄重随而望去只见平碛上约四百丈地众细石各高五丈、宽十围历然遍布纵横相当中间相去九尺余正中开南北巷广约五尺萧秋水仔细一数凡六十四聚当下不但为这奇阵和天然壮阔沉雄的气势所震住更想起一事颤声道:
“是……”
燕狂徒沉重地道:“正是诸葛武侯的‘八阵图’。”萧秋水闻言后也端容拜了三拜。
原来这里便是刘备伐吴连营八百里退入三峡以奉节为庇吴将全踪率军数万溯峡蹑击而上纵投鞭断流之众仍为诸葛武候的“八阵图”所阻杜甫有诗云:“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此后每岁入秋夔府红男绿女倾城出游去观赏八阵图便叫做“踏迹”。只是当时风云人物都只成了悠悠青史上的话题而已。
这时冬水退石显水上萧秋水和燕狂徒见此巍峨遗迹心中一股高大仰止的感觉连大气磅礴都不能言只觉人在幽深世界里只不过是偶有感触于无地浩瀚而已。
就在这时石柱旁闪出数十艘快艇艇上都有一个鲜红的“朱”字。
燕狂徒最不可忍耐骂道:“他奶奶个熊居然敢在诸葛武候阵上布阵好不自量!”
那些艇上的人正待喊话只见一头大鸟般的人影飞掠了过来一跃数十丈已然扑到。
那艇上有三人一人在船一人在船尾另一人在中央。
燕狂徒扑上当先的一艘舟子一把揪住那人那人武功本是不弱但燕狂徒的出手他焉封锁得住!燕狂徒一把执住他问:
“你想干什么?”
那人一见燕狂徒扑来已吓飞了三魂七魄现又被燕狂徒所制更吓得上下唇打结说不出话来他两个同伴要来救燕狂徒一挥手便将两人打落水中又问了一次:
“你想作什么?”
那人心慌意乱之下倒也老实:“我……我们凿船。”燕狂徒一皱火眉问:“凿船?”那人不知如何解释只得用手指了一指指的正是萧秋水的船。
狂徒这才会意向萧秋水遥相喊道:“有人凿船!”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指着水面下。这时他另一手抓住那人肩膀借以稳住身子。
原来这数十舟子早已派人潜下水去凿穿萧秋水、燕狂徒所乘的舟子然后待二人在水里浮沉时再暗器打杀他俩。可惜这些人尚未来得及喊话燕狂徒居然能一掠数十丈制住一艘舟子是这些人始料未及的。
萧秋水见了燕狂徒的手势立时醒悟过来可是就在此时舟子猛地一偏震荡不已又闻咯咯之声便知有人已潜在水中正在凿船底。
这时水流较缓只是萧秋水不请水性麻烦可大了。百忙中抬目一看只见燕狂徒也是左摇右摆船上汩汩淌水双足都踏在水中舟子也渐渐下沉。
原来在燕狂徒掠上那舟子时早已有人偷偷潜水过去凿穿船底。
燕狂徒最怕落水当下一手捏死了所擒之人又一连几掌打在水上只见水柱卷起丈来高船底下四五个人都被水力震死。
还有两人急游水遁走。燕狂徒哪肯放过连劈两掌震死二人但水柱泼入船内更加下沉。
燕狂徒正要设法冒险跃到二十丈外的舟子上去但适才他能一掠十余丈显了本领舟子都拉远了距离他正急切间骤然哗啦一声整只船都翻了。
原来还有一人见同伴俱彼掌力震死自己若冒险出去难免也同一命运便藏在船底下燕狂徒果未注意只是那人在水里久了别不住了要出来透气又怕给燕狂徒现一掌打死便索性豁了出去先掀翻了燕狂徒的船。
燕狂徒“哗”一声落入水中因不谙水性便吞了几口水在水花中一时睁不开眼这一代武林宗主落入水中可谓狼狈至极。而那人却趁机潜至偷偷一刀搠来。
这一刀刺到一半忽然给人钳住了手腕便没了气力。这人便是萧秋水他当然不谙技但在危急中想起“忘情天书”十二法门中有“水逝”一技当下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并不挣扎、只凝注目标缓缓顺水势流去。
