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打女人的男人(1/2)
一上得虎多遇着山
王小石苦笑。
抚脸。
不明所以。
打了人的温柔还兴致勃勃、喜孜孜的睃着王小石似有所期待笑靥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
王小石却以为紧接着还会来第二下耳光等了一会岂料却无。
所以他问:“没有了?”
这一问却把温柔问得一怔。
“没有什么?”
“只打一下?”
“你不问我为什么打你?”温柔讶异极了“却只问我还要不要多打几下?”
王小石心想:问她为什么打自己?那有什么好问的!温姑娘火可不管青红皂白、是非曲折的。打了便打了给她泄了火就好问究竟只得糊涂!
所以他只笑笑说“原来只打一下那就好了。”
温柔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我知道了你少骗我。”
这又到王小石莫名其妙了:“骗你什么?”
温柔聪明伶俐的说“我知道了你一定做了些对不起我、见不得光的事这才不敢还手、不敢驳我。”
王小石听了只好笑:“哪有这种事。”
温柔凑过脸去逼视着他“没有?”她像是在审问王小石。
王小石只闻一阵气苦兰如麝香气心中一荡当下十分恳切的答:“没有。”
温柔仍是不信:“真的没有?”
王小石不愠不怒地道:“真的没有。”
温柔这时看见王小石脸上渐浮现自己所掴的五道指痕心中难过了起来涩声道:“小石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是……”
尽管王小石跟温柔已有多年相处但对她的嗔怒悲喜、又哭又叫。始终有点措手不及。
温柔眼眶湿润语音哽咽:“现在我才知道你对我是……”
王小石吃惊的望着温柔他担心她受过什么刺激了。
好不容易温柔才把话说下去:“……我现在才知道:你的而确之的是‘天下最笨小石头’。人家平白无故的打你你都不还手还等人打第二下、第三下你说你这人不是脑里坏了哪条筋。就是心里了病连反应都迟钝过人!你这种人怎么还能在江湖上闯?能活着真是奇迹。”
她为王小石惋惜。
十分惋惜。
——就好像看到一个俊男美女却是一名白痴一般的可惜。
她当然不知道:以王小石今日的武功、地位、才智、机变、能力要是他有防范、不允可当时天下能一掌就掴在他脸上的恐怕绝对不上五个人不只怕一个也没有。
所以温柔能一掌就打了他一记清脆的耳光才绝对是一个奇迹。
“别人打你你要还手就算不还手也一定要闪躲;”温柔对王小石作出谆谆教诲“要不然别人要是贯注了真力你吃了这一记岂不是一早都死跷跷了?”
王小石只好答:“是。我自当小心。”
温柔这才满意些了特别叮咛“你要记住我的话哦。我都是为了你好。下次有人这样暗算你让你给及时闪躲保住了命你要记住本小姐的大恩大德唷!”
王小石笑道:“这个当然了。温女侠之恩德如江水滔滔、延绵不绝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更何况我区区王小石。”
温柔展颜笑道:“你记得就好。本小姐可不是喜欢认功认劳认风头的人。”
王小石道:“你当然不是。”
温柔这才满意道:“好了到你了。”
王小石道:“什么好了?到我什么?”
王小石吃了温柔一记耳光到底为啥也不问一句现在才算真正的问温柔的话。
温柔诧然道:“到你说话了呀。你老远赶来这儿的不是要跟我请教吗?那就说话呀。”
王小石怔了怔喃喃道:“我本确是来这儿跟你请教有关几样药材的性质的不过……”
温柔不耐烦的催促:“不过什么!要说快说!”
王小石垂下了头他的眼睫毛跟温柔是一样的长而弯只不过这两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但却都有着长而弯翘的睫毛。
王小石腼腆了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温姑娘。”
温柔眉心一蹙:“嗯?叫我温柔好了。这样叫我不习惯怪别扭的。你要说啥就快说呀要向我借钱、求我教武、央我指点明路都好说话犯不着拐六七个弯抹五四只角的。”
王小石暗吁了一口气咬咬牙终于道:“温柔我们也相识了好一段日子了不是吗?”
温柔似也若有所思点点头。
王小石舐了舐干唇说了下去“我们一直也相处得很好可不是吗?”
