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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慧剑难挥 但凭幻剑 芳心何托 仍鼓雄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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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了!”

“你们说怪不算怪有件怪事还要怪得多!”

“真是还有更怪的事吗?说来听听。”

客店的大堂里一帮客人正在嘻嘻哈哈的闲磕牙(谈天)说的都是京师近日生的新鲜事儿。

这间客店坐落在西直门处的一条横街和市中心距离颇远不过地点虽然并不道中生意倒还不错。客店老板是山东莱芜县人做的是同乡生意。山东东部旧属胶州五县(莱芜、莱阳、胶县、平度、营房)上京做小买卖的行商差不多都是到这间客店投宿的。由于住客差不多都是大同乡的关系彼此也十九相识晚饭过后要是没有地方好去自然而然的就会聚拢起来谈天说地。

他们刚刚谈过两件“怪事”。一件是九门提督的小老婆和仆人私奔一件是京兆尹(都市长)的夫人和干儿子通奸京兆尹的夫人是协办大学士的妹妹夫凭妻贵靠了大舅子之力才做京兆尹的。因此明知夫人和义子有奸情也不敢作还得把那小白脸提拔做自己的“记室”(秘书)。

这种官场丑闻其实亦属寻常但对他们这些做小买卖的商人来说已是当作“怪事”来讲了。他们对做官的人是既有羡慕又有妒忌的心理的讲述丑闻的人也有一种夸耀自己对官场消息灵通的目的在内。

那两个客人讲了他们认为是独得的秘闻之后正自洋洋得意哪知第三个客人站了起来说是还有更怪的事。于是大家催他快说。

“这件怪事非同小可大家必须保守秘密才好。”那客人道。但在大家应承之后他仍是迟迟不肯开口。“胡老我看你是吹牛吧?什么了不得的机密大事如此紧张?”第一个讲官场丑闻的客人冷笑道。

胡老三压低了声音说道:“是一个御林军朋友告诉我的这件事若是张扬出去给他知道秘密是我泄漏的我可吃不消!”

第二个讲过丑闻的客人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怕什么?”胡老三欲说还休把眼角向柜台那边一膘。

年老的掌柜正在打算盘柜台旁边有一个年青的客人独自坐在一旁这客人眉清目秀像是个读书人胡老三不认识他。

一个客人笑道:“胡老三你不认识他是吗?这位小哥是孟老掌柜的朋友听说还沾一点亲戚关系呢!”

孟掌柜站起来说道:“对啦大家都是同乡我还未曾给你们介绍呢这位小哥姓姜是我的远亲。他自小跟父母到外地营生如今父亲死了想来京师谋事。来了才不过两天。”

那姓姜的少年作了个揖说道:“小弟姜火生拜见各位乡亲。请各位乡亲多多栽培。”说的果然是莱芜一带的方言。

孟掌柜和这帮客人都是相识十年以上的朋友了他们听说是孟掌柜的亲戚当然马上就把他当作自己人了。

“哦原来你自小出外怪不得我好像未见过你。我也是莱芜人。”胡老三道。

“胡三爷别为我打断了你们的谈兴你们继续谈吧要是不方便让我旁听我可以走开。”那少年站起来道。

胡老三要讨好孟掌柜忙把他拉住笑道:“哪里的话大家都是同乡你这样说未免太见外了。来过这边坐大家一起聊聊。”

少年坐定胡老三开始讲“怪事”了。

“提督的小老婆和仆人私奔有什么稀奇京兆尹夫人和干儿子上床虽然荒唐也还不算怎样古怪我说的这件事才真是骇人听闻呢。”

“你先别吹牛说出来我们自会评定。”

胡老三压低声说道:“御林军统领穆志遥的权势比京兆尹更大吧他的武功也要比九门提督更高吧?”

一个客人道:“御林军统领等于是皇上的保镖武功若是不好怎能担当听人说他是当今天下的第一高手呢!”

另一个客人道:“论官职御林军统领和九门提督同属一级但御林军统领是皇上亲近的人权势当然比九门提督大得多了。”

胡老三道:“可是居然有人敢持他的虎须呢!哈说持虎须嫌太轻松了简直是在他的太岁头上动上!”

几个人争着问:“哦有这样的人是什么人敢和御林军的统领作对?”

胡老三道:“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们稍安毋躁待我把这件事讲给你们听。

“穆统领有两位少爷都是一身武艺。前两天他们带了两个妞儿到西山游玩。随行的还有一个护院这个护院来头不小听说是曾经当过大内侍卫的。想不到他们正玩得高兴的时候却忽然有一个人走来人调戏那两个妞儿。”

胡老三说至此处众人已是吃惊不小“这个人真是色胆包天竟敢调戏穆家的娘儿结果怎样?”“那还用说一定是给打死了吧。”果然真是怪事莫非那人不知道他们是穆家的少爷。”“即使不知但穆家的少爷当然是有贵公子的气派除非白痴否则怎会看不出他们不是普通百姓?白日青天京绕近地这个人单身一个竞敢撩拨他们带来的妞儿如此胡作非为也算得是怪事了!”看来那个人恐怕多半是疯子吧?”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胡老三待议论稍停说道:“这还不算怪呢你们想知道结果怎样吧?”众人催他道:“莫卖关子了快说出说!”胡老三缓缓说道:“那人是否疯子不得而知。知道的只是那人非但没有给打死反而是穆家的两位少爷给他痛打了一顿!”

众人惊骇之极问道:“那位曾经当过大内卫士的护院呢?难道他眼巴已的看着少爷被打不动手么?”

“那位大护院更惨他早在两位少爷被殴之前就给那个人打得爬不起来!”

众人张口结舌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胡老三加油添酱讲了这件怪责之后摆出一副正经面孔肃容说道:“你们想穆统领是皇上倚重的天下第一高手他的两位少爷竟然被人毒打这是何等丢脸的事?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不只是有人说他的少爷学艺不精甚至还会有人怀疑他的武功是否配得上做御林军统领呢何况还有那位曾经当过大内侍卫的总护院也给打得这样惨穆家当然更是不愿意给外人知道了!所以你们千万不可说出去!”众人吃惊未过纷纷点头。

那姓姜的少年客人没有他们那样吃惊却在心里想道:“这个人莫非就是卫大哥?卫大哥当然不会调戏良家妇女的想必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是穆志遥的儿子才借端生事的吧。”

他正想多打听一点有关“那人”的消息忽地有个客人进来投宿。

是一个单身的女客人。

这女客年纪很轻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头上梳两茶辫子脚上穿的是厚底花鞋是京师一般中等人家姑娘的打扮。长得不算特别标致但眉宇之间隐有英气却可以说得是刚健婀娜两有之。尤其她的那对眼睛又圆又大顾盼生姿显得极具灵气。有了这对眼睛衬托把本来只具几分姿色的面孔也显得特别秀丽了。

这女客人走到柜台前面说道:“我要一间上房。”说的是地道的京片子。

一来这间客店是做同乡生意的虽然也有别的地方客人投宿但也是外地人。二来她又是个单身女子这间客店从来没有女客人投宿的。

孟掌柜思疑不定悦道:“姑娘你是哪里来的?在京师没有亲友吗?”

那女客人皱眉道:“你只须回答我有没有房间罗里罗唆的问这一大堆干嘛有无亲友又关你什么事你怕我欠你的房钱吗?”

孟掌柜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那女客人道:“你别推说没有房间!我已经问过门口的小厮说是有空房的了。好你若怕我付不起房钱这锭银子你先拿去我只住今晚多下的给你!”

她拿出来的是十两重的一个元宝这间客店的上房每晚的房钱不过五钱银子。连小帐在内这锭元宝是可以半个月有多。

老掌柜睁大眼睛变了面色。

他并不是见钱眼开的人吃惊的也不是这个女客人出手阔绰而是因为那个元宝给那女客人一捏竟然出现指痕!

女客人哼了一声道:“是不是你不想做我的生意?”

老掌柜呆了一呆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我们开客店的哪有把客人推出门外的道理除非没有空房。”说罢接过银子亲自带领那个女客人去开房间。

那帮客人只道掌柜是见钱眼开这才收容来历不明的女客人。但有这么一个标致的姑娘和他们同住一间客店虽然只能看不能动也是一种享受。是以他们虽然怀疑这女客人来历不明却也并无不满之意。不过有了一个陌生的女客人进来他们是不能毫无顾忌的谈天了。

这帮客人散后那姓姜的少年也回自己的房间。

他虽然也觉得这个女客人有点古怪但他却是没有心思去顾别人的闲事了。

此际他正是心如乱麻而令得他心如乱麻的正是刚刚听到的消息。——关于飞天神龙的消息。

他料想在西山上打伤穆志遥两个儿子的人定是飞天神龙无疑。

他这次上京倒并非来找飞天神龙。但既然知道他已经在京师出现他就不能不关心他了。

而且虽然他曾想过要避开飞天神龙但在他的心底深处却是盼望见到飞天神龙的。

到哪里去打听飞天神龙的下落呢?