这一下子反而能半身浮在水面上而且能往目标潜游过去因此能及时解了燕狂徒之危。
只是萧秋水刚扣拿住那人的脉门各小舟上便暗器骤。燕狂徒这时除了不谙水性外双腿又动弹不得十分狼狈这些暗器密如骤雨确是不好应付。
萧秋水情急之下将那人推开一手扶持燕狂徒设法让他口鼻露出水面另外一手两足忽然拍打起来。
他本来可用那被他所制的人来作盾牌挡去暗器只是这几日在江上的深思使萧秋水的思想又更进一步在大江明月间体悟了生命之短暂因此更加留恋。他此刻击打水花出了“水逝”的力量。
只见在他周围激起了无数串水柱那些暗器射在水墙上都无法透过纷纷彼击落了下来。
那些舟上的人多半的暗器因为距离太远腕力不足无法打到萧秋水的范围去如若驶近则恐被燕狂徒强行登舟他们也不敢。所以只有少数暗器能射到萧秋水处但又被萧秋水借“水逝”之力封架。
只见萧秋水如一尾大鱼一般伏于水面上身子成一直线右手扶着燕狂徒在波浪中向“八阵图”潜去。他以前曾对付过“八阵图”所以对此阵很是熟悉。
萧秋水心中想只要一靠近“八阵图”的石柱着6后就不怕这干宵小之辈了。
但是眼看他已靠近“八阵图”的石柱时石柱上都忽然现出人来这些人手上都扣了一把三丈来长的罕见长枪只要萧秋水稍为游近长枪即行搠去。萧秋水在水中身法挪移极为不便闪得几下燕狂徒又灌了几口水这不可一世的英雄兀自笑道:
“老弟你别管我自个儿拼上阵去杀他个痛快!咕噜咕噜。”
那几声“咕噜咕噜”原来不是说话而是燕狂徒被水灌进了喉咙的声音。萧秋水一面闪挪一面以单手夺枪只要一旦能夺一枪在手便能隔空反攻不致尽在下凤一面反问道:“我们是几人齐来?”
燕狂徒一愣道:“两个人啊!”
萧秋水道:“那么便两个人活着上阵去!”眼看可以抓着一把枪——只要枪身被他把着那些人的内力又焉是他对手?至少也可以夺下一柄枪来——岂料枪身上镌有倒刺而且蓝汪汪一片显然醮有剧毒萧秋水缩手得快才不致给倒刺钩破了皮而中毒。
萧秋水知道不能硬闯却苦于无处借力无法一跃而起只要教他冲上阵去便不怕这一干人了。可是他人在水中全仗“水逝”一诀仅能保持不致没顶而已。
他再借水势流到另一石堆。但又被长枪挑开如此下去他只有被攻袭的份儿完全无还手之力。“八阵图”的迷离阵势加上长枪占尽先势萧秋水又有燕狂徒的负累眼看就没法支持下去了。
燕狂徒当然想力图挣扎但他不识水性纵有盖世神功亦无从挥偏在此时又内外创复加上腿部动弹不得可渭一世英雄偏无用武之地。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一刻萧秋水忽想起一事与这情形有些相似:自己在“四兄弟”的时候曾在同样长江之峡的秭归镇上为救那员外一家曾与朱大天王的手下“三英”交过手。打到后来船舵被斩断船顺流撞向“九龙奔江”的大石块上去后来自己从侧边力撑加上“铁腕神魔”溥天义以铁竿顶住那大船才免于船毁人亡。
那时朱大天王的人潜在水中暗算却给善使暗器的唐柔一一打杀。
——要是唐方在就好了。
在这生死关头萧秋水仍不禁思念起唐方来。
——唐方唐方你在哪里?
他眼前又想起在湘漓水前自己被打落山崖唐方雪玉般的眼神渐去的身影……
——飓尺天涯啊如何才能缩短这飓尺天涯?
这是“地势”!萧秋水忽然心中一动“忘情天书”的十四法门之中正有此诀。
他立时觑出了这阵势中的死角。
“八阵图”确无暇可袭萧秋水无法找到它的破绽不过“八阵图”的阵势是借天时地利以寡击众而不是为对付一个人而设的。
所以萧秋水能觅得虚隙乘机而入。
在死角上长枪无法曲折刺到而且因岩石的布置反而遮去了视线。
萧秋水眼看便能冲上其中之一石堆——只要冲得上去便可以占领一处一旦到了岸上这些人又岂是武林第一奇人燕狂徒之敌?
