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先生的妈妈(2/2)
马尔反问:“那只猫你还养活着吧?”
黑小子道:“还是那么活泼、听话。”
高瘦个子反问:“冷血叫你们来通知我们什么事儿?”
寇梁道:“一句话。”
高瘦个子和黑小子同时问:“什么话?”
这时候忽听凹洞处传来一声轻咳。
寇梁和马尔同时说“去你妈的!想骗咱们?入你祖宗二十八代的还不够格!”
一说完马尔、寇梁同时出招。
同时撒腿就跑。
马尔、寇梁当然也不是初生之犊。
——能够在大将军身侧谋反且隐瞒了这么多年自然是眉精目灵脑俐落的人物。
他们拿出来的“平乱诀”当然是假的。
“三人帮”见过“平乱诀”尤其是阿里他还偷盗过平乱诀没理由认不出来。
何况阿里没养猫。
他养的是狗。
就是那只叫做“叭叭”的小狗。
——这样一试什么都清楚了。
他们不是三人帮。
这是一个局。
于是马尔、寇梁立即撒走。
马尔使的是“凶神刀”。
寇梁用的是“恶煞剑”。
——“凶神刀”薄似纸刀“恶煞剑”细如剑。
无疑这刀名利剑名跟它们的形貌很不吻合。
寇梁在一刹之间至少飞射出十六柄“恶煞剑”。
马尔也在瞬间飞掷出二十一柄“凶神刀”。
他们反应已不可谓不快。
更不能说不够狠辣。
可惜他们遇上的敌手非同等闲。
那三个人正是大将军旗下三名心腹、三个杀手:
“小劈棺”唐小鸟。
“射日天王”雷大弓。
“一死百了”狗道人。
——他们原来和“一了百了”兔大师合起来。是为“狡、免、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兔、狗、鸟、弓”四大杀手不过兔大师太过贪色激怒了“大出血”屠晚因而身殁只剩下这三名杀手仍为大将军效命。
在马尔和寇梁暗自提防、准备出手的时候这三名杀手也拟下杀手。
但他们想先等一等。
等冷血出现。
——他们的任务是在大将军未来之前已清除了一切障碍要是不能活抓冷血当场格杀也行。
马尔、寇梁还不足以让他们暴露身份。
这这一延误反而是凶神和恶煞先向他们出了手。
凶神和恶煞的出手也十分之狠。
他们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所以两个人同时攻出三十七件兵器不是向三个敌人攻去而是完全向着一人招呼。
那是“瘦长个子”——冒充侬指乙的狗道人。
他们准备先干掉一个就算给截了下来二对二也可对着干;如果一口气想杀尽三人到头来恐怕连一个也杀不了了。
这一来猝不及防三杀手还以为两人受骗狗道人再机灵不死也得受重伤。
——要不是有那一声轻咳。
那一声轻咳当然是一位早就潜伏在这里替大将军主持大局的高手所出来的。
那一声轻咳一起雷大弓、唐小鸟、狗道人立即便都有了防范。
狗道人竟然一口气格下了二十一刀十六剑。
雷大弓抄起地上的刀和剑。
弯弓、搭剑、上刀把刀刀剑剑全向马尔、寇梁射了回去。
这个人的弓射的竟不是箭。
——而是一切可以或不可以射的事物是在他手下弦上射来都成了要命的“箭”!
这时候你才知道马尔、寇梁为什么会叫做“凶神”和“恶煞”。
他们厉啸着、狂嚎着一面打一面逃一面突围一面下杀手。
那三名杀手果然不止三个。
还有许多“朝天山庄”的弟子和食客。
这些人不是挡不住就是让凶神亚煞从他们尸身上跨了过去有的人见了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连拦也不敢拦慌忙让出一条路来。
可是有一个人不让路。
一个很瘦小、娇小、弱小的女子。
有一张异常凄艳的小脸。
她娇弱的站在那儿予人感觉十分清强。
马尔、寇梁知道她就是乔装二转子(二转子本来就白哲、瘦小、有点女人样儿)的女子。
他们不想伤她。
更不想杀她。
所以只大喝一声:
“让开!”