不错他知道震远镖局的总镖头汤怀远和齐燕然有交情齐燕然和飞天神龙如同祖孙要是有人知道飞天神龙的消息的话汤怀远必定是其中一个。甚至他们还可能见过面。

但他不敢去找汤怀远。因为汤怀远和他的对头也是朋友。而且不管汤怀远是否敷衍他总是称剪大先生、徐中岳联名出了英雄帖要对付飞天神龙的。

正当地心乱如麻之际孟掌柜进入他的房间了。

“刚才的那个女客人甚是可疑你看得出她是个武功高手吗?”

少年说道:“她武功好又与我何干?”

孟掌柜道:“我就是怕她是冲着你来的。”

少年道:“你以为她是穆志遥。徐中岳他们派来查探我的行踪?”

孟掌柜道:“不错他们不知道你已乔装打扮用女将出马来侦查你自是方便得多。”

少年说道:“舅舅你若是怕我连累你我搬出去好了。”

原来这个“少年”乃是姜雪君乔装打扮的。这姓孟的老掌柜是她母亲同宗的兄弟虽然已是在五服之外的疏堂兄弟但也还是她的舅舅她母亲曾经对她说过这个兄弟很可靠她才敢来投奔他的。

但由于她的父亲和飞天神龙的父亲当年那件案子有牵连虽说他们两人的父亲都已死了她还是钦犯的家属。而且她是徐中岳的“逃妻”徐中岳又正是穆志遥手下的红人她怕连累舅舅可不敢把舅甥的关系公开只能说是“多少沾点亲戚关系”。

孟掌柜正有此意说道:“贤甥你别多心我不是怕受你连累而是怕你住在客店会有危险。”

姜雪君道:“舅舅我懂明天一早我搬出去好了。”

孟掌柜道:“也用不着这样急总得找到一个我放心得下的地方才能够让你搬出去了。”他相识的朋友虽然不少但窝藏“钦犯”罪名不小他想来想去还是找不到一个可以令他放心的朋友。

他还未想好忽听外面一片喧闹的声音一个小厮报道:“掌柜不好了你快出去!”

孟掌柜道:“什么事?”

小厮压低声音说道:“来了一队官兵已经把咱们的店子包围起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已是有人喝道:“你们的掌柜呢?叫他出来回话!”

官兵已经找上门来了。

孟掌柜出去一看只见进来的是两个军官他们带来的士兵有的站在院子里有的在磊门外布防个个都是出鞘箭上弦。

孟掌柜心头卜卜的跳只好力待镇静说道:“不知两位大人光临小店有何吩咐。”

为的军官说道:“我们是来查案的只要你老实回答就没你的事。”说话倒还算客气但显然对孟掌柜并不怎么信任故此先行警戒。

孟掌柜当然是慌不迭的诺诺连声。

另一个军官道:“你这里有没有来历不明的单身客人尤其是女客人。”

孟掌柜道:“大人明鉴客人投宿我们的规矩是不便盘问客人的来历的。”

为的军官喝道:“不必罗里罗唆究竟有无单身客人快说!”

孟掌柜道:“有有。有个单身的女客人刚刚来设宿的。”

那军官放宽面色笑道:“这女人漂亮吗?”

孟掌柜道:“我、我不知道怎样算是漂亮大人你要不要叫她出来让你一看。”

那军官笑道:“我当然要见她的我还要问她的口供呢。但不必叫她出来她住哪间房你带我去。”

另一个军官说道:“我可有点不懂疑犯漂不漂亮跟你有什么关系穆统领要抓的女犯人即使美若天仙咱们也不能沾一沾的啊。

那军官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咱们要抓的女犯人是什么人吧?

另一个军官含笑说道:“罗兄你是穆统领跟前的红人可以听闻机密我怎么比得上你。请你还是别卖关于告诉我吧。”

那姓罗的军官说道:“其实也不算得什么机密不过是涉及某人的**罢了。这个人是有名的‘大侠’但如今却是穆统领的门客你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吧?”

另一个军官恍然大悟说道:“原来你说的是——”那姓罗的军官瞪了他一眼他才想起要知所避忌把那人的名字咽了回去低声说道:“听说他的妻子是洛阳第一美人是么?”

那姓罗的军官笑道:“是呀所以我忍不住好奇先问一问这位孟掌柜了。”

另一个军官道:“好那么咱们一起去看一看这位大美人吧!”

那姓罗的军官道:“如今还不知道是不是她呢。不过不管是不是她你都不宜与我同去。”

姜雪君在房间里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心头卜卜的跳暗自想道:“原来他们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如今他们误会那个单身女客人是我不知会不会连累了她?但我若是出手的话我的身份可就要先暴露了。”

正自踌躇另一个军官已在问他的伙伴了:“为什么你不让我一起去盘查疑犯?”

那姓罗的军官道:“因为疑犯恐怕不止一个咱们要分头搜查。”回过头来问孟掌柜道:“单身的女客人你已经说了那么单身的男客人呢有是没有你可还未说呢?”

孟掌柜见他逼得紧情知混不过去只好说道:“有是有一个不过这个人倒是身家清白的。”

他不敢说出姜雪君和他的关系正想给姜雪君编造一个清白的身世那姓罗的军官已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自会盘问他的用不着你多说杜老三你去盘查这个单身的里客人。”

那姓杜的军官暗自想道:“好呀你捡软果子吃却把硬骨头给我啃。”原来穆志遥要他们搜查的不仅是姜雪君还有一个飞天神龙。他就是害怕会碰上飞天神龙。但姓罗的军官职位比他高而且是穆志遥宠信的心腹。他只能听他遣派。

姜雪君未曾想好对付的办法那姓杜的军官已经到走房间来查问了。他见姜雪君相貌斯文像个读书人模样料想不是飞天神龙。说话也就比较客气了。

姜雪君自称是来京师寻师访友的秀才那姓杜军官问她籍贯姜雪君道:“我是山东莱芜县人。”那姓杜的军官道:“孟掌柜也是莱芜人听你的口音却好像和他稍稍有点不同。”姜雪君心头一凛:“这人好精细!”说道:“我七岁那年跟随家父往外地经商至今未回过家乡。”

那姓杜的军官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忽地问道:“你在浩阳住过吧?”姜雪君道:“住过几年。”那姓杜的军官道:“怪不得你有洛阳口音。”

姜雪君给他盯得心里毛暗自想道:“他这样盘问我只怕己是给他看出一点破绽了。”

就在此时忽地传来一声惨叫但只接连叫了两个“你”字声音就中断了。

姓杜的军官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跑出姜雪君的房间叫道:“罗老大你怎么啦?”那姓罗的军官正在那个单身女客人的房间里查间他的惨叫声就是从那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没听见那个姓罗的军官回答却听见了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声音。

“我就是飞天神龙怎么样?嘿嘿你不是要叫他来抓我?我只好送他去见阎王!”

那姓杜的军官吓得直打哆咦颤声叫道:“来来人快来人呀!”声犹未了那间房间开了一条门缝一枝短箭射了出未穿过他的喉咙登时将他射杀。龙。他就是害怕会碰上飞天神龙。但姓罗的军官职位比他高而且是穆志遥宠信的心腹。他只能听他遣派。

姜雪君未曾想好对付的办法那姓杜的军官已经到走房间来查问了。他见姜雪君相貌斯文像个读书人模样料想不是飞天神龙。说话也就比较客气了。

姜雪君自称是来京师寻师访友的秀才那姓杜军官问她籍贯姜雪君道:“我是山东莱芜县人。”那姓杜的军官道:“孟主掌柜也是莱芜人听你的口音却好像和他稍稍有点不同。”姜雪君心头一凛:“这人好精细!”说道:“我七岁那年跟随家父往外地经商至今未回过家乡。”

那姓杜的军官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番忽地问道:“你在浩阳住过吧?”姜雪君道:“住过几年。”那姓杜的军官道:“怪不得你有洛阳口音。”

姜雪君给他盯得心里毛暗自想道:“他这样盘问我只怕己是给他看出一点破绽了。”

就在此时忽地传来一声惨叫但只接连叫了两个“你”字声音就中断了。

姓杜的军官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跑出姜雪君的房间叫道:“罗老大你怎么啦?”那姓罗的军官正在那个单身女客人的房间里查问他的惨叫声就是从那间房间里传出来的~

没听见那个姓罗的军官回答却听见了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声音。

“我就是飞天神龙怎么样?嘿嘿你不是要叫他来抓我?我只好送他去见阎王!”

