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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双眼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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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是不会死人的可是失望会。

铁手手痒。

他想揍人。

揍的是蔡狂。

——因为蔡狂太狂妄。

其实狂妄的人可能要比谦虚的人直谦虚的人要比狂妄的人来得聪明:谦虚的人只让你从他的言行里感觉到他是谦虚的但其实他内心可能比谁都傲慢;狂妄的人说什么都要比谦虚的人笨因为他太沉不住气一开始就先入为主的赚人嫌恶。

自大是人类行为里最容易让人反感的性情之一。

故而连那么厚道、温和的铁手也对狂妄自大的蔡狂看不顺眼。

——一个人如果真材实料就算自大狂妄一点铁手也还可以勉强忍受由衷佩服的。

可惜自大狂妄的人泰半都未下苦功更无实学要不然一个人若了解自己在恒河星空广邈无限的宇宙中只不过是片瞬即逝、渺如蝼蚁而已还有什么足以自大、可以狂妄的呢?

正好这时有人开声痛骂蔡狂狂妄。

铁手深感同意。

他也是甚感意外:

——因为一个真正狂妄的人有人骂他狂妄的时候他反而会因此更嚣狂自大、引以为荣。

蔡狂这一刻却很震动。

骂他的人是一个女子。

女子站在阶前穿枣红色的云肩黛绿趁兔白的深衣檐榆襦裙袅袅蛮褂垂鬟有益其实也没什么特意装扮但就站在披着月色的杨花树下和着簌簌而落的漫漫杨花只觉她缨络灼烁宝珠生辉连同站在她身旁婢仆打扮的女子虽然脸容看不仔切但也觉眉目姣好沾风带香。

只听蔡狂苦笑长叹(先苦笑后叹息)道:“养养我为的是你你……骂的是我?”

梁养养道:“你为我?那赶快放下刀放了会主。”

蔡狂道:“不能放。我是来救你的。大将军及大连盟的人迟早必定摧毁七分半楼你再跟这老儿在一起造反他不敢投降他不愿到头来也决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跟我离开这儿大将军一时还不敢惹我我誓必护你平安。”

梁养养道:“你是说大将军会亲自攻打这儿?”

蔡狂道:“他自己不来也会派人来。据我所知:‘四大凶徒’中的唐仇和燕赵都快到了而且‘十六奇派’中也有数派前来围攻你们光是‘鹤盟’、‘燕盟’和‘青花会’这干窝囊是断断守不住的这儿也是万万留不得的。”

杜怒福虽然命在人手里一张脸巽血似的红可是语音却仍笃定豪壮:“这个我们早就晓得了。你别看两位可以轻易上山事实上你和铁二爷、梁狂僧、燕赵及卅一死士在数天前的行踪我们已有纪录了大连盟或四大凶徒、十六奇派要灭我们也不是说灭就灭的。”

蔡狂哂然:“可是我还是一上来就制住了你。”

杜怒福平声道:“那是因为我不防着你之故。我知道你平日作为似癫还狂但不致于是大将军的走狗加上养养一直说你虽荒诞不霸但向来明辨是非是个好人所以我才不提防。”

蔡狂一甩散狠笑道:“所以你现在很后悔了是不是?”

“没有后悔”杜怒福平然道“只是遗憾。”

“遗憾?”

遗憾得见名震天下的‘疯圣’却只是个黑白不分、暗箭伤人的狂徒!”

蔡狂吼道:“你说什么!?”

梁养养从容地道:“他说你是疯子、狂徒枉他以英雄、壮士待你。”

蔡狂的刀尖往前一搠。

杜怒福闷哼一声胸膛也向前挺了一挺看来刀锋是划破背肤、戳入肌肉里去了。

蔡狂狞笑道:“老匹夫你让我带走养养我就放了你前事不究。”

杜怒福哈哈大笑。

蔡狂怒极叱问:“什么?你笑什么?”

杜怒福笑道:“你还是杀了我吧她是不会跟你的。”

蔡狂鄙夷的道:“她跟你在一起分明是被迫的。一个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她会跟你过一辈子?你好意思拖她一辈子?”

