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一失足时死生成谜 再回头处恩怨如烟(1/2)
楚天舒道:“丁老前辈乃是家父的朋友既然是他那当然不能不理了。”
啸声是从南岸的一座山峰上传来的楚天舒将船拢岸三人立即施展轻功向那座山峰奔去。此时已是入黑时分一弯新月刚刚升起。那座山距离岸边只有数里之遥不过半枝香时刻即到了。但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们和没有再听见啸声。
楚大舒惊疑不定心里想道:“丁勃本是辽东大盗从他的啸声可以从山上传到江心功力之高可以想见。现在听不见他的啸声不知他是已经把强敌打退还是身受重伤不能啸?但无论如何他的对手也一定是十分厉害的了只不知是谁?”
跑至山腰一片危崖挡住去路。好在他们都是一等一的轻功危崖峭壁也还难不倒他们。三人之中楚天舒武功最高江湖经验也最丰富他跑在前头开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危崖的彼端是一片松林靠近峭壁处有一株横伸出来的方松枝叶茂密形如苍龙樱海丹凤朝阳蟠松的野藤飘拂石壁。朦胧的月色之下楚天舒目光一瞥忽见树枝无风自摇。悬空的里野藤飘拂不足为奇未曾脱离母体的树枝无风自摇可有异样。楚天舒凝伸一听隐隐听得树林里似有沙沙声响。楚天舒叫道:“提防有埋伏!”双掌一个盘旋使开夜战八方的招式护身踏上那株横伸出来的松干随即跃上危崖冲入林中。
江湖上本来有“逢林莫入”之戒但他们为了要救丁大叔却怎能顾这许多禁忌。姜雪君和齐漱玉都拔出剑来舞剑防身跟着楚天舒闯进树林。
树林里并没遇上埋伏只是有几只鸟儿给他们吓得从窝里飞了出来。齐漱玉笑道:“楚大哥你是疑心生暗鬼吧这里鬼影也没一个!”楚天舒惊疑不定暗自想道:“按说树枝不会无风自摇我刚才所见也分明不是眼花。难道是一只松鼠窜过树枝以至令得它无风自摇唉但愿是松鼠就好假如真的是一个人的话这人的轻功之高可真是神奇之极了!”
心念未已他们已经穿出这片松林前面地势开旷他们又开始听到一种声音似是风声呼呼细听又不是风声。楚天舒跑快两步站上高处往下一望叫道:“那边有人打斗齐姑娘你快……快来”二字未曾说完齐漱玉亦已登上那块石头往下一看失声叫道:“啊果然是丁大叔!丁大叔你莫慌我们来帮你!”
下面有个山坳山坳形如锅底地势较为平坦一个身材高瘦的老头正在和两个魁梧的汉子搏斗。虽然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楚天舒也认出来了。这个瘦长的老头正是曾经到过他的家里的丁勃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辽东大盗丁勃。
和丁勃交手的那两个汉子面貌看得不大清楚但身材却是一般高矮服饰也是相同似乎是两兄弟。
楚天舒定睛看去只看了几招就不禁大吃一惊。
那两人腾跃扑击忽如巨鹰盘空忽如猛虎伏地招招凶狠方圆十数丈之内沙飞石走出的声音就似狂风刮过一般。丁勃则是兀立如山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但形势则显然是他处在下风。只有招架的份儿了。楚天舒这才恍然大悟丁勃何以不能继续啸的原因那是因为给人攻得应接不暇已是不能再耗内力啸。“果然不愧是曾经名震江湖的辽东大侠假如换了是我在这两个魔头联手扑击之下只怕抵挡不了十招!”楚大舒心里想道。
虽然明知他们三人齐上也未必就能替丁勃扭转败局但在这样紧急的关头却是谁也无暇为自身的安危打算大家都是飞快的跑过去。
和丁勃交手的一个汉子纵声笑道:“丁勃你纵然伏有同党我们也不惧你!嘿嘿原来你的救兵就只是这三个娃娃吗?哈哈来吧来吧一齐来送死吧!”他说到一半;已经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了。
跑得最快的楚天舒也只是刚刚走过一半的距离那两个汉子正在加紧攻击齐漱玉紧紧跟在楚天舒后面一颗心卜卜的跳只怕援救已来不及。
丁勃比她还要着急连忙叫道:“小姐你快走别理我!”