冬天的江水原是极冷但两人神功斗浑然未觉只想冲上石堆去。
却就在这时江水又汹涌了起来江流至此本来较滟濒堆时已略缓但又猝然湍激起来而且连江水都迅暖了起来。
只见在岸上一人不住扔下巨石巨石中带有火药直炸得碎片激飞江水波荡萧秋水虽用“水逝”之法勉力把持但一方面顾虑燕狂徒一方面自己也不懂泳技情形甚岌岌可危。
燕狂徒瞧得情形亟不愿拖累萧秋水于是也要有所为这时大石不断击落水中又复炸开燕狂徒的指功虽未及石堆上的人之距离但却每次能命中半空中的堕石硬生生将坠右迫了开去。
萧秋水运目瞧去一眼认出那岸上的人便是雍希羽。雍希羽外号“柔水神君”在丹霞山之役曾在别传寺与自己等共拒过“权力帮”于是大声叫道:
“水上龙王天上人王;”
雍希羽在岸上猛听此语不禁微微一震这喊声原本是在江水汹涌噪声卷天之际喊出的能透过这般遥远和聒噪传入雍希羽的耳中去单凭这一份内力已相当的了不起了。
雍希羽正以石沉水激起浪涛以破萧秋水的“水逝”之势这时忽闻“水上龙王天上人王”八字不禁忆起丹霞山抗敌时与五剑老叟闯海山门喊话之一幕这时日头昏蒙依然有沁寒之意只见举目古战场与浪淘沙一失神间便应道:
“上天入地唯我是王。”
萧秋水知机不可失一回迅向石堆潜行一面扬声叫道:
“大火故人来!”
柔水神君又是一震。这是他在别传寺抗敌时在“火王”焦士攻势时所说的一句豪语乍听这诡异的声调雍希羽只觉一阵恍惚一阵眩目一阵迷糊类似呻吟地道:
“客敲月下门。”
这句话是紧接着“火王”祖金殿的“焦士攻势”后“药王”莫非冤闯入别传寺时所说的话。雍希羽已给一种无形的力量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掉进往事去了。他忘了指挥手下攻击只听萧秋求又说话了声音愈来愈清晰:“大家早大家好。”
“大家早大家好。”是红衣宋明珠一进来时所说的第一句话。“红凤凰”宋眼珠是该役的扭转乾坤的人物之一若没有她对抗邵流泪“别人流泪他伤心”的邵长老早就已稳住大局将“权力帮”的人杀死自己也不致于上了他的当导致在峨帽金顶上毒死了四大派的掌门和自己的亲信鸳鸳剑叟……
如此想来不禁觉得茫茫江水远水接天烟波沌渺而人生却恍如一梦。就在他看破了这些的时候忽觉一道急飚又有人喝道:“不可!”但砰地一声他背脊中掌整个人坠下了江心去了。
原来萧秋水与他对答时因由思念唐方而生出“忘精天书”的“亲恩”之诀以一些声音、手势、音乐、景象吸引住对方以惊人甚至高于对方数倍的内力使对方坠入了往事尘烟之中同时萧秋水已游至石堆边先将燕狂徒托了上去。
燕狂徒一旦抵岸正如鱼得水一掌拍地几个纵落已到雍希羽背后萧秋水虽不知雍希羽正大彻大悟但毕竟曾与之同御强敌雍学士还曾想收萧秋水为徒可谓情义甚笃萧秋永立际便要阻止燕狂徒下杀手。
但燕狂徒已出手。
这一代“柔水神君”便坠下长江浩浩之中。正如“烈火神君”一般最终玩火**被“火王”引火烧杀于峨边。
燕狂徒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掌道:“收手不及叮下去了。”
萧秋水提气急纵上得石堆只见大浪淘淘哪有人影?怔了一会儿只得罢了。
这时那些埋伏在八阵图上的人见这两人已抢登上主滩知道大势已去纷纷遁水道逃走。萧秋水背负燕狂徒在山崖间纵高起伏已上了山崖。
只见崖上有一面闪扬的长旗旗全黑色上绣一只欲飞的金龙随风势飞动真似飞舞在天空一般。
燕狂徒道:“只怕就在那边。”
萧秋水背着燕狂徒在峻陡险急的山崖间提起飞纵丝毫不见滞塞燕狂徒忍不住赞道:
