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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敬请见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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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伤的石头

王小石并没有乘胜(?)追击只默默的俯身拾掇起碎裂的石片。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珍惜那么的哀伤眼里充满了感情和爱好像那不是石子而是他的孩子。

连一向啥都看不大顺眼、佻达的温柔看在眼里也不禁有点感动起来。

“石头也有生命”王小石的语音里充满了歉疚和惋惜“它是有感情的。”

方应看居然很诚恳的说:“对不起它太强我收势不住击碎了它。”

他其实不是诚恳。

而是敬重。

他敬重王小石敬重他的石子。

——因为石头就是王小石的神兵、利器。

一个好剑手应视自己的剑如同性命。

王小石对他的石头也是这种情感。

这点方应看了解。

所以他尊敬。

“为了救人”王小石的语音仍很悲伤“我只好牺牲了它。石头块块不同晶石尤其世间罕见碎一块便少一块。”

然后他抬头望向方应看:“你的剑也是好剑它受伤了你应好好爱护它。”

“是的”方应看肃然道“谢谢。”

“你为什么要来?”

王小石问。

“为了要逼你出手。”

方应看答。

王小石苦笑:“为了逼出我的杀手锏你们便不远千里而来?”

方应看扬眉:“也为了看看是否能真的杀得了你——若我能把你杀了那么我的名字也大可改上一改了。”

王小石饶有兴味:“改名字?改什么名字?方应看——大家不是都应该好好的看你的了吗?”

方应看笑了:“只要大家都已往我身上看我就更该改名了。”

王小石道:“这名字不好改。”

方应看道“已改好了。”

王小石:“能否赐告?”

方应看点头。

他只说了两个字:“拾舟”。

王小石一听整个人震了一震脸色却是一沉。

但这一刹间梁阿牛、方恨少、何小河全都感觉出来了:他们自与王小石相识以来从来未见过他如此震惊过。

——为了什么。

“拾舟”这名字又有何特别之处?

只听王小石冷晒道:“好志气。”

方应看欣然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我就不明白”开腔的这回是我们的大小姐名女侠小姑娘温柔是也:“拾舟、拾舟这有什么了不起?有啥志气可言?”

她自言自语(但大声夹恶)的说:“方拾舟?那有什么!不如叫捡金、拾银、拾秘笈、拾人牙慧……那还有趣多了!你们听听方拾宝、方拾收、方拾拾……那多响亮啊!方拾舟未免太……”

王小石脸色一变忽叱道:“住口!”

温柔这回真的住了口。

她可真听话。

——她当然不是听话而是她从来没见过王小石怒没遇过王小石如此待她没想到王小石会那么凶。

所以她居然听话不说话。

虽然满眼眶里都是:泪。

满心都是:委屈。

但她也对王小石刮目相看了起来:——这人啊原来对石头都这么温文有情一旦起火来却是那么凶那么冷那么酷的!

温柔能忍住不哭出声来已经是破天荒的了。

已经是给了王小石天大的面子的了。

——虽然她还是不明白:叫“方拾舟”的有什么不得了之处!

方应看似对王小石喝止温柔很承谢他说:“你的水晶石再加上”伤心神箭‘的’山字经‘劲力的确世无所匹。“王小石谦抑的道:“你的血剑已出神枪却未承蒙相让。”

方应看却不受他这个礼:“你是聪明人当然知道我为何不打下去——我是打不下去了。”

王小石也直言不讳:“打下去你未必不能手我但身边却有顾虑。”

方应看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是有顾虑。”

随即又舒然道:“但我此来却志不在杀你。”

王小石笑道:“你只是来试试我的功力?”

方应看道:“我是来和你交个朋友。”

王小石道:“交朋友?那我的朋友却得先吃你两指为礼?”

方应看哈哈笑了起来两人如此交谈仿似好友一点也不似刚才还有作舍死忘生之决斗也浑似没了适才那一场死搏斗。

大家都懵然不解不明白二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最奇特的是各挨了方应看一指的梁阿牛和何小河除了感觉到眉心和宄骨一冷一热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异的感觉。

——难道方应看那两指白打了?