话犹未了一个汉子陡地跃起一丈来高向他扑下丁勃一矮身躯斜窜出去。齐漱玉看不清楚但听得“轰隆”一声原来是那汉子一拳打中一棵松树把那棵松树打得齐腰折断。
齐漱玉看不清楚还只道是丁大叔闪避得宜故此没有给他打中。丁勃却大为诧异“奇怪怎的他这拳如此失了准头?”原来那两个汉子是分进合击的丁勃若要避开那凌空一击就要着另一个汉子的一掌故此他虽然身形斜窜却并非避招而是要抢在前头先化解另一个一敌人的攻击。但是否能够如他所愿他实是毫无把握的。想不到出乎他意料之外凌空一击那一拳竟打歪了。
这两人乃是孪生兄弟心意相通配合得天衣无缝。不料这次却出了岔子。哥哥那一拳莫名其妙的打歪这就给了丁勃一个击破的机会了。他反手一招“手捏琵琶”刚好迎上了弟弟劈向他后心的一掌。
双掌相交“蓬”的一声那人给他的掌力震得退出了六七步几乎跌倒。
这一下又是大出丁勃意料之外。要知对方虽然失了兄长的配合但丁勃也是差不多到了强弩之未的田地的。这两兄弟的功力倘若是各自力战与丁勃单打独斗丁勃比他们略胜一筹但也不能一挥手就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震退六七步的。何况此际丁勃乃是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之下业已恶斗了半个时辰内力的消耗远比对方为甚。他原来的估计也只是希望能够板成平手而已。
不但丁勃意想不到那两兄弟也似乎是始料之所不及弟兄相对目光一片茫然。
这两兄弟心意相通互相看了一眼做哥哥的点了点头做弟弟的摇了摇头。虽然一个点头一个摇头大家的想法却是一样。两人不约而同的齐声叫道:“姓丁的你有主子撑腰我们只有认栽了!哼但愿你的主子长命百岁让你做一世老奴才吧!”说罢转身便逃后面这两句当然是“反话”但也可见得他们对丁勃的“主子”实是敢怒而不敢骂。
原来那个老大凌空击下之时足部突然好似给利针一刺不由自己的便向前冲去结果是拳头打着了松树方才定着身形。那个老二掌之时虎口也好像突然给蚂蚁叮了一口力量登时减一半。但他们又立即现并非是中了梅花针甚至是否暗器他们也捉摸不透。
他们本来不把楚天舒、齐漱玉、姜雪君三人放在心上放在心上但此时一想齐漱玉是齐燕然的孙女儿孙女儿既然在此处现身莫非做爷爷的亦已来了?除了齐燕然别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本领能够暗算他们而令他们丝毫也没察觉!
两兄弟同一心思都以为是齐燕然两兄弟交换互相询问的目光做哥哥的点了点头表示他和弟弟的猜测一样。做弟弟的摇了摇头则是表示既然是齐燕然那就只能乖乖认栽不可再斗了。
丁勃虽然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但亦已猜到了他们是着了暗算并且知道他们是猜疑谁了。
齐漱玉喜出望外跑到丁勃身边笑道:“丁大叔你哪里惹来的这两个强敌?”
丁勃息过口气说道:“他们是江湖的人称冀北双鹰的萨家兄弟二十年前我干没本钱买卖之时曾经和他们有过一段过节想不到今天碰上了。”
冀北双鹰老大名叫萨都刺老二名叫萨都拉齐漱玉也曾听得爷爷说过他们的字号。据说他们本是勃海中一个名叫猫鹰岛上的土生野人。“猫鹰”是一种变种的猫头鹰比普通常见的猫头鹰大得多性极凶悍是一种罕见的猛禽。因为它们聚集于那个小岛“猫鹰岛”因此得名。猫鹰岛附近有一个“蛇岛”盛产毒蛇猫鹰克制毒蛇;常常把毒蛇抓来当作食粮。这两兄弟因为常常看猫鹰扑击毒蛇无师自通练成了一身非常怪异的以扑击为主的武功。
萨家兄弟二十年前已经恶名昭彰齐燕然也曾想要剪除他们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碰上。
齐漱玉说道:“原来是冀北双鹰怪不得如此厉害。但想不到这两个鹰头都给我们吓跑了!”