“好!快连我都赶过了!”说完了才想起自己双腿近乎全废单在轻功一技上肩己已不及对方了心中不禁一阵黯然但他是何许人物一生直不知“气馁”为何物即道:
“待会见朱大天王时你可要应诺不得出手。”
萧秋水应:“是。”这时已上得山头。这时气压甚低乌云密涌坦荡而壮厉的山头就只有一张石桌三张石凳两个人在下棋一个人在观棋。
这棋局很奇怪显然是残局但又不同于一般残局。
黑子方面只剩下一只车一只将其余三只子皆是过河卒子;红子方面居然没有帅只有一只车一只马如此而已。
燕狂徒看了一会儿局势偏头问萧秋水道:“里头有没有你认识的人?免得我又杀了你的朋友。”
萧秋水正想摇头忽瞥见这三人都有一种特殊的地方。
这特殊的地方就是他们三人都把手搭在石桌沿上好象小孩子在等吃饭时把手整齐地搭在餐桌上一样。
但是他们的手可一点也不“整齐”。
有一双手简直就似鹰爪一般结了厚厚的茧子而且手上肤色如桐油一般加上指爪又利又尖而这人的脸容凸鼻三角眼正恰似一张鹰脸。
另外两个却斯文得多了。一人道骨仙风但一双手指骨节凸露两颗拳眼又黑又厚足有杯口大;另一人温丈儒雅简直近乎秀美但一双手微微曲起手指比人长也显得甚为有力指甲却修得干干净净到指尖的地方指尖的形状忽成方形似给人削平了一般。但他的左手只有两只手指。
这三人瞧年岁皆不小了而且一看便可以知道这三人手上功夫是非同小可的。
江湖上有哪三个手上功夫如此了得的而又聚在一起的高手呢?
——萧秋水心里灵光一闪……
所以他终于没把头摇成反而点了点头。
燕狂徒只好叹了一口气道:“好这些我让给你。”但又接着道:“只是待会儿遇着朱大天王时那一份是我的你也不要理。”
这时山间忽然走上九个人来。
燕狂徒淡淡笑道:“若是下毒作第一关那八阵图就是第二关这里便是第三关了;”燕狂徒笑笑又道:
“毋论它布下几道关待到得了实地上这些关卡对我们来说都不管用了。”
那三人径自坐着似未听到一般。
只见那九人走了上来山凤猎猎已渐飘下几叶小雪那些人径自走来不慌不忙。
而这九人的手都特别肿大象爪瘤一般简直不象人的手有的骨节凸露有的肉厚指粗有的指短拳巨总而言之就象是野兽的爪。
这九人一直走过来向着燕狂徒和萧秋水。
忽然桌上的那三人中的鹰脸人道:“慢。”
那九人一齐停止几乎是同时停止所以他们的身姿都是一样:左脚正跨出右臂摆象在刹那间都被人点中了穴道一般停止;然后九人一齐偏向鹰脸人望去脸无一丝表情。
只听那个道骨仙风的人说:“你们不必多走了这里就是你们的终点。”
那看来淳淳儒雅的人一开口反而最绝:“你们死吧。”
那九个人顿时变了脸色他们九个人一个接一个就似心意相通一般把话传了下去:
“凭你们三人想叛天王?”
这九个字每人都启口只说了一个字但因为接得极快又声调高低一样几乎让人以为是从一个嘴里说出来的话。
燕狂徒笑了亮了眼睛:
“原来是‘天下第九流’怎么也给朱大天王收服了?”
原来星宿海一带有九兄弟这九兄弟姓钮未长大时就扭死了他们的母亲七岁的时候五个小娃娃居然合力扭死了一头牛。
于是当地的人视这九个婴为恶鬼把他们弃置在原野上。
偏偏这九兄弟不死而且学得了第一流的擒拿手以及天竺瑜咖术与自豪古传来的相扑技术待长大后九兄弟联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光了从前把他们赶出来的那小村落的人。
这九兄弟以后做的恶事更多所以在江湖上有个极难听的名号:
“天下第九扭”。
这个“扭”字便是“流”的谐音。
那九个人开始说话了一个接一个他说下去。
“凭你们也敢反叛?”