方应看见王小石掌心里仍盛着小小的晶片十分珍爱万分珍惜的样子便调侃了一句:“你好像在收拾人的残肢。”

“不”王小石认真的道“是我自己的残肢和手。”

方应看脸上笑容渐敛。

然后他问了一句语重心长的问题:“你未离京之前我最感到其武功莫测高深的三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你可知道是啥?”

王小石在等方应看说下去。

他知道方应看既然问了就一定会说下去的。

方应看果然接了下去:“那是你、六分半堂的狄飞惊和初入京的惊涛书生吴其荣。”

他的下文更是隐郁重重:“你们三人:都跟水晶的力量有关。”

王小石似乎也有些诧然:“哦?”

“我一直怀疑你最具力量的石子是水晶”方应看洒然一晒“这点我没有猜错。”

“你没有。”王小石直认不讳“听说吴惊涛的‘欲仙欲死掌’是在水晶石洞中练成的水晶的灵力加强了他的掌功。”

“狄飞惊脖脊上一直戴着水玉而他一直深藏不露谁也不知道他的实力;”方应看惋叹道:“当日白愁飞上三合楼要不是低估了狄飞惊他就不会以‘惊神指’射碎这‘低神龙’颈上的颇梨晶石;他只要不惹火了这神秘莫测的人物说不定在金风细雨楼苏梦枕和雷纯那一场倒戈、围袭狄飞惊助他一臂就不一定会送命当堂了。”

王小石瞄了雷媚一眼道:“白二哥本就不该死。”

方应看道:“雷媚的剑法很好。”

王小石道:“她暗算人的时机拿捏很准。”

方应看:“……所以今天我们两个若联手斗你你可有多少活命之机?”

王小石却道:“如要我刚才就不必收手。”

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刚才你根本就不会收剑——如果你俩能尽心尽力联手的话。”

听了这句话这粉雕玉琢般的公子侯爷雪玉似的颊上陡升起了两朵红云。

他连眼都金了。

手已按在剑柄上。

剑鞘又隐见血丝:好像鞘内不是剑而是一把柄/条/支有生命的跃动的欢腾的血。

那是方应看体外的血。

血色的剑。

剑形的血。二就是你

好一会方应看才松了手。

他腰畔的红光又黯淡下去了。

——那血液折腾的噪响也低微下去了。

方应看哈哈笑道:“说的好。当年金风细雨楼三大当家初登场米公公说苏梦枕饱经世故老谋深算;白愁飞狼子野心飞扬跋扈;你则藏锋避势志气不高。他认为长期斗争下去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你会必败无疑。我反对他的说法。”

他好像很为王小石高兴:“结果是我对了。”

王小石道:“是我幸运。”

方应看:“其实你才是:‘夫惟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那种人杰。“王小石:“却是那种:‘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战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的枭雄。“方应看不温反笑:“不争有德用人之力那可不只是枭雄而是奸雄了。”

王小石肃然道:“敬请见怪。”

方应看道:“通常人多请他人勿见怪你却是请人见怪起来了。”

王小石道:“既然已做了可怪的事还去请人勿要见怪那是虚伪的事。不如直接请人见怪不请见谅。”

方应看:“好个只请见怪不请见谅。我们真是识英雄者重英雄。”

王小石:“英雄?我不是。我们大多只是适逢其会因缘际遇在此乱世奇局里一展所能罢了。本来就没有伟大的人只有伟大的事。”

方应看听了哈哈笑道“王兄这话可说拧了。没有伟大的人哪来伟大的事?事在人为没有不可以的事只有说不可以的人。王楼主当年独力诛杀当朝权奸王塔主近日孤身入虎穴胁持当今当朝最有势力的人王三哥的兄弟连皇帝老子都擂揪于地哪有不可以这三个字呢!”

王小石也微微笑道:“阁下也不是更无禁忌吗?从大内高手、禁宫侍卫到江湖好汉、武林豪杰无不尽收你麾下尽人人彀中方公子志气可大、小侯爷眼界可高呢小石自惭不及、还远着呢!”

方应看笑眼如二池春水漾了开来:“好说好说!彼此彼此!我们客气些个什么呢!”