那姓杜的军官吓得直打哆咦颤声叫道:“来来人快来人呀!”声犹未了那间房间开了一条门缝一枝短箭射了出来穿过他的喉咙登时将他射杀。

8刀然没人知道言的是谁。他的声音好像游丝袅空随风飘落腔调却又那么阴阳怪气刺耳非常。向声音的来处看去竟没有看见哪个人的嘴唇在动。

如今这个自称是飞天神龙杀了两个御林军军官的人他说话的腔调恰恰和当时那个帮忙飞天神龙说话的怪客一模一样。

“一定是同一个人无疑。”姜雪君心里想道:“奇怪卫师哥从没和我说过他有这样一个古怪的朋友这人杀人的手段如此狠辣看来武功也似不在卫师哥之下他是谁呢?”

过了约半枝香时刻官兵才敢走进那个单身女客的房间。

只见姓罗那个军官咽喉已被刺穿尸躺在血泊中。满脸惊恐的神情舌头都伸了出来形状十分可怖。

“那个单身女客晕了过去俯卧床上看不见她的面孔。官兵把军官的尸抬了出去孟掌柜跟着拿了一盆水进来正要把那女客人翻转身来用冷水拨她的时候那女客人“嘤”的一声醒过来了。

官兵因飞天神龙有话在先倒是不敢将她为难。不过循例也问她几句。

那女客人倒好像吓疯了语无沦次嘶哑着声音叫道:“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不愿意被搜身杀人的可不是我!”

那个年纪较大的老兵安慰她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知道凶手当然不是你……”

话犹未了那女客又叫起来道:“不错不错你是叫我不要害怕你说这个人调戏你我就帮你杀他。呀但我真是害怕真是害怕你的刀子拿开一点行不行我怕极了!”

这个老兵知道她说的那个“你”是飞天神龙笑道:“姑娘你醒醒我不是那个人。你瞧我手上也没拿着刀子。”

只有孟掌柜和姜雪君知道这个女客是假装的。盂掌柜见过她的武功心里想道:“若不是恰好碰上飞天神龙来到就凭她的本领己是足以杀掉那两个军官。她何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只因他亲耳听见飞天神龙自报绰号这才没有怀疑那个女客是凶手的。他斟了一杯热茶给那女客喝下微笑说道:“这杯茶给你定惊你好了点吧这位公差正在有话要问你呢。”

这女客会意不敢太过装模作样了。说道:“那人一拿出刀子我就给吓得晕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老兵问道:“那人是个什么模样你说得出来吗?”

女客说道:“我哪里还敢仔细看他容貌?”

那老兵道:“你想想看记不记得他的脸上有什么特别地方?”

那女客说道:“啊对了他脸上似乎有一道伤疤。”

这老兵是见过飞天神龙的画像的说道:“对了这个凶手的确是飞天神龙无疑了。”

本来他心里还有一些疑问但因他和队友都害怕飞天神龙既然循例问过了“目击者”的口供他们也不敢刁难这个女客了。飞天神龙说过谁敢涉及无辜他就杀谁。这队御林军都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家客店了。

官兵走了之后这女客走出来对孟掌柜说道:“我的房间里满是血腥我不敢在这里过夜了。我要去找另一间客店投宿房钱你不用退还我了。”

孟掌柜心照不宣他当然也是巴不得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客越早走越好的。当下说道:“我也想不到会闹出这种事情令你不能安歇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多谢你老人家厚赏。”便即送客出门。

他送客出门不打紧姜雪君可是有点着急了。要知她心里的疑团尚未打破本来是打算事情过后独自去和那女客攀谈的。

那女客已经跨出大门忽地回过头来嫣然一笑笑容带有几分神秘莫测的味道。”

孟掌柜莫名其妙只好把对方的微笑当作礼貌的表示陪笑一揖送她出门。

就在此时姜雪君却又听见了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了正是那冒充飞天神龙的人说话的声音。

奇怪的是飞天神龙并没有出现那个女客也没有开口说话。她不过微微一笑笑不露齿嘴唇都没张开。而且更奇怪的是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只有姜雪君一个人听见其他的人都没听见因为要是听见的话他们一定会露出惊骇的神情。

姜雪君的感觉非常奇妙。并没有人站在她的身旁她却感觉好像有人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似的声音袅若游丝“钻”入她的耳朵。

那声音说道:“明晚午时什刹海湖相见。”

姜雪君怔了一怔那声音接着又道:“对啦我还要告诉你我借了你一套衣服我会交给飞天神龙还给你你莫大惊小怪。”

女客走后客店时原人纷纷议论她的古怪行径姜雪君连忙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检查行李果然不见了一套衣裳心中更是惊异不已。要知她是在那女客进来投宿之时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的之后直到官兵进来查店在那女客的房间闹出血案的时候她才出去看热闹的她想来想去只有一段时间可以供那女客施展空空妙手的绝枝这段时间就是那自称飞天神龙的人在那女客房间杀人之后那些官兵尚未敢进来搜查之时那时她刚刚走出自己的房间不久那些官兵就进入血案现场盘问那个女客了。在这么短促的时间之内那女客竟然能瞒过她的眼睛偷偷进入她的房间偷了她的衣服如此神奇的本领令得姜雪君不能不又是佩服又是吃惊。

但虽说她仍是惊疑不定却已是弄清楚了两桩事了。

第一桩是她已经可以断定冒充飞天神龙的那个并非另有其人其实就是那个女客。

擅于口技的江湖艺人有一种“腹语”功夫不必张口便能出声音。不过一般的“腹语”功夫大部保持原来的口音这女客的“腹语”功夫却能变为男子声音则是比较罕见。姜雪君想通了这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日没人知道那个说怪话的她谁能想到一个娇滴滴的少女竟然能够不张口就能出那么阴阳怪气的男声呢?”

第二桩好可以断定的事情是这个女客人纵然和卫天元不是深交最少也应是相识的朋友否则她不会说出飞天神龙把衣裳交还给她的话。

她只奇怪:“为什么卫大哥从来没有和我提过他有这么一个本事高强的女友难道是怕我多心吗?唉其实我早已是不作破镜重圆之想了他的小师妹钟情于他我尚且毫无妒嫉只想成全他们我哪里还会妒嫉他去认识第二个女子。”

接着又想:“听这女客人的口气似乎她是已经知道卫大哥的下落的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呢?呀莫非她的明天晚上之约就是约了卫大哥和我相会?”

她思疑不定但已决心明晚赴约。

她却没有想到她的另一个猜测却猜错了。飞天神龙和这个女客人是并不相识的。”

或者更正确的说法应是:只是这个女客人单方面“认识”飞天神龙飞天神龙却不认识她。

她和姜雪君一样也正是为了找寻飞天神龙上京来的不同的是姜雪君没有法子打听到飞天神龙的消息而她却已知道了飞天神龙的行踪。

***

飞天神龙驾着马车仍然是走那条小路回京。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决意和徐中岳一斗和以全力支持镶中岳的剪大先生一斗甚至和他们背后的大靠山——御林军的统领穆志遥一斗!

他知道穆志遥正在张开罗网等他自投但他并不害怕而且甚有胜利把握。

因为他已经抓到了一个人质这个人质正是穆志遥的大儿子穆良驹。

日影西斜已是将近黄昏的时分了离京城还有二十多里。他正自筹划入京之后觅何地藏身以及又用什么办法和穆志遥“打交道”等等问题想了几个方案(其中之一是去震远镖局找汤怀远帮忙)都觉得不大妥当忽地现一个少女拦路叫他停下。”

这是一条羊肠小道只能容许一辆马车通过那少女站在路中他不愿意停车也只能停车了。

“这位大哥请问你是进京的吧?”少女问道。

卫天元一看这个少女他从未见过但英姿飒爽看来似是懂得武功。他怔了一怔说道:“是又怎样?”

少女说道:“我也正是想进京的天色近晚恐怕赶不到请你行个方便载我去吧。”

卫天元道:“对不住我不认识你孤男寡女不便同行。”

少女噗嗤一笑说道:“这么说如果你认识我的话那就不必避忌什么孤男寡女了?”

卫天元沉着脸道:“姑娘我没功夫和你胡扯请让路。”

少女道:“我和你说的是正经话儿你仔细瞧瞧你当真不认识我么?”

卫天元忽地好像在她的身上现了什么奇怪的物事心头一凛不知不觉睁大了眼睛。

少女笑道:“你不认识我总该认识这件衣裳吧?”

原来她身上穿的正是姜雪君失去的那套衣裳。

姜雪君所有的衣裳卫天元当然不可能每一套都见过但唯独这一套卫天元非但见过一而且印象特别深刻永远也不会忘记。

因为姜雪君称他一起逃出徐家的那天晚上穿的就是这套衣裳。卫天元与她联手闯出重围杀伤了几个徐中岳请来的客人鲜血溅上姜雪君的衣裳血渍还未洗得干净。

卫天元触电似的猛地跳起跳下马车叫道:“这套衣裳你是怎样得来的?快说!”

