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勇救佳人 巧施骗术 追随父母 误坠奸谋(1/2)
拆开一看先闻得一股沁人的甜香字迹鲜红夺目原来是用眉笔蘸着胭脂写的。楚天舒吃了一惊恐防香气有毒连忙运功防御半响见无异状这才放心阅读。
信笺上歪歪斜斜的写着两行大字:“我替姐姐赔你一匹坐骑你不愁耽搁行程了赶快回去找齐姑娘陪你上京吧。”没有署名但不问可知这封信自是银狐穆娼娟写的无疑了。
楚天舒心里想道:“这银狐倒是神通广大居然在转眼之间就给我弄来了一匹坐骑又好像猜透了我的心事似的。”
不过他主意已决虽然感激银狐的好意却也不肯改变原来的计划心想:“这匹马来得正好她替姐姐赔我坐骑我也可以受之无愧。反正我又没有应允她什么碰上了她她也不能责我无信。”
这匹马并不比他原来的坐骑逊色他跨上坐骑立即兼程赶路。初时他还有点担心银狐穆娟娟会在前头等他碰上了只怕又要纠缠不休。但走了几天一路上都没见着穆娟娟:“她给我准备了坐骑当然她也会给自己找一匹良驹的。大概她是急于去找齐勒铭先到京师去了。”楚天舒心想。他自己的事情已经够他心烦也就不再去想银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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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去找齐漱玉却不知道齐漱玉已是先他上京了。
原来丁勃回家之后她的奶妈从丁勃口中得知卫天元已经上京的消息奶妈知道她挂念卫天元回家以来一直闷闷不乐忍不住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她。
她是瞒着祖父偷偷离家的把祖父心爱的一匹马也偷走了。
一日她正在赶路忽地觉后面有一个人也是骑着马的好像是跟踪她。
她贪图捷径走的是一条山路路上并没行人只有那一人一骑若即若离的跟着她。
这人身材瘦长额头好橡长出两片棱角令人一见他的这副长相就有“虽无过错面目可憎”之感。
齐漱玉心中冷笑道:“不知是哪条路上的小贼敢情他是见我单身一人想打我的主意。”故意放慢坐骑看他怎样。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个人追了上来从她身旁驰过只是看一她一眼却并没怎样。
齐漱玉松了口气但也有点“失望”心里想道:“这厮贼眉贼眼纵然不是小贼料也不是好人。但总算他还没瞎了眼睛不敢来撩拨我。哼要是他敢来撩拨我正好乘机打他一顿解解心头闷气。”
走了一程。忽见那个人又折回来而且还多了一个人骑着马跟他回来。他这伙伴恰好与他相映成趣是个矮冬瓜。
齐漱玉心道:“来了来了!”只道这个“小贼”是恐怕独自对付不了她故而在前头约了同党这才回来动手。
不料这两骑马一左一右从她旁边驰过仍然没有动手。
不过也许是由于她横眉怒目的神态那两个人从她身旁驰过之时都是不约而同的哈哈一笑而且两双眼睛直上直下的朝她打量随后又都好似不怀好意的点了点头。
这两个人没有出手齐漱玉自是不能出手打他们。但齐漱玉已是忍不住气喝道:“你们来来去去要干什么?”
那高子笑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喜欢来就来喜欢去就去你管得着?”那矮冬瓜接着阴阳怪气的笑道:“我笑我的你又不是姑娘害什么臊!”原来齐漱玉为了在路上行走方便于是女扮男装的丁勃擅长改容易貌之术她跟丁勃学过在这方面的本领也不算差。
齐漱玉拨转马头就想作。但那两个人的坐骑比她这匹马跑得更快她拨转马头两个人已经去得远了。齐漱玉也觉得不宜小题大作按下怒气又再赶路。
走了约莫三五里路又听得蹄声得得而且似乎不只一骑。
齐漱玉回头一看只见又多了一个人在高个子和矮冬瓜之外还有一个作书生打扮的人。
齐漱玉的坐骑虽然是她爷爷心爱的良种名驹但因为年纪大了已是一匹龄的老马。和一般的马匹相比它是跑得快许多的但和这三个人的坐骑比却又都给比下去了。
三骑马将她挤在中间齐漱玉怒道:“要打架吗?”那书生骑术甚精一提缰就在间不容之际跃了过去没碰着她但却笑道:“好香好香!哈我怎舍得打你这样俊的小子!”