忽然笑容一敛额角、眼窝、笑纹都同时微微金拱手道:“英雄尽败情义手石兄小心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梁阿牛大吼了一声:“慢着!想走?”方应看看也不看他一眼开步要走。“铁树开花”立即闪身到了他左右。

何小河匆匆叱道:“你那一指……算什么!?”

方应看一笑道:“那不算什么……只能算是个……礼。”

梁阿牛一愣道:“礼?”

“对礼”方应看笑容既纯真若幼童又纯洁如莲花“送给王小石的礼。”

他亦庄亦谐的加了一句:“他日待他还我的礼。”

梁阿牛如丈八金刚摸三丈八罗汉的脑袋:“他***这我可不懂。”

“你不懂没关系。”方应看轻松的说“王小石懂就好。”

王小石只听着若有所思不语。

方应看眼看要走了他也不拦不阻不送不理。

忽听有人叱道:“就——是——你!”

一字一句犹如断冰切玉。

说话的是温柔。

她恨恨地也狠狠的向一女子话。

那女子当然就是

雷媚。

——郭东神。

曾经是郭东神的雷媚。

“就是你!”温柔咬牙切齿的道:“你背叛过苏师兄又杀了大白菜!”

雷媚笑了。

嫣然。

她伸出了手。

她的手指直向温柔脸上伸来。

度却很缓慢。

温柔吓得退了一步。

“是你!别怕我只想捏捏你脸蛋儿。”雷媚不着她的口吻“我也认得你你是小女侠温柔可不是吗?你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白愁飞丧命前还不惜代价要占有的女子也是给世间最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心中慕恋着仍不知情的侠女温柔也。”

她说着瞟了王小石一眼又上下左右打量温柔:“果然漂亮。”她补加了一句“江湖女侠很少有这么可爱的这么逗人的但又那么糊涂的。”

温柔这可奇了:“你怎么知道我糊涂?你说谁是顶天立地大丈夫哇?他在哪里?你也很漂亮呀!”

但她也追加了一句:“可是心却太毒。”

雷媚也不以为忤随意道“温妹妹一个女子在江湖上不毒不狠就不能出色、出头。”

温柔用手指着自己圆圆润润的鼻头:“我就不毒、不狠也可以在江湖上很有名得很呀!”

雷媚笑笑:“那是因为运气好。你有个父亲温晚在洛阳武林撑得起一爿天。你有个好世家‘老字号温家’从岭南到漠北、自关东到粤西谁人不知?谁人不怕?你有个师父红袖神尼怕是当今武林武功最高的五大高手之一。你还有个好师兄是名动京师的第一大帮帮主苏梦枕。这还没完。你还有位结义大哥是‘七大寇’里的沈虎禅黑白二道谁不赏他三分面、畏他七分威?你更有个好姊姊雷纯她工于心计但掌有实权却一味护着你。你又有好些结拜兄弟如唐宝牛、方恨少、张炭、张叹……都为你卖命、效死。那都因为你长得漂亮。这还不够连白愁飞、王小石对你也——”王小石忽道:“雷姑娘你倒戈苏大哥、暗杀白二哥的帐还是要算的。”

雷媚一笑。她笑的时候牙齿很齐还露出了一些微上排的齿龈绊红赭红的一点也不碍眼反而让人也有一阵绯色的遐思。“她偏头侧眄王小石:“你现在说这种话不是对你很不利吗?”

王小石坦然道:“我明白但我不想欠你这个情。”

雷媚叹了一口气:“你别迫我马上跟方公子联手杀了你才好。”

王小石老老实实地道:“至少我不会现在就向你动手。”

雷媚恻望着王小石忽又端正的凝视他正色道:“你的人这么平实正义我看多了也正气起来了。”

然后又去看温柔衷心赞道:“你真是越看越可爱。”

温柔可听得脸上都骚热了起来只说:“是吗?”

雷媚真情的说:“你那么纯洁看久了我也像纯洁了些。”

她感叹地说:“你们两位可真养眼。”

方恨少插嘴道:“你为何不看我我还怡神哪!”