“天王擒下你们不下杀手是看得起你们。”
“否则你们连骨头都让鱼给吃了。”
“你们居然还不知悔改?”
“你们的唯一传人还落在天王手中。”
“只要天王下令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天王命你们来擒这两人是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
“你们竟然临阵作乱!”
“可知道反叛天王的代价!”
这九人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就似一人说话一般接得紧凑无误那三人也说了:
“然已经死了。”
“要是他不死萧秋水没有理由认不出我们。”
“因为他若知道萧秋水要来一定不惜一切阻止或者先通知我们甚至恳求萧秋本不要杀我们。”
三人的声音里都溢满了一种沉寂的悲哀。然后他们三人一起说话配合之无间绝不在“天下第九流”之下:
“既然我们投鼠忌器的东西已经没了也无所顾忌;反叛的结果大不了一条命。讲到送命你们怎么说都比我们先走了一步。”
萧秋水听到这里才能断定这三老人是谁便叫了出来:“左丘伯伯!项先生!雷大侠!”
这三人便是萧秋水从前结拜兄弟左丘然的父亲“插翅难飞”左丘道亭、授业恩师“第一擒拿手”项释儒以及义父“鹰爪王”雷锋三人!
萧秋水想起往事不禁慨叹无穷。“锦江四兄弟”次在长江上攻杀“长江三英”而今邓玉函、唐柔、左丘然安在?想左丘然在嵩山暗算自己为的便是项释儒、左丘道亭、雷锋陷于朱大天王手中因而被自己内力震伤死于娄小叶暗器之下。
这时云飞风起北风猛烈吹得人几乎站立不住。
“天下第九流”这时已经出了手。
“天下第九流”的手里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经得起他们一扭。就是刀剑在他一扭之下也成了废铁;就算钢铁给他们扭了一下亦要变形。
事实上他们在九岁的时候就能空手扭断一双野牛的角。
他们长大后扭的都是人头和脖子一扭就断!
他们现在要扭的是武林中三个以手功最著名的人!
这一战将是武林中擒拿界著名的一战。
这一战很快便有了结果。
石桌非常宽敞。
雷锋、左丘道亭、项释儒三个人都没有站起来。
他们就这样坐着应战。
他们的一双手各找到了六只手以一敌六。
六只手攻袭、拿扣、压杀但一双手稳然应付。
他们始终没站起来过。
但胜负已分。
跟左丘道亭对敌的那三人三人的字指一人被捏碎一人被震碎一人被夹碎。
没有了手指那三人几乎就等于没有了手。
跟雷锋交战的三只手全被震得手脱臼、时脱节手指变形。
这三人更惨连手臂都不复完整。
与项释儒交手的那三人最幸运但败得也最为巧妙。
他们三双六只手都交叉在一起交缠在一起交揉在一起竞被项释儒以高妙的擒拿手法将他们的手互相“绑”在一起而挣脱不出来。项释儒曾对“暗杀天魔”一念之仁而失去三根手指但他此刻居然以七根手指制住了三十只手指的手。
三人胜了。
他们三人坐着胜了这一仗。
甚至连桌面上的棋局部未曾乱。
燕狂徒大笑道:“天下第九流果然是武功第九流!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说着一掌扫出去将九人都扫落悬崖去然后侧向萧秋水笑道。
“怎么?这里面没你的朋友了吧?”
项释儒、雷锋、左丘道亭三人脸上变了脸色!
因为燕狂徒这毫不在意的一扫竟一扫扫走了九个人这九人虽然败在三人手里但毕竟是三人合击才能挫之燕狂徒却一扫似扫垃圾一般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九个人!
而且掌风只扫走九人就连左丘道亭、项释儒、雷锋的衣袂都未曾催动一下。
——这是何等盖世神功!
雷锋、项释儒、左丘道亭心里同时都有一个想法:
幸好不是与此人为敌!
萧秋水上前拜揖道:“在下萧秋水拜见三位前辈。”
左丘道亭笑道:“足下能从‘八阵图’闯得上来就已不是什么后辈我们因没能力闯得下去所以只有替朱大天王做事的份儿。”
雷锋接道:“现在我们已不想闯出去了而是要闯进去。”
项释儒道:“少侠武功已比我们三个老头子高不要叫我们做前辈了吧。”
萧秋水恭声道:“在下称三位为前辈由衷尊仰三位造福武林替天行道在下应当这样称呼三位前辈。”
三人还要推辞燕狂徒在萧秋水背上叫道:“你们还客套什么?还不去找朱大天王去!”