他怕这少女逃跑说话的同时已是出手向那少女抓去。这一抓是卫天元精练的小擒拿手法又快又准抓的是少女的肩井穴。莫说等闲之辈江湖上的一流高手恐怕也难以避开他这一抓。

哪知这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少女身形只是一飘一闪就避开了。

“你不是要避男女之嫌么男女授受不亲你干吗碰我?”也不知她是真怒还是假怒反手就打卫天元耳光。

卫天元焉能给她打中但这少女出手比他还快要解此招唯有以重手法平推出去将她推开。但这么一来势必触及她的胸部而且可能将她震倒令她受了重伤。卫天元可又不能这样做。

百忙中卫天元既然闪避不开只好自行跌倒在地上一滚这才避过被打耳光之辱但如此应付。也真可说得狼狈之极了。

那少女身形一转跃上马车。

卫天元大惊一个鲤鱼打挺跳将起来喝道:“你干什么?”大喝声中出劈空掌力。

少女一个“细腰巧翻云”半空中打了一个筋斗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身法美妙之极。

她噗嗤一笑说道:“想不到一个大男人也说假话但可惜你说谎的本领太差!”

卫天元哼了一声道:“我说了什么假话?”

少女笑道:“这辆车上好像还有一个大男人吧我和你同车又怎能说是孤男寡女?”

卫天元厉声喝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少女说道:“没什么我知道你有许多心事想和你聊聊。”

卫天元板起脸孔道:“我早已和你说过我没功夫和你瞎扯!”

少女笑道:“我也早已知道你不肯理会我的所以我只好借了姜雪君这套衣裳。”

卫天元心头一震扑上前去喝道:“你这妖女你把姜雪君怎么样了?”

要知这少女的武功甚为怪异凭卫天元的眼力也看不出她是属于何家何派看来似是介乎正邪之间他知道姜雪君决不一会有这样的朋友。第二、更重要的是姜雪君的这套衣裳并不是普通的衣裳这套衣裳是她和卫天元一起逃出徐家的那天晚上穿的衣裳上还染有血渍的。对姜雪君来说这套衣裳的意义恐怕比她那套新娘子的礼服还大得多新娘子的礼服只能引起她的厌恶这套衣裳却是交织着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的。她又怎能把这套衣裳“借”给别人即使这人真的是她的朋友。

既然不是“借”那又怎会到了这少女的手上?卫天元自是难禁不寒而栗了。

少女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忽地又是噗嗤一笑说道:“你是害怕我杀了姜雪君吧?”

卫天元扑上去喝道:“你不说出真情我杀了你!”

少女笑道:“很好有本领的你来杀我吧!”她身形一飘闪卫天元连环三掌竟是连她的衣角都未沾着。卫天元了狠正待加重掌力那少女斜身窜出知道:“听说你是齐燕然亲手调教出来的对吧?”

卫天元道:“是又怎样?”

少女说道:“齐燕然代功号称天下第一尤其剑法掌法都是天下无双你的掌法我见识过了如今只想见识见识你的剑法!”

高手比斗只争毫厘何况半尺之多:只听得“嗤”的一声响少女的衣袖己是给卫天元削去一幅。

卫天元跳出***冷冷说道:“还要比下去吗?”

少女收回宝剑轻轻吹一口气说道:“不错你我都已尽展所长是用不着再比下去了!”

她这口气轻轻一吹只见铜钱般大小的一片布片本是粘在剑尖上的被她吹了起来布片随风飘荡恰好飘到卫天元的面前少女插剑入鞘两只眼睛似笑非笑的望着卫天元。

卫天元怔了一怔低下头一看只见胸口部的衣裳开了一个铜钱般大小的裂口。他把手一招接下那片飘到他面前的布片用不着拿来补那裂口已知这片布片是从他的衣裳上剜下来的了。

他想不到这少女的剑法竟然精妙如斯不由得登时面红过耳话也说不出来了。

少女插剑入鞘笑道:“好在你和我都是同样心思否则只怕是早已两败俱伤了。你破不了我的剑法我也破不了你的剑法咱们就算打个平手吧。”

卫天元当然懂得她说的“同样心思”是指什么心里想道:“不错我刚才是抱着点到即止的心思对她手下留情但若是大家都在同时施展杀手我只能削断她的一条左臂她却可以在我的胸膛开一个透明的窟窿我焉能还有命在?”

他面红耳热只好抱拳说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其实是我输了半招。”

那少女笑道:“你不必客气其实你答应和我比剑已是让我的了。”这话也说得不错卫天元假如不“只”是和她比剑那少女根本就无法伤他。

“剑法我是胜不了你不过你大概可以相信假如我要杀姜雪君的话我是做得到的吧。”少女说道。

这样说那就是表明她没有杀姜雪君了。

卫天元还想到另外一层意思这少女的本领是比姜雪君高得多那么这套衣裳她可以是偷来的也可以是从姜雪君手中抢过来的;还有也可能是姜雪君已经被她捉住那么姜雪君的衣物她自是可以予取予携。

“请问你穿了姜雪君这套衣裳跑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卫天元造。

少女笑道:“第一是要你不能不理会我;第二是借这套衣裳作为信物让你知道我已经见她了。”

她这样回答仍然未能解开卫天元心头的结。

须知卫天元想要知道的并非她是否见过姜雪君。

她能够取得姜雪君这套衣裳用不着她说卫天元亦已知道她是“见过”了姜雪君了。但“见过”姜雪君并不等于就是姜雪君的朋友。

他要知道的是“见过”之外的其他事情。

“姜雪君为何将这套衣裳给你?”卫天元问道。

那少女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当然知道她不会把这套衣裳送给我的只不过是我借来的而已。”

卫天元冷冷说道:“恐怕你还没有完全说出真话吧?”

少女笑道:“不错说是借来其实是偷来的。不过我想她不会怪我的因为她已知道我对她是好意的了。”

卫天元道:“你既然对她怀有好意又为何不和她一起来呢?”

少女说道:“你以为我是鬼谷子合指一算算得出今天准会在这里碰上你么?说老实说昨天晚上连我都还没有把握找着你呢?再说我虽然帮了姜雪君一点小忙却还淡不上有什么交情的。我怎能对她说喂我和你去找你的情人好不好?万一她大姑娘害了羞不敢承认反而骂我一顿岂不更加糟糕?”

卫天元给她弄得啼笑皆非问道:“你帮过她什么忙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少女说道:“你问得大多了。这些事情你也不必马上知道的。你因何不先问我的来意?”

卫天元道:“好那我就请问你的来意。”

少女说道:“我想先要知道你心目中是否只有一个姜雪君?”

卫天元已是有点烦躁不安按捺不住说道:“你也问得太多了。我不想谈个人的事情请你干脆告诉我吧姜雪君现在哪里。我去找她这就不必麻烦你了!”

少女似笑非笑的瞧着他却没说话。

她并没有开口卫天元却忽地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子声音。

“嘿、嘿你对姜雪君果然是有情有义但对你有情有义的人却似乎不只一个姜雪君吧?应该先找的你不去找我倒要替另一位姑娘感到不值了!”

卫天元吃了一惊呆呆的看了她片刻方始恍然大悟:“原来那日在徐中岳家里说怪话的就是你!”

“怪不得她说和我早已相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卫天元心中想道。

少女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你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吧?”

卫天元道:“的确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要不是我如今和你单独相对想破脑袋我也想不到那个声音好似利锥一样刺耳的汉子竟然会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小女噗嗤一笑说道:“我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刚才你还骂我是妖女呢!”

卫天元有点尴尬说道:“刚才我错骂你了你别见怪。”

少女说道:“这样说你好像已经承认我是你的朋友?”

卫天元道:“那天徐家的宾客甚至包括剪大先生在内都是偏袒徐中岳的只有你敢讽刺他并且帮我说话即使你不是我的朋友我也感激你的。”他不知道这个少女的来历说话十分谨慎既不说“承认”也不说“否认”只是表达了自己感激的心意。

少女哼了一声说道:“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帮你说话我是因为你对姜雪君有情有义才帮你说话的。”说至此处她顿了一顿突然接上这么两句:“那天我说的不是怪话今天我说的也不是怪话。”

这两句放虽然好像有点罕兀卫天元是听得懂她的意思的。那天她帮他是因为他有情有义只须他“有情有义”就行不管他对姜雪君或是别的姑娘。因此如果今天他不先去找那位对他的情义不亚于姜雪君的姑娘他就是寡情薄义了。

卫天元心头苦笑:“这种似是而非的道理也只有像她这样古怪的姑娘才说得出来。”

“那位姑娘是谁?”卫天元问道。

“是你的师妹齐漱玉!”少女答道。

卫天元苦笑道:“原来你说的是她这位小师妹我一向是把她当作小妹妹的。”

少女说道:“不管你当她什么她对你有情有义总是不假。姜雪君现在平安无事但这位小师妹却是身在危难之中难道你不应该先去救她吗?”