雷媚不去理他只跟温柔亲切的说:“像你那么幸福的女子难免会折磨爱你的人的。”

又去跟王小石说“像你那么好的男人难免要为深爱的女子而苦的了。”

温柔忍不住说:“你也很美啊……我有你一半美就好。”

温柔向来自信自负从来没有这么谦抑更不会这般压低自己而今这样说了连眼眶都潮湿了无缘无故的哽咽道:“你要是没有杀白二哥该多好……真看不出你是个狠得下心的女子。”

雷媚怜惜的看着温柔又伸手去触摸她。

温柔这次没有避。

但忍了下来。

方恨少也想动。

但他见王小石没动他也就没动了。

何小河却一动就掠到了温柔身边。

雷媚这次的手指触着了温柔的脸。

她只轻轻的、像抚挲美玉似的抚了一抚就缩回了手指清亮的英眸皖皖望着温柔柔和的说:“或许你可以这样想我狠我毒我下辣手、杀掉京师里的英雄人物。但你也不妨这样看:我杀掉的是些什么人呢?就拿你们看到了的说——雷恨?那是个杀人狂:他死了很多人便活了。雷损?哪个魔王有他在京里黑道都有了大靠山不愁不嚣张在公在私我都得杀他。白愁飞?他一朝得势会心软过雷损吗?会好过蔡京么?我杀他们岂不也形同替人除害?我可从来没杀过不会武功、不适杀戮的人。”

方应看忽道:“媚儿今天你的话说多了。”

雷媚嫣然一笑睐了方应看一眼顺从地道:“不错我今儿是说多了。”

随即跟温柔眨眨眼睛俏声道:“好妹妹咱们他日再好好的叙叙。”

温柔也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对雷媚生起一种舍不得也依依不舍的感觉了。三不请见谅

这时王小石才第二次问:“你不远千里而来到底为的是什么?”

方应看道:“当然为你。”王小石道“为我?”

方应看道:“蔡京决心要追杀你他悬红万两黄金外加不少好处现在天下各路、黑白二道要取你级的好汉豪杰已多不胜数。”

王小石道:“为这点动心而取我顶上人头在所多有但若令小侯爷跋山涉水、不辞千里而动身、动手必定另有内情。”

方应看道:“也许我也想杀你。或许我想过来助你跟你交个朋友。”

王小石:“也许蔡京要小侯爷亲自出手要‘有桥集团’人就小石的事表明态度……”

方应看失笑道:“那用得着我吗?大不了米公公可替我跑这一趟呀。”

王小石苦笑道:“当真莫测高深。”

方应看目光猝然:“王小石不心过谦我看你说不明白时心里早已比天底下谁都更分晓。不过大家都是明白人。该明白的总有一天会明明白白的……”

然后他向王小石长揖:“就此别过只请见怪不请原谅。”

说罢哈哈一笑携雷媚之手而去。

雷媚婉约相从临行时回眸炎顾不知向温柔还是王小石娉然一笑。

她这时候已挽结了长短束髻更使她颈色如玉的白纤腰盈握风姿楚楚动人跟清狂尔雅的方应看走在一起直如一对壁人。

方应看走了。

“铁树开花”也走了。

——他们身上的积雪残冰因动作而抖落地上很快的便消融为水渗入土里注入池中。

池中那莲又转为白。

比原来更白。

不但白还带点迷彩带点亮。

那不光是白还带着光。

原来那白色不止是原来的素妆还有阳光。

原来阳光出来。

阳光照在莲花花瓣上。

阳光很美。

莲花也很美。

刚自这儿离去的人儿也很美。

“我呸!去他奶奶个***!”

梁阿牛突然啐了一口“装什么金枝玉叶准没安什么好心眼。”

王小石忽道:“阿牛你可觉有什么不妥?”

梁阿牛见王小石容色凝重便静了静半晌才回答:“倒没啥特别的就只宄骨那儿有点麻辣辣的感觉。”

王小石说:“你在‘太平门’里修的是‘游离神功’吧?”

梁阿牛脸上立即现出佩服的神色来:“是。你***……怎么你连这也知道!”