丁勃满腹疑团看了楚天舒一眼问道:“这位是……”
楚天舒笑道:“丁老前辈咱们是见过面的你记不得了?”
丁勃怔了一怔说道:“恕我丁勃记忆不佳咱们是在哪里见过面的?”
齐漱玉笑道“这位楚大哥是扬州楚劲松楚大侠的公子他曾功经和我说过说是你曾经到过他的家里的。”
丁勃拍拍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时你还是个拖着两筒鼻涕的小孩子呢。”
楚天舒笑道“那一定是你记错了我自小爱干净不会拖着两筒鼻涕见客人的。”
谈笑之间姜雪君亦已来到。齐漱玉道:“这位姜姐姐就是元哥常常提及的那位雪君姐姐。”
丁勃不禁又是一愕说道:“令尊的大名可是上志下奇后来改号远庸的。”
姜雪君道:“不错。但家父已在半年前去世了。”
若在平时丁勃见着楚天舒和姜雪君自必又惊又喜而且有许多话要问他们的。但此际由于他有更重大的心事盘恒胸际无暇去问他们了。
他心里想道:“楚劲松的儿子和姜志奇的女儿本领料想是不错的但却怎够得上暗算冀北双魔?”
他看了看楚天舒又看了看姜雪君狐疑满腹问道:“还有谁和你们一起来么?”
齐漱玉道:“就只他们二人没有别的人了。我是请他们二人到咱们家里作客的丁大叔你要不要我告诉你怎样巧遇他们的事情?”
丁勃说道:“我是要知道的不过你稍后一下说也还不迟我倒想先问你一件事。”
齐漱玉诧道:“什么要紧的事呀?”
丁勃说道:“你们上山的时候可碰到过什么人吗?”
齐漱玉道:“没有呀何以你有此问?”见丁勃神气甚为古怪似乎在想什么迟迟未回答她又补问一句道:“你以为我会碰上什么人?”
丁勃想说的是:“那个人是你最亲近的人但又是你不认识的人。”不过因为时机未到心中想说的话却是不便对齐漱玉说出来。
齐漱玉何等聪明眼珠一转便即笑道:“丁大叔难道你以为爷爷当真是和我一起来吗?那两个魔头绘爷爷的威名吓跑我也意想不到呢!”
丁勃说道“我也知道你的爷爷不会来的不过——”
齐漱玉道:“不过什么?”
丁勃说道:“没什么。不过那两个魔头好像不只是给吓退的。”
齐漱玉笑道:“那么你以为当真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吗?若然真的有这样高人除了我的爷爷还能有谁?”言下之意:既然你知道不是爷爷那当然是没有别的人了。她哪知道丁勃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并非她的爷爷但她亦已猜得甚为接近。
丁勃一脸范然神色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这两个魔头走得莫名其妙。”
齐漱玉道:“这两个魔头吓得狼狈而逃料想他们不敢再来。他们既然走了咱们也不必费脑筋去暗猜了。好不要再说这两个魔头了丁大叔我倒要先问你一件事。”丁勃说道:“小姐请问。”齐漱玉道:“你何以不在家中却跑到这里来?”
丁勃说道:“正是因为小姐你离家出来老爷放心不下故此叫找出来找你回去。他猜想你可能会在洛阳我就是正要到洛阳去听你的消息的。老爷猜得对么?”
齐漱玉笑道:“爷爷猜碍不错不过我猜他也是放心不下卫师哥的吧。”丁勃说道:“不错。前天我在路上已经听说他在徐家闹事不知是真是假?”