卫天元吃了一惊:“她遭遇了什么灾难?”

“她已是落在白鸵山的妖人手中!”

卫天元大惊道:“她是怎样被白驼山的妖人捉去的?”

少女说道:“不是捉去的是给骗去的。正因为她受了欺骗那就更可虑了!”

卫天元道:“她是怎样破骗去的?”

那少女道:“详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认了白驼山主的老婆做干娘!”

卫天元跳起来道:“有这样的事那妖妇在什么地方?”

少女说道:“我不知道。”

卫天元起了疑心说道:“当真不知?”

少女说道:“我不骗你我现在确实还未知道。”

卫天元听出她话里有话盯紧她问:“现在还未知道那就是说已经有了把握打听到她的下落?”

少女说道:“我可不敢这样说我只能说要打听她的下落或者我比你较有办法。”接着笑道:“其实莫说我现在还未知道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卫天元道:“为什么?”

少女说道:“你一知道当然是马上就要去救你的小师妹了。你要救人他们可是不肯放人的。你以为结果会怎样?”

卫天元道:“他们会先害我的师妹?”

少女说道:“那倒不至于你的师妹对他们很有用处说不定白驼山主还想要她做媳妇呢!”

卫天元瞪眼道:“你不是开玩笑吧?”

少女说道:“一点也不是开玩笑你若不相信可以去问汤怀;前天他亲眼看见令师妹和那白驼山的少山主一起走的不但远此而且他们还是以兄妹相称。”

卫天元道:“那我更非赶紧救她不可了。既然他们不会杀害漱玉还有什么顾忌?”

少女说道:“有。因为他们不肯放人你就必须和他们打上一

卫天元道:“我打不过他们?”

少女说道:“白驼山主夫妇都是武功高强而且又擅使毒。我不敢说你一定打不过他们不过他们还有一个帮手我看你最多只能接他十招。”

卫天元当然不相倍心里想道:“爷爷和我喂招我都能够接到五十招外爷爷是武林公认天下第一高手难道这个人比爷爷还要厉害。”

少女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信不信由你但我可不想你去送命。所以只能另想办法。”

卫天元道:“那人是谁?”

少女笑道:“你又忘记我的脾气了倘若可以告诉你的我早已告诉你了用不着你呵。”

她不愿意说通常只有两种请况一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一是她害怕那人知道是她泄漏出去加害于她故而有所顾忌。卫天元见她把那个人说得如此厉害心里半信半疑暗自想道:“这女子武功不弱纵然是言过其辞但打个折扣别人的武功想必也是胜他的。她不敢说多半是因为有所顾忌。”

卫天元皱了皱眉头说道:“那我怎样才可以救出师妹?”

少女沉吟片刻说道:“办法不是没有不过……”

卫天元道:“不过什么?”

少女说道:“不知你肯不肯相信我?”

卫天元道:“你把办法说出来让我听听。”

少女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摇头这副神气好像是在说:“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还是不能相信我。”

但是她说了。

“办法还不是没有办法就在你新近得到手的一件宝贝身上。”

“宝贝”和“身上”本是不能连在一起的但卫天元一听却也知道她说的“宝贝”是什么了。

不过他当然还是不能不假装不懂说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恕我不懂。”

少女又是噗嗤一笑说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这车子上藏的那个人是谁?”

卫天元情知瞒不过她说道:“也不是什么著拦人物不过只是他生来命好有一个做大官的老子。”

少女说道:“他的老子是谁?”

卫天元淡淡说道:“御林军统领穆志遥。”

少女笑道:“着呀御林军统领的儿子那还不是一件宝贝吗?”

卫天元已经猜到几分不过仍是说道:“这件宝贝和我们说的事情又有何干?”

少女说道:“关系可大着呢我问你你要这件宝贝有什么用?”

卫天元道:“当然有我的用处但这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

少女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宝贝的。但我倒想猜一猜你的用意你不反对吧?”

卫天元道:“你有一张嘴巴我当然不能缝着你的嘴巴不让你说话。你要猜尽管猜好了。”

少女说道:“我猜你是拿这件宝贝去和穆志遥做一宗交易。对么?”

卫天元吃了一惊心里想道:“这女子好厉害她不但好像对我的事情知道得十分清楚简直连我的心思都摸透了。”

原来他把穆良驹捉来的目的的确是想和穆志遥做一宗交易的。不仅仅是用作人质保护自己的生命而已。

穆志遥是徐中岳的靠山他要报仇先就得去掉徐中岳这座

因此他想和穆志遥办的交易就是他和徐中岳之间的仇冤穆志遥插手。

换句话说亦即是不许穆志遥干涉他向徐中岳报仇。他要用穆志遥的儿子换徐中岳的头颅。

但现在这个女子却好象要打他的主意她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可借!”

卫天元道:“可惜什么?”

少女说道:“可惜一物不能两用。”

卫天元道:“你的意思是……”

少女说道:“你这件宝贝不但可以换徐中岳的头颅也可以换你的师妹。”

卫天元道:“你怎么知道白驼山主愿意和我交换?”

少女知道:“想必你不会怀疑我是白驼山主派来和你谈条件的使者吧?据我所知白驼山主夫妻固然是想要你的师妹做媳妇但他们想巴结穆志遥。要是你把这件宝贝直接交还穆志遥他们就失了一个可以巴结穆志遥的机会了。”

卫天元道:“但你好像说过你根本就不知道白驼山主是在何方却又如何进行交换?”

少女笑道:“你也好像忘记了我说过的另一句话了。我也说过我若要打听他们下落相信我会比你较有把握。”

卫天元踌躇难决说道:“你要我把穆志遥的儿子交给你?”

少女笑道:“你对我相信几分嘿嘿你不便直说是不是?我替你说吧你是半信半疑对不对?”

卫天元给她来个默认。

少女说道:“我不能强逼你完全信任我但只要你相信几分那么咱们倒也不妨来个交易。”

卫天元道:“怎样交易?”

少女说道:“请你背转身子。”

卫天元莫名其妙姑且依她所言看她有什么花样。半晌少女说道:“行了你可以转过身了。”

卫天元转过身去只见少女已经把那套衣裳脱下拿在手中说道:“你师妹的衣裳交换那位穆大少爷的衣裳你说这宗交易是不是你占了便宜?”

卫天元道:“你要这位穆大少爷的衣裳做什么?”

少女笑道:“你这个人怎的这样笨穆大少爷的衣裳和你师妹的衣裳质地和式样虽然不同但对我来说功用却是一样。”

卫天元道:“哦原来你是要拿作信物。”

少女说道:“不错我有了你师妹的衣裳你才相信我知道她的下落同样道理……”卫天元抢着说道:“白驼山也是要见了这套衣裳才相信那位穆少爷是落在你的手中。”

少女道:“还要多一层转折他要拿这套衣裳到穆家去证实了是谁的衣裳之后才能相信我。我也不会以收藏肉票的匪自雇我只不过是个中间人罢了。”接着笑道:“说得虽然不够完全但你总算是明白了。这宗交易你愿不愿意?”

卫天元道:“这宗交易我虽然是稍稍吃了亏……”

少女跳起来道:“你占了便宜还说吃亏?”

卫天元道:“这套衣裳本来是你要还给我的师妹的。”

少女哼了一声说道:“可我还得把你的师妹也还给你呀!”

卫天元笑道:“你莫生气我并没有说不做这宗交易呀。”

少女说道:“不倘若你不承认……”

卫天元道:“承认什么?”

少女本来想说:“倘若你不承认是你占了我的便宜这宗交易我就不做。”话到口边一想给人占了便宜的话说出来哪真是给人占了便宜了。

卫天元这才笑道:“我是逗你玩儿的。说实在话你这详做实在是我受了你的思惠我是很感激你的。”

少女气平了些佯嗔说道:“我是给你逗着玩的么?”

卫天元笑道:“谁叫你刚才戏弄我我不故意气一气你今天岂不是要两次栽在你的手中。”其实卫天元逗她倒不是为了报复不知怎的他很喜欢过少女生气的模样。说罢已经剥下了穆良驹的衣裳便即与那少女交换。

“我怎样和你联络?”卫天元问道。

“你不用找我我会找你。”少女说道。

卫天元道:“好那么我到京城等你了。”

他正待跨上马车少女叙道:“且慢。”

卫天元回过头来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少女说道:“你准备坐这辆马车入京?”

卫天元道:“这不过是一辆比较好的马车虽然比较好也还是普通的马车我坐它入京有何不可?”

少女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是震远镖局的马车?震远镖局是京师第五镖局你以为像这样的大镖局镖局里不会有穆志遥的人卧底么?”

