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节(2/2)
他猛然摇着晏小真的肩头乞求道:“好姑娘你快回去救救他们父女吧只有你能救他们你去吧!”
曼小真面上闪过了一层寒霜:
“绝不!我不能救他们!大哥就是我愿意现在也已经晚了!”
她慢吞吞地说:
“你是知道的我爹爹和那三位老人家今夜一并都来了我有什么能力?大哥你不要管他们了这林子里有我的马你骑着它走吧!”
谭啸摇晃了一下冷冷地说:
“既然如此那么很好让我也和他们死在一块吧!”
他说着倏地转过身来如飞似地往回路上扑纵而去晏小真声泪俱下地狂喊着:
“回来!回来!傻子!大哥!好大哥!你不能死呀!”
可是一任她喊破了嗓子却再也唤不回他来了他就像一头脱了缰的野马疯狂地、亡命地向依梨华的家门扑去。
雷声隆隆他耳中似乎听到了叫嚣的声音还有兵刃交击的声音。
“啊!依梨华……梨华……我的爱妻!”
他用出全身仅有的力在这片荒凉的水草地上倏起倏落地飞驰着。
渐渐他看到了那羊皮搭成的圆顶庐舍篱笆之内充满了喝叱叫嚣之声那声音之中有一两声是依梨华出来的。
谭啸镇静了一下绕到了后面马棚边却见两个头上缠着白布的人手中各自拿着一口明晃晃的钢刀正站在屋顶上把风。
谭啸一咬钢牙霍地腾身而起一并双掌用“排山运掌”的重掌力直朝其中之一的背后猛击而去。那人尚不及回头便闷哼了一声被谭啸打出了丈许之外在泥地上一阵翻滚顿时了帐。
另一人口中怪叱了一声倏地向右一跨步掌中刀“玉带围腰”直向谭啸拦腰斩去!
愤怒的谭啸双目之中已快喷出火来他如何会让对方得手!
那缠回刀才递出忽见对方身形一闪已自无踪自忖不妙正要转身却被谭啸的“鹰爪力”抓在了顶门之上顿时翻到地下脑浆四溢。
谭啸举手之间连杀二人仍自余勇可嘉他伸手拉开了羊皮窗户缩身而入棚内的马起了一阵骚动。
他忽然心中一动忙把昨晚上备好的行李革囊披挂在马背上;然后用脚把一个侧门踢开再次转过身来用“燕青十八般腾挪”的小巧身法把身子腾上了顶梁用力划破了羊皮张目向前室望去。
只见室内火光炯闪不已一个高大的红衣道人手中亮着火折子背门而立满脸怒容。
这道人左侧是矮小的白雀翁朱蚕这老儿手中此刻正执着一口青光闪闪的短剑晏星寒用脚四处踹着桌椅面色一片青紫他一手还拿着一支燃着的蜡烛不时去烧壁上的羊皮已有十数处被火引着火势正在蔓延着。
另外一个房间内两人正打作一团一个是灰衣秃头的比丘老尼另一个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令谭啸差一点叫出声来。
依梨华披头散身着睡裙持着一口长剑正和剑芒大师打作一团。她身上有好几处已为鲜红的血染透了可是她仍在拼命地对抗着她大声地哭叫着:
“好哥哥!快逃命!快走!不要回来、不要回来!爸爸已经死了……”
她口中喘着咳着不一刻室内已为浓烟充满了忽然他听见依梨华一声惨叫紧接着晏星寒怒叱道:“老朋友!我们栽了!走!外面搜去。”
接着整个房子都震动着像是为他们重掌力摧毁而倒了。
谭啸为依梨华那声惨叫吓了个魂飞魄散他再也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了猛然拉开皮帐冒着烈火浓烟直向室内窜去。
他踉跄着扑进那间房子正见依梨华在浓烟中挣扎谭啸一把抱住了她热泪夺眶而出:
“妹妹!原谅我……原谅我……我回来得太晚了!”