一个出脚打算把她勾跌一个出手想把她推走。
他们都不知道当年“孤寒盟”盟主蔡戈汉、“铁钉教”教主任老鸡、“夺魂旗”旗主苏素树是怎么死的。
他们都死得很惨。
惨法各自不同。
——武林中人死得惨也司空见惯但像他们死得那么惨惨得连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武林同道也不敢看、看了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死法确也罕见。
他们却都死在同一人手里。
就是这个女子。
唐小鸟。
——像一只依人小鸟的唐小乌。
可是千万别忘了她姓唐。
她就是对同门的唐家子弟下手也同样残毒才犯了门里众怒被唐门元老逐了出来成了大将军麾下的杀手。
原本她给唐门赶了出来唐门其他与她有私仇的子弟决不会让她活着只不过唐小鸟一出来又拜了一人为师她拜了师后就算唐门高手也不想再惹她了——她不好惹可是他们更不愿招惹她的师父。
她的师父姓燕名赵。
——燕赵名列“四大凶徒”之一外号“大劈棺”。
所以唐小鸟就成了“小劈棺”。
“小劈棺”唐小鸟现在却没躲开那一推一绊。
她在等着。
——只要敌人的手(或脚)一沾上了她他们就会死得比蔡戈汉任老鸡苏素树更难受更难堪更难过更难看。
——我就让你们这些臭男子知道:世上有些女子是碰不得的。
我唐小鸟就是一个。
——我是沾不得的女子。
她想。
忽然飞跌出去的是马尔和寇梁。
马尔和寇梁跟敌人拼博的时候很凶暴其实心底却很胆怯。
其实这也是常理胆小的人总要装得凶悍一些别人才不知道他胆怯。
他们给震飞出去之际扎手扎脚的在狂吼、咆哮、仿佛这样做就能掩饰他们的失魂落魄敌人就不敢前来抢攻。
敌人果然没有抢攻。
待他们落地定睛时才现身上并没有伤也才现自己仿佛飞上了天原来只不过是给挥退三步更才现敌人不是敌人
而是冷血。
冷血并没有依约离开。
其实他也根本没有答应离去。
他只不过是赞同了马尔寇梁的意见:
他让他们去探个虚实。
——然而他仍尾随在后护着他们。
其实以冷血的性子又怎会由得朋友为他冒险犯难而他自己却置身事外、袖手旁观呢!
有些事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做的所以他们不会升官财不能左右逢源没有富贵荣华无法前程似锦、可是没有了这种人就没有了大时代创造不出大时势成就不了大人物。
冷血震开了马尔和寇梁。
他看了那女子一眼忽然想起了小刀被轰污的一幕。
这种感觉很奇怪。
——自从那次之后这种邪念时常缠扰着他。
冷血也不了解自己为何有这种邪想。
但他一向在野外、森林里长大;他也不认为有这种原始的**有什么可耻。
他只不过奇怪自己为何会在这时候、看见这女子时会想到这一幕。
那女子倒是嫣然一笑充满挑衅的挑逗:“你终于还是出来了。我们等的就是你。”
冷血道:“你是谁?”
这时候“朝天山庄”的徒众都包围了上来。
唐小鸟风姿绰约的笑了。
这时马尔和寇梁又回到冷血身边了到现在他们两人还不明白这女子有什么可怕冷血为何要甩开他们。
“我是来杀你的。”她说“或者你倒下或者你死去都一样。”
冷血叹道:“怎么今天人人都非要我倒下不可?”
唐小鸟又是一笑。
她脸虽小下颔尖秀但颧骨却很丰润高广。
这显示出她性子很强。
但也使得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更漂亮。
然后她就在如此动人的笑靥中出了手。
她不是向冷血出手。
而是向冷血出手。
而是向马尔下手。
她并没有攻击马尔。
她只用脚一挑挑飞了马尔腰间的水袋水袋飞上了半空。她的手一招霍的一声不知什么打入水袋里水袋炸开月华下万千水滴四溅开来。
就在这一瞬间冷血忽然扯下腰间系着的花色披风往头上一遮。
他遮挡着自己当然还有马尔、寇梁。
这时只听惨呼声四起。
那些水滴溅在“朝天山庄”子弟身上人人都惨叫打滚身上顿时冒起了焦味和激烟。
马尔和寇梁现在明白了。
明白了眼前这小女子有多么可怕。
——当然也明白了刚才冷血为何要震飞他们。
这女子竟能在霎间对四溅的水下了毒成为极其可怕的淬毒暗器!
可是在这时候他们也同时看到冷血一手撑着已冒出焦辣青烟的披风另一手已握着剑。
剑已出鞘。
剑尖已抵住唐小鸟的咽喉。
唐小鸟脸色煞白。
白得像月色。
冷血冷沉的道:“你别逼我杀你。我不杀女人的。”
唐小鸟眨了眨眼眼色里有惊无恐。
这时候狗道人已潜近马尔、寇梁背后双掌缓缓推出了无声息。
同在这时冷血忽然生起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野兽遇敌时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
——那是可怕的感觉。
那感觉跟别的敌手有何不同?