杜怒福叹道“是我本也是这样想。可是我们两情相悦也没啥拖累不拖累的了。你还是杀了我吧要她跟你我就算答允也无济干事。”

蔡狂越听越火大:“你算啥乌龟王八蛋猪粪大肠大言不惭!她会死心塌地跟你这半身都爬进了棺材的老头子我就不信

忽听梁养养平心静气地说:“不到你不信我就是这样。”

蔡狂龇牙笑道:“我不信。”

梁养养道:“你不信也没办法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没有一点勉强的成分。”

蔡狂狂甩着乱现出他额上一颗肉色的瘤以及除此肿瘤之外好一副飞扬跋扈的俊貌。

“我决不信!”

“信不信由你。你杀了他我也决不会跟你只会替他报仇——除非你把我也杀了。”

蔡狂突然狠“如果你不肯跟我走我便一刀杀了他。”

梁养养仍平静的说“威协也是没有用的就算我跟了你我的心也是他的。”

蔡狂转向社怒福耳背露出森森白齿咬牙切齿的道“你去劝服她要不然我就杀了她。”

杜怒福也持平的道:“你杀了她吧我是劝不服她的。你只要伤她一根毫毛我便倾所有之力也要替她报仇——你还是先杀了我吧。”

蔡狂向月狂嗥:“我不信!”

然后虚砍数刀刀白月青:“我不信!!”

他捶胸狂喊:“我不相信有这样的事!!!”

他当然不信。

——杜怒福这年逾半百的老头儿有什么好但养养竟对他如此死心塌地而两人之间却又如此恩爱逾恒、生死无惧。

所以他很不服气。

他的刀势又向前一搠厉声道:“你不放弃她我就立刻杀了你。”

杜怒福摇道:“你真可怜。”

蔡狂怒道:“什么我可怜!?”

杜怒福颇为惋惜的道:“好一张俊貌好一副身手却因从未恋爱过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

蔡狂突然收刀。

拖刀急纵。

刀甚长。

刀锋在石阶上划炸出青火。

他才放了杜怒福但长刀已抵在梁养养的下颔。

铁手也没料到蔡狂会这样收刀却马上又用刀制住了另一人连他也不及出手拦截更不要说“青花四怒”了。

他这时才看清楚了梁养养。

——一个很福相但丝毫不影响她的艳丽反而增加了一种美丽女子少见之和善。

她像个大姐姐。

她的脸很丰。

唇色艳。

眼儿水汪汪。

鼻下唇上有一道小疤痕因为这张脸是那未无瑕所以份外分明。

刀白得令人寒。

寒得抖。

手是抖的。

所以刀也轻颤。

——轻颤的刀锋随时会没入她的咽喉。

然而梁养养却很定脸上有一种彷似遥观水边鹭鹚的神情。

蔡狂尖声道:“跟我走否则我一刀杀了你。”

梁养养为他婉惜似道:“你这样做不觉得很累吗?”

铁手已经准备出手了。

他在找机会。

(也许梁养养身旁的蝉女若尖叫一声我或能争取一刹瞬之机制住蔡狂。)

他在想办法。

(刚才杨树上和屋檐上都落藏了一人他们到底是敌是友究竟来救人还是害人?)

就在他等待时机的这一刻里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蔡狂长嘘了一口气。

然后出刀。

一刀斫在石阶上。

石阶十五级在星火四溅中给斫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

然后他说:“没事了我试过了:你们确是真心相爱我多虑了。对不起。”

这回不但铁手怔住了连杜怒福也甚愕然。

唯一不惊不疑的大概只有梁养养。

她笑漾起深潭般的梨涡很高兴的伸出一双手去握着蔡狂布满青筋的手背欢欢喜喜的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强人所难、持爱相胁的人。”

“青花四怒”已脸带怒容的分四面跃上石阶包围了蔡狂。

杜怒福也不十分懊恼只问:“什么回事?”