他双手抱起了她转身循原路往马棚里退依梨华紧紧搂着他的颈项:
“啊!哥哥!哥哥!爸爸死得好惨!好惨……好多血和肠子……”
谭啸眼中似要淌出血来他吻着她的脸泣道:“我知道妹妹这笔仇我永远记住。他们大概走了我已经备好了马我们快逃命吧!”
依梨华紧紧抱着他似乎已昏了过去。谭啸的身上若非为雨水浸透了恐怕早已燃烧了;而这所大庐舍若非在大雨之下只怕也早就火光冲天了。
谭啸扑进了马棚解开了三匹马自己抱着依梨华骑上了一匹另两匹都系在鞍后;然后他扬鞭催马仰天大叫道:“天上的神!请你救救我们吧!现在我们所有的仅仅是对你的信心了!”
天神以一个咆哮的霹雳回答了他的话闪电之中三骑怒马突出马棚直向着茫茫的原野上驰骋而去……
大风、雷雨、原野、水草。
谭啸紧紧地抱着依梨华他不再说一句话一任神驹践踏着水草亡命地向前路疾驰着。
约摸行了五六里之遥他才敢回头看一眼只是暴风雨阻隔了他的视线他不能看到来路上有没有敌人也看不见冒着淡黄狼烟的皮帐篷。
他内心庆幸着因为他可以断定自己和依梨华的命总算保住了。
怀中的依梨华没有说一句话她身上的血染红了**的绸裙散贴在她美丽的脸上像是一座卧姿的玉女雕像。
谭啸相信她是不会死的因为目前他们已经脱离了敌人的魔掌。如果一个人在恶运当头时没有倒下去那么为什么会在自由的气氛里死呢?绝不会!她不会死!也不能死!
谭啸心中充满着信心任坐下怒马自由地向前飞驰着不过他可以断定是往西北方行的。
雷雨声歇正是东方露出鱼肚白色的时候黎明终于来临了!
谭啸在马上奔驰了整整一夜三匹马都同时放慢了脚程到后来干脆不走了。它们鼻子里噗噗地打着喷嚏弯下头开始嚼食着地上的青草。
远处有几所庐舍袅袅地冒着炊烟几只肥鹅呷呷地叫着空气是那么的宁静。
谭啸一双手几乎要累断了酸得再也不能支持了。他翻身下马怀中的依梨华睁开眼睛看着他微笑她笑得仍然是那么甜。
“哥哥!谢谢你。”
谭啸忍不住淌下了泪来他轻轻吻了一下她冰冷的脸抽搐道:“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害了你害死了你爸爸我真是天大的罪人!”
“啊!”那美丽的姑娘甜蜜地笑着伸出一只雪藕似的玉腕攀在他颈子上:
“不要那么说能够死在你怀中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不!不!你不能死不会死……”
这少年拼命地向前面跑着他找到了一处没有水的草地轻轻地把依梨华放下来;然后到马背上取下了一个行李袋子里面有很多应用的东西。
他先在地上铺了一块熊皮然后把依梨华放在上面那天真的姑娘只是看着他微笑。
谭啸又找出了刀伤药还有布条然后仔细地看着她身上血仍然由肋旁不停地向外淌着。
谭啸忍住伤心笑了笑:
“华妹你要忍耐一会儿;而且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必须要……要……”
依梨华笑看着他身上的伤对她似乎并不可怕她所关心的只是她所爱着的这个人。
她浅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没有关系好哥哥!”
谭啸几乎不敢看她的脸因为那张脸是那么的舒心愉快;而这种心情在眼前是多么不适合他怕自己也会为她感化了。因为他认为“伤心”才是公正的惩罚——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
他用清水小心地洗涤着她身上的伤口当他检视过她身上全部的伤处之后不禁宽心大放。虽然伤处很多可是显然并没有一处是致命的地方只不过是流血多了些而已。
这些伤口经过他上药包扎之后依梨华有了一种舒适的感觉她伸出手摸弄着谭啸湿透了的头:
“大孩子……你是个大孩子……”
逗得谭啸不禁笑了他觉得依梨华那只手微微往下用力挽着谭啸不由脸一阵热由不住低下了头吻着她凉凉的小脸吻着她的眼睛最后把有力的唇印在了对方那樱桃似的小嘴上……
天上的白云被风吹得如万马奔腾东方的旭日正由山尖上活泼地跳出来远处牧羊人的笳声人字形的雁影正由头顶上慢慢掠过去。
“我真的累了!”