齐漱玉气往上冲抖马鞭就扫过去。
她这条马鞭可不是寻常的马鞭乃是用藏印边境大吉岭灵骛峰上特产的山藤浸入油中百浸百晒而成。鞭上缠着钢丝坚韧无比抖开来开达一丈有多名为藤蛇鞭这条藤蛇鞭本来是一个西藏喇嘛送给她的爷爷齐燕然的齐燕然精通十八般武艺在剑法和鞭法上尤其有精湛的造诣但他中年之后已经根本不用兵器了只难却那位方外之交的盛情而这条藤蛇鞭又是罕见之物故此才收下他的这份厚礼齐漱玉觉得好玩问她爷爷要的。
她一鞭扫去那书生骑术甚精一提缰早已从她身旁跃过。书生的马路得比她的马快藤蛇鞭抖开来虽有一丈多长鞭梢仍是落在马后。
不过她的藤蛇鞭虽然未能打着书生却恰好够得上打着那瘦长的汉子。
那瘦长汉子从她右边驰过口里正在笑着说道:“大哥你走了眼了她、她不——”话犹未了藤蛇鞭已是刚好朝他迎面打来。
那汉子“哎哟”一声双指一伸把藤蛇鞭夹着他这两根指头竟然好像铁箝一般。原来他练的是铁指功寻常刀剑给他双指一夹也可以夹断。
“哎哟好狠!好在没打着!”那瘦长汉子嘴里将她戏耍指上已用上十分力道。若是普通的马鞭早已断为两截但碰上这条藤蛇鞭他的铁指功却是不能损它分毫。
“哦我走了眼了?这么说敢情她不是男子么?”那书生笑嘻嘻的回头问道。
瘦长汉子夹不断齐漱玉的藤蛇鞭改用掌力握着鞭梢使劲一拉胯下的坐骑仍是向前疾跑想要把她拉下马来。
齐漱玉应变也是快极陡地松开手中的鞭飞身便即从马背上跃起半空中一个鹞子倒翻朝着那汉子扑下去踢出了连环双蹬脚。
瘦长汉子想不到她腿上功夫也这么了得齐漱玉松开藤蛇鞭他骤失重心正要变招擒拿齐漱玉半空掠下疾如闪电一个左蹬脚已是踢着他的肩头。瘦长汉子择不住又是“哎哟”一声不过这次的“哎哟”却不是装摸作样的了而是真正的由于给她踢着了肩胛骨痛得叫出声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齐漱玉右脚又到这次踢得更重顿时把那瘦长汉子踢下马背!不过齐漱玉并未得如所愿夺了对方坐骑。
那匹马已经跑开齐漱玉扑了个空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地上。
不过她虽然未能夺取对方的坐骑那条藤蛇鞭则已给她夺回来了。那瘦长汉子在刚才变招擒拿之际藤蛇鞭被迫抛开齐漱玉双脚一着地脚尖一挑用不着弯腰去拾藤蛇鞭已是回到手里。
矮冬瓜的那骑马在她左边追来此时正好在她面前跑过去。她不敢弯腰去拾也正就是为了要对付这个矮冬瓜。
矮冬瓜此时正在替那瘦长汉子回答书生所问:“对啦大哥你确是走了眼了她不是俊小子她是俏丫头!难得你赞她俊这丫头我们就让给你吧。”
齐漱玉夺不了瘦长汉子的坐骑本来就想夺他的那还禁得他如此撩拨心头火起喝道:“放你的屁!”藤蛇鞭一到手中立即挥出。
矮冬瓜的马匹在力奔跑但给藤蛇鞭缠住后腿虽然没给齐漱玉拉回来却也只能在原地腾跃了。
人与马正在角力齐漱玉刚要收紧软鞭那矮冬瓜突然趴下马来而且这一跳跳得很远就像一团肉球弹起一般竟然从齐漱玉头顶飞过落在她的背后。
齐漱玉背后虽然没有长着眼睛也感觉得到那矮冬瓜在她背后正要伸开双臂抱她的腿。
这霎那间她自是无暇再夺坐骑只好回头对付矮冬瓜。她的藤蛇鞭缠在马腿也来不及收回就给那匹马拖着走了。
矮冬瓜笑道:“俏丫头你把我拉来做什么。我知道你们这个地方有拉郎配的风俗但我不相信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会看得上我这一副尊容你若是要拉郎配应该去拉我的大哥。”齐漱玉无暇与他斗嘴按住心中怒火拔剑就刺。矮冬瓜给她杀得好像手忙脚乱但还是把这一大段的说话说完了。
齐漱玉心头一凛:“看来这三个人个个都是高手我可能中了他们的激将之计。”要知学武的人最忌情绪波动一给激怒就难免心粗气浮十成的本领最多只能挥六七成这就难免给对方所算齐漱玉霍然一省之后立即冷静招只听得“嗤”的一声矮冬瓜的衣裳给她短剑刺穿。
矮冬瓜叫道:“好厉害的丫头算我怕了你啦我躺下来啦!”他果然说躺就躺闪过齐漱玉一剑趁势肩头着地往下便倒。
矮冬瓜用的兵器是一柄长刀二柄短刀一“倒”下去双刀便贴着地面砍来。
齐漱玉刚在骂着“你躺下去装死也不成!”哪知他的躺下非但不是“装死”反而更加灵活了。齐漱玉话犹未了已是接连碰上几次险招。
这矮冬瓜的地堂刀确是另有一功只见他浑身就像圆球一般盘旋腾折腕、胯、肘、膝、肩不论身体哪一部分一沾着地立即腾起而且身法配合刀法只要一柄刀尖轻轻点着地面便可身不沾地比普通的“地堂刀”刀法更显得轻灵飘忽毫不费力。他的双刀一长一短长刀短刀的刀法也是各有不同。
齐漱玉本来是用长鞭配合短剑的此时失了长鞭!手中只有一把不到三尺长的短剑应付这种从所未见的“地堂刀”急切之间想不出破解之法只能仗着闪、展、腾、挪的小巧功夫躲闪竟然被这个矮冬瓜逼得连连后退。
那个给她踢下马的瘦长汉子已经站了起来一面验伤、一面观战。幸而他只是给踢伤肩胛骨不是琵琶骨并无大碍。但已是气得脸如红柿了。
那书生道:“老三你得了人家这条藤蛇鞭这条藤蛇鞭可是宝贝呀难道你不知道它的来历?”
瘦长汉子道:“我知道:“
书生笑道:“你知道就好啦一点皮肉之伤换一件宝贝这样便宜的交易往哪里去找你还生气干吗?”
瘦长汉子笑道:“大哥说的是。不过大哥你也好像对这娃儿偏心点儿。”
书生斥道:“胡说咱们是兄弟我怎会对外人偏心。不过咱们总算是在黑道上闯出了名堂的秦岭三英虽然这丫头对咱们无礼在先咱们也不能太过难为她一个单身小妇人是不是?”
瘦长汉子笑道:“老二你听见大哥的话没有你可要留心点儿千万别砍断这妇儿的双脚把一个小美人儿变成了半截观音那就大煞风景了!”