蔡狂似根本没把“四怒”放在眼里只向梁养养深情款款的说:“你本来跟我有了婚约癫老鬼把你许配了给我。可是你却嫁给了这老头子我不服这口气蹩不下以为你是被迫的或另有苦衷。而今一试知道你们相亲相爱两情相悦心有默契至死不渝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了也放心了。”

梁养养眼眶潮湿:“你……”

杜怒福释然哈哈大笑道:“原来你这小子是来试探我的。”

只听一阵掌声一人叫好。

掌声是杨树上出来的是个男子。

叫好却在檐上那是个女子。

两人飞身而下先在空中会合随而飘然落在阶前。

这一男一女男的身形颀长宽袍大袖脸容带有一股英悍之气但书生气质却很浓烈;女的样子恬静秀丽、温驯善良唇厚而艳红欲滴眼眯而时露笑意但却给人很艳很艳、极艳极艳、非常艳非常艳的感觉。相较之下养养的艳是一种福气这女子的艳却是在极秀气中令人感染到极妖冶。

这两个人的形象其实绝不和谐:

譬如男的一皱眉一拗唇、一甩袖都充满悍之气但予人的感觉还是十分舒闲、文质彬彬的。

女的本来一副庄端秀丽、与世无争大家闺秀的样子但不知因为她身裁太过婀娜还是因为她唇儿太红颊色太艳眼色太媚之故这样看去有一种飞蛾扑火烈焰的感觉。

这种迥然不同的不和谐在他俩人身上出现又成了另一种很和谐的感觉;而他们俩走在一起本来是极不和谐但看去却互相映衬得极和谐再和谐也没有了。

杜怒福叫了一声:“惭愧。”

男的谦逊的向杜怒福道:“惭愧的是我们迟来一步什么忙也帮不上。”

女的向铁手和蔡狂大方得体的拱手道:“他是‘鹤盟’盟主长孙光明我姓伏小字鸣凤向铁二爷、蔡疯圣请安了。”蔡狂道:“你们大概以为我真的要挟持或者格杀杜会主及其夫人所以赶过来对付蔡某人的吧?”

长孙光明不卑不亢的道:“我们跟杜会主有过命的交情要是他老人家有事我们帮得上忙的就一定全力以赴帮不上忙的也会赶来拼命。”

杜怒福感慨地道:“两位本调集两盟兵马于七分半楼都各有司职而今都为了杜某区区安危疲而奔命杜某铭感五中无颜以报。”伏鸣凤听了好生不悦只说:“杜老您这是什么话我和长孙当年若没有你一手扶植、耐心教诲岂有今日咱们这会儿赶来却是啥也没做惭愧的是我们才对!”

忽听月下一声长啸远远传来悠悠不绝。

蔡狂一甩乱哈哈大笑:“看来真正来啥也不做专找我打架的总算来了一个。”

只听一阵山摇地动、地动山摇巨响直自山下迅即逶逦而上“青花四怒”面面相觑真以为有人在他处拖了一座太行山往这山奔来。

远处有人三招大呼其声壮烈:

“天不容人!”

在阶前的蔡狂笑了。

眼甚亮眼色疯狂。

他忽然蹲下来。

凿字。

右手锤。

左手凿。

在阶上镌个星火迸溅。

山下有人三呼大招山摇地动像是连同山下所有的树一齐连根拔起往上走来。

“人不容天!”

蔡狂披头散。

锤疾凿急。

字渐已成形。

伏鸣凤一招手射出一口火箭旗炮漫空炸起七色的流星雨。

长孙光明剑眉一轩:“怎么?”

伏鸣凤低声疾道:“来的是‘狂僧’梁癫我吩咐下去戍守的子弟决不要拦他。”

她及时补了一句“拦也没用。”

长孙光明双眉一合脸容一绷“他来做什么?”

伏鸣凤不马上作答。

她望向梁养养。

梁养养艳靥尽是愁色:

“他是我爹。爹每次跟蔡疯圣会上总要决一胜负负者死或允诺一事。当年我的婚事便是如此许下的。”

铁手闻言顿忆起武林中一段轶闻:

“南天王”钟诗牛和“五泽盟”总盟主蔡般若两人同门不同途、同师不同法、同宗不同道、同志不同心所以斗了个数十年。

这两宗人马中钟诗牛有个师弟便是“狂僧”梁癫据说修为已在钟天王之上且苦修密法己得大成向来态度也最激越跟蔡般若的胞弟“疯圣”蔡狂斗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而蔡狂在“武”、“术”、“心”、“法”上的修持传闻也绝不在其兄之下同时亦在喇嘛教派中取得真佛无上密习而有成正好克制梁癫。

——难道他们要从门里斗到门外武林斗到江湖山下斗到山上?