萧秋水省起道:“是了这儿还要前辈指引。这次来攻得三位强助何愁事有不成!”
项释儒笑道:“少侠客气了这儿我们上上下下已摸得一清二楚打先锋没有本事但带路还自信不致有失。”
雷锋嘀咕道:“就是因为打不过所以才被人强留下来。”
左丘道亭道:“朱大天王的人十去其九而今只剩杭八等几人不足以为敌。”
燕狂徒大笑道:“瞧气象便已觑出朱顺水气势弱矣。第一关就用毒哪是大气魄的手腕!第二关居然仗了诸葛孔明的声威欺我们不懂水性结果也不是去其脑而全军尽没!第三关根本就起内哄如不是内部极弱朱顺水又何致在这把稳咽喉的一关上用不能完全信任的人?”
这时左丘道亭、项释儒、雷锋三人已领先而行天急云涌渐在翻云覆雨后云朵又似凝结了一般慢慢飘下雪来。
这时朱大天王的大寨已在望了。
一面白色大旗上书红色大“朱”字在残云凄风中卷折不已。
大寨全是黄色木柱结扎营帐绵延数里气派非凡。
但寨里没有人。
人都撤走了?
项释儒、雷锋、左丘道亭三人带燕狂徒和萧秋水往最大的一所白色帐篷掠去。
这白色的帐篷极大大得就似里面住着五万个人。
他们开始看见了人。
两个人一左一左立在帐篷前。
两个老人。
这两个人只要一看他们的样子便可以知道他们把这帐篷当作他们的生命无论如何也不会弃它而去的。
萧秋水认识这两个人。
断了一臂的是腾雷剑皇另一人便是断门剑叟。
朱大无王麾下“五剑”仅存的两个老人。
萧秋水心中不禁闪过一阵恻然。
燕狂徒俯下脸来望望道:“唉又是不忍杀了是不是?”
“五剑叟”跟萧秋水在广东共过患难萧秋水是个易念旧之人又怎舍得痛下杀手?
燕狂徒道:“罢罢不过遇着朱大天王的时候可轮不到你阻止。”
萧秋水本就答应过燕狂徒何况他对燕狂徒的武功本就很放心燕狂徒虽一双脚不能动弹但凭一双手要制朱顺水还是十拿九稳的。
项释儒道:“这帐便是朱大天王的大本营。”
燕狂徒问:“朱顺水在帐中?”
左丘道亭道:“除这大寨外朱大天王绝少出来。”
燕狂徒道:“那好我们进去吧。”
想到就要有一场武林中最轰动而且足以改变江湖命运的决战连厉险如常事的萧秋水心跳也不禁加快起来。
他们要走进去但两老拔出了剑。
在雪花飞飘下两人衣上、襟上、唇上、眉上、须上、上全皆花白一片。
两人枯瘦的手指微抖。
萧秋水不禁道:“两位这又何苦……”
断门剑臾道:“不是何苦这是我们两个老头子活着到现在一生守着的东西这次就算是最后一次我们也要守。”
腾雷剑叟道:“不管这个主子好不好但终究是我们的主子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容不了两个临阵退缩的老人!萧少侠你的大恩大德就此谢过了请出手吧!”
左丘道亭忽然上前一步道:“这两老不是坏人!若萧少侠想留二人性命何不交给我和项兄?”
——左丘道亭和项释儒都是擒拿手里的好手要擒人而不杀由他们出手:是最容易不过的了。
——但不是雷锋。“鹰爪手”雷锋练的是开碑手、碎筋手连钢铁教他拿了也变面团。
燕狂徒怪道:“这小大侠婆婆妈妈的妇人之仁你们就瞧着办吧。”说着催动萧秋水行向营帐去萧秋水稍稍迟疑了一下雷锋“霹雳”一叱大步踏人帐篷里去!
断门、腾雷两剑史也立即出手!
项释儒、左丘道亭两人也立时迎了上去。
萧秋水长叹一声也跟着雷锋入了帐幕去。
外面有风雪里面也有风雪。
这可容纳五万军士的大营帐竟空敞敞的没有人只有一张长桌从这头到那头而这营帐居然是没有顶的。
人还是有的。
只有一个。
铁衣清翟的老叟。
正是擂台战场下所遇的:
朱顺水!