——完全不同但又太熟悉了。
冷血知道自己一定曾经历过这种感觉。
——只是那是在什么时候呢?
他忽然听到鼓声。
鼓声来自自己的心跳。
——那鼓声仿佛催促一头洪荒以来的猛兽上了路。
而且逼了近来。
——究竟那野兽是他自己还是敌人!?
就在这时候“椎”的一声一椎仿似从盘古混沌初开般、自宇宙无限终极里飞打而来。
直取他的脑袋!
这一椎来得像不在前不在后不在有不在无不在自性不在他性不在其性不在无困性不在周遍法界来如其来似在心中深处里来。
要不是冷血在招未及、椎未至、敌人未出手之前己感应到了这开天辟地破生定死的一椎他的脑袋一定成了一蓬血花他的剑自不然也会往前一递将唐小鸟刺个对穿。
可是冷血己先感应到这一堆。
这一椎仿佛预先跟他订下了生死契约。
他先行收剑。
(他收剑前本可先行杀了唐小鸟。)
(但他没有那么做。)
然后出剑。
回。
椎!
他背后没有敌人。
只有椎。
他的剑就刺在椎链上。
——在椎子打中他之前的一刹。
剑断。
断剑激飞分成两段嵌入狗道人掌中。
狗道人出狗嗥一般的声音惨哼而退。
椎的链子飞断。
飞椎断了链子余力未消仍系在冷血胸膛上。
冷血闷哼一声也听到自己肋骨折裂的声音同时瞥见洞里闪出一人。
这人有一对火红的眼和惨青的脸。
他失去了椎。
椎是他仗以成名的兵器。
他击中了敌手。
他要杀他才能泄愤。
他飞身而出马尔、寇梁立时迎了上去。
他手上还有断链。
断链一卷就把马寇二人甩了出去。
然后他要对付冷血。
他要好好的对付冷血。
——这个曾经伤过他的敌手。
他当然就是屠晚。
“大出血”屠晚。
或者你倒下或者我倒下什么四大名捕有我姓屠的没有你姓冷的。
怎么?
他捱了我一椎怎么还可以撑得住。
怎么精光一闪?他手上还有武器吗!?
那原来是把断剑?
他的断剑怎么使得比没断的剑还好!?
屠晚望着自己胸膛那把断剑你看到自己的肚脐眼冒出一个人头来的样子。
然后他咕咚到了下去。
并且惨笑:“……原来倒下的还是我……你的断剑使得比不断还好……千万千万别让我……落在他的手上……”说到这里这个一向无畏惧的杀手眼里竟充满了悸意。
这时候山洞里又闪出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书生。
他的脸色就像他的袍子惨灰灰的但他却裹着红彤彤的头巾唇色也异常鲜艳。
——难道屠晚说的是“他”?“他”到底是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冷血?
他才几步就走到冷血的面前来。
冷血捱了一椎。
但他还可以拼。
至少他还可以先杀了屠晚。
——杀了屠晚为拐子老何一家报仇!
刚才他已吃了一椎断剑只能命中但还未能要了敌人的命。
就在这时他背后一紧。
再紧。
三系的时侯他已完全受人所制。
在他背后的是唐小鸟。
(他刚才为何不杀了这女子!)
(杀了她就不会为她所制!)
(——难道做人你不制人就会受人所制吗!?)
冷血再也不能动弹。
——那不只是一种制穴手法还是一种毒力。
毒手!
冷血也同时现他之所以会受背后之敌所制完全是因为那书生一现身就吸去了他所有注意力他所有的杀气甚至他所有的精神和力量。
——他是谁?
他比屠晚和善。
——他是谁?
他比屠晚可怕。
——他是谁?
他没有出手却比出手更可怖。
——他是谁?他是谁呢?一一他到底是谁?
那书生下颏有些没有剃净的胡碴子。
他很享受的轻轻扪拢着。
“你想知道我是谁吧?”那人和气的道“等我先收拾这两位吃将军叛将军的再告诉你。噢不等一等我问问这儿的负责人。”
他要“收拾”的是马尔和寇梁。
他问的是山洞里的人。
“尚大师这三人还要不要留到大将军来验明再杀?”