王小石紧接着说:“你试运起‘游离神功’先意托满月再转意归朝阳捧真投籽先用丹田崩一声‘嗨’字再在嘴里吐一声‘哈’字然后再自鼻里重重哼一声。”

梁阿牛见王小石说的认真、紧急便不再多言默运“太平门”的基本功法分别自丹田、嘴、鼻出“嗨”、“哈”、“哼”三声。

本来一直无事到了第三次吐音梁阿牛忽然怪叫了一声脸色惨白全身颤颤哆哆摇摇欲坠。

他本来不算太高大但十分雄壮肌肉结实块块如砖胸膛更活似一块四方的大石板短如戟无眉厚唇给人一种比牛还壮的感觉。

这一下子、他却软弱得浑似给拆了骨、抽了筋要不是方恨少马上扶住他几乎就要跌落到池里去。

王小石也不为奇只问:“里头出事了?”

梁阿牛咬着牙额上立时铺一层豆大的珠好一会才作得了声:“任脉……神阙、华盖、璇玑都拢不住气一聚便散一散如针刺般疼一疼就扩散到全身来全身都似要散裂了穴位遍离血脉逆走很辛苦……”

王小石点道:“这就是了小河你呢?”

何小河见梁阿牛的情状知道自己只怕也不会侥幸心里有了个底儿只问:“我该怎么试?”

王小石道:“你们‘下三滥’的基本功是‘兜心软’吧不知……”

何小河却道:“我虽姓何但却不是‘下三滥’的嫡系。雷纯找来‘下三滥’两名长老:何德、何能授我武艺所以学的基本功法反而是‘捣心硬’。”

王小石“哦”了一声道:“那你试运‘捣心硬’功法以鹤步静游、东西游廊法调息看看。”

何小河依言而沉心合十内息外感心心相印运功调气半晌才徐徐睁目道:“似乎没什么异样……”

王小石这才有点笑意:“这就好也许方应看没摸清你功法的门路这才切不住你的运功脉络——”何小河忽哀叫了一声。

她双手捂耳。

一下子脸都白了。

青白。

痛得连泪也流了出来。

王小石俟她痛定了才问:“耳痛?”

何小河仍捂着耳痛得蹲下了身子。

王小石疾道:“快停止运功。”

好一会何小河才能重新立起额上多了一层细薄的汗。

王小石道:“是神门、交感、率谷几处刺痛吧?”

何小河这才喘定:“不连头维、本神、阳白也有刺痛感。”

王小石隔一会才道:“方应看的‘血河指法’已融会了‘忍辱神功’现再掺合了‘无指掌’和‘落凤爪’指劲实在阴毒难防、消解不易。”

“死就死没啥大不了的。”何小河狐疑地冷笑道“但他千里迢迢的来为的就是给我冷不防的挨他两指?”

忽听一人道:“他来这儿‘有桥集团’就得交给米公公独掌了要不是有天大的利益他放心得下?值得他来跑这一趟?”

说话的是唐七昧说话语音森冷。

梁阿牛、方恨少等不见他尤可一见登时火冒八丈要不是平时已有点惧怕早就扑过去扭打一顿、饱以老拳了。

梁阿牛哼哼嘿嘿地道:“你好来不好你***熊敌人跑光了才来?”

方恨少也哼哼唧唧地道:“你刚才要在给他一记毒镖说不定他也大便不拉、小便失禁的大家闹个和。”

王小石忙道:“是我要七哥他只看顾唐巨侠不到非必要时万勿现身的。”

唐七昧不理方、梁二人只把话说了下去:“不过现在京师里的英雄好汉无不恨米苍穹入骨:因为他当场格杀了温宝也打杀了张三爸。”

王小石明白了唐七昧说这番话的意思。

——就是因为这样:方应看才可以毫无惮忌的离开京师、为所欲为。

——因为米苍穷已成众矢所的无法成为一个统合朝廷、军方、绿林、武林、江湖、市井高手精英的领导人物了。四方拾舟

王小石心里正在忖思方应看的来意却听一个清脆的语音问:“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很倒霉?”

王小石听得心中一恍这才抬目蓦见那一张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颜脸乍眼望去既似笼烟芍药又像画里蹦出来的玉人儿不大真实。

王小石一向机警过人但因思虑方应看、雷媚的诡意素来气定神闲、雷打不动、电劈不惊、遇变不惧的他居然在恍惚间给温姑娘吓了一跳在这春日初出的时分居然连手脚都冷冻了起来。

“怎么?”