温柔脸上乍嗔乍喜既似有所期待又像有难言之隐。
王小石见她不言语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温柔只不经意的道:“打算?什么打算?”
王小石只好再进一步直言了:“……你对我的印象怎样?”
温柔眼波流转没有直接回答只说:“你的人……很好啊没怎样啊。到底怎样了?”
王小石随她眼梢望去只见寺院有口清池池子里长了几蓬莲花不是紫的就是白各有各的美态。
池里有三四只乌龟有的在爬有的伸着头有的趴攀堆叠在一起有的在啃着菜梗残苔。
旁边还有两只红嘴蓝翘黄腿鹤:仙意盎人单足而立凝神逸志。
池对面还有两座雪人一个高高瘦瘦、一个矮矮胖胖也许是因为堆久了雪渐消融也剥落得七零八落了很有一种消殒的味道。那株高大的乔木到春初时仍枯叶多于新芽更加强了这种气息。
虽然是早已入春了但寒意仍是很浓烈可能因为这是高山上的缘故。
王小石见了便正好有譬如把他要说的话说出来。
“那莲花好美像……”
“嗯?”
“像你。”
“像我?”温柔似是一怔“为什么像我?”
“出污泥而不染”王小石指着池中央那朵又大又白的莲花说“你跟我们混在一起但你亘常是你跟我们是不一样的总是俗不了。”
温柔顿是嗔叱:“我不要!我才不依!我要跟你们大家一样我要当江湖中人、侠义中人!我不要不一样!我才不要你用花来形容我多俗气呀!”
王小石只好红着脸说:“可是你还是像……花一样有种清香呢。”
温柔这次听了倒受用“是嘛?是么?我倒不知道呢!”说看还用鼻子嗅了自己的臂窝笑说“我昨天没洗澡呢。山外路上沐洗真不方便——当江湖人就这点不好吃的拉的洗的躺的总是不称意。”
王小石心里几没笑出声来:你又要当江湖人又嫌江湖多风霜这点那点不好的又如何当江湖人——当江湖人可辛苦着哩!
“不过”温柔仍嘟着腮帮子说“我不喜欢像花。我不是个普通的女子我是女侠我不要像一朵柔弱的花。”
尽管王小石并不认为花有何柔弱:相反的他还认为花是很坚强的:无论再恶劣的环境任何一朵花都会开得如斯美一样艳。
但他可不欲跟温柔争辩所以让步的说:“那你像鹤那样优秀和自逸你看旁边的乌龟都给比下去了真是鹤立龟群风采夺目。在这池的龟国里你是最出色的人物。我们大家都是这样看你。”
温柔这次好好的专神的看了一阵又不以为然“什么龟国鹤人我才不像鹤又高又佻又长嘴巴的我也不要像鹤。这儿倒有像我的却不知你看出来了没有?”
王小石这回拍温柔的马屁老是拍在马腿上要说的后未说出口说出口的又给句句噎了回来心中也大不是滋味听温柔这样问又似有了一条退路目光逡巡了一下像现了牛上树的叱道:“嗳我知道了像……”
“像什么?”
温柔也兴致勃勃寄予厚望。
“雪人!”
“雪人?”
温柔又是一呆。
“你说我像雪人?”温柔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句地道“雪人那么丑我怎会像它?”
王小石也愣住了。雪人丑?这他倒没真正好好的想过。
“这两口雪人一个胖一个瘦又那么脏那么单调——不是白就是灰色哪一点像我?”
温柔咄咄的问:“雪人那么死板、单纯哪里像我?”
一向很憨直的温柔生平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有人赞她“单纯”她希望自己也能像大家一样都是“复杂”的人但遇上她不能理解和处理的问题时她又会理直气壮的说:“明明是那么简单的事你们又何必弄得那么复杂!”
王小石只好讪讪然后分辨道:“可是这两座雪人扮相却很灵动的呀你看它们眼神也很灵活——”温柔啐道:“什么灵活!灵得过活人!这儿最像我的当然不是什么长腿鹤呀、苦心莲啊、褪色雪人什么的而是——”王小石倒要仔细听听到底是啥?