矮冬瓜作出诚惶诚恐的模样诺诺连声说道:“老大你不用吩咐我也懂得应该怎样做的。你放心我把一个完完整整丝毫无缺的美人儿送给大哥就是。”
齐漱玉陡地喝道:“你的屁放完没有我可要你的命了!”喝声中身形倏变双腿疾从刀圈的缝隙之中进招。短剑则只用于防守。这一下疾如风雨的“鸳鸯进步连环腿”的踢法顿时把本来已经占尽优势的矮冬瓜踢得只能满地乱滚无力还击了。
原来齐漱玉施展的乃是新近练成的穿花练树身法。练这种身法要蒙着双眼在花树丛中与人过招练到不能碰落一花一叶才算成功。矮冬瓜的“地堂刀”已经是配合上独门身法的但齐漱玉的穿花绕树身法却恰好是他这种独门身法的克星。
齐漱玉精通十八般武艺:“鸳鸯连环腿”虽然不是她最得意的本领而齐漱玉也只是得了她爷爷腿上功夫的三成但就这三成功夫已是足以破这矮冬瓜的“地堂刀”了。
“地堂刀”的厉害之处是在攻击对手的下盘齐漱**上的功夫使了出来更加上她这奇妙的身法当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矮冬瓜的双刀哪里还能削着她的双足自是只能有满地乱滚的份儿了。
旁观的书生看得暗暗吃惊心里想道:“齐家武功号称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只有我亲自下场了。”
心念未已只听得铛的一声矮冬瓜左手的长刀给齐漱玉踢得飞上半空。齐漱玉连环飞脚正要又再踢飞他右手的短刀忽见一炳张开了的扇子挡在面前齐漱玉手中的短剑刺出竟然给这柄扇子轻轻一拨一引引出门外齐漱玉稍稍失了平衡那连环飞脚就踢了个空。矮冬瓜滚出数丈开外。
这个半中间插手的人正是那个书生。
他摇了摇描金扇子嘻嘻的说道:“让我来领教领教齐姑娘的家传本领。老二、老三你们只许在旁边看着不许帮手。咱们秦岭三英可不能给人笑话!”
矮冬瓜喘过口气笑道:“大哥亲自出马那还用得着我们帮忙?对啦美人儿是要亲手拿下来才更有味道的!”
齐漱玉心中气极恒也不禁暗暗惊奇:“怪不得那两个人尊他为老大就是他刚才这一招已经是比他的同伴高明多了。”这三个人中以那瘦长汉子年纪最大其次是矮冬爪这书生的年纪则似乎还未到三十岁最为年轻。但排行却刚好颠倒过来年纪最大的是老三年纪最轻的却是老大。
书生稽扇一合卖弄风流柔声说道:“齐姑娘请赐招。”显得甚为潇洒。
齐漱玉喝道:“你知道我的来历怎敢对我如此无礼!”
书生笑道:“我可没有说过半句冒犯姑娘的话呀我这两个兄弟是粗人他们说的话请你不必放在心上。”
齐漱玉自忖没有胜他的把握喝道:“你既然自知理亏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书生打了个哈哈摇了一摇扇子慢条斯条理的说道:“齐姑娘我几时说过自知理亏这四个字?不错我这两位兄弟在言语之中是对你有不敬之意但一来不是我说的二来要讲道理么未必全是他们不对。我不能偏袒他们但也不能偏袒你!”
齐漱玉气往上冲怒道:“谁要你偏袒?你说他们有什么道理?”
书生说道:“齐姑娘是你先出手打他们的吧?你打都打了又怎怪得他们出言无礼!”
齐漱玉一听就知道这一场打架是免不了的索性和这书生也翻了脸冷笑说道:“老实告诉你我本来是要打你的!你对我油嘴滑舌先就无礼!”
韦生佯作一怔随即笑道:“我怎样油嘴滑舌?哦对啦当时我是闻到一股香气赞道好香好香。敢情这香气就是从你身上出来的吧?但这也只是对你的赞美呀你怎能出手就打?”
齐漱玉喝道:“你耍无赖我就要打!”唰的一剑就刺过去。
书生一闪闪开继续笑道:“我还没见过你这样蛮不讲理的姑娘不过你不讲理我可要和你说个清楚免得你说我欺负你。齐姑娘你打了我的兄弟倘若你不是齐燕然孙女儿那还罢了我可以让你几分。但你是齐燕然的孙女儿我倘若不为弟兄出头岂不给别人耻笑我是怕了你的爷爷?”
说话之间齐漱玉连进七招但却给这书生一一化解。他一面拆招一面说话只凭这点已是显得他的武功比齐漱玉胜过不只一筹。
“我也不想难为你只请你跟我们回去。我会派人送信给你爷爷的。只要你的爷爷亲自到秦岭来向我们赔个礼我就立即放你!”书生继续说道。
齐漱玉气极冷笑:“你是什么东西配和我的爷爷说话!”说话都不配当然更谈不上什么赔礼了。
书生也冷笑道:“你爷爷不赔礼也行只要他有本领能够从我的手中把你夺回去!”如此说法分明已是把齐漱五当作他的囊中之物似的。
齐漱玉强抑怒气喝道:“你要擒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声出招短剑欺身直进使出家传剑法的两败俱伤狠招径刺书生胁下的“气愈穴”。这一招她冒险进招拼着两败俱伤快如闪电!