齐漱玉道:“是真的。啊你在路上没有碰见他吗?”丁勃笑道:“要是我已经碰见了他我也不用问你这消息是真是假了。”齐漱玉好生失望说道:“我还以为他已经回到了家呢。”
当下将她在洛阳的遭遇简单扼要的说给丁勃知道。
丁勃好生惊异叹口气道:“想不到徐中岳号称中州大侠竟然是个假仁假义的奸贼。不过说到剪大先生也是和他一样的人我却还有点不能相信。”齐漱玉道:“不错剪千崖的名望比徐中岳更高但我亲眼看见他帮徐中岳对付元哥的。而且他是杀害姜姐姐母亲的凶手此事亦是无可怀疑。”
丁勃沉吟半晌说道:“虽然我不敢说绝无此事但剪大先生的为人我是知道比较清楚的我总觉得他与徐中岳不该是一丘之貉。”齐漱玉道:“世上有许多大家都以为是不该生的事情却偏偏生了呢!”丁勃笑道:“大小姐经过这番磨练你是比以前老成多了。”
齐漱玉甚为得意却佯嗔道:“你以为我永远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么?”丁勃笑道:“是啊你是个懂事的大姑娘了不过剪千崖这件事最好你先问过爷爷不要私自找他算账。对剪家的人你爷爷知道得比我更深。”
齐漱玉道:“我也没有本事单独找他算账这次回家我是准备与元哥会合再和姜姐姐一起去找那两个老贼报仇的。要是元哥已经回到家中想必他也会对爷爷说了。”
丁勃沉吟不语心里想道:“就只怕天元这孩子不是回家。”但他不想扫大小姐的兴心中的疑虑没说出来。
齐漱玉提起了她的元哥却是更加归心如箭了说道:“咱们赶快回去吧说不定元哥已经回到家中了。”
丁勃想了一想忽地微笑说道:“对你爷爷等你正在等得心焦你是应该赶快回去的。大小姐我这就托你回去禀告老爷……”
齐漱玉怔了一怔说道:“丁大叔你说什么你不回去吗?”
丁勃说道:“我还有点事情待料理完后大约迟三五天才能回去。”
齐漱玉诧道“你不是说爷爷叫你到洛阳接我的吗你另外还有事情?”
丁勃说道:“是呀!这件事情是今天才遇上的。你既然回来了那我就想抽空办点私事向老爷告个假了。”
齐漱玉道:“是什么事情?”
丁勃说道:“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只是想去找一个多年未见过面的朋友喝几杯老酒。”
齐漱玉道:“又是你从前在黑道上的那些朋友么?”
丁勃说道:“小姐你长大了倒管起我来了!”
齐漱玉道:“好你不肯告诉我那就算了。走吧!”
丁勃说道:“小姐恕我不送你们下山了。”
齐漱玉道:“我不是胆子小要你送但你也总得下山才能去找朋友呀。难道他是约你在这荒山喝酒的吗?”
丁勃笑道:“当然不会有这样荒唐的朋友不过我也总得恢复了精神体力才能下山去找朋友呀。”
齐漱玉吃了一惊说道:“我真是不懂事没想到你恶斗一场已经筋疲力竭了。要不要我们在旁守护?”
丁勃笑道:“还不至于这样不济事何况正如小姐你刚才所说谅那两个魔头也不敢回来。小姐你别管我快点回家。”说罢便即盘膝闭目做起吐纳功夫。
齐漱玉也想早点回家她知道丁勃练的内功自成一家随时可练也随时可以停止不像某些门派的内功非练到一定的时刻不能罢休的。因此若有外敌他立即便可醒觉。“以丁大叔的功力只要他恢复几分即使这山上有毒蛇猛兽料想也伤害不了他。”如此一想齐漱玉也就放心下山了。
他们那只小船系在河边为了赶路楚天舒主张不进县城投宿让小舟顺流而下天明便可渡过孟津。齐漱玉喜道:“这敢情好过了孟津咱们再走6路只有两天路程就可以回到家里了。”
楚天舒上了船就不说话齐漱玉道“咦你在想些什么?你又没有和那两个魔头打架总不至于像丁大叔那样疲累吧?”她这样一天接连碰上几桩事情心情可有点不大宁静很想找个人闲聊。
楚天舒笑道:“我正是想起你的丁大叔。依我看来丁大叔倒不像你说的那样疲累。”
齐漱玉道:“这是他自己说的你怀疑他说谎吗?”
楚大舒道:“或者是他故作谦虚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认为我是多疑……”
齐漱玉道:“多疑也好谨慎也好快说出来别吊我的胃口。”
楚天舒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当你问丁大叔是否约了朋友在荒山喝酒之时他虽然回说不是但他的笑容却是很不自然!”
齐漱玉怔了一怔说道:“我倒没有留意。不过你说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认为丁大叔存心骗我。”
楚天舒道:“这话说得重了一点或许丁大叔只是不愿意你目前就知道了。”
齐漱玉道:“然则你认为他当真是约了朋友在这荒山喝酒?”