“乌龟。”
温柔说。
她说得笑眯咪、自得其乐的。
“乌龟像我像我一样能屈能仰背得起、心底好、喜欢吃菜、功夫够硬——就像它壳一般硬。我好喜欢乌龟。我觉得它们优美动人可爱长寿。要比就把我比乌龟这才划算。”
没办法。
遇上了这姑娘王小石没办法。
谁也没办法。
王小石在吃一鼻子灰之余心中很有点泄气温柔却在此时问他:“你刚才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王小石定了定神强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温柔没好气的道:“是什么就说什么哪有没什么的事。”
王小石只觉这时候不好说而且说的兴儿早已给三五道寒风、七八记冷刀子削回肚子里去了也没啥好说的了。
但温柔却还是催促他说。
“说呀你为什么要先把我比喻成花啊、鹤啊、雪人的……一定没好路数。”
王小石摸摸下颔刚长出来的一粒痘子苦笑道:“也没什么啦。在乌龟的国度里雪人、鹤、花……这些都是异类吧?”
可是温柔还是不满意。
“我就知道你其实是有话要说的。快说出来嘛快说!”
“我……”
忽听一阵风声一人急掠而至人未到已惊落了三五张枯叶。
这人来得虽然莽擅但轻功甚高足尖在莲花瓣上轻轻一沾已越过池塘来。
只是那时莲花本纯白如雪给他足履那么一沾印上了一方鞋印。
那人一面掠来一面大嚷:“不得了不得了今回是上得虎多遇着山了。”
王小石眼也不抬已叹了一口气道“大方又惹着了什么事啦?是上得山多遇着虎不是上得虎多遇着山。”
“都一样一样。”方恨少已落身到王小石、温柔之间笑嘻嘻的说“反正都一样是虎、是山。”
温柔故意板着脸道:“那么我叫你做方歌吟是不是也一样?”
方恨少强笑道:“一样一样都是姓方的我不介意他沾了我的光。”
温柔嘿声招呼道:“那好。哇哈!方宝牛别来无恙可好?”
方恨少立刻苦了脸。
“你啥都好叫好应的”他几乎没哭出来“可不要叫我做什么‘宝牛’的好吧?我的派势可没那么低庄!”
温柔这可乐了:“谁管你派势?你不是说都一样的嘛!”
方恨少反唇相讥“那好我也叫你做温第七好不?”
温柔不解:“温第七?”
方恨少提省道:“第七啊天下第七呀!”
温柔立时变脸:“你敢把玉洁冰清的本姑娘我和那个猥琐的东西摆在一道——!我凄!”
我凄!
——“我凄”是什么意思?
当然不是“我的妻子”的意思。
那是打人的声音。
那是温柔一巴掌就掴向方恨少的破空之声。
不过方恨少不是王小石。
他的武功不若王小石高。
反应恐怕也不如王小石快。
可是温柔就是打他不着。
他一矮身就闪过了。
然后他一巴掌反刮了过去。
“啪”的一响。
挨耳光的却不是方恨少。
而是温柔。
终于轮到温柔。
轮到温柔挨耳光。
反手打了温柔一记耳刮子的方恨少仿佛要比温柔还要吃惊七八十倍!
他慌忙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要打你的只是你一巴掌打来我一慌避过了就顺手还了过去……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这次糟了真是上得虎多……不上得山多遇着虎了。”
温柔给打了一巴掌子任谁都愕然。
王小石愕然——但在愕然中也不无这种想法:好啦一天到晚高兴打人就打人喜欢骂人便骂人而今可报应循环给人打呐。
温柔也愕然——她一向只打人很少给人打耳光。她甚至惊奇得忘了闪躲。登时她泪花已在眼眶里涌现了。
方恨少更愕然——他是自然反应一闪开了便一巴子回了过去没料真的打着且打得温柔左脸五道指痕红当当的。
他眼看温柔要泪洒当堂心中更没了主意只说:“你不要哭你不要哭好不好?我却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温柔忍悲含忿抽泣的道:“你打了我一掌还说不是故意的!这样岂不是说你还不是故意的都打得着我要是故意的我焉有命在!?”
方恨少吓得又要分辩忽见温柔一晒居然能在这时候破涕为笑并说:“这回真是上得虎多遇着山了——平常打得人多而今给人打了也是活眼报!”
方恨少更正道:“是上得山多遇着虎——别跟我学坏了。”
然后他小心翼翼的问:“我打了你……你……你不生气?”