书生笑道:“留心你的手指!”摺扇倏张闪闪光。原来这是一把钢骨扇子扇骨两边很像磨利的刀片。齐漱玉唰的一剑刺过去被他的扇子一覆一按卸去了力道扇子贴着剑脊竟然就向上削。这样一个变化实是大出齐漱玉意料之外。剑上的力道施展不出反而变成了对方借力的工具处此情形似乎只有赶快弃剑缩手方能免掉五指削断之灾了。
就在此时忽听得车声辚辚马鸣萧萧。这茶山路本来甚少人行相不到竟有一辆马车经过。
书生似乎恐防夜长梦多急于了结招数一变攻势有如暴风骤雨。
齐漱玉情知不敌撮唇一啸陡地一个细胸巧翻云倒纵出三丈开外。
她那匹坐骑是她爷爷一手训练的名驹善知主人心意一听见啸声就跑上前去迎接她。
齐漱玉仗着轻灵的身法摆脱强敌的缠斗本来就是想抢快跨上自己的坐骑逃跑的。高个子和矮冬瓜正在一旁口沫横飞的观战并非是在马上要是她能够跨上坐骑突围就大有希望。
哪知她还是慢了一步。
那书生反手一挥一枝短箭闪电似的射出去。原来他这把扇子乃是钢骨扇子扇柄装有机括一按扇柄扇骨可以当作短箭使用。不过和普通的箭略有不同箭头不是尖的。
虽然不是尖的但这枚钝头的扇骨被他用甩手箭的手法射出却是胜过强弓利弩。
“卜”的一声扇骨直贯马脑齐漱玉那匹坐骑出嘶哑的哀鸣顿时就倒毙了。
正在十分吃紧之际那辆马车来到了。
是一辆上有宝盖的华丽马车挂着珠帘。坐在车厢里的是什么人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
“浩儿前面是些什么人在打架?”听这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个中年妇人。
她口中的“浩儿”是个年纪不过二十岁的少年头戴束嵌宝紫金冠身穿白色真丝的衣裳外罩石青起花的缎褂脚登熊皮长统的马靴。像是一个文武兼全的贵家公子。但这个贵家公子现在却是充当马夫为那妇人驾驭马车。
拉车那两匹马毛色纯白只有四蹄如墨。一看就知是异种名驹。
高个子和矮冬瓜似乎也给来人高贵的气派吓住了。没有立即上去动手。
那少年道:“似乎是三个强盗在抢劫一个小伙子两个强盗把风动手的那个强盗是用一把摆扇的。那小伙子打不过他。”
车厢里的妇人哼一声说道:“是用扇子的?这一伙又是三个人?晤敢情是所谓秦岭三英吧?你上去传我的口谕叫他们不许恃强欺弱以众凌寡。还有传那个老大过来我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高个子与矮冬瓜愕了一愕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说道:“哪里来的老婆婆既然知道我们秦岭三英的名头胆敢如此口出狂言。你当我们是你家的奴仆么?”
那少年勃然色变喝道:“什么东西胆敢辱侮我的娘亲!”声出招一手就向那个高个子抓去。
高个子早已抖开了藤蛇鞭笑道:“这件新到手的宝贝我还未曾用过。就让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试一试我这件宝贝的滋味吧!”笑声中一个倒纵立即反手挥鞭。他在“秦岭三英”之中虽然排名第三但亦曾身经百战哪里把这少年放在心上藤蛇鞭抖开长达一丈有多少年手中没有兵器他自信已是立于不败之地。
哪知这少年身手敏捷之极藤蛇鞭卷地扫来被他一抬腿就踏着鞭梢高个子只觉虎口一震藤蛇鞭已是给这少年夺去。
少年冷笑道:“什么秦岭三英凭你们这点本领给我家做奴仆也不配!”
说时迟那时快矮冬瓜的地堂刀已是朝他双足砍来。少年把夺到手中的藤蛇鞭挥出鞭风呼响使出“回风扫柳”的鞭法把矮冬瓜档在一丈开外不过矮冬瓜的独门刀法却是要胜过他的伙伴许多他在地上翻腾滚扑捷若狸猫虽然他近不了少年的身子但少年的藤蛇鞭也打不着人。
高个子失了藤蛇鞭换了他日常使用的兵器一柄厚背砍山几已是退而复上称那矮冬瓜联手对敌。他气不过被夺鞭破口大骂。
少年把藤蛇鞭抖成无数圈圈大圈圈、圈圈、斜圈、正圈、圈里套圈在高个子与矮冬瓜夹攻之下仍是攻多守少。
齐漱玉虽然是在激战之中但近在身旁的打斗她还是能够偷个空看几眼的不禁心里大奇:“这少年的鞭法倒像比我所学的还要高明!据爷爷说藤蛇鞭本来很少人会使甚至知道它的来历的也没几个怎的这少年随手夺来就运用得如此纯熟竟然比我还要高明?”
心念未已只听得“当”的一声原来是那高个子的厚背砍山刀被鞭圈套住夺出了手飞上半空跌下来了。
少年笑道:“这条鞭的确是件宝贝你这脓包不会使用怎能怪这宝贝?”笑声中挥鞭疾扫高个子被他刷了两鞭衣裳碎裂胸膛都打出两道鞭痕此时哪里还敢再骂只有逃跑的份儿。
少年喝道:“回来!”断喝声中藤蛇鞭已是圈着他的右腿将他拉了回来。矮冬瓜见有机可乘急于救助同伴立即把双刀贴地滚砍斩这少年双足。
哪知这少年动作极快藤蛇鞭一卷一送高个子给他摔倒地上变成了一个人球恰好滚到矮冬瓜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双刀。
矮冬瓜忙不迭收刀愤然大骂:“小子你忒也欺人太甚!”双刀并交左手腾出右手扶高个子站起。不料高个子竟是站立不稳他才一松劲只听得“咕咚”一声高个子又跌倒了。原来这少年在松开藤蛇鞭之时已是点了他膝盖的环跳穴。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的藤蛇鞭又已向矮冬瓜咧的扫来眼睛却是对着那高个子话:“你出言无状须得对我娘亲叩头谢罪我才能放你走!”说话之间已是连环三招把矮冬瓜逼得在地上翻滚。他顿了一顿藤蛇鞭挥出指着矮冬瓜道:“你也一样!”