卫天元一想果然可虑。要知他虽然业已改容易貌但这辆马车只怕还是瞒不过穆志遥派在镖局里卧底的人。

少女笑道:“稍安毋躁我和再你做一宗交易。”说话之时只见一辆破旧的骡车已是来到他们面前。驾车的是个乡下老头拉车的也是一匹老骡。

少女说道:“老骡破牢虽然不如你这辆马车值钱可正适合你用。这宗交易你做不做?”

卫天元看那驾车的老头和普通的乡下老头毫无分别他一直没开口说话。

少女说道:“这位五大叔是附近村子的他常常用这辆骡车运瓜菜进城把守城门的士兵都认识他的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你可以当作是和他同一个村子的老友顺便搭他的车进城的。除你外他可以给你多运一个人。”

卫天元本来早已乔装打扮和这老头一样扮作一个普通的庄稼的搭这辆破旧日的骡车正是适合他的身份。

卫天元道:“不过我这位朋友可是见不得光的。”

少女说道:“这你放心私运人口王大叔倒是做惯了的。”

卫天元道:“好这宗交易我做了。”

这老头帮他把业已给他点了穴的穆良驹搬过那辆破旧的骡车这才说道:“对不住可要委屈你这位朋友一下了。”说罢把几箩大白菜倒出来盖在穆良驹的身上上面还堆了许多冬瓜。那些破箩就抛弃了用车子来运瓜菜是可以不用箩装的。

卫天元笑道:“这办法很好其实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一位大少爷。”少女接道:“大少爷舒服惯了所以让他换换口味睡睡破车不算委屈。”卫天元大笑。“你说得对极了。”

少女忽道:“不对。”

卫天元道:“什么不对?”

少女说道:“你这个人本来是一点点小亏都不肯吃的为何这次又肯吃亏?”

卫天元道:“因为我觉得你这辆破车的确比我那辆马车好。”

少女笑道:“我可有点过意不去这样吧我附加一件东西当作是这宗交易的赠品请你笑纳。”

卫天元不知这古怪的少女又要出什么花样接过来一着只见是一把锁匙。

卫天元方自一怔那少女已在说道:“这是一幢房子的门匙有了这条门匙你就可以做那幢屋子的主人。王大叔会送你到那里去的。”

卫天元方始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已安排好了怪不得她说用沉着我找她她自会找我。”

“我正愁没处落脚多谢你附送的礼物我却之不恭只有宁可受之有愧了。”卫天元道。

少女笑道:“只盼你别要后悔就好。”说罢跨上马车。

“喂喂且慢!我还没有请教你的芳名呢?”卫天元叫道。

“名字不过是个符号。只要你相信我就行。”少女已经上了马车笑声中去得远了。

卫天元的老骡破车跑得虽然没有马车快却也不如他想象的慢。

只是这个驾车的老头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阴沉。卫天元和他说话倘若是问他什么他愿意回答的就用点头或摇头表示不愿意回答的他就干脆不理;倘若不是问他什么!那他的态度就更加冷漠了连点头和摇头都没有了只让卫天元自说自话。

自说自话当然是无趣之极所以卫天元也只好闭上嘴巴了。

嘴巴虽然闭上心头却是难以宁静。

按“道理”来说他现在“最”挂念的人“应该”是他的顾妹才对因为他刚刚知道的师妹落在妖人手里。

按“感情”来说他最挂念的人则应该是姜雪君。因为他自己觉得好像是欠了姜雪君一笔感情的债而他这次来京的目的、虽说主要是为了报仇但次要的目的却也正是为了找寻姜雪君的。

但说也奇怪现在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影子既不是姜雪君也不是小师妹竟然是哪个古怪的少女。

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一类型的女子故此有一种“新鲜感”吧。他的朋友很少女朋友更少。有生以来和他有比较亲密关系的女子只有两个一个是师妹一个是姜雪君。但严格说来她们恐怕也还未能算是他的真正朋友因为朋友是不附带什么亲属关系的而友情也必须在“对等的地位”上论交才建立起来的。他和她们之间的感情与其说是“友情”不如说是更像“亲人”那类感情。

齐漱玉是他的师妹在他的眼中她始终像是一个不会长大的小妹妹。

姜雪君更是从小就和他在一起的他们分别之时姜雪君也才不过是个**岁的小女孩。

不错这十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思念姜雪君他还记得儿时的“盟誓”他要娶姜雪君为妻但这种执着的感情是为了追求一个失落了的童年旧梦还是为了在一个偶然的事件中他们有了相同的命运呢?如今他们都已是家破人亡而姜雪君的家破人亡却是受到他家的牵累的。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对姜雪君的感情但他也从未想过这是那一类的感情。

当然他对这个古怪的少女更是根本还淡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最少已是因为她的“古怪”而引起他的好奇了。

这少女有独特的性格而性格突出的人总是比较容易吸引别人的。

卫天元想这个古怪的少女不觉心中苦笑“想不到我出道以来第一次吃了别人的亏竟然是败在一个女子手上。”

他出道的日子不算长不过三年多点但会过的武林高手可真不少纵然不能说是每战必胜但强如崆峒派的掌门一瓢道人、扬州大侠楚劲松这些鼎鼎大名的人物也不过和他打成平手而已。想不到和这少女比剑他却竟然输了一招。

“嗯这可真是不打不成相识了。”卫天元心里想道:“其实我不只是比剑输了一招斗智也似乎是输了她一招了。如今我不就是在她安排之下进入京城么?”

随即他又哑然自笑“说什么不打不成相识她倒是识得我的我可还没有资格说是和她相识呢?”

老骡破车巅簸而行他的心情也好像骡车一样起伏不定不知不觉已是抵达都门了。

抵达都门已是入黑时分。距离城门关闭的时间不过半个时辰。

幸而把守城门的兵士和那驾车的老汉相识那兵士问道:“王老头你怎的这样晚才进城瓜菜还有买么?”

老头答道:“骡子老了车也破了几乎打它一鞭它才走一走没办法。只能这个时候才到了反正不是什么上价瓜菜整车卖给菜行让他们做腌瓜泡菜用吧这几钱银子给你买酒喝意思意思。”

这么晚进城卖菜本来是会引起怀疑的好在他们相识那把守城门的兵士收了酒钱也就放他们进城了连搭顺风车的卫天元也没加以盘问。

在京城里约莫再走了一个时辰走过大街穿过小巷最后那老头把骡车在一家人家门前停下这时天色早已黑了。

王老头只是作个手势叫卫天元下车指一指那幢房屋示意叫他自己进去。卫天元一下车他就走了什么话都没说。

这幢房屋有朱漆的大门门口还有一对石狮子看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屋子。

卫天元用少女给他的那把锁匙一试果然大门就打一开了。

他突然想道:“我为什么这样相信那个少女?”

要知他的父亲就是给朋友出卖的(这个朋友他差不多可以断定是徐中岳了)自从父亲被害之后他早已养成了不敢轻易相信人的习惯了。

但现在他却任从这个古怪的少女的摆布何以会这样相信她连他自己也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不错她穿了姜雪君的衣裳来见我她见过雪君是可以相信的。她没有伤害雪君或者也还可以相信。但师妹落在妖人之手一事可就不能无疑了。”他继续想下去:“白驼山的妖人和爷爷曾有过节即使漱玉不知此事至少她会知道她的爷爷与白驼山人从无来往。她怎会认白驼山主的老婆做义母?又即使她不知道是白驼山主的老婆但可以认作义母的总也得有足够的交情呀她们的交清又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他疑团难释又再想道:“这只是那古怪少女的片面之辞她又拿不出证据齐漱玉落在妖人之手我该不该相信她呢?”

不错他可以去震远镖局向汤怀远求证但汤怀远是和剪大先生、徐中岳联名出英雄帖的人他们做的这件事正就是为了对付他的。虽然他也猜想得到汤怀远这样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他又怎能绝对信汤怀远呢?倘若他不能相信那个少女汤怀远就更是不能相信了。因为最少到现在为止他对那少女仅止于怀疑而已尚未云现那少女对他含有敌意;而汤怀远的公开身份却是站在他的敌人那一边的。

而且踏出踏进这间屋子这是必须马上决定的!

倘若是他一个人那还好办但他是带着人质的。

他怎能在三更半夜拖着被他点了穴道的穆良驹去找客店投宿?到客店投宿都不可能更不用说跑去震远镖局以求容身之地了。

大门已经开了没人出来迎接也看不见里面的一点灯光。

即使那少女说的有关她师妹的事情是真却又焉知这座屋子内不是布有陷阱?

他凝神细听也听不出屋子内有任何声息。

看来这是一间古大屋而这间大屋也像那个古怪少女一样神秘莫测!