温柔洒然道:“我打人人打我江湖儿女闹着玩的一巴掌也没把人给打死我不上火不生气不变脸只不过……”
她恨恨的瞅着方恨少:“我最生气就是别人纠正我。本姑娘爱讲上得虎多遇着山就上得虎多遇着山的我们不爱说上得山多遇着虎!怎样!不可以吗!”
“是!是!!是!”方恨少只要温柔不哭不闹便如蒙大赦什么都好说“你说啥是啥!你说黄瓜我不说青的你说苦瓜我不说凉的你叫贼阿爸我不认强盗他妈!”
温柔破嗔为笑啐道:“你这贼瓜子偏生这时候溜过来讨打呀?”
方恨少伤佛这才记得他这下来此的任务似的忙凑近王小石耳边吱吱咕咕的说了一阵。二龟国雪人
温柔一见人有得听她可没份儿就七火八烧的躁了起来毛虎虎的说:“怎么?来是为了见不得人的事啊?”
只见王小石听得一再颔嘴里说:“我早有现谢谢相告。”
方恨少这才笑嘻嘻的向她回话:“没啥没啥值得惊动你温女侠的大事。只不过听你们什么龟国鹤人、雪人的讲个不休也合凑应应景罢了。”
“我信!”温柔觉得二人把她见外了“你闲死了没事干!”
“你说对了我是闲死了”方恨少也不懊恼只说:“”只不过这当合不想没事干。“温柔本要追问下去但见池子里龟你趴我背、我跨你壳、他爬我背、你翻池身全打了结有三几只还在池边转了肚子一时翻不过来皱了皱秀眉说”你闲慌就跟我去把龟壳子翻过来。“方恨少听了如蒙皇恩大赦他宁愿去帮温柔翻龟壳也不愿见她号淘泣。不过他不忘向王小石悄声说了一句:“看来温在姑娘可真有闲该给她找些活儿干干了……说不准像刚才‘老天爷’说的该为她找一处婆家。”
王小石笑眼睛出奇的亮瞅着温柔那儿只说:“她是闲着不过别人只怕都闲不了了——”话未说完场中突然起了很大的变化。
变化很大:而且是那种闪电惊雷、乌龟掩月、天狗食日式的突然而生之变化。
雪真的消融的。
只不过不是一点一滴的溶。
而是极快、极、极不可思议的:两座雪人一齐都雪落冰剥。
两座雪人还一齐弹起!
毕竟雪人是雪人不是人。
——雪怎么会自行动作?
只有人才会动。
莫非这两座雪人成了精吸取了雪之魄、人之魂真的不光是具备人形还成了真人不行?
原来这两只“龟国雪人”真的是人。
不仅是人而且是极厉害的人物。
这两人突然而起方恨少却正过去俯身陪温柔翻转龟壳。
只要未加提防谁也避不了这二人的攻击——就算加以防范只怕要从这两人手里逃生也是极难。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用在这二人身上不甚正确:因为他们一动手、答案便只有一个:没有。
——他们要攻击的对象一定“没有”命了的“没有”。
“没有”活口可言。
因为他们使出的是看家本领。
也是杀手锏。
他们只两个人但却有三道杀手锏:落凤爪无指掌素心指。
这三种绝门武艺却有着五个共同的特色:狠辣绝毒而且都是指法。
其中“落凤爪”是妇性才可习的恶武功练此功法的人一旦修练出岔便得成为非男非女身。
“无指掌”更狠不但对敌手狠对自己也狠。这种掌力练得最高深时连手指也得一根根断落萎谢下来手指越少功力便越精深。
另外“素心指”是专让男性学的阴毒武功。这种指法一旦修练不得法就会阴阳逆形形同自宫。
要知道任何人就算天性聪悟、勤奋过人但练武跟学医、学艺、学工一样总有出岔遇错的时候但这三门武艺其中一样学了如同自残另外二桩更不能习否则阴阳大变裂情况危殆——偏生还是有要学、苦习。
他们既然只有两个人却使出三种绝门指掌功法显然的有人已两者并练:这两人一个堆得胖胖肥肥一个砌成高高瘦瘦他们的真人也是一样。
高瘦的那个同时使出“落凤爪”和“素心指”。
矮壮的那人打出的是“无指掌”。
他左右手各只剩下一根指头。
甚至连那根指头看去也不像是指头了:根本分不清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还是尾指了。
不过就算没有手指了那仍是指法而且是极其歹毒的指法。
王小石认得这两个“雪人”:张烈心张铁树。
——“铁树开花”!