矮冬瓜气怒交加叫道:“小弟无能大哥你……”他是想请老大赶快摆脱与齐漱玉的缠斗过来对付这个少年。话犹未了场中已是突然起了变化。
那个书生打扮的“老大”并非不想过来也并不是害怕这个少年这个少年的武功虽然高强但也未必能够胜得过他的他是害怕坐在那辆车上一直尚未露面的那个妇人。他虽然不知道这个妇人是谁但已是想起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人物了由于怯意一生心神不定。本来已经是处在下风岌岌可危的齐漱玉形势顿时好转与他扳成平手。
待至高个子给这少年打倒身为“老大”的书生非得立即设法挽回败局不可情急之下无暇思索一个冲跃手指便按扇柄的机括。
他本是不想用暗器射齐漱玉的此际逼于无奈一就是三枝。齐漱玉是死是伤他已是顾不得了。
那少年正在把矮冬瓜打得只有在地上翻滚闪躲的份但还未能点着他的穴道。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听那三枝扇骨射出的破空之声不由得“啊呀”一声闪电似的一鞭打下放弃阻鞭梢点穴的打法这一鞭打得极重把矮冬瓜打得瘫在地上。
但他出鞭虽快却来不及去救齐漱玉了。
距离如此之近齐漱玉本来非中“暗箭”不可。但在这间不容之际又有一件惊人的变化生!
只听叮叮连声那三枝当作短箭射出的精钢扇骨在齐漱玉的面前落下随着落下来的竟然是三颗珍珠。齐漱玉呆了一呆刚好把这三颗珍珠接到手中。
车子上的那个妇人似乎没看见齐漱玉的动作道:“浩儿替我把珍珠捡起来。”少年道:“娘用不着捡了。”那妇人笑道:“你倒是一副大少爷脾气我可不想陪老本呢。”
齐漱玉一呆之后方始省起要物归原主忙把珍珠递给那个少年。那少年略一躇踌似乎想接又不想接但终于还是接了过来说声:“多谢。”齐漱玉面一红说道:“你救了我的性命应该是我多谢你才对。”
三颗小小的珍珠竟然能够打落三枝精钢扇骨而且珍珠丝毫无损这妇人的功力之高可想而知。齐漱玉心里想道:“听丁大叔说内功练到最高境界可以摘叶飞花伤人立死。当今之世内功差不多练到这个境界的只有爷爷一人。可惜我一出世爷爷业已闭门封刀他未遇强敌这门功夫我从未见过。这妇人能够用珍珠打落精钢扇骨似乎是属于同一类的功夫。不过由力有深浅她还未练到可以用花叶当暗器的境界但爷爷练到七十多岁尚未炉火纯青她不知有多大年纪?她是这少年的母亲大约不会过五十岁吧。那就真是难得之极了。”
那个身为“老大”的书生比起齐漱玉来当然更加见多识广此时不禁面如土色!
“请问来的是哪位前辈可否容我拜见?”书生颤声说道。
“我叫你住手你反而暗箭伤人。是否不服气还想和我较量较量?”那妇人冷冷说道。
书生忙道:“不敢。不过我们总算是在江湖上混出了字号的。老夫人若是不容一见我们宁死不辱。”
那妇人冷笑道:“原来你想知道我是谁才肯甘休。好吧我也不怕你们记仇就让你们一见。”
那妇人揭开珠帘齐漱玉只觉眼睛一亮出来的竟然是个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头上梳的是金丝八宝攒珠鬓鬃旁插朵珠花珠花似乎缺了一瓣身上穿的是缕金大红云缎袄外罩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绣花百折裙。但在雍容华贵之中却也掩盖不住有几分妖冶之气。齐漱玉暗暗想道:“若不是我刚刚看见她的暗器手段一定会把她当作宫宦人家的贵妇。不过学武的人原也不拘身份说不定官太之中也有武功好的。”
齐漱玉对这妇人的身份猜疑不定那书生则是定了眼珠。
只见珠帘揭开车厢里挂着一幅刺绣绣的是一匹骆驼。
那少年一面搀扶他的母亲一面笑道:“你知道我们是谁了么…”
那书打扮的“老大”颤声说道:“兄台敢情是白驼山的少山主?”
他不敢问那贵妇只敢向这少年试探。
少年笑道:“算你眼力不错。”
那“老大”突然抬起手掌僻僻啪啪自己打了自己两记耳光说道:“不知是宇文夫人驾到罪该万死!”
这一下可把齐漱玉看得傻了。她心里又是惊奇又是没趣。试想她的爷爷是武林公认天下第一高手这个什么“秦岭三英”的老大竟然毫不卖帐如今对这贵妇却怕成这个详子!试想她的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个什么白驼山的宇文夫人不知是何来历怎的从没听见爷爷说过?她的武功不及爷爷难道她在武林中的地位还能胜得过我的爷爷不成?”
那个贵妇模样的宇文夫人见这“老大”如此恭顺似乎甚为满意说道:“你不听我的吩咐本来应予严惩的。但念在不知不罪你又已经自己打过嘴巴了这就饶了你们吧。”
此时那个矮冬瓜已经爬了起来并且替那高个子解开了穴道。两个人早已走到他们“老大”的身边。
他们听得一个“饶”字大喜过望拔脚就走。
那书生喝道:“你们两个怎能如此不懂规矩?”他口中说话双膝已是朝着宇文夫人跪下。
那两人瞿然一省想起了白驼山少山主对他们的命令慌忙跟着“老大”跪下而且不约而同的也学着老大刚才的模样僻僻啪的自打嘴巴齐声说道:“冒犯夫人罪该万死求夫人饶恕。”
宇文夫人喝道:“好了好了我不想看你们的丑态都给我滚吧。”
“秦岭三英”走后那少年道:“我复姓宇文单名一个浩字。请问兄台高姓大名这条藤蛇鞭是你的吧?”
齐漱玉道:“小弟姓齐单名一个玉字不错这条藤蛇鞭正是了我的家传之物。”她因为‘漱玉’二字一听就知道是女孩子的名字故此省了一个“漱”字单独一个“玉”字虽然也有闺秀意味但男子的名字中有“玉”字的也不少就没那么碍耳了。
不过藤蛇鞭是极为罕见的兵器齐漱玉已说出了它是家传宝物本人又是姓齐对方倘若熟悉武林人事应该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武功天下第一”的齐家的。
齐漱玉并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只因这两母子乃是她的恩人对恩人她不想捏造谎言隐瞒身世。另一方面在她内心深处本来就是不自觉的以身为齐燕然的孙女为荣的改名可以换姓她可不愿。
她已经准备好了如果这个宇文夫人问她一句:“请问你和武功天下第一的齐燕然、齐老先生是怎么个称呼?”她就会告诉她的。
但这个字文夫人却并役有这样问她听她说出“家传之宝”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什么改变。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有个武功天下第一的齐家。
宇文夫人只是望着她笑道:“齐相公你年纪这样轻武功倒是很不错呀!难得难得!”