楚天舒笑道:“喝酒当然是不会的但却可能是一个只图见上一面的约会否则他本来是要到洛阳去接你的为何不走大路却跑到荒山野岭上去?”
齐漱玉道:“那是因为冀北双魔的约斗呀咱们不是亲眼见到了吗?”
楚天舒道:“咱们只是见到打斗但丁大叔可没说过冀北双魔约他到那里打斗的。而且丁勃是个一老江湖精明干练他明知以一敌二是斗不过冀北双魔的他又岂能单人匹马赶这约会?”
齐漱玉道:“如此说来你是认为他本来是赴朋友的约会但却出乎他的意外朋友没来却来了敌人。”
楚天舒道:“我是这样猜想。不过他的朋友恐怕亦已来了。”
齐漱玉道:“你倒很会推想。但我倒想问你你是何所见而云然?”
楚天舒道:“他在激斗之时连数声长啸你不觉得奇怪么?”
齐漱玉江湖经验虽少人却并不糊涂一得楚天舒提醒顿时也起了怀疑说道:“你怀疑他的啸声是为了求救?”
楚天舒道:“不错用这种上乘内功是很耗内力的要不是为了呼援他何必自耗内力?但在那荒山之山他又怎知道会有救兵?”
不必多加解释结论只有一个:丁勃本来是约了一武功比他更好的人在那里相会的。
齐漱玉道:“那么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那人是谁?”
楚天舒笑道:“他们既然要避开你就是立即赶回去也决计见不着他们了。”
齐漱玉仍是半信半疑说道:“假如你的猜想不错冀北双魔之所以败逃就是真的受了那个一直不曾露面的人暗算了。但除了我的爷爷天下还有谁人有这本领?”
楚天舒道:“这我就猜不着了。”心想:“莫非是飞天神龙?但飞天神龙的本领虽然似乎比丁勃稍高恐怕也还未有吓跑冀北双魔的本事。”
“咱们也无谓猜测了反正这人是友非敌。”楚天舒道。
齐漱玉想了一想说道:“不错有这样大本事的人世上寥寥无几。纵然不是我的爷爷我回去问他料想他也会知道。”
波心月影荡江圆此时小舟已经过了孟津了。
※※※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荒山月色分外凄清却又是另外一种情景了。
楚天舒猜得不错丁勃在恶斗双魔之后虽然精疲力竭却并不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济。此时他早已恢复了精力了。
不过他却无心赏玩山间的月色他还在静坐但却是心事如朝。
他抬头看看月亮月亮在头顶上空稍为偏东一点估量已是将近三更的时分了。
另一件事楚天舒也猜得不错他的确是来赶一个和他关系很深的人的约会的约会本是定在今晚二更但那人尚未出现。
这个约会是从何而来的呢?
这天太阳未落他就到了孟津。由于他在路上已经知道了卫天元和齐漱玉的消息知道他们虽然在洛阳闹得天翻地覆却早已在同一天逃出徐家并无遭遇意外的危险!故此无须赶路。他连日奔波很想好好的睡一觉而过了孟津则还要多走五六十里才能找到客店。既然无须赶路他就乐得入县城宿店了。
哪知他刚打开了房间漱洗尚未完毕店小二就进来问道:“请问你老人家是不是姓丁?”
他怔了一怔说道:“不错你怎么知道?”这是一个小县城的小客店旅客投宿无须登记姓名的。
店小二道:“有人送封信给你我本来不想让他进来的但听他说你老人家的样貌都说得对所以我进来先问你一声。要是你愿意收那封信我就替你拿来。”
丁勃觉得他的话有点古怪问道:“送信的是什么模样的人?”
店小二道:“是个小叫化。”
丁勃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店小二不许他进来。”连忙说道:“不必你代劳我想见见那小叫化。你叫他进来吧。”
小叫化进来了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蓬垢脸。抖抖瑟瑟的拿出一封信来。信封上写的是“丁大叔亲启”笔迹倒是甚为熟悉。
江湖上有什么人是称他做“丁大叔”的?丁勃心头不禁卜通一跳心道:“不可能决不可能是他!”
“我想问小叫化几句你出去吧。”丁勃把店小二遣走把信打开。只看了一眼他就禁不住面色唰的变得如同白纸手指也颤抖起来。
小叫化吃了一惊说道:“丁大叔你没事吧?”
丁勃道:“给你这封信的是什么人?”