谭啸翻过身来和依梨华并排躺着姑娘一只手摸着他的胸脯:
“哥哥都湿了。”
“不要紧。”
谭啸含糊地答应着眼皮不觉地合拢来三匹马在他们身边啃食着青草……
依梨华欣慰地吁了一口气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脯上睡着了。
热烘烘的太阳爬上了中天像一个巨大的火轮昨宵的倾盆大雨现在已没有一点痕迹可寻了。
牧羊的人都躲到山的斜坡下面整个的大草原在烈日之下蒸。
一对年轻的恋人被马鸣的声音惊醒了。
谭啸马上爬了起来只觉得眼前金光耀眼难睁身上的湿衣已成了硬布板似的直直地贴在身上。他活动了一下身子低下头把依梨华轻轻地抱了起来。那姑娘笑得那么甜:
“哥!你把我抱上马看我骑给你看!”
谭啸哂然一笑:
“那是不行的你太好强了。”
姑娘撒娇地哼着扭动着身子。谭啸朗声地笑道:“没有用在你身子没有复原之前我是不叫你骑马的。来!现在我们去找东西吃肚子饿了!”
说着他跨上了马皮鞍子烫得和火一样他皱了一下眉毛啊哟一声道:“乖乖好烫!”
依梨华格格地笑了她娇哼道:“我们就穿这样的衣服去吃饭?”
谭啸低头看了看不觉失笑道:“真不像个样子幸亏我们带了衣服。”
他把马带到了一片深草里下了马先放下依梨华;然后打开衣袋找出衣服。依梨华红着脸站起身子笑道:“我不让你给我穿我自己会穿。”
谭啸笑了笑遂转到深草内换了一袭干净的衣服把头挽好走出来时却见依梨华也已换好了她正倚在马鞍旁自己在编着辫子。
谭啸走过去要帮着她编他想到古人张敞为妻画眉的故事讲给依梨华听两人喁喁细语着。此情此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辫子理好了哈萨克姑娘重新恢复了风采。其实美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美丽的她的脸色虽然更白了可是却有一种病态的美。
谭啸轻轻抱她坐上前鞍;然后自己再翻身上马用左臂轻轻揽着她抖动缰绳直向前路而去。
半盏茶后他们在一家庐舍前停住了这里离嘉峪关的大城门只有一箭之程来往的人很多。
谭啸生怕在这里又遇见敌人忙下了马这附近居住的人简直太杂了有汉人、满人、缠回、蒙古人、哈萨克人、维吾尔人还有一小部份是新来的索伦人。
借着依梨华的方言他们受到了一家哈萨克人的招待那家人招待他们锅饼、羊肉还有酸的奶酪。这些在他们来说确是太难得的食物了。
他们带的原有干锅饼和牛肉干可是那些是要留在荒凉的沙漠道上食用的。
他们在这里养精蓄锐傍晚时分他们决定上路。本来应该多歇几天的可是依梨华却认为敌人无孔不入还是早走为妙。
于是三匹马直出嘉峪关朝安西而去。
很幸运这条路上没有敌人显然敌人没有料到他们会出关远走大漠的。
有“天下雄关”之称的嘉峪关是中国第一大工程万里长城的终点。出关是通安西直达藩服地方的一条必经要道所谓的藩服正是我们今日的新疆及蒙古一部份也就是古时汉唐所称的西域回部不过那时称之为藩服清征而有之。
这一片广大的地方东西七千里南北三千里地势高峻大山多为东西横亘分南北两路。南路半属戈壁间有沃壤;北路土脉较肥腴更多大河川。北有伊犁河南有塔里木河民族极为乱杂除汉人外有维吾尔、哈萨克、满、蒙、缠回、额鲁特、准噶尔等人而户口广繁推缠回是故后人以“回疆”称之。
出了嘉峪关道左竖立着石碑题有“天下雄关”到了这儿似乎就很有些沙漠的味道了。西行不远放目望去沙碛浩浩崇岗叠阜颇为难行故行人甚少。
依梨华在马上手指岗丘笑向谭啸道:“这就是九沟十八阪了往下可更难走了。我们还是早一点打尖待明天早上再远行的好!”