看来这个宇文夫人也并未看出她是女儿身。
齐漱玉面上一红说道:“要不是得前辈出手相助只怕我早已性命不保了。前辈谬赞晚辈实是无地自容。”
字文夫人笑道:“你不必太过自谦你莫看我打他们容易其实他们三兄弟在江湖中已经算得是一流高手了。尤其那个老大他是得了铁扇先生上官谨的真传的。若不是我出手我这孩儿和你联手只怕也未必对付得了他呢。”
说至此处若有所思接着问道:“秦岭三英是他们自己封的但他们在黑道上的行为确是还不算太坏不会随便抢劫、杀人的。不知齐相公因何与他们结下仇怨?”
齐漱玉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也不知道秦岭三英是什么。”
字文夫人先为她解释“秦岭三英”的来历:“他们是在秦岭安窑立柜的三个黑道人物老大名叫秦兆阳他的师承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那矮冬瓜排行第二名叫骆宏是保定地堂刀石家的弟子。那瘦长汉子排行第三名叫卢志高也曾在武林名家外号金刀无敌王元通的门下学过几年刀法。”
说了这三人的来历之后宇文夫人再问:“既然你不认识他们他们何以与你为难?”
齐漱玉道:“我也不知道。”由于宇文夫人并没问她身世她可以不说就不说了:“秦岭三英”何以与她为难那个“老大”是说过的就因为她是齐燕然的孙女。不过她也并不完全相信那个“老大”的说话。
宇文浩道:“像秦岭三英这种跟过名师练武的黑道人物一般来说最喜欢的是两件东西。一是宝剑二是名驹。藤蛇鞭是极为难得的兵器在识货者的眼中比宝剑还更名贵。说不定他们看中了齐兄的这条藤蛇鞭因此动了夺宝害命的歹毒念头。”
他提到宝剑名驹之时齐漱玉情不自禁的向她那匹已经倒毙路边的坐骑望去。
宇文浩故意问道:“齐兄你的坐骑呢?”
齐漱王黯然说道:“已经给那强盗用暗器射死了。哟就是这匹乌龙驹。”说到乌龙驹的名字时声音充满感情。
宇文浩忙道:“我有尚好的金创药可以医人也可以医马让我过去看看还有没有救。”
他急步过去蔡看乌龙驹的伤势齐漱玉抱着一线希望跟在他的后边。
一看之下宇文浩叹气道:“秦老大的扇骨箭功力非同小可已经洞穿马脑决难起死回生了。唉真是可惜!小弟略懂相马齐兄的这匹乌龙驹是大宛的异种名驹虽然老一点还是远胜于凡马的!”
齐漱玉苦笑道:“宇文兄眼力不差这匹乌龙驹的年纪比我还大我一出生他就和我作伴了谁知我舍不得和它分开反而累它丧了性命。”
宇文浩道:“齐兄你失了坐骑再要找一匹这样的好马可就难了。看你的模样你好像是急于赶路的是吗?”
齐漱玉点了点头。
宇文浩沉吟片刻说道:“可惜我这两匹马是一对的否则可以分一匹给你。”说至此处忽地问道:“齐兄你往哪儿?”
齐漱玉道:“小弟要赶往京师。”宇文夫人道:“哦你想赶往京师有急事么?”
齐漱玉道:“也不是什么急事不过我和一位友人有约在京师会面他已经走了五六天了我恐怕他在京师等不见我他又是不能久留的等不见我就会离开京师。”
宇文夫人笑道:“那你不用担心了正巧我们也是要往京师去的若不嫌弃你就和我作个伴吧。坐我这辆马车相信不会比你那匹乌龙驹走得慢。”
齐漱玉心意踌躇说道;“萍水相逢不敢打扰。”
宇文夫人笑道:“不错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交情大概不能算是萍水之交了吧?”
齐漱玉虽有江湖经验但毕竟阅历尚浅暗自思量:“这宇文夫人不知是何来历但她虽然显得诡秘料想不是坏人否则她也不会替我打那三个强盗了。”此时她正是需要雪中送炭便即笑道:“萍水相逢多蒙救助。老前辈说得对这当然不止是萍水的交情而是可算得过性命的交情了只不过这是我欠你们的情。晚辈受惠已多再要给你们添麻烦心里过意不去。”
宇文浩哈哈一笑说道:“齐兄我看你是个少年豪杰怎的却似扭扭捏捏的姑娘?咱们是一见如故说这些客套话干嘛?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说不定哪一天我也要求你帮忙呢。”
宇文夫人笑道:“这样吧请恕我倚老卖老齐相公若不嫌弃与小儿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这一提议来得太过突然齐漱玉连想也没有想过不过一来对方于己有救命之恩;二来齐漱玉对他们母子亦有好感;三来她又急于上京去找师兄。在这种情形底下也不容许她多作考虑便只好答应了。论起年纪宇文浩二十有二比她年长四岁。她与宇文浩交互八拜叫了他一声“义兄”之后接着给宇文夫人磕头唤她干娘。
宇文夫人眉开眼笑说道:“好孩儿我没有好的见面礼给你就把这朵珠花给你吧。”
齐漱玉道:“干娘厚赐小侄可不敢当。”
宇文夫人笑道:“我给你这朵珠花是有因由的。刚才我打落秦老大的扇骨箭用的就是从这朵珠花上摘下来的三颗珍珠你留看作个纪念他日也可以留赠你的媳妇儿。”
宇文浩笑道:“妈你想得真周到。弟媳的聘礼你都给玉弟准备好了。”
齐漱玉面上一红但怕引起他们疑心只好收下了。
宇文夫人笑道:“从现在起咱们就是娘儿俩啦。让你的大哥驾车你到车厢里陪我吧。”齐漱玉这才知道她要自己和她的儿子结拜的另一个原因心里想道:“她是个贵妇恐怕是要比普通的江湖人物多讲究一点礼法的。她做了我的干娘那就不用避嫌了。”心里也在暗暗得意自己女扮男装和宇文夫人坐在一处她居然一点也看不出来。
宇文夫人道:“你不用和你的大哥客气这两匹马是听他使唤惯了的所以只能由他驾车。”说话之时宇文浩已打起响鞭马车飞也似的跑了。
齐漱玉坐在车中好像腾云驾雾一般心里想道:“果然跑得比我那匹乌龙驹还快。”
一路同行免不了闲话家常。但宇文夫人只是稍涉即止并没详言。当齐漱玉问起她家里的情形和白驼山是在哪里的时候她笑着说道:“白驼山可远着呢它是在藏边的一座高山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的。你的义父单名一个雷字我们只生下你的大哥一个。他从来没有到过中原这次我带他入京是想让他增点见识的我有一个亲戚多年未通音讯最近才知道她在京师。”
齐漱玉心里想道:“怪不得爷爷也不知道武林中有宇文这一家原来他们是远在边陲的。”不免有点奇怪问道:“义父是汉人吗?”