——现在大敌当前梁癫和蔡狂若是在七分半楼缠斗对二盟一会只有雪上加霜。

他正要劝蔡狂不如规避一下只听不远处传来长号:

“人不容人!”

其声凄切宛若猿啼上彻九霄下撼十府。

这时蔡狂的字已成:

月光下只见阶前裂镌了几个像在跃动看活刺刺生命力的

“咱嘛呢叭咪眸”

蔡狂的最后一镌镌在中指上血流如注注入字渠里一下子红蓝紫绿黄幻成缤纷之色。

只听近处轰轰隆隆响个不绝有人仰大长噫了一声悲莫悲兮月彻中天其鸣甚哀:

“天人不容!”

这时一间房子出现了。

那是一栋青黄黑色相间的房子。

房屋顶上有一头歇憩的牛。

然后大家才看到拉拔房子上山的人。

这人牙白脸黑、髭黑帽红最特别的是:他有一双奇特的眼。

当大家现屋顶上的牯牛那一对哲人般的眼原来是金色的而仁立在牛背上那一双班鸠眼睛也是镀了一层金似的这才觉到:梁癫的双眼也是金色的。

梁癫背着他的房子终于上了七分半楼一直拖到离石阶约莫二丈余的鱼池边才陡然止了步。

他的房子静得像在那儿生了根。

他的牛静得像是在沉思。

他的班鸠静得像在玄想。

鱼浮出水面冒泡声微可辨。

他带了一点微微的喘息用他那一对金色的眼一一扫视众人。

给他眼色扫中的人都仿佛觉得脸上有滋滋的声音而且生起了一种给瞎了眼的人看了一眼或自己瞎了看人的感觉。

蔡狂先说话:“你还是来了。”

梁癫那对金得可怕的眼神望定了那散人感觉到对方野兽一般的厉利:“你果然来了这里。”

“你找我?”

“你也一样在找我。”

蔡狂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梁癫笑了。

笑得有点癫癫的。

他的牙参差不齐犬齿尖露但白得令人炫目。

“你的习性我还有不知道的么?”他说着弯身进了屋里东抓西攥然后还抱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那是石碑、木牌、篾片之类的事物有的小如拳指有的大如椅凳更有的像桌台那么巨大厚重。

它们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像本附在匾牌驿碑、竹柬、木柱之类的事物只不过给人刮了下来而已。

它们相同的只有一点。

那是都刻有六个字:

咱嘛呢叭咪眸

蔡狂只看了一眼眼睛就了亮:

仿佛那是两颗亮的东西使得低重的丝也映着亮。

“不见得刻上这六个字就是我的手迹。”蔡狂道“密宗六字真言人人识得人人念得人人镌得。”

梁癫指了指那六字真言的左边。

那是“口”字。

“你的‘口’字总刻成圆的而不是方的所以这‘咱嘛呢叭咪眸’绝对是你的手迹不会是他人的。”

蔡狂一笑:“这世间轮回万物同体同心本来都是圆的那来方的!就算是方便也是圆!始和终都同在一点又那分先后!你认得这个也算是我知音。”

梁癫虎虎地道:“作战多了难免就成了知己知彼。”

蔡狂张开血盆大口一笑:“说起对敌我正要找你。”

梁癫不假辞色:“你找我就好你找我女儿干啥?”

蔡狂:“这件事你还敢提?”

梁癫:“我为何不敢提?”

蔡狂:“我们总共交手几次了?”

梁癫:“十一次这次不算。”

蔡狂:“你败了几次?”

梁癫:“连这一次一起算各胜六场。”

蔡狂:“我呸!这次也是你败。你可记得第七次谁败?”

梁癫:“……你那次运气好。”

蔡狂:“我胜了你按照我们比武的规矩你要办我指定的一件事。”

梁癫:“对了对了所以有次我要你吃狗粪怎样?滋味好吧?一次我要你去摸大笑姑婆的**结果哈哈哈哈……”

蔡狂:“你还记得那一次你答应我什么吧?”

梁癫:“那一次?”