小叫化道:“他戴着阔边皮帽披着斗篷面貌我看得不大清楚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的。”
“那你为什么给他送信?”
“他给我一两银子。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爹爹教我的。那个人是坏人吗?”小叫化打着哆嗦说道也不管引用的成语对是不对。
丁勃安慰他道:“你别慌我不是责骂你。那人是不是坏人都不关你的事。但我想知道这封信他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他和你说了些什么话?”
“是大约一个时辰之前给我的他说待会儿有这么个模样的老者要来投宿你看他进哪家客店你就替我把这封信给他。我在这条街上守候连讨饭也不敢去。”小叫化道。这条街是客栈集中之地小县城的客栈本来就不多的。
丁勃蓦然想了起来问道:“你看不见他的脸孔但他递信给你的时候你看不看见他的手背有一道伤疤?”
小叫化眼睛一亮说道:“不错是好像有道伤疤。那么这个人真是你的朋友了?”
丁勃说道:“是我认识的人好没你的事了你拿这块银子去买东西吃吧。”他也给了那小叫化一两银子小叫化欢天喜地的走了。
其实他用不着问得这样仔细已经知道那个写信的人是谁。
他之所以猜疑不定因为这个人是个“死人”!
那封信上只有寥寥十几个字:“今晚二更请到抱犊岗相会。知名不具。”
是他的“少爷”的字迹。他称为“少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齐燕然的儿子齐勒铭。他侍候过少爷读书写字虽然隔别了十多年字迹还是一看就认得的。
但齐勒铭却是早就死了的!
而且少爷的死讯还是他亲自打听到的。
这已经是将近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齐家大少爷刚刚成婚。新娘子也是武学世家貌美如花人才出众。亲朋戚友无不交口称誉赞美他们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哪知这位齐家的大少爷竟在新婚燕尔的时间突然失了踪!
儿子失了踪做父亲的齐燕然当然是着急的。他的武功虽然号称天下第一但因性情冷僻江湖上的朋友却不很多。他尽其所能打听儿子的下落兀是得不到消息。
过了一年之后消息方才开始传来。这些消息令他又生气又伤心。他不愿意相信这些消息但又不能不信几分。因为这些消息都是从他比较可靠的朋友口中传来的而且众口一辞。
这些从各方面纷至沓来的消息都说他的儿子齐勒铭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专与恶名昭彰的一些邪派妖人混在一起有几个侠义中的成名人物已经伤在他的手下甚至人到齐家登门问罪了。
齐勒铭行踪无定有几次齐燕然得到儿子出现某处的风声立即赶去结果却都是毫无例外的扑了个空。
齐勒铭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两湖大侠诸良骇被人暗杀江苏巡抚程德浩失了女儿等等怪案虽然没人见到疑犯也都众口一辞的说成是他所为。
齐燕然气得病倒了他只好叫丁勃去找他的儿子。丁勃在江湖上的朋友比他多。
齐勒铭的死讯就是丁勃亲自打听到的虽然他没看见少爷的尸体但他相信决不会假他的两个最要好的朋友是在场目击的据那两个朋友说他的“少爷”被武当五老联手围攻身受的剑伤少说也有二三十处打斗的地方是在临江的一座山上他被逼跳下江中。而且后来尸体也被捞起来了面目已经给龟咬得血肉模糊但身上的剑伤则还是看得出来是武当的连环夺命剑法所伤。武当五老找到了他的尸体这才放心。将他化骨扬灰之后方始离去。
而且在齐勒铭的死讯传开之后十年来他也的确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这就更加令得丁勃相信他的“少爷”是已死无疑了。
想不到在齐勒铭死了将近二十年之后他竟然接到了这个“死人”的信!