萧秋水自出江湖第一役起甚至他武功最微不足道声望最藉藉无闻的时候都想能有一日亲身面对这个人。
这个“水上龙王天上人王;上天入地唯我是王”的人。
而今真的面对了。
那桌子那么长桌子的一端是那瘦小的老人;老人的后面是一扇屏风屏凤黑得亮上镂刻有一只欲飞的金龙。
当他真正面对到这叱咤风云、威名赫赫的老人时却感到一阵无限的枯寂象那隐透的冰雪一般这看起来是能安身立命的营帐其实却一样是全没遮拦的地方。
那黑衣老人袖口上、衣襟上都绣着熠熠金线由于人是坐着所以看不全他衣上绣的是什么但隐约可见绣的是一条龙。
萧秋水忽然有一股激动忍不住说了一句:“朱顺水你还是降了吧。”
朱顺水摇头。他贴屏风而坐似乎只有靠着屏风他才有信心。
雷锋大步行了过去用他如雷、般的声音道:
“朱顺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朱顺水静静地道
“那你去死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淬然出了手!
他的长桌突然被推了出去拦腰直撞雷锋!
这张长桌竟然就是他的武器!
长桌光滑油亮是用大理石研磨而成的。
朱顺水一动手长形桌沿飞切雷锋!
雷锋不怕他的双手足以开碑碎石一把按住了石桌!
燕狂徒和萧秋水见朱顺水出手本都想出手救助但见雷锋按住了桌面才都放了心。
可是他们错了。
朱顺水既以石桌作为武器这武器就绝不是“鹰爪王”一把可以按得下的。
桌子是按下去了但桌沿“崩”地弹出一张利刃出来刃贴桌沿而出切入雷锋腰间。
这时萧秋水和燕狂徒想要出手已来不及了。
雷锋睁大双睁露出牙酋双手紧抓住桌面桌面委实太滑雷锋的十指便在桌面上划出令人牙酸的“吱吱”之声终于夏然而止。
——雷锋轰然倒下。
萧秋水垂头看着雷锋跌落的身躯再抬头时盯向朱顺水那两双眼神犹如在半空出了冷电一般的星花。
忽然飕地一声萧秋水的膊头一轻。
燕狂徒轻轻在萧秋水膊头上一按身子冉冉升起端然落在石桌上就似一张纸落下一般轻。
然后燕狂徒道:“现在我就坐在你的桌子上你有本事就出尽你的法宝向我身上使来。”
挑战。
朱顺水曾眼见过燕狂徒在当阳时大展神成他现在于身一人有没有勇气接受这样的挑战?
就在这时两个人扣住了两个人闯进帐里来。
当然是左丘道亭和项释儒扣住断门剑叟和腾雷剑叟。
项释儒和左丘道亭一见地上横死的雷锋两人悲嘶一声信手疾点封了两剑史身上的穴道就奋然扑向朱顺水!
长桌很长地方很大但是项释懦和左丘道亭各分左右闪电一般已到了朱顺水身边左右出击一拿朱顺水左臂一拿朱顺水右肩。
燕狂徒知朱顺水已蓄势待项释儒和左丘道亭赶过去犹如送死当下大喝道:
“回来!”
左丘道亭、项释儒眼见挚友雷锋已死怎能不悲痛若狂如何肯听燕狂徒的!当下二人已出手向朱顺水:
朱顺水大喝一声左右出“爪”。
左手“鹰爪”右手“虎爪”。
这只是极简单的招式。
项释儒和左丘道亭这等第一流的擒拿好手对这样的招式简直闭着眼都会拆搭所以两人一齐出手已搭住朱顺水的左右手。
但是两人四臂刚扣住朱顺水的双手就出一阵“格勒勒”的声音。
两人手骨全折。
这时燕狂徒已动了!
——朱顺水这匹夫居然当着他的面伤人!
想燕狂徒是什么人!他怎能允许朱顺水在他面前逞威风当下平飞直越至桌面的那一端两掌一收正待击出——未击出前已引起掌凤凌厉猛劲地“砰砰”两声!
朱顺水重创二人见燕狂徒双时一收正要出掌便待以双手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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