片刻之间卫天元转了好几次念头终于还是决定冒这风险。

说也奇怪他虽然找不出可以令得自己相信的理由!但在他的心里还是相信那个行径古怪的少女的。

在目前的情况之下他也找不到别的地方可以容身纵然他的心里还有许多解不开的疑团他也只能相信那个少女了。

他抱着穆良驹踏进屋内随手关上大门。

走过天井踏上十多级的石阶他进入一间空阔的屋子。“空阔”当然只是凭感觉的屋子里黑黝黝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是有多大的地方但凭感觉判断似乎是个大客厅。

他把穆良驹放了下来摸出随身携带的火石。

“唰”的一声火石打出火光。

火光一亮登时把他吓了一跳!

屋子有一个人!

这个人大马金刀的坐在客厅的正中脸上有交叉穿过的两道伤疤可怖的还不仅是这道伤疤而是这人阴森的模样活像一个僵尸!

火光一亮这“僵尸”开口了。

“你来”了么?我等你好久了!”说话的口气也是冷冰冰的。

卫天元吓了一跳喝道:“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却先问道:“你以为我是谁?”

卫天元哼了一声说道“我看你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这个木然毫无表情神气象个僵尸的人居然笑了一笑说道:“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个死过几次的、最近才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人!”

卫天元一向胆子很大不知怎的此时也觉心里毛喝道:“别胡扯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淡淡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

卫天元道:“是谁叫你来这里的?”只道这个古怪人是那少女的用友心想:“那少女的行径如此古怪她有一个古怪的朋友那也不足为奇。”

那人说道:“我不是早已对你说过么我是来这里等你的。你喜欢来就来用不着听别人的命令?”

卫天元道:“你等我做什么”

那人忽然把一捆绳子掷在卫天元面前。

卫天元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说道:“这是用牛筋搓成的绳子我想你一定懂得怎样用绳子来反缚自己的双手吧?”

卫天元听见了这样荒谬的要求大笑说道:“你把我缚起来:你也该亲自动手呀!怎能叫我反缚自己?”

那人说道:“因为我不能亲手缚你”

卫天元道:“你的手有毛病”

那人说道:“没有。”

卫天元道:“那就一定是你的脑筋有毛病了天下岂有叫人反缚自己的道理?”

那人说道:“你的爹爹有没有叫你自己打过自己的手心?”

卫天元怒道:“岂有此理你敢讨我的便宜?”

那人说道:“不错我不是你的父亲也并非因为你做错了事才要责打你。但以你我的身份而论我若亲手缚你那也是有失自己的身份的了。”

卫天元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总不会高过穆志遥吧?穆志遥要缚我他也得自己动手?”原来他是把这个人当作穆志遥派来的鹰爪了。

那人冷笑道:“穆志遥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相比?你真是岂有此理你以为我是他派来的吗?”

卫天元怔了一怔心里想道:“这人口气好大但依此看来他的身份大概也不止于只是穆志遥的鹰爪。”要知此人倘若是穆志遥的下属他当然是不敢如此出言轻蔑他的上司的。

殊不知那人在冷笑之中却也有几分内愧。原来他虽然看不起穆志遥但这次他要活捉卫天元却也是要送给穆志遥的。不过不是由穆志遥直接命令他卫天元也不是由他送去给穆遥而已。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漱玉的父亲齐勒铭。他受了白驼山主夫妻暗算唯一的女儿亦已落在他们手中他是迫于无奈只能拿卫天元去交换女儿。

宇文夫人已经给他酥骨散的解药他的功夫是恢复了。不过另一种下在他身上的毒是三个月后才作的宇文夫人却是必须在得到卫天元之后才肯给他解药。其实他的女儿落在他们夫妇手中即使宇文夫人不用这个办法来威胁他他也不能不听命于他们夫妇的。

卫天元哪里想得到这个要他自缚双手的人竟然是师妹的双亲!

不错他可以断定这个人不是穆志遥的手下但不是穆志遥的手下并不等于就不是他的敌人。这个人可能是皇帝宠信的大内高手也可能是他的仇家请来对付他的。

卫天元心头火起冷笑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要我反缚双手也行但得依我一个条件。”

齐勒铭似乎也想不到他会这样回答愕了一愕说道:“什么条件?”

卫天元道:“把你的一对眼珠子给我挖出来!”

齐勒铭哈哈笑道:“这样交换也算公平我要你反缚双手你就要我自己挖眼珠。不过你为什么要我控眼珠而不是?我割耳或自断双手呢?”

卫天元道:“因为你有眼无珠你知不知道我平生也是从来不肯屈服于人的吗?不管那人是谁天王老子也不行?”

齐勒铭道:“好有志气有志气那么咱们打一个赌如何?”

卫天元道:“怎样打赌?”

齐勒铭道:“只要你能够接我十招我就自挖眼珠要是你接不下你就得反缚双手!”

卫天元在“划出道儿”的时候心里还着实有点害怕害怕这人若是真的敢于自挖眼珠那时他为践诺言岂不是要自缚双手任凭对方处置?

待听得齐勒铭这么一说卫天元这才放下心上一声石头冷笑道:“你要在十招之内将我打败?”

齐勒铭道:“不错要履你能够接到第十一招就算你赢。但我可得有言在先我知道你是不肯自己认输的所以我说要在十招之内将你灯败就是真的要把你打败!”

齐勒铭道:“这就是说我可能将你打伤但你放心我不会伤你性命。”

卫天元气极大笑:“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狂妄的人好吧那咱们就在十招之内一决死生便了。”

齐勒铭道:“你以为我是狂妄么你焉知我不是对你的这番好意?”

卫天元心头一动想起那古怪少女说的那个白驼山主的帮手“她说我决计抵挡不了那个人十招她说的那个人莫非就是眼前这个怪物?这回可真是上了她的大当坠入她的陷饼了。”

卫天元只道齐勒铭是和那少女串通好了来对付他的于是哼了一声说道:“原来你还是对我的一番好意么真是盛情可感了。好那么我也给你一个人情。”

齐勒铭一怔道:“你要给我什么人情?”

卫天元道:“我若能够接满你的十招我只要你挖一只眼球另外一只眼球则只要你用一句话来交换。”

齐勒铭道:“哦你想要我用什么话来换?”

卫天元道:“说出齐漱玉是在什么地方!”

齐勒铭变了面色喝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你以为我是谁?”

卫天元冷冷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不错我是不知道你的姓名来历但我知道你是白驼山主的帮凶是帮他害我的师妹的。”

齐勒铭松了口气故意说道:“原来你说的这位齐姑娘就是你的师妹么你很喜欢她是不是?”

卫天元喝道:“不要你管!”

齐勒铭道:“但听你的口气你此来好像就正是要为了救她的对吗?”

卫天元道:“不错我拼了性命也要将她救出你们的魔掌我划出的道儿你依是不依?”

齐勒铭松了口气哈哈笑道:“反正你是决计接不了我的十招的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来吧来吧。”

卫天元双掌交错作势出击冷笑说道:“好我倒要看你如何能够在十招之内将我真的打败!”

齐勒铭忽地说道:“且慢!”

卫天元道:“你不是催我动手么还等什么?”

齐勒铭道:“我知道你在齐家的武学之中以剑法学得最好你因何不亮剑?”

卫天元道:“我以为你是想和我比试拳脚功夫?”原来他见齐勒铭双手空空按江湖上的比武规矩对方没有兵器他自是不能占这便宜以免给对方轻视。

齐勒铭哈哈笑道:“当今之世需要我拔剑才能和他动手的大概也数不上十个人你还不在这十个人之列。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别要逞能的好否则你更不是我的对手。”

卫天元认定他是白驼山主一党心里一想他是来捉我的万一输了给他我还要自缚双手这样耻辱我如何能够忍受?他如此骄狂想必也有几分本领对付白驼山的妖人我又何须讲究什么江湖规矩?”

他急于去救师妹要知道师妹的下落先他得接满这人的十招他暗自思忖即使是“爷爷”以一双肉掌接他的剑也决计不能在十招之内将我打败这样的便宜乐得去捡。于是唰的拔出剑来喝道:“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但我有言在先我的剑上可没长眼睛!”

齐勒铭笑道:“小伙子你有本事尽管伤我我死而无怨别多说了快出招吧!”