蔡狂:“第七次。”

梁癫:“……我答允把养养许配给你。你卑鄙。”

蔡狂:“我不卑鄙我是真爱她的。可是你不守信用把女儿嫁给了杜怒福。”

梁癫:“那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

蔡狂:“本来是。后来我现他们真心相爱死也无惧我也不为甚已。我是深爱养养的她的相破了格我以‘无上密’和‘大手印’护她和她睡时以‘睡梦披甲护身法’祥光罩之可以使她渡过厄运。”

梁癫:“嘿听来伟大。我女儿命福两大用不着你的妖光邪照。”

蔡狂:“我现在来问你:那一次你答应过的事你做不到你该给我个交代!”

梁癫这回有点期期艾艾了“是我女儿不肯嫁你不是我违约。”

蔡狂:“但你还是办不到这事。”

梁癫索性认了:“那你待怎地?”

蔡狂嘿笑道:“你要不守信诺你要撒赖那都由你我无所谓。‘南天门’的人一向都是不顾道义、背信弃诺的这种人该杀当杀!”

梁癫怒道:“你别扯上‘南天门’!我今天知道你会上泪眼山我便来了明着是候你划出道儿来。”

蔡狂:“我来的目的是试一试他们是否情真不渝此外我们‘五泽盟’与‘大机’合并要废此胡涂皇帝杀奸臣蔡京反**朝廷你加入我们受我领导教你走*光明路便可饶你不死。”

梁癫:“你要干些大事为何不加入我们‘南天门’?我引领你你这等资质才有指望成材。”

蔡狂沉下了脸:“狂僧那你是打横着不守信约了?”

梁癫正色道:“我欠你一诺这是赖不掉的但你要我屈伏于前诺下我不服;要我屈就加入垃圾不如的‘五泽盟’我更不愿。不如这样:“今天难得你我又再会上咱们且再来文武比上一场较量一下输了我认了两次一起作算自杀当堂当把命偿;要是赢了便算抵诺各不相欠如何?”

蔡狂血盆大口一张:“你这叫不屈?这只叫天堂有路你不走!”

梁癫犬齿一龇:“天不容人人不容天狗改不了吃屎我送你下地狱!”

铁手听到此处觉得再无可忍当下朗声道:“两位本是同道中人武林好手而且大敌当前大军压境理应联声共气敌忾同仇才是为何要弄得这般仇深似海玉石俱焚?闹得个天崩地裂、天地不容到头来只便宜了共同的仇敌!”

梁癫斜睨着铁手龇着牙道:“他是谁?你们‘五泽盟’请来的帮手?不必求我加入了一块儿上吧。”

梁养养忙道:“爹他是铁游夏铁手铁二爷。”

突然梁癫两只眼睛中其中一只的瞳仁里绽出一滴如血的鲜红:

“昨天在苦泪乡在金鱼坡看我拉房子的——是不是你!?”

铁手吃了一惊。

——当时自己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去了。

一路上有那么多人在看狂僧拉房子拖牛的但他仍只一眼认出了自己。

更令他真正吃惊的是:他已着了一击。

狂僧梁癫看他的这一眼使铁手突然觉得自己天心部位(即莲生活佛谓的‘第三眼’所在处)突然麻了一麻。

这一刹间竟有身失、口失、念失的震动。

其实他们已在一眼间交了一招。

梁癫以密法的“最胜金刚”连起九节佛风入定准提佛毋三摩地将七俱胝佛毋的红血大净光放过去这种准提(清净无比)之力也是法力中最威猛的铁手硬受一眼只觉天心麻一缕赤焰就要攒人心窍里去铁手应变沉着心念即时定于一尊内火明点大圆大满八风不动硬受一记。

这是“天眼”之力。

梁癫的修为已经不必举手投足不必拔刀力只要心随意起念气到一记“眼刀”就已了出去。

铁手已着了他一刀。

不过在同一刹间梁癫只觉自己印堂滋地一响“眼刀”之力返照倒灌反射在自己眉心间。

梁癫顿时只觉七窍一蹇闷哼一声。

——眼前这年轻人竟是内力惊人若此!

梁癫一听说是铁手就试了他一记“眼刀”主要是因为:

梁癫不喜欢捕快!

他亲眼看过军队如何屠杀过手无寸铁、无辜和平的百姓。

——假借旨意任意杀戮老百姓的官兵连盗匪都不如!

他目睹衙差怎样渔肉百姓、欺凌良善。

他眼见所谓官兵竟和土豪劣绅勾结假借朝廷意旨作威作福恣肆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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