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妒火攻心挥利剑 情场失意走他乡(2/2)
严夫人是知道武当派的规矩当下更是气上加惊顿足说道:“你、你这两个丫头给我惹下这场大祸是不是要把我气死了才痛快?”
孟明霞道:“这不关表姐的事他们的剑是我夺的!谁叫他们欺负表姐?姑姑你别担心有甚大祸由我担当就是。你们听着我叫孟明霞我爹爹是孟少刚你们要和我算帐尽可到苏州找我。”
严夫人给她弄得啼笑皆非但此际最令她担惊、生气的还是她女儿的“丑事”是以她就只好暂且不理会孟明霞了。
张元吉待双方都已停手之后方始缓缓说道:“岳父大人这是什么一回事情你已经亲眼看到了。小婿恐怕说出来会污了口你欲知其详还是请问你自己的女儿吧!”
严烷道:“爹爹你也亲眼见到了那人是插翅虎段点苍的师弟飞豹子褚青山他伙同了武当派的弟子前来分明是有心找你闹事的!”
褚青山神色自如地向严声涛施了一礼说道:“不错我的师兄和严大侠是结一点梁子但与今晚之事却不相干严大侠不瞒你说我的师兄折在你的手下对你老倒是佩服得很他不服气的只是这个小子从中混水摸鱼把你老也欺骗了。嘿嘿这话我本不当说的但如今你老已经亲眼见到了我也不妨说了。这小子和令媛不但早就相识而且瞒着你私自往来我们师兄伯虽然和你老过去有点嫌隙也替你老不值!川西大侠一世英名岂能让这小子玷辱?我今晚来此实不相瞒就想替你老效劳私下了结此事免得传扬出去对你老的面子那、那就恐怕太难堪了!”
严声涛一生最爱面子如今他的女儿被女婿带了外人前来“捉奸”累得他当众出丑当真是比要了他的性命还更难受!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他闷声不响脸上好像铺了一层寒霜似的冷得骇人。
他虽然没有立即作但谁都看得出来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寂静!没人敢再说话沉重的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连张元吉在内每一颗心都在砰砰跳动不知严声涛要如何来处置他的女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严声涛冷冷说道:“你过来!”双眼火红指着严烷。那神气就好像可以把女儿一口吃掉似的!
严烷鼓起勇气说道:“爹女儿不孝但请爹爹听我——”话犹未了严声涛蓦地喝道:“住嘴!你这贱人做得好事你还有脸叫我爹爹吗?”一迈步到了严烷面前呼的一掌就劈下去!
严烷情知不妙但却想不到父亲竟是不由分说就要取她性命!这刹那间严烷吓得呆了竟然不知逃命!
幸而孟明霞早有防备就在这千钧一之际闪电般地扑上去一掌推开孟明霞道:“表姐快逃!”
严声涛见孟明霞拦在面前只好把掌收回。
严烷给孟明霞用的那股巧劲轻轻一推在死亡的边缘上逃出生天这才如梦初醒省悟自己是不能容于父母必须在丈夫和父母之间作一抉择了。
这是一个关系终生的抉择要作这样的抉择极是为难!“倘若事情没有当众闹开我悄悄出走或者将来还可以求得爹娘原谅。如今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决裂爹爹非把我置之死地不可;我还焉能得求他的宽恕呢?爹娘只有我这一个女儿难道我就忍心今生不再见他们让他们伤心终老?”但随即又想:“我是决不能再嫁给张元吉的了爹爹刚才气得要想杀我我还有脸做他的女儿吗?爹娘都是最要面子的人我留在家中也只是对他们的耻辱而已。”
这刹那间严烷反复地转了几次念头终于咬一咬牙下了决心鼓起勇气向谷涵虚跑去。
谷涵虚又喜又惊张开双臂迎接严烷。严烷紧紧地抓住他的双手低声说道:“谷大哥如今我唯有依靠你了你、你带我走吧!”
孟明霞看见表姐已经跑到谷涵虚身边这才稍稍放心心里想道:“谷涵虚对姑父曾有过救命之恩姑父总不能太过绝情对他也下杀手吧?只要姑父不下杀手以谷涵虚的武功和表姐联手这些人谅也阻止不了他们。”孟明霞这次挺身而出掩护表姐其实也是极为危险事先未经考虑的。假如不是严声涛的绵掌功夫已到收随心之境那一掌早已把她击毙了。
孟明震惊魂未定说道:“姑丈请息雷霆之怒有事慢慢商量。”
就在此时张元召的大师兄乔元壮浑身血污走了出来冷冷说道:“张师弟的父母师长都不在这儿我只好越趄代庖替他作主这门亲事我们是不敢高攀的了。这小子现在要带令媛远走高飞允不允许他们这就是你严大侠的事了!”褚青山跟着冷笑道:“这姓谷的小子也不错呀严大侠恭喜你又得佳婿了!”