谭啸没有反对因为对这一条路他可是压根儿不清楚脑子里本来打算得很美可是看到那层层的沟石和沙碛浩瀚的漠地他真有些寒心了。再者依梨华身上的伤尚没有好似不该如此匆匆赶路。
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暗忖应该在那家好心的哈萨克人家里多住几天等依梨华伤愈之后再西行才好。想着不由叹息了一声下了马苦笑道:“姑娘可苦了你了我真后悔应该等你身上伤好了再走现在……”
他看了一下远处沮丧地摇了摇头。依梨华在马上摸着他头浅浅笑道:
“不要紧你别老不放心我我现在已觉着好多了你在前面牵着马我知道路!”
谭啸感激地望着她暗忖道:这姑娘为了我如今家破人亡可是她内心毫不气馁真是太难得了。我今后要怎么来报答她才好呢?
想着顿扫沮丧之态挺了一下腰一只手拉着马口的嚼环小心地迈步前行;后面那两匹驮着东西的马看着这种难行的路也都懒得再走了只是扫尾长嘶不肯举足。谭啸只得再回去用力地把它们拉过来别看这小小的行动已很吃力。
依梨华在马上娇声笑道:“你呀真比个姑娘还嫩!现在你已受不了啦再往下更够瞧的!”
谭啸笑道:“你不要乱说你看我的!”
说着把后两马绳子拴在前马的鞍上如此拉着马前行免了后顾之忧果然好多了!
如此慢慢地行着差不多有一个时辰谭啸身上已累出了汗而展望前尘犹是一片沟石层层叠叠较前更甚所好的是有依梨华这么一朵解语花随着她不时在马上娇笑着使谭啸几乎不觉得身上的疲累。
天上起了紫红的云彩依梨华看了一下天告诉他说:
“傻子再不找地方扎帐篷天可马上就黑了你看紫云已经起来了!”
就在她说话之时天真的马上就黑下来了;而且是其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谭啸大叫道:“天这是怎么回事?”
依梨华叹息道:“完了我们只好摸着黑往前走了想不到我也会算错。”
谭啸找出了一盏马灯点着了一只手提着。眼前有了光明可是仅仅靠着这么一盏灯要想在这么崎岖的路上行走那可真是太危险了。依梨华更是频频警告不得已他们暂时在一小片较平的石头岗子上停了下来卸下东西松了牲口好在这地方可绝对放心牲口不会跑!