这两人一显出真面目就立即下手。
都向温柔下手。
只向温柔下手。
而温柔却正在专心替那些翻转了的乌龟扳正过来。
温柔与人无忧。
温柔也不是什么第一号钦犯——事实上她在各地城楼上挂出的缉拿逃犯海捕公文中的悬赏价格还是最低的不但远比王小石低连唐七昧、蔡璇等也还有不如连何小河、梁阿牛等也不及甚至有时候根本就没把她给绘上去。
为此温柔也跟大家过脾气!她觉得自己给小觑了太不受到应有的重视了。
可是敌人为问却偏要第一个找上这个本与世无仇的女子并第一个就向她逞下杀手?
按照道理这骤然而至的暗算温柔全没提防是绝对避不过去的。
而且这两名“雪人”下手的“方式”很特别。
他们用的都是指法。
可是指短劲长手指未到手上已祭起一蓝一青一黑三道指劲攻向温柔。
指劲足有十一至十三尺长温柔俯身翻转龟壳距离本近而今那三道指劲真是说到就到几乎不容温柔闪躲。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白衣书生方恨少却似早已料到有这场伏袭一般的忽然扯着温柔的肩膀在雪人动手的前一刹已叱了一声:“起!”
他振衣而起。
扯起了温柔。
他整个人就像给那马上就要攻到的指劲“激飞”了起来似的。
马上就要攻到——就是说还没真正攻到。
方恨少身形一起他的“白驹过隙”身法也激起了温柔的“瞬息千里”轻功自然反应同时掠起。
在指劲袭至前掠起。
——由于太急温柔把一只乌龟正翻转了一半还没完成就激飞急掠了开去温柔第一个感觉竟不是惊慌而是遗憾。
“白驹过隙”的轻功是怪你不动他他就停下来你一打他还没打着他仿佛就已给你“打”了起来你却没真个能打着他。
“瞬息千里”却只是快快得只要她的轻功一施你就来不及出手出了手也来不及打着她。
这两种轻功同时施展、三缕指劲都告落空。
就在这时砰砰二声寺院的东西二道月洞门同时给震了开来三道人影同时掠了出来!
来自西边的是梁阿牛。
“太平门”的子弟轻功当然好。
来自东面的是何小河。
“老天爷”素来长于轻功。
他们一齐掠向、攻向、杀向那两座出了手同时也失了手的“雪人”。
那两人当然就是“铁树开花”张铁树和张烈心。
看来这两人是一直充当作雪人窝在这儿为的就是要施暗算。
——只是他们为何却偏要先找上温柔?
难道温柔特别重要?
难道温柔特别好下手?
难道他们特别恨温柔?三比莲花还纯更白的公子
张铁树和张烈心暗算失手立即要走。
——至少是要走、想走的样子。
但何小河、梁阿牛立刻截住他们。
他们一早已伺伏着伺伏暗算的人。
——可是他们又怎样知道有人暗算?