严夫人又羞又气迁怒到孟明霞身上一把将她拉开斥道:“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不许你多事!”孟明霞给她突然拉过一边几乎跌倒。
严声涛面色铁青陡地喝道:“谷涵虚放开我的女儿!”
严烷眼中满是泪水说道:“爹爹你只当我已经死了吧。请恕女儿不孝女儿决意跟他走了!”严夫人大怒道:“贱丫头你还要脸不要?我决不许你跟他走除非是我死了!”
严声涛却不理会女儿径自对谷涵虚说道:“谷少侠你于我曾有拔刀相助之恩严某决不会忘记。但是你要把我女儿带走令我家门受辱那却是万万不能!
“严某一生恩怨分明你如果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我就只好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和你在此‘了断’了!”
“了断”二字的意思乃是比“决斗”还更严重的江湖术语武林中人决不会轻易说出这两个字来。孟明霞听了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姑父真的寡情绝义一至于斯!”武当派张元吉的几个师兄弟听了却是暗暗欢喜。褚青山则是喜怒参半因为严声涛承认曾受过谷涵虚的“拔刀相助之恩”那即是说他仍然是把褚青山的师兄当作仇人拒绝了褚青山替他师兄调解的要求了。
严声涛两跟一瞪接下去说道:“谷少侠武功高明严某死在你的手里没话可说。万一侥幸不死失手伤了你的性命的话严某也当自刎以报你的大恩!”
众人方才明白严声涛所说的“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乃是这个意思无不骇然杀人报怨自杀报恩这话当真是说到决绝之极了!
谷涵虚道:“晚辈决不敢与严大侠动手。”
严声涛道:“好那你就独自离开十年之内不许踏进川西一步!你若有事需我相助托人捎个信来严某定当披星戴月赶到你所指定的所在!”
逐客令已下谷涵虚若然不走的话那就非和严声涛动手不可了。一和严声涛动手严声涛是不论胜败都要死的谷涵虚又岂能带走女儿逼死父亲。
这刹那间谷涵虚肝肠寸断转了好几个念头终于神色惨然地说道:“烷妹咱们注定今世无缘请你不复以我为念!”
事情如此了结倒是颇出众人意料之外。张元吉妒恨交半心里想道:“失贞之妇我当然是不能再要了但这小子和我一样得不到手我这一口气也可以出了。”
众人只道谷涵虚一走事情就可如此了结不料严烷忽地叫道:“谷郎且慢!”谷涵虚回过头来惨然说道:“事已如斯咱们只有分手还有什么可说?”
严烷道:“祸因由我而起只好由我自行了断以息纷争。爹爹请你不要怪责谷郎我去之后你就把他当作你的儿子吧!”严声涛大惊道:“你说什么?”话犹未了只见严烷已是突然拔出剑来向着自己的胸口插下。与此同时谷涵虚也是一声惨叫!
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见谷涵虚血流满面衣裳上点点鲜红本来是羊脂白玉般的脸上横一道直一道的交叉着“十”字形的血痕!紧接着只听得“铛”的一声严烷的剑脱手坠地。
原来谷涵虚是给张元吉刺伤的严烷手中的剑则是给她母亲打落。
张元吉眼看着自己的未婚妻投入别人的怀抱誓与对方共死同生不禁妒火中烧再也按捺不住拔剑就向谷涵虚刺去。他明知谷涵虚的武功比他不知高明多少但在怒火上头亦已根本不加考虑了。
不过张元吉毕竟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虽然在盛怒之下也还没有忘记对方曾经对他有过两次手下留情对本身的性命他可以不加考虑但若用偷袭的手段伤了对方的性命他就不能不感到心中有愧了。是以他这一剑只是刺向谷涵虚的面门并非立心伤他性命原来谷涵虚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张元吉站在他的面前不禁自惭形秽出剑之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拼了这条性命也要把这小白脸毁了。
谷涵虚情知和严烷的姻缘无望此际正是伤心之极哪里还顾得到张元吉向他愉袭。张元吉出手如电剑法又快又准待到谷涵虚蓦地觉得一片沁凉突然一阵剧痛之时脸上已经给张元吉划了一个“十”字。
张元吉向谷涵虚偷袭之际也正是严烷拔剑自杀之时。
严烷听得谷涵虚一声尖叫大吃一惊手中的短剑堪堪就要触着胸膛之际不自觉地住下手来。严夫人趁此时机双指一弹一枚指环向她弹去。待到严烷觉谷涵虚受伤之时她手中的短剑也正好给那枚指环打落了。
谷涵虚掩着面孔一脚把张元吉踢翻只要再加一脚就可以取了张元吉的性命心念忽地一动:“反正我和烷妹已是不能结成夫妇了我又何必杀他。”当下掩着面孔飞奔而去。
张元吉明知谷涵虚的武功比他高明得多做梦也想不到偷袭竟会如此顺利本来他就是准备拼了一条性命的如今性命也并没失掉而又伤了仇人挨了这一脚当然是极之值得了。但说也奇怪他爬起来时心中却毫无快意反而是感到一片茫然。
严烷呆了一呆好像是从梦中醒转过来。忙向谷涵虚追去可是她刚刚迈步只不过跑出数丈之地忽觉手腕一紧她的母亲已是把她拖了回来。
且说孟明霞和褚云峰在雪地上慢慢地走雪已止了她的故事还没说完。说到这里忽然打了一个寒噤深深地叹了口气。
褚云峰恐怕她的伤尚未痊愈问道:“你冷不冷?”孟明霞道:“身上倒不冷。但我想起那天的情景仍是不禁觉得似乎有股寒意直透心头!”