他们就在这地方露宿了一宵。谭啸为依梨华身上加了厚厚的皮褥自己却只盖了薄薄的一床毡子。他二人本都有深纯的内功并不怕冷;只是依梨华目前负伤体力较差至于他自己倒是无所谓的。
依梨华叫他把灯放在石头上不可熄灭说是夜晚有狼。如果灯光熄了狼就会过来把马吃了谭啸又增加了一门学问。
果然午夜之后谭啸听见四周有饿狼的嗥声三匹马都惊醒了不时扬起前蹄踢着石头神色惶恐至极。
谭啸一骨碌由地上窜起来却见一只大青狼正在一旁的一座石笋上朝着马龇牙。谭啸探掌摸出一把金钱以其中之一用捻指之力把这枚金钱打了出去那青狼正在龇牙威这枚金钱直由它口中穿了进去把门牙都打掉了两个;当时惨叫了一声拔头而去。谭啸就势腾起落在一旁山石之上却见五六只青狼的影子正向后撤退他不由叱了一声用“满天花雨”的手法把掌中金钱全数打了出去众狼各自负伤悲啸而去四周恢复了宁静。
谭啸打着寒战心说这地方真险人要是睡着了保不住都饱了这几只畜生的饿腹。
这么想着他可是再也不敢睡了嗖嗖的风吹得他耳朵痛得厉害。虽说他有一身精纯的内功可是在这种滴水成冰的气温下他只穿一袭单衣久了也有些受不住。
灯光之下的依梨华睡得那么甜方才在马叫的时候她曾一度睁开眸子可是过后”她又不自觉地睡着了。谭啸轻轻地摸着她的小脸被冷风吹得冰冷冷的他不禁感慨地叹息了一声自己的不幸也给这可爱的姑娘带来了不幸。
他又想到了依梨华的父亲依梨伽太这个和善的老人死得也太惨太无辜了。谭啸不禁淌下了泪暗暗地着狠毒的誓言一定要为这个老人复仇;他的仇恨之心更加重了。
可是未来只是一片迷茫就像此刻沉沉的黑夜一般人们在这种情况之下对于来日的光明是很难揣测的。他苦笑着低下了头:
“也许我的尸骨就要埋在这大漠之中了!也许从此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流浪人了!”
“我凭什么再去复仇?敌人比我强大十倍过去我敌不过他们;以后又怎能敌得过呢?我的复仇恐怕只是一个梦想罢了……看!眼前我不正是为了逃避敌人才来到这穷荒的地方了么?而且还要往更荒凉的地方投奔而去!我永远是逃避着他们……”
他用两只手紧紧地捂在脸上痛苦地沉思着。良久他又给自己下了一个结论:
“沙漠只是我暂时的隐蔽之处可是迟早我要回来的;而且一定要在这四个老儿寿终正寝之前回去好一一亲手结果他们!”
他愤怒地踢着石块觉得双足都已经冻麻了最后他盘膝坐在皮褥之上运动调息了一番全身才由寒冷而渐渐温暖最后入定。
等到他醒来时天也差不多快亮了他轻轻站起来找了几块石头堆成一个能烧火的灶。找了一些干柴把火升起来用石头砸了几块冰放在罐里就火煮着等着水开了他又把硬如石头的锅饼弄碎了放在水中煮着又放了几块牛肉和一些盐阵阵香味就散出来了。他另外用大铜壶煮了一壶热水自己漱洗完毕天可就亮了。
酣睡了一夜的依梨华在睁开美丽的眸子时出了娇媚的一声长吁:
“哥!你起得好早啊!”
她翻身正要坐起来一双男人的手又把她按下去了接着谭啸端过了热水盆在她面前含笑蹲下来。他用热毛巾小心地给她擦着脸洗着冰冷的小手依梨华吃惊地看着他道:“咦!哥!你不要这么侍候我呀!这些事应该是我作的。”
“是的!等以后我们结了婚你再服侍我不迟;可是现在你得乖乖地听我的话。”
依梨华伸出一双玉腕紧紧地抱着他撒娇道:“哥!你真好……可是以后我不许你作这些事拔荡说.你们男人是不应该作这些事情的……”
谭啸微微一笑:
“姑娘你错了凡是女人能做的事男人都能做。只是骄傲的男人常常不屑去作于是他们自己才找这个借口其实我们以后很可以不分这些。只要我有空我就帮助你。”
依梨华把脸贴在他胸前小声说:
“那我也帮你……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是不是?哥!”
谭啸张开两臂抱着她贴在她脸上嗅着她哼道:“是的我的乖妹子!”