原因很简单:现这件事的是何小河。
她把那匿伏着偷听的罗白乃叱喝出来的时候已觉那两个雪人误以为自己行藏已给看破略颤了一颤抖了一抖。
这一颤一抖间挥落了几片残雪。
这就够了。
何小河可不动声色。
她先出暗号:江湖上有着各种不同的暗语何小河这几年在“孔雀楼”里并没有白过。
她的暗语却不是从口中出来的。
她一面跟温柔聊天谈心事。
一面悄地用炭笔写了几个字。
她把手里的纸趁在喂鸟儿食谷之粒之际交“乖乖”衔了飞去。
“乖乖”就是王小石的爱鸟。
它自然飞到王小石处。
所以王小石立马就过来这寺内别院里。
何小河藉故离开并通知了方恨少。
方恨少会合了王小石他的任务倒不是要保护王小石王小石也不必需要这读书忘字的书生保护——但有他在温柔会安全些。
何小河另外去把梁阿牛唤了来。
他们要布下天罗地网:抓人。
——抓两个“雪人”。
所以“铁树开花”才一动手何小河和梁阿牛就马上出现了。
他们要打击打击他们的人。
他们矢志要杀掉来杀他们的杀手。
尤其自菜市口、破板门一役之后他们已没有退路。
他们已走上不归路。
他们正在逃亡天涯。
他们要血债血偿。
他们要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仇已深结。
仇结深了。
有些仇恨是解不开的。
要解得要用血来洗清。
——一旦见了血、闹了人命的仇除了岁月恐怕是难以消解的了。
爱也一样。
——一旦破了脸、伤透了心的爱很容易就会变成恨。
恨本就从爱极处来。
要是这世上的爱不变成恨恨而不反目成仇该多好。
如是这世间就非人间了。
因为人间总有爱恨。
且爱易变恨海难填。
张铁树、张烈心三招失手立马要走。
但梁阿牛、何小河已至。
梁阿牛的兵器是一对牛角。
那是一对他自己所饲养的心爱的老牛死后所切下来的角。
他舞动那一对角:招招遇险攻险旦招招进逼、招招用老。
本来招式最怕用老力至恐用尽出手切忌用死。一旦用老、用尽、用死一旦打击不着敌人反挫已身就来不及应变只有老、尽、灭三条路。
——无论是哪一条都不是好路。
也不是活路。
可是梁阿牛却不怕。
他招招用老/尽/死。
他勇。
勇者无惧。
他凶。
盲拳打死老师傅。
他悍。
因为他战志惊人。
他每一招都经过长期浸淫每一式都下过苦功死功所以他敢拼能拼、勇于拼命。
对敌时只有拼才能保命。
拼命才能要敌人的命。
张烈心用的是女人指法够柔够阴也够毒。
但不够勇。
不够凶。
也不够悍。
所以他二招失利已给梁阿牛欺近身去一时也真打个狼狈不堪只有招架的份儿。
然而何小河却正好相反。
何小河外号“老天爷”待人处世泼辣大路但她的招式一点也不大开大阖。
反而十分“小心眼”。
她用的是“流云袖”、“裙下脚”、“襟里刃”、“匣背弩”“腕底矢”没有一样不阴不险不毒不教人防不胜防的。
张铁树练的是“无指掌”。
“无指掌”是歹毒指法练的人通常也比较钝——把自己的手指练得根根掉落也有所不惜的人当然神智比较钝些、硬些突些。
他实在应付不来何小河的攻势:袖子一甩暗器扑脸而至。
裙子一掀兜心一脚喘到。
襟子一撂露出的不是**而是一把寒刀。
乌一扫才闪过去背弩连矢已当头打到。
这才架了她一掌小臂一辣已着了她腕底利刺。
一下子张铁树跟张烈心一样额上已开了花:汗花。
四人才交手高下立见险象环生。
要不是还有以下的一个变化“铁树开花”很可能就栽在阿牛小河的手下。
那变化是:花。
莲花。
在池中央那朵又大又纯洁的莲花忽然离水激上半空:成了飞花。
莲池里忽然冒出一个人。
一位公子哥儿。
他的衣衫虽已湿透但他冒出这潭浊水时仍是那么玉树临风面若冠王丹颌朱唇眼若凤睛气定神闲意逸精蕴此际他飞身而起动若脱兔时面目仍静若处子甚至比那一朵白莲更白更纯更美更翩翩。
他一出现就出手。
向何小河、梁阿牛、方恨少三人背后出手。
他一出手另外一个人也就出了手。
王小石。
王小石一直都没有出手。
他没有出手的缘故是因为他一直要等这个人出手。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所以他出了手。四无剑神剑手
见到蝴蝶就知道近处有花香见到苍蝇就知道附近有污秽你在大海上见到鸟飞就知道6地不远了在大漠里遇到绿草就知道沙堆下有水。
是这样的。
所以王小石见到张烈心和张铁树马上惊省出一个事实:那个贵介公子少侯爷只怕也在这儿!
他不但是警惕到这一点而且还感觉得到。
他感觉得出来:这儿有大敌!
(然而“铁树开花”还不能算是他的大敌。)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他曾跟一头寂寞而凶暴的野兽一同关在笼子里日后放了出来就算它走到自己后头自己也可以感觉得出它的味道来。
那股兽味。
——那种凶险的味道。
血的感觉腥的味道。
他在这里!
他一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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