出洞里传出轻咳。
听咳声刚才示意狗、鸟、弓闪躲马乐寇梁联合突袭的正是这人。
自山洞里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走出来的正是鼻子特别大、身栽特别魁梧、但说话阴声细气(甚至有点阴阳怪气)的尚大师。
他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登了场。他又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要说话。
他再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已作了决定。
“不必等了夜长梦多大将军吩咐过:遭遇乱党格杀勿论;”尚大师道“冷血见色起淫残杀老何一家早该死了。”
冷血冷冷地道:“反正我已落在你们手里打杀听便罪名随意。”
马尔和寇梁想扑上前救冷血。
但他们身形甫动雷大弓便拦着他们且像雷鸣一般笑道:“你们已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准备跟姓冷的一齐见阎王吧。”
马你惨笑道:“我们早有怀疑这是个局但还是中了计。”
寇梁惨然道:“我们只输在实力。要是我们人强兵多今天我们便可以反包围了他们了。”
冷血道:“我们只是输了。失败为成功之母。打击恶人、消灭奸佞迟早总会成功。”
尚大师笑嘻嘻地道:“夫敬失敬。你每次对上大将军的势力只败无成我不知该称呼你为成功先生的妈妈还是叫你做失败姑娘好呢?”
冷血道:“我只输了还没有死。”
尚大师道:“你马上就死了。我这儿早已叫‘朝天山庄’子弟在方圆三里之内布下‘潜翔大阵’就算有人赶来救你也决计闯不进来——就算闳得入也活不出去而且你早已死翘翘了。”
冷血道:“我死了但精神不死。”
“废话!”尚大师不屑的笑道“精神不死?古往今来多少人大言不惭说什么精神不死结果还不是死得个灰飞湮灭连姓甚名谁人们也忘个一千二净。”
然后他好整以暇的说:“所以说今回儿冷少捕头你死定”他得意洋洋的道:“除非大将军现在就收回成命否则任谁也救不了你。”
之后他森声喊道:“来人啊。”
立即有人大声吆喝:“在。”
尚大师悠然的道:“把这逆贼砍了。”
那人立即大步跨出所起杀头的弯刀。
尚大师的神情就像吩咐下去上菜一般稀权平常。
他看人何杀头也像是看人挟肴一样自得其乐。
这时候忽听有人喊了一声:
杀不得。
尚大师(连同冷血、马尔、寇梁、唐小鸟、狗道人、雷大弓等)循声望去不觉愕然(连冷血、雷大弓、唐小乌、狗道入、寇梁、马尔等人也为之愕然。)。
喊话的人紫膛脸留三络短髯身著官服神情却很谦卑。
——竟然是危城都监:张判!
都监张判竟来阻止砍杀冷血?
他为什么要阻止行刑?
他凭什么来阻止这事?
一一他阻止得了吗?!
尚大师从容的道:“张大人你敢违抗大将军的军令?”
张判谦卑的道:“不敢。”
尚大师道:“那么你站过一边去。”
张判虽是都监但尚大师原在京师出入皇城、权高望重只因得罪仇家才若伏危城所以也并不怎么把张判这等外放官儿瞧在眼里。
张判道:“大师这个万万使不得。”
尚大师摸摸鼻子。怪眼一翻:“你要阻止?”
张判道:“我不敢。”
尚大师奇道:“那么谁敢?”
张判谦卑的道:“我不敢她敢。”
他怕尚大师有误会忙加上一句:“是将军夫人将军夫人不许行刑。”
尚大师诧然:“将军夫人……她……她怎么……”
只听自石凹里一个温和的女音道:“尚大师。”
尚大师一回头就看见凌大将军夫人:宋红男。
他立刻长揖到地。
宋红男说:“你不要杀冷少侠。”
尚大师狐疑的答:“是。可是……”
宋红男又挥手道:“你快快把他给放了。”语音洋溢关切之情。
尚大师一抬头只见宋红男身伴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
左边是身伤已愈心伤未愈的凌小骨。
右边的逃过辱劫艳靥留痕的凌小刀。
尚大师顿时明白了大半。
他向张判叱道:“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惊动将军夫人?你忘了大将军的嘱咐吗!?”
宋红男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一直以来我要他亲近冷血陪着冷血一有他的消息就先来告诉我他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尚大师干咳了一声道:“这个……”
这时那扎红巾的书生已扶起了屠晚。
屠晚这回伤得甚重冷血的断剑仍嵌在他铁镌一般的胸膛里。
但他依然挣扎着、咬牙切齿的道:“放了他。……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
尚大师听他这样说便灵机一动“禀将军夫人这是个凶残至极的犯人刚刚才重伤了大将军座上贵宾:这位屠兄已伤重难愈凌夫人你说这种人……留着岂不是祸害——”
小刀说:“娘叫你放你就放吧多唠叨什么!”
小骨也说:“你不是敢不听娘亲的意旨吧?”