他唇上的胡茬令她忍俊不禁一对初恋的情人就这么消磨了他们黎明的时间。虽然天是这么的冷地是这么的干;然而爱情滋润着他们他们内心都享受着无比的温暖。
日出时分这三匹马所结成的小队伍又开始前行了。
中午的时候他们总算走完了这一段乱石岗子可谓人疲马倦。眼前开始有青草而且远处的圳子里住着几户人家路边上有石碑写着“布隆吉”。谭啸不由擦了擦头上的汗笑道:“这一下可好了我们在这里多留两天吧等你伤好了再走!”
依梨华蹙眉道:“好是好只是晏老头子他们要追来了呢?”
谭啸冷哼道:“他们要敢再来我就与他们拼了!”
依梨华嘟了一下小嘴:
“看!你又来了。你要是这么说我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她掀起了一对浅浅的酒窝。
“哥你还不知道?我就是为着你才活的呀!”
谭啸望着她笑了笑俊脸微红道:“好!那么我们就少住几天住两天如何?”
依梨华本想只休息一下就走的可是不忍过分违他的意只得颔答应。于是他们就选择了一块有青草的地方停下来谭啸找出了牛皮帐篷扎下了帐幕好在他们应用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所以并不十分费事。一切就绪之后依梨华已安适地睡在帐内马也都在帐边的木柱子上系好了。
谭啸背着一个大水囊带了些钱到前面住家处去了一趟买回了不少吃的东西还有一大袋子牛奶两人吃得挺乐。
饭后说笑了一阵谭啸又为她换了药哄着她睡下之后自己把帐幕拉上慢慢地向一边大山行去。他耳中听到淙淙的流水之声果然他找到了一处清泉看看四下无人他就脱了衣服在泉内大洗了一番。
这山名“马鬃山”山峰极多很像马颈上的鬃毛故此得名在苦行的旅途上这地方无异是个天堂。他想若是依梨华身上没有伤这水她一定不会放过的在山上他用石块打了几只野鸟装了一皮袋子清水。回到帐篷时依梨华还没有醒他和衣躺下小睡了一会儿。
等他醒来时却现身侧的依梨华不见了他不由吃了一惊忙跑出去却见依梨华正在一处清水的小池子边洗着衣裳等他走过去想阻止时衣服已洗好了。依梨华含笑地走过来大声说:
“好了我已经好了!”
谭啸怀疑地问:
“不痛了么?”
依梨华随意地动着身子娇笑道:“不痛了!不痛了!你看!”
谭啸不由愣愣地看着她她跑上去攀着他的脖子笑哼道:“人家好了嘛可不要生气不许你骂人。”
谭啸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回去在那里他们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包括烤野鸟和新出炉的烧饼还有炖牛肉。
天空积满了乌云大雨将至。
挨过了十五日不见草木的行程谭啸和他的恋人依梨华总算出了甘肃的地界了。
他们驰骋在库穆塔格沙漠上放眼望去黄沙千里沙丘就像是一弯弯的新月又像张开的折扇。一片片一弯弯甚是美观谭啸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啊!好大的沙漠……”
依梨华这时身体已复元了她骑在另一匹马上她没有中原儿女那种娇嫩和脆弱她们族人姑娘的身子都像是铁打的一般骑在马上又回复了她原有的风采。沙漠、草原、大风、干旱在她来说那是司空见惯的事今天她的兴致特别高。
她笑嘻嘻地道:“在这里这片沙漠算是很小很小的你如果到了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那才叫真正的大呢!”
她催了一下坐下的马驰近谭啸天空一刹那之间已浓云如墨。远处吹来的风声如万马奔腾沙丘上的沙子就像烟囱里冒出的黄烟一般螺丝转儿似地爬上天空那湿热的风吹在身上甚是不舒服。
依梨华把早就备好的兜帽往头上一拉一掉马头叫道:“快转过马来大风来了我们必须找一个洼口把这一阵风沙雷雨躲过才行!”