王小石一时没恢复过意识来。

“你倒霉?”梁阿牛却把话接了过去忿忿的道:“那我们今天算什么?吃了那男不男女不女的一指还不知几时横几时竖几时活蹦蹦几时死跷跷你这算倒霉我这算霉在那号子痴熊闷种鳖蛋贱胚手底里了!”

温柔看着梁阿牛睁大了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却有点怕这个四四方方、剽剽悍悍、鲁鲁莽莽、又沉沉实实笑起来一口黄牙、气起来全身抖、一开口就是粗话连篇的海兽。

所以她一时怔住了。

“温姑娘今天当然倒霉了”幸好方恨少这时挺身出来维护她“她还给我掴了一巴掌。”

“对呀!”温柔于是有了翻生的本钱噘着嘴说“我还给你叱喝了!”

刚才王小石确是肃起脸孔要她住口。

王小石不敢惹她只说:“刚才是情非得已……”

温柔扁了扁嘴儿说:“我也不要你道歉。”

然后她靠近王小石颊边王小石不自觉的往后缩了一缩只觉一阵如芒似麝的香气袭入鼻端十分好闻。

温柔却凑近他耳畔说了一句:“你是大伙儿的老大在人前我只好让着你你叱的骂的有理我受了没理我忍了但没人时我可要一一揪出来清算有你护我的没我让你的。”

王小石没想到温柔忽然会在这时跟他“讲数”划清界限倒不知如何应对奇怪的是他面对大敌强仇高手高人大都挥洒自如谈笑自若灰飞烟灭羽扇纶中从未有临阵畏缩无辞以顷的事但遇上温柔就木讷得很。

他只觉鬓边让温柔丝拂过痒丝丝的十分好受真有抓住她绺嗅一嗅的冲动。

“你叱过我我也不计较”温柔这是响亮的说“只是你为啥要喝骂我叫我住口?”

王小石讪讪然:“我是为你好。”

温柔不解:“为我好?”

王小石道:“我怕他们向你出手。”

不解的仍然是温柔:“我不怕他们出手。有你在呀你不是把他们打走了吗?”

这句倒是勾出大家心里的疑点。

梁阿牛就这一句话追累下去:“三哥为啥不当即就把这两个祸患杀了省却后患!”

玉小石叹了一声。

他的回答也很直接:“一个已很难解决;两个我非其所敌。”

何小河则问:“那么他们何不联手杀了你?”

王小石答:“问题就在他们能不能真的全心全意的联手。”

何小河明白了六分:“你是说:方应看不信任雷媚……?”

王小石:“雷媚也不见得会完全相信方应看。小侯爷见过太多次数雷媚杀主的事他机警多疑没有十足把握便不会让她有可趁之机。”

何小河默然唐七昧则道:“雷媚先后杀雷损、推翻苏梦枕、狙击白愁飞为的是什么?做这些事固是十分凶险对她却似无大利呀!”

王小石苦笑道:“说实在的雷媚的真正身份和目的人只知其神秘诡异、莫测高深跟唐兄门户实有相为辉映之妙。”

唐七昧出身唐门四川蜀中唐门可谓武林中最神最鬼的帮派势力庞大潜力深邈其组织严密其手段毒辣其暗器绝技更称绝天下江湖上有不少黑自两道的高手、派系、帮会都受他们的纵控但很少人能洞透蜀中唐门、川西唐家究竟是有何企图、目标。

唐七昧点点头不再打话。

温柔却仍然要问:“可是我的话没说错呀!方拾舟这名字有什么了不起?不如叫方正、方圆、方龙舟顺口得多了要威风不如叫方大船、方拾命叫方拾舟一点也不出色!我既没说错为何不给我说!”

其实大家心里都想问这句话。

王小石这才正色道:“柔儿你倒轻忽了。这方拾舟三字野心大眼界高倒调笑不得呢!”

温柔不解。

不解温柔。

王小石只好反问:“你记得数十年前最名动一时的大侠叫什么名字?”

温柔这下答得利索:“萧秋水。”

王小石道:“萧大侠成名之后为国杀敌为民除害自是英雄一生。但在他未成一家一派之前他敢以一人之力与武林中最有势力的一个帮派抵死为敌你可知那是什么帮会?”