宇文夫人笑道:“想必你看见我们的服饰有点奇怪是吧?”要知她们母子的服饰都华贵异常齐漱玉虽没有到过西藏但也知道住在西藏的十九都是“胡人”西藏右称吐蕃人种复杂以藏人数量较多衣裳简朴。看她们母子的服饰料想决不会是胡人服饰。
宇文夫人笑着继续说道:“说起来可真是话长了你义父的远祖是唐朝时候在中原做官的胡人后来因为天下大乱他带了家人和一些亲信部属到白驼山开荒隐居几代相传倒把白驼山变成了世外桃源一般了。这位远祖是在中原长大的他的妻子又是汉人所以把中原的服饰和生活习惯也都搬到了白驼山了。他们这家还有个习惯男子大都是喜欢娶汉女为妻的所以传到了你义父这代你要问他是汉人还是胡人这就很难说。他的母亲、祖母、曾祖毋……都是汉人以血统来说恐怕是汉人更多了。”
不过她只是“略述家世”对她夫家与武林人物有无来往以及其他一些别的事情她就一字不提了。
齐漱玉道:“我自幼父毋双亡武功是爷爷和一位老仆人教的。”心里在想:“爷爷早已闭门封刀除了寥寥几个至交友好之外他是不愿意给外人知道他的踪迹的要是义母问起他的事情我说不说呢?”
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宇文夫人并没有像她这样多间只是笑道:“江湖异人在所多有。你的爷爷想必也是和我家那位远祖一样是厌倦了尘世的纷争故而想做个世外高人的。”竟然连她的祖父的名字都没有问。
齐漱玉也知道江湖上有许多避忌尤其一些“遁世”的“高人”更不喜欢别人问及来历的。宇文夫人没有打探她的家世她自也不便多问干娘了。
马车跑得很快第二天就到了河南西部的灵室县。齐漱玉听得远处水声轰鸣似是波涛拍岸知道已经到了黄河之边。崎山、岷山迫近黄河互为犄角古称“崤函天险”但两山夹峙之中却是一大片盆地数百里平川土地富饶。
宇文夫人笑道:“在崤山或岷山高处远眺黄河乃是一景可惜咱们没这闲功夫了但也不妨走得慢些看看这里既有高山又有平原的山川美景。”
她卷起帘与齐漱玉指点山川形势齐漱玉闷坐车厢多时纵目弛怀顿觉胸中一爽。
忽听得杂乱蹄声原来她们这辆马车正在走过一个交叉的路口在另一条路上有五个骑者也正在赶路。她们走的方向是西南是准备取道山西前往京师的。这五匹马则是向着正南面走正南面是函谷关过了函谷关就进入陕西境内了。
驾车的宇文浩说道:“此处是三个省份的交界处这些人跑得这样急恐怕是黑道人物。”
齐漱玉道:“何以见得?”
宇文浩道:“大凡在省份交界之处的边境那是最适宜绿林人物出没的地方。因为各省的统兵长官大部是喜欢推卸责任的。只要强盗从他的辖区逃过边境他就不管了。”
齐漱玉笑道:“原来如此。不过这次恐怕是你看错了。我瞧这些人的服饰好像是道士。”
两条路交叉穿过那五骑马虽然是在另一条路而且已经离开交叉的路口约有半里之遥但还是可以约莫看得见的。此时他们正转过一个有山坳阻拦视线的地方看得更加清楚了。
宇文夫人笑道:“管他是强盗或是道士各走各的不必多理闲事。”
哪知他们不理“闲事”那些人却是要理“闲事”。
走在前面的那个道土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咦你们快看是不是那个妖妇?”
后面的一个道上说道:“不会吧那妖妇怎会在此处出现。咱们不是……”他似乎是害怕给他们这边听见声音越说越小后面的话听不见了。
本来这些人在半里之外交谈又不是特别提高声音她们是很难听得到的。不过齐漱玉是练过武功的女子耳目异于常人除了最后那一句听不完全之外其他的话都听见了。
宇文浩面色一沉说道:“娘这些牛鼻子无礼之极好像是在议论咱们呢。要不要给他们一点教训?”
宇文夫人沉吟片刻说道:“这些道士好像有点来历别理会他们。”
宇文浩气愤道:“娘你没听见他们胡说八道吗?管他们什么来历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宇文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害怕他们。但一来我怕你这火爆的性子一言不合只怕就要闹出事来。二来你的弟弟也要赶着前往京师何必为一点小事耽搁行程。”
字文浩见母亲坚决不许只好忍住气继续赶车。
哪知他没有过去兴师问罪那五个道士反而来了。他们离开大路穿过田亩跑到宇文夫人的马车正在行进的这条路上兜头截住一字摆开。
宇文浩按辔道:“你们意欲何为想抢劫么?”