谭啸早已戴好风帽整个脸除双目之外全在绸巾掩饰里他匆匆带过马头和依梨华并肩催马。那被风吹起的沙粒打在他们身上出连珠炮似的一串响声展望左近黄尘千丈虽是初起之势看来已端的惊人。
三匹马都出了长啸之声不待人催各自向来路飞奔而去。
在昏天暗地之中他们总算退回到一个山隘口子里这山脊虽是寸草不生可是山上岩洞甚多甚宜用来躲避风雨。
转眼间蚕豆大小的雨点子自空而降噼噼啪啪打在沙地里滚起千万沙珠随风在地上滚动着看来真是奇美惊人!
一阵倾盆大雨看起来真是吓人似乎整个的天也要塌下来了雷电交加风雨厉吼沙漠里再看不见飞舞的沙粒也看不见滚动的沙珠了。
风雨改变了气温二人立即觉得冷嗖嗖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爽快感觉。
谭啸几曾见过如此暴风雨一时眼都看直了他惊喜道:“好了这么一来我们路上不愁没有水了!”
依梨华笑看着他道:“你先不要高兴你以为这大雨在沙漠里会成小河么?那你可想错了!”
谭啸笑着用手指着远处只见沙漠里黄龙似的闪动着一道水柱其势如万马奔腾一般滚滚而来声势之大一般溪流不能望其项背他笑着说:
“你看!不容你不相信这场大雨给这漠地里开了一条小河。”
依梨华只睨了一眼浅浅笑道:“我说你沙漠里的知识太浅了你还不服气。傻子那条河只是现在看着好玩罢了没有用的不信我们等会儿再看就知道了!”
谭啸笑了笑心想这般大水要消失也不会这么快心中大是不服他望了望天叹了一声道:“看样子今天是走不成了这雨势怕要下一天一夜。”
依梨华格格一笑:
“你怎么老是说一些外行话我敢说这场大雨顶多再过小半个时辰也就停了。保险雨过天晴沙漠里从来没有下过一整天的大雨。”
谭啸笑着摇头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二人正说笑之间洞外雷声摇山动地雨势有增无减洞口就像垂下了一面水晶的帘子。那声势就连生长在沙漠的依梨华也是很少见过的他们说话不得不互相提高了嗓子叫着。
忽然洞外出现了一峰骆驼直向洞中急窜而进因为来势太猛吓得二人的马各自一声长啸双双扬起前蹄差一点儿把二人掀下地来。
紧接着那大骆驼已跑进来了它周身淋得水淋淋的身高体大乍一进洞二人都不禁吓了一跳。谭啸正要出声喝叱忽听见那骆驼背上“啊哟”一声有人叫道:“救……救命……救……”
接着从骆驼背上扑通一声掉下一个人来在地上只翻了一个身就不动了。
那骆驼弯下脖子在那人水淋淋的棉袄上吸着舐着状甚可怜。
谭啸和依梨华都不禁吓了一跳双双下了坐骑一起往那人身前偎去。这才看清了那人是一个黄黄须的矮小老人身着土黄色的大棉袄其上油渍斑斑;尤其是为雨水淋得**的看来更是臃肿不堪。
这老人虽是不再翻动了可是生满络腮黄的脸却还一个劲地在抽搐着不时地挑眉咧嘴。依梨华吓得“呀”的叫了起来。
谭啸皱了一下眉道:“不要伯这老人定是一时中了寒了再不就是他有羊角风。”
依梨华一怔道:“什么羊角风?”
一言甫毕忽见那老人口中果然“咪咪嘛嘛”地叫了起来。谭啸叹了一声道:“是了这就对了是羊角风我们只把他抬到一边让他睡一会儿他就会好了。”
依梨华惊得直翻大眼睛:
“天呀!这是什么怪病啊?”
说着二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轻轻把这老人放到一块干平的石头上。这老人嘴里一个劲地向外吐着白沫口中学着羊叫不已。
谭啸放好了老人对依梨华道:“这种病很难治不时和常人一样可是一作起来很吓人最怪的是还吃草……”
依梨华竟真的去洞边找草谭啸瞪了她一眼哂笑道:“你干什么?”
“找草呀!”
依梨华天真地笑着看了地下的老人一眼:
“他不是要吃草么?”