卫天元心道:“这是你自己找死!”挽了一个剑花一招“白虹贯日”就刺过去。

“白虹贯日”是刚劲的剑招别的剑法虽然也有此招却无齐家剑法的凌厉。一出手便有如龙吟一般当真像是一道白虹刺向对手胸膛。

齐勒铬喝道:“我手中无剑实是有剑你小心了!”喝声中左掌一拨右掌一托。卫天元出手是够快的了不料他出手更快卫天元是剑术的大行家见他如此出手大吃一惊连忙移形易位倒纵变招。

原来齐勒铭说的“手中无剑实是有剑”倒非故弄玄虚。他使的确实不是掌法而是剑法。他的一双手都是剑左掌一折是剑法中的“拨草寻蛇”有手一托是剑法中的“横云断峰”

“拨草寻蛇”本是极其普通的招式但齐勒铭以掌代剑使将出来却是当真有其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把一招极其寻常的招式变得大大出人意表之外的“奇招”了。“拨草寻蛇”是试探对方虚实的“虚招”“横云断峰”则是甚为刚劲的实招一虚一实配合得恰到好处卫天卫若不是见机得早忙即退步变招手中的长剑非给他夺去不可。

卫天元大惊之下这才知道对方的武功果然是深不可测比起他原来的估计还要高明得多。

要知俗语有云:“一心不能二用。”单剑有单剑的招式双剑有双剑的招式但即使是用双剑的人也很难在同一的时间双剑各自使出不同的招式的。更何况以掌代剑而又居然配合得这样妙到毫巅!

“别的武功未知单以剑法而论这人的剑法倒的确似乎是比爷爷的剑法还更神妙!”卫天元心里想道。

心念未已只听得齐勒铭已是赞了一个“好”字哈哈一笑说道:“你的剑法果然学得不错只可惜稍欠沉着。”

齐勒铭的赞好确也是出于衷心的。他以掌代剑使出这样奇妙的怪招本以为卫天元是决计避不开的哪知还是给他避开了。

但在齐勒铭是由衷之言听在卫天元的耳中却是不禁面红耳热了。

“这是第一招你不必分心记数我给你记下来了!”齐勒铭道。

卫天元哼了一声说道:“多谢指教”一个移形易位转身招第二招已是剑掌兼施的杂手!齐勒铭说他刚才的剑法不够沉着他倒也真的够虚心接受这第二招剑掌兼施稳中带狠果然是比第一招厉害得多。

他在剑中夹掌还有一个企图那是准备齐勒铭仍然以掌代剑之时他的掌法就可破齐勒铭的“剑法”因为以掌代剑那是要用指尖来代替剑锋的指尖之力当然抵挡不了掌力的一拍。故此严格来说他的所谓“破”乃是破以掌代剑的“剑法”要是齐勒铭手中也拿着一把剑效果当然是适得其反了。

哪知他的企图还是逃不过齐勒铭的眼睛。当地一掌拍下之时齐勒铭也突然化指为掌以掌对掌以“剑”对接硬接了他这一招。

双掌相交“蓬”的一声卫天元倒退三步齐勒铭只是晃了一晃。

虽然只是身形一晃已是令他大感意外了。

原来齐勒铭因为自小聪明过人父亲教他什么他一学就会以致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肯痛下苦功基础功夫就打得不够扎实。他认真练武还是在他离家出走大受挫折之后的事情。卫天元的资质或许比不上他但却胜在自小就下苦功基础比他巩固。

不错以他现有的内功造诣而论也还是胜过卫天元的但却也相差并不太远。

他这一掌已经用了八成功力哪知卫天元只是倒退三步并没跌倒他暗自想道:“我在他这样年纪的时候功力恐怕只有他目前的一半。剑法和掌法也未必就胜得过他。怪不得爹爹把平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唉我小时候得不到爹爹的欢心那也是有原因的我是太过令爹爹失望了。”

他的感情十分复杂禁不住说道:“齐家找到你这样的传人唉!”

他似乎不知怎样说下去才好忽地一声长叹叠声说道:“可惜可惜!”

卫天元怎知他的心思怒道:“我打不过你并不是齐家的武功比不上你你可惜什么?”

齐勒铭黯然说道:“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你学的功夫不行觉得齐家没有一个好徒弟而可惜的。恰恰相反正因为齐家的衣钵传人非你莫属我才觉得可惜。”

要知齐勒铭虽然早已和父亲脱离关系而他目前的所学也早已出家传的武学范围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齐家的武学能够流传下去扬光大的。但“可惜”的是他虽然明知将来能传齐家武学的人非卫天元莫属而他却不能不把卫天元捉去给白驼山主夫妇交换自己的女儿。

他当然也猜想得到卫天元一到了白驼山主夫妇的手上他们一定会把卫天元拿去献给穆志遥。卫天元是钦犯的身份到了穆志遥手上只怕是性命难保了。

这么一来他岂不是要毁了他齐家的衣钵传人!

但若不牺牲卫天元又如何能令自己的女儿脱出魔掌?卫天元不知他的心思只道他是说风凉话儿大怒说道:“我学到手的不过是齐家武学的皮毛却也未必见得十招之内就输给你你也不必手下留情我和你拼了!”

齐勒铭苦笑道:“你要拼命我也没有办法好你来吧!”

卫天元飞身扑击剑势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

这一招叫做“云麾三舞”一招三式每一式又暗藏着几个变化当真可说得是奥妙无穷。齐家剑术的精华差不多都已包括在这一招三式之中。

而且还不仅是齐家剑法的绝招而已更可怕的是卫天元这种打法。

齐勒铭要破他这一招不难难的是如何避免两败俱伤。

不错他的功力比卫天元高出手比卫天元快“云麾三舞”虽然奥妙但所有的变化他也都了然于胸若然他用重手法制敌在先一下子就可以要了卫天元的性命。卫天元保不住性命他当然是可以避免受伤了。

但这只是他避免受伤而已、卫天元却非但不免受伤边性命也可能失掉的。

齐勒铭避无可避哼了一声冷笑说道:“小子真的要拼命呀!”在剑光笼罩之下倏地中指疾弹。

一弹之下剑光流散卫天元虎口酸麻宝剑几乎脱手。

卫天元大吃一惊不由自己的又是倒道三步暗自想道:“怎的这人用的弹指神通功夫和我的所学竟是大同小异?论功力他似乎不及爷爷倘若爷爷用这一招我的剑非脱手不可但我和爷爷试招又怎能用两败俱伤的打法?倘若我用这种打法爷爷却就不一定能够弹个正着了。论指法这个人的弹指神通倒似乎比爷爷更为高明了!”

殊不知卫天元固然暗暗吃惊齐勒铭也是心里叫了一声“好险!”刚才他这一弹倘若差之毫厘实是不堪设想。

齐勒铭吁了口气说道:“好这己是第五招了还有五招你好自为之吧。”

他这样说大出卫天元意料之外令得卫天元不禁为之一愕:“怎的他竟然要让我占他的便宜?”

要知“云麾三舞”虽然一招三式但在剑法中只能算是一招的现在齐勒铭居然算作三招那不是大大便宜了他吗?

卫天元哼了一声说道:“你算作三招也好算作五招也好反正我这条性命是豁出去去了!”凌锋疾转划出一个圈圈又是一个圈圈大圈圈套着小圈圈斜圈圈套着正圈圈瞬息之间无数剑圈朝着齐勒铭套下!

齐勒铭吃了一惊心中甚为诧异:“这是什么剑法爹爹可没教过我!”

原来这是齐燕然晚年所创的一套剑法这套剑法一共只有七招是从天山剑法中的大须弥剑式变化出来大须弥剑式是无山派的镇山之宝本来是不肯传给外人的只因天山派一个弟子曾经受过齐燕然救命之思齐燕然又愿意拿他名震江湖的“弹指神通”功夫和他交换这个天山派弟子方肯答允。不过却还是附了一个条件这大须弥剑式只许齐燕然学不许齐燕然拿来使用。他之所以要提这个条件那是因为怕“私自接受”的秘密泄露出去给本门师长知道他就难免要受重罚了。

齐燕然是被尊为一代武学宗师的人物当然也不愿意照搬别人的剑法立即便答应了。

不过由于大须弥剑式实在奥妙无穷齐燕然经过许多年潜心研究方始能够变出新招。新招吸收了大须弥剑式的精华但剑式则已大有分别。而且在“剑理”方面他也有了新的创造。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过了“神似”的境界的的确确是他自创的一套剑法了。

最大的不同是大须弥剑式是以守为主的他的这套剑法则是以攻为主的。但攻中有守守中有攻他本人已经练到了不求守而自守不求攻而自攻的地步。随意挥洒都是攻守兼施的妙着。不过虽说是“攻守兼施”攻势在每一招中都占到七成。

卫天元还没有达到这样境界他索性丝毫不取守势不但每一招都是百分之百的攻势而且每一招都是两败俱伤的剑法!

齐勒铭从未见过这套剑法霎时间也不禁给他攻得手忙脚乱。

但齐勒铭毕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武学大行家(在武学见识方面可能他还稍逊于他的父亲;但倘若真个交手的话他的父亲恐怕也未必能胜他了。)只应付了两招他已看出了卫天元这套剑法的漏洞。”

他摇了摇头说道:“这套剑法本来是足以比美天山派大须弥剑式的上乘剑法你只知狠攻可糟蹋了这上乘剑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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