褚去峰道:“对啦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后来怎样?”
孟明霞道:“这是一个还未知道结局的故事。我知道的只是谷涵虚身受重伤而心上的伤可能比身上的伤更重!表姐给姑母拖了回家硬生生地把他们二人拆敬了!唉你没有见过谷涵虚他本来是个十分英俊的美少年给张元吉的利剑在脸上划过伤痕交错那个样子那个样子我、我都不忍心再说下去了!”孟明霞闭上眼睛就好似看见谷涵虚那张可怖的脸孔!不由自己地又打了个寒噤。
褚云峰心里也是十分替谷涵虚难过过了半晌说道:“那就说说你的表姐吧。以你表姐的性格她一定是不会嫁给张元吉的了是吧?她后来怎样?难道她就甘心给关在家里一辈子吗?”
孟明霞道:“当然她是不会嫁给张元吉的了。张元吉已经由他的大师兄作主向我的姑父讲明了退婚姑姑拖了表姐回去他们武当派的这几个人和那个飞豹子褚青山都走了。或许是他不好意思再见我的表姐张吉元当晚不一言就走后来也没有再上过我姑父的门。”
褚云峰道:“那么你呢?”
孟明霞道:“依我的性子本来也是不愿在姑母家中住下去了但为了惦记表姐我还是跟着她们一同回家。
“姑母把表姐另外关在一间柴房壁起初不许我去看她后来表姐绝食一连几天粒米都没有沾牙我在姑母的默许之下送饭给她。我劝她说谷涵虚并没有死她若是绝食而死叫谷涵虚知道谷涵虚非为她殉情不可那岂不是连累谷涵虚了?俗语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保留一条性命将来说不定还有重逢之日。
“表姐在我苦劝之下这才答应进食。但她求我答应她一件事情帮她逃走。我知道姑父姑母的厉害但为了表姐我大胆的答应了。
“事情出乎意外的顺利当晚我打开柴房把表姐放了出来便跟着她一同逃走。姑父姑母竟然毫未觉。不也许是他们已经觉但却故意装作不知有心放女儿逃走的。”
褚云峰点了点头说道:“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我想在那晚的事情过后严声涛夫妇恐怕也是不免会有后悔的了。”
孟明霞继续说道:“我与表姐分手之后一直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也不知她找到了谷涵虚没有。”
褚云峰道:“你可曾把这件事告诉你爹爹?”
孟明霞道:“我还未曾回到家中爹爹早已知道了。武当派与爹爹的交情不浅幸亏如此乔元壮师兄弟才不敢向我爹爹兴问罪之师。但却也累我受了爹爹一顿责备。爹爹还亲自上武当山向乔元壮、张元吉的师长赔罪这事方算了结。”
褚云峰笑道:“你夺了武当弟子的剑闯了如此大祸只受一顿责备这已是便宜你了你还不服气么?”
孟明霞道:“爹爹听我说了此事的经过倒是颇为同情谷涵虚的。可惜他回家不久又有第二次的北方之行是以只能抽出一点时间到武当山赔罪却没有时间远赴川西向青城派的名宿玉蜂道长查问这谷涵虚的来历了。”
褚云峰沉吟半晌说道:“听你所说的情形谷涵虚那晚以掌力震撼大树的功夫的确是天雷功依此看来他很可能就是四师叔在江南所传的弟子。”
孟明霞道:“这么说来他也就足你的师兄弟了。可惜我不识得他的天雷功爹爹听了我的叙述道这是一位新出道的少年高手却不知道他是你这一派的弟子。否则以我爹爹与令师的交情他就是不能亲自访查也会托人访查的。”
褚云峰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情。家师一直惦记着四师叔几十年来毫无他的音讯。如今总算是得到一点消息了。家师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四师叔与四师叔合力清理门户把那个背叛师门、甘心为虎作怅的阳天雷除掉。我想家师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会亲自到江南一趟去访查他们的下落。”
孟明霞道:“但愿令师能够找到他们我也很想知道谷涵虚和表姐的结果呢。但愿这个故事有个美满的结局。”
孟明霞哪里知道谷涵虚此际正是在找寻她而且他也非常希望能够和褚云峰见面。孟明霞不知道他在何方他却是知道孟明霞和褚云峰在这条路上的。
原来谷涵虚就是杨婉与**公主她们在那方庙所见的那个蒙面人。正是:
东风难与花为主两处鸳鸯各自凉。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