谭啸低斥道:“不要胡说!快你给我一点清水我们给他喝一点儿还有他身上全是水我们怎么能不救他呢?”
依梨华笑了笑道:“我喂他喝水你用布把他身上的水擦干要不然他真要受凉呢!”
说着遂自马身上取下水壶和布巾把布巾交给谭啸;然后走到老人身前一只手把老人头慢慢抬起来。只觉得老人一颗头很是沉重凭依梨华的力量搬起来竟感到很吃力;而且老人牙关紧咬双目怒凸一双眼睛白多黑少直瞪着依梨华眨也不眨。依梨华红着脸伸出两个手指轻轻把他眼皮合上可是手指一离开他的眼睛又睁开了。
依梨华叹了一声道:“哥!他嘴不张开怎么办呢?”
说着一只手去轻轻按他的下巴可是老人牙关紧咬竟是死也不张开。
谭啸这时正用布擦他的身上他衣服穿得也很怪一件棉袄里面就是光赤赤的肉一条粗布做的短裤子紧紧地穿在身上浑身上下黑如古铜腰肋上露出几根瘦骨头看来全身上下没有四两肉。谭啸用布往他身上一擦这老人竟忽然嘻嘻地笑了起来全身扭动得像一条蛇。
依梨华正在喂他喝水老人一笑“噗”一声喷了她一头一脸谭啸身上也被喷了不少。依梨华急得“啊呀”一声站起来直想哭。
那种想哭想笑的样子逗得谭啸也忍不住笑了。依梨华半嗔半笑道:“还笑呢都是你!你看嘛!”
谭啸一面擦着身上一面含笑道:“这怎么能怪我?谁知道他怕痒我身上还不是一样!”
那老人喝了水这一会儿倒是不叫了却鼾声如雷地大睡起来。依梨华嘟着嘴看着他道:“他倒好喷了人家一脸的水自己倒睡了起来!”
谭啸怕老人听见不好意思忙摇了摇手道:“小声点一个可怜的老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到一边不要吵他就是了。”
依梨华找出盆子接了雨水好好地洗了个脸嘴里尚自一个劲地道:“真倒霉这老头大概吃了大蒜味道洗都洗不掉。”
谭啸忍住笑找出一块毡盖在老人身上。他怔怔地看着这个可怜的老人生出了莫名的怜悯之心。
老人如乱草头上没围头巾身上穿的是汉人衣服可知他是一个汉人。在这荒凉的地方这老人孤单一人骑着骆驼任什么都没有他是靠什么为生呢?他的家人呢?
想到这里谭啸心中更生出一种同情之心暗忖自己生来父母双故如今孤单一人浪迹大漠身上尚背着血海深仇是否能报得了这个仇还是大问题。说不定老人如今的情景正是自己晚年的写照!
他默默地看着这个陌路老人心中生起了悲哀。依梨华一声不响地走到他身边悄悄问他:
“哥!你想什么?”
谭啸笑了笑:
“这个老人很可怜我在想他的家呢!看他样子不像是一个商人他一个人在这大沙漠里孤单地行走多可怜!”
依梨华淡淡一笑道:“也许他的家在附近也许他儿女成群。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一个幸福的人呢?”
谭啸皱眉道:“那他又何必在大风雨之中赶路呢?”
依梨华瞟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他是赶路呢!你看他什么东西都没带怎会像是赶路的样子?我看他只是骑着骆驼出来玩的想不到一时遇上了大雨他的老病又了才会突然病倒这里。”
谭啸怔了怔笑道:“但愿如你所说就好了果真如此这老人的雅兴倒是不浅呢!”
二人说话之时洞外的雨已不如方才那么大了只是山洪之声却震耳欲聋哗哗地直向下面淌着。
那匹骆驼身上有好多处毛都脱落了它用背在石壁上用劲地擦着口里一直在咀嚼着什么。
这灰色的天恼人的雨穷荒的沙漠确实给人带来无限的伤感!——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