那五个道士见他一副贵公子模样倒是不觉一怔。为的那个年纪最长的道士答道:“我们是华山道士不是强盗。”
宇文浩道:“你们是想化缘?”
那道士合什说道:“贫道亦非化缘!”
宇文浩道:“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那道士道:“请公子恕贫道冒味我们有个不情之请……”
宇文浩喝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道士面色一端说道:“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公子你腰悬宝剑想必是武林中人。”
宇文浩道:“是又怎样?”
那道土道:“你这辆车子上坐的是什么人?”
宇文浩怒道:“你这牛鼻子臭道士好生无礼这样问什么意思?”
宇文夫人隔着珠帘小声说道:“浩儿说给他们听也无妨。”
宇文浩冷冷说道:“是我的母亲和弟弟你问她们干吗?”双目圆睁只待他们答得无礼就要动手。
那道士说道:“可否容我们见一见令堂和令弟?”
宇文浩大怒喇的拔剑出鞘喝道:“臭道土放你的屁敢对我娘亲无礼——”
宇文夫人却道:“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见我?”
那道土道:“请公子息怒贫道决无轻薄之意。我们是出家人善男信女在我们眼中都是一样。”言外之意出家人心无杂念本来无须避男女之嫌。
宇文浩冷笑道:“看你们也不像有道之士。哼既非化缘因何求见家母?快说!”
那道士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华山派的道家弟子。这次下山是奉了掌门之命寻访一位与敝派大有关系的女施主的。”
宇文夫人隔帘问道:“什么关系?”
那道士迟疑片刻说道:“掌门没有说明请恕贫道无从奉告。”
齐漱玉从帘缝里偷看他说话的神情暗自想道:“看来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出来罢了。不过白驼山宇文这家人远在藏边和华山派怎么拉得上关系?华山派的掌门天权道长和六大长老之一的天璇道长与爷爷都有交情假如他们和白驼山的女主人不论有恩还是有怨应该不会瞒住爷爷的。爷爷曾把江湖上较为重要的人物都对我说过可从没提过白驼山的宇文夫人。这几个华山派道土所要我的那位女施主按常理推断应该不会是我新拜的干娘吧?”
心念未已只听得宇文浩已在问道:“你怀疑家母就是那位女施主吗?”
为的道土道:“只求一见便可释疑。”话中之意不啻承认了他确实是有此怀疑。
宇文浩冷笑道:“我也老实告诉你吧。家母和我是刚从西域来到中原的连华山在哪里都不知道。焉能与你们华山有甚关系?”
那道上道:“彼此同属武林一脉贫道又是出家人。就算我们误会容我们拜见老夫人料亦无妨?”
宇文夫人忽道:“你见过那位女施主吗?”
那道士道:“不久之前我们才见过她的只因当时追不上那位女施主故此无法完成任务。”
宇文夫人道:“好那我让你们见一见吧。玉儿你也出来让他们见见免得他们还有疑心。”
为的那个道士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先礼后兵五个人同时下马这是遵守江湖的礼节人家既然以礼相待他们就不能高高坐在马上。
这霎那间双方眼睛都是目不转瞬隐隐藏着杀机宇文浩这双眼睛是盯着那五个道士。
珠帘高卷宇文夫人与齐漱玉携手下车。
盯着宇文夫人那五双眼睛定住了似是感到十分惊异目光一片迷茫。
有一个道土失声叫道:“大胆妖……”为的那道土喝道:“别胡说!”那个道上本来是想骂“大胆妖妇”的硬生生把一个“妇”字咽了回去。
宇文夫人面色一变问那为的道士:“你说的那个女施主亦即是他说的妖妇吧?”
为的道士不敢作声在他背后说了半句话的那个道士抬头道:“不错。”
宇文夫人冷笑道:“那么你们看清楚没有我是不是那个妖妇?”
为的道土神色显得有点迟疑没有立即回答。他心里暗自想道:“相貌倒是一模一样但服饰却是完全两样神气也大不相同。那妖妇轻功再好谅也不能这样快就来到这儿而且从头到脚都换过打扮吧?这个妇人的雍容华贵风度似乎也不是那个妖妇所能假扮得来。”
他正想道歉不料他那鲁莽的师弟却已说道:“天下决没有这样相像的人那妖妇诡计多端师兄你别给他骗过了。”
为的道士喃喃说道:“不对不对!”
宇文浩喝道:“什么不对?”
那道士瞿然一省连忙合什说道:“对不住我们认错人了。”
宇文夫人冷笑道:“原来我竟然像个妖妇今天我才知道。”
宇文浩猛地喝:“你们就想走么?”
为的那道士怔了一怔说道:“贫道已经赔过礼了。”
宇文浩喝道:“我要你们各自打五十下嘴巴外加十个响头!”
脾气最暴躁的那个道士大怒说道:“华山派弟子只能接受本派掌门刑罚决不向妖妇低头!”
话犹未了只觉劲风飒然宇文浩已是扑到他的面前。这道士名叫凌霄是天玑道人的徒弟精于大擒拿手法见宇文浩扑到立即一个怪蟒翻身身形半转掌托敌时正待用个高探马的招式抓着宇文浩就摔。哪知宇文浩的擒拿手法比他更精更狠只听得“咔嚓”一声不知怎的宇文浩早已脱出手来手腕一翻一绕把凌霄右臂的关节拗折了。
为的那个道士迅即来媛却想不到仍是慢了一步。宇文浩兔起鹘落一个照面就把凌霄摔倒回过头来刚好迎上敌招。
这个为的道土道号凌虑是天权道人的徒武功比凌霄高出甚多。他见宇文浩如此狠辣不禁也动了怒气。
凌虚喝道:“小子胆敢伤人我与你拼了。”五指如钩欺身直进抓宇文浩的琵琶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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