温柔想也不想就答:“权力帮。”

这些原是武林大事温柔再涉世未深也是个闯荡江湖的人了这些事自是耳熟能详随问随答。

王小石再问:“那么这天下第一帮的帮主掌握武林权力大势的第一人姓甚名谁?”

温柔答得更爽快:“李沉舟。”

她这一答许多人眼睛都亮了。

亮来自明有明才有亮。

——明白了。

何小河这才吁了一口气:“李沉舟方拾舟嘿李沉舟沉下去的舟子他还要从头收拾起来呢!”

方恨少吞了一口唾液:“那他是自许要比李沉舟所立的勋功伟业更进一步了?”

唐七昧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好大的抱负难怪——”他的“难怪”二字后有许多无尽之意:——难怪你会震惊了。

——难怪你刚才一听这名字之后立即肃然以对了。

——难怪你会对方应看陡然出现显得那么愁眉不展了;这样有野心的人远跋苦涉来这儿自是所谋必巨了。

——难怪你会喝止温柔的胡言乱语了。

不过其实更重要的还是判断力。

没有准确的能耐眼见心不见看到了又有何用?

——这世间岂不有的是睁眼的瞎子!

心明比非明更分明。五不解温柔

温柔在豁然而明之后出了一声豁然响亮的轻笑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方拾舟原来是再收拾李沉舟的霸业王国那算什么?我看他是拾李沉舟牙慧罢了。”

大家为之气结。

却听梁阿牛咕哝了一声:“我拾他娘个人尸!温柔说的有理!”

这一次梁阿牛支持了温柔的那一方。

忽然粱阿牛“咦”了一声。

大家都狐疑的望向他。

只见梁阿牛东摸摸西按按他自己也狐疑的道:“消失了。”

“活见鬼!”方恨少笑啐他“你从头到头脑直至脚趾甲都还在没哪件是不见了的。”

“不是呀你奶奶个大舅于!”他算是特别尊重方恨少所以才没把话说得更粗重“我的宄骨没先前的感觉了。”

大家都奇了一奇王小石第一个反应过来:“那道指劲消失了吗?”

梁阿牛搔搔短得直戟的头道:“是没有了。原来总是有点麻辣麻辣的酸现在全没了。”

王小石神色反而凝重了起来道:“你再运聚‘游离神功’试试。”

梁阿牛暗运内功仍出“嗨”、“哈”、“哼”三声声宏气实三声过后徐睁开眼不敢置信地道:“全没事了。”

王小石皱着眉:“一点感觉也没?”

梁阿牛喜道:“无。”

王小石转而问何小河:“你呢?”

何小河也以“捣心硬”的内息周游了全身大穴摸摸自己双耳也欢喜的道:“那指劲呆不往我就像没着过一样我耳朵灵醒着呢!”

王小石听了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双眉紧皱。

大家看了知道高兴不宜过早还是唐七昧先问:“怎么了?不对劲吧?”

王小石强笑道:“本来指劲消失了那当然是好事我只是担心……就坏在我咯通医理却不明指法要是白二哥在就好了他一定会知道那指劲到底是滑出体外、导为正道还是潜藏在哪个要害底下了!”

这时候他特别挂念白愁飞。

他一想起白愁飞的时候便长吸了一口气。

他深深的呼吸了这口气忽然之间他觉得已死去了的白愁飞要是英魂尚在的话也会跟他一样深深的同呼这口气。

也就是说他因这个深呼息而越了生死与白愁飞同存。

便是这样:他刚才在独战雷媚、方应看之际外表虽然云宁峰峙、匕目不惊但心里着实是很有点紧张。

因为他那一关不能败。

——一败不仅他亡连温柔、方恨少、唐宝牛、梁阿牛、唐七昧等人只怕一个也保不住了。

压力太大放得再开的人也难免会紧张。王小石是人当然也会紧张。

但这心里紧张却万万不能让敌方知悉所以他在手暂缓之际他就开始说话。

与方应看、雷媚交谈。

只要一开口说话正如一出手交战一样便会因话生话、递招招而忘了或渐轻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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