丁勃曾受过齐家的大恩又是看着齐勒铭长大的不管齐勒铭的行为怎样他对这个小主人还是有着一份爱护之心的。
他认出了小主人的笔迹禁不住热泪盈眶了。
齐勒铭的脸上和手背各有一道明显的剑痕这是他早已知道的。如今从那小叫化的口中亦已得到证实了。(小叫化虽然没看见他膝上的剑痕但从他不愿在前露出庐山真面目这件事看来亦可以判定他为的就是要遮掩膝上的剑痕了。)
小主人当真没有死么?朋友目击的事情是不会假的但这封信也决不会是假的。他不敢相信可又不能不信了。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他提前到了约会地点。
不料少爷还未出现冀北双魔却突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
一场恶斗思之犹有余悸。值在暗暗叫一声“侥幸”之余他心上的一块大石头却也放下来了。
他曾听到许多有关齐勒铭的消息说他专与恶名昭彰的邪派妖人混在一起这些妖人之中就有冀北双魔在内。
因此当他突然见着冀北双魔在他面前出现之时他心里还有点猜疑不定:是不是少爷受了双魔的利用将他骗到此地的呢?当时他的啸报警与其说是“呼援”不如说是为了探求事情的真相只盼少爷能够现身至于少爷帮哪一边他是只能当作一次赌搏了。
“我真不该对少爷瞎起猜疑即使他当真好像别人说的那样坏他总也不会要害我的!”他想。不过他也还是有点猜疑不定暗中助他打退冀北双魔的真是少爷么?连他也不知道双魔怎样着暗算少爷能有如此功力?
这个问题只有事实才能答复。亦即是他必须先见着少爷才可以确定是否少爷出手?
但现今是将近三更他还没有见着少爷。
他吸了口气正想再用传音入密的内功之时忽觉微风飕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丁大叔累你久等了你没事了吧?”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脸上有道伤疤但相貌却没多大改变可不正是他的少爷是谁?原来齐勒铭是恐妨碍他运功自疗方始迟迟现身的。
丁勃欢喜得跳了起来:“少爷啊少爷当真是你你你没有——”
齐勒铭微笑道:“我没有死不错那年我是被武当五老联剑所伤但他们捞起的那具尸体却不是我。”
那具尸体上的伤痕是经武当五老验明的确是他们所用的武当派剑所伤的也正是因此丁勃对少爷的死讯从来没有怀疑。
但此际他的少爷却是活活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心里虽然有着许多疑问却是无暇、也无须急于问了。
“少爷你回来了那就好。多谢你适才救……”
“救命之恩”这四个字他尚未曾说出齐勒铭已是打断他的话头说道:“丁大叔是我应该多谢你多谢你肯来见我!”
丁勃说道:“我若知道少爷还活在世上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你。少爷看得起我我怎能不来拜谒少爷呢?少爷你不知道那年我就曾奉老爷之命遍寻……”
齐勒铭一声苦笑又一次截断他的话头淡淡说道:“我知道爹爹早已不把我当儿子啦。”
丁勃说道:“老爷误信江湖的传言只要少爷回去和他解释清楚相信老爷总会原谅你的。”
齐勒铭苦笑道:“解释什么?江湖上传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十件之中纵然有一两件不尽不实大都却是真的!”
丁勃愕然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话好了。
“丁大叔我是已经死了的人我、不配做你的“少爷”。我走了之后你可以仍然把我当作已经死掉回去也不必对我的爹爹说。”齐勒铭淡淡说道。
丁勃说道:“不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还是我的少爷我老丁当年在辽东做强盗做过的错事也不知多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少爷请你还是跟我回家吧!”
齐勒铭道:“我现在悔过已经迟了。而且我也不想悔过。丁大叔你别劝我。”
丁勃不知说些什么话好心里想道:“怎的少爷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齐勒铭道:“你觉得我变得太可怕了吧?”
丁勃说道:“不少爷不管你怎样说自己不好我还是不信!”
齐勒铭道:“你不相信我早已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循规蹈矩的少爷啦远在未离家之前早已不是了!”