尚大师全身一惊但依然坚持道:“可是小人身上也负有大将军的意旨。”
宋红男眼眶盈泪泪花欲坠脸色苍白朱唇轻颤的道:“这件事你听我主张就好大将军那儿有我负责。”
尚大师一句便试出:放冷血只是宋红男之意似与大将军无关;既然如此他就越不敢放人了。
只是他也十分纳闷:
——将军夫人向来不理外事而且性子软弱柔顺几时见过她那么坚持拗执?为了这个臭小子冷血求我可有蹊跷!
他一看小刀小骨也在心中早已明了八分只道“少爷、小姐你们在外交朋友要当心:大将军为你们好向来严格要是所作所为指逆了他的旨意这我可担待不了。”
他的话是警告小刀、小骨别利用将军夫人来阻挠行刑的事。
不料宋红男却说:“不关他们的事你快放人!”
尚大师这下可为难了大将军虽一向信重他但当着“朝天山庄”子弟面前违抗将军夫人的命令他可没这个胆量;若说放人:擒虎容易放虎难万一放错了大将军怪责下来就算宋红男肯顶自己难保不受牵连!
宋红男的语音蓦然尖利了起来:“快放!放了!小刀、小骨你们去放!”
小刀、小骨应声而出。
两人都有点犹豫同时看到在月华下娘亲脸上的泪痕。
“快去放!”宋红男全身软蔌蔌的抖哆着“就算凌大将军在他也一定会放他的!”
忽听半空一个声音呵呵笑道:
“谁说我会放人!?”
这人语音犹在半空但人已到了三分半台上一只手掌已按在冷血的“百曾穴”上。
他神情悠闲的笑道:“今天月华明媚高手云集大家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而时正中秋正好我来先行处决这十恶不赦的小王八蛋!”
然后他将一张巨蛋般的大脸凑近冷血近得连唾沫子都喷溅到对方的脸上:“幸好我来得正合时”他得意非凡的说脸上的明黄之色在月芒下转成青灰“你活不了逃不了没希望了。”
宋红男摇摇欲坠的说:“落石你放了他。”
大将军脸色一沉:“夫人你不懂江湖事别插手!”
然后向小刀、小骨叱道:“你们先送娘亲回去!”
小刀哀求道:“爹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小骨也说:“爹我求你……”
大将军勃然大怒一巴掌扫得两人飞跌“滚!再不扶妈回去我打断你们的狗腿!小刀你是女儿之家这样为这个禽兽不如的小兔崽子说话成何体统!?小骨我在京师千辛万苦替你铺了前程你偏藉故不去却跟这等江湖败类结交真的辱没了你的身份!”
宋红男忽然坚定起来月华照着她美丽的脸上照见她年轻时定必不可方物的绝代风华:“落石你不能杀他。你收手吧。你看这儿的大树风雨不倒雷劈不死却只死于小小的蚁蝗上。腐蚀其中难以久持。我一直没敢劝你劝你你也不会听的可是今晚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昨天晚上我梦见婆婆她要我叫你马上收手。落石你不要再作孽了……”
大将军挣红了脸双目暴射怒火像要择人而噬。
——几曾何时他那一向对他千依百顺的夫人竟敢跟他说这种话而且还在众目暌暌下!
他怒叱道:“住口!你再说我连你一并杀了!”
看见父亲震怒小刀、小骨忙去护着娘亲。
冷血也觉得他们不值得为自己如此他见宋红男那张玉雕观音般的脸不知怎的已心存亲切有了好感决不想见她受自己生死所累便道:“死就死没啥大不了的!我冷血死了还有千百个冷血出来要你偿命你们就别阻拦了凌家的人还有一点良知并未丧尽天良我冷某人死也死得瞑目。”
大将军狞笑运力:“好我让你求仁得仁你去死吧!”
宋红男哀呼道:“我求求你落石你不要杀他。”
大将军从未见过夫人如此哀怜稍一犹疑但又杀性大起:“我不杀他将来他便要杀我!”
宋红男一面哭一面扯着大将军的肘袖“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杀你的他不会害你的……”
大将军已失去了往常的镇定一脚踹开了她:“不会!?真是妇人之见!”
这是大将军的家事大家都知大将军的火性暴烈谁都不便(也不敢)过去相劝:而大家站在那儿见此尴尬事也惶惑不安又不便走开。
宋红男哀呼一声人给踢开但知大将军就要下毒手了失叫一声:“你不可以杀他的!”
大将军的手硬硬顿住但劲力已侵入冷血脑门里去了。
“为什么!?”
他吼道。
“因为他——我是他的娘亲!”宋红男用尽一切力气喊了出来:”
“他是你的儿子!”
她喊道:“亲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