丁勃心里叹口气想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暗中为你遮瞒你才不知道呢。我知道你只是在你爹面前才装作循规蹈矩背着他却去花天酒地甚至跑到邻县去偷富户的银子**。怪只怪我太过疼你生怕老爷知道了将你责打处处为你隐瞒。唉要是早知你变得后来那样坏我是应该告诉老爷的。”
原来齐燕然家规极严儿子稍有差错就要抽他一顿鞭子丁勃看在眼里也觉心疼故此他明知道少爷做了老爷不喜欢的事情他也不敢泄漏半句。
而且齐勒铭年轻时候做的那些坏事在丁勃眼中亦是根本不当作什么不得了的过错的。要知他本是大盗出身更大的坏事他都做过。酗酒**之类的“小事情”他只当作是少年人的胡闹而已。当时他的想法甚至还有点同情这个喜欢胡闹的少爷的。
“可怜的少爷自小就受拘束一旦有了可以放纵的机会也难怪他在胡闹了。”他以自己为例:“少年人心性不定容易放纵自己那有什么稀奇?我少年时候不也是如此吗。待到少爷成家立室他自己不会再去酗酒**的。”
哪知少爷成亲之后只是安静了几个月就更为变本加厉了。最后竟然离家出走变成了被众人唾骂的、诸恶所归的“大坏蛋”。
但尽管如此直到现在他还不相信少爷真的像别人说得那样坏纵然是少爷自己承认他也不能完全相信。他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的缺点他都知道不错少爷自小就懂得怎样说谎作伪的本事过了同年龄的孩子。他的性格轻浮在严父面前却会装得循规蹈矩。但他知道少爷的本性还是善良的虽然有时候少爷也会表现得甚为凶暴但那只是由于他的性格容易冲动所致。
此时他面前对着少爷虽然是主仆身份却好像慈父对着回头一样。(可惜事实上这个浪子却是并未回头。)他看着少爷面上的伤疤怜借之念不禁油然而生。
“少爷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家我能够亲眼看见你还活着我就高兴了。少爷这二十年来你在什么地方?”
齐勒铭冷冷说道:“在荒山上与禽兽作伴。更说得确切些是在一间不见天日的石屋里打坐了十多年三年前我才能够走路的。”
丁勃心中一酸说道:“少爷苦了你了。不过老仆也要恭喜你。”
齐勒铭道:“恭喜我什么?”
丁勃说道:“少爷你的武功可是大大长进了。连冀北双魔也禁不起你的一击!嗯说来惭愧你是怎样打跑冀北双魔的我都看不出来呢!少爷不是老仆故意奉承你以你现在的武功恐怕已经比得上老爷了呢!你怎么练出来的。”
齐勒铭冷冷说道:“差不多二十年的光阴我除了练武之外什么事情都不去做。前面十几年更是只能自己把自己关在一间小房子里打坐练内功。我也不知道练成怎样。不过凭我这二十年的苦功倘若只能打败冀北双魔那可还不是值得骄傲的事!”
丁勃心头一震暗自想道:“听少爷的口气莫非他是想打败武当五老方始心满意足。武当五老如今虽是都还活着但年纪最轻的一个亦已七十开外了见少爷现在的武功要杀五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亦非难事不过倘若当真如此胡来那可要掀起武林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了。武当晚一辈的人材辈出莫说他们会联同各大门派兴师问罪只凭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少爷也是打不过他们那许多人的。那时恐怕老爷也非受连累不可!”
他心里惴惴不安试图劝解:“少爷你刚才说要我把你当作已经死了这句话从另一方面看也有点道理。古人说过昨日种种比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比如今日生。我不知道是佛偈是古圣先贤的说话但我记得非常清楚是老爷答允收留我做仆人的时候对我这样说过的。少爷你若是过去留有什么未了的恩思怨怨依老仆之见不如都算了吧!”
齐勒铭道:“我只能把自己当作死人可我还不想做和尚。我也不想像你这样找一个‘好’主人!”说到‘好’字竟是带点诮的味道。
丁勃对他这几句话听得不大懂但也隐隐感觉得到他实是未能氓灭恩仇之念。他正不知如何劝解才好齐勘铭已是说道:“丁大叔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也不是来听你劝解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丁勃道:“什么事情?”
齐勒铭道:“刚才叫你做丁大叔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丁勃说道:“她就是你的女儿呀她名叫漱玉。是你离家之后三个月出世的。你没听见她在和我说要赶着回家见爷爷么。”
齐勒铭冷冷说道:“我知道她是我爹的孙女但我怎知道她当真的我的女儿?”
丁勃道:“少爷你怎能这样胡说?少奶贤慧贞淑在咱们家里的时候可没半点踏错行差!”
齐勒铭冷笑道:“好一个贤慧贞淑的节妇那么我倒要问你你眼中如此贤慧贞淑的少奶奶如今是否还在家里替我守节?”
了勃说道:“少爷当时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少奶奶要回娘家那也不能怪她。”
齐勒铭玲笑道:“她是回娘家吗?你别以为我在荒山养病二十年什么都不知道:“
丁勃只得说道:“少奶是否回娘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你们做夫妻的那半年时光她可没有对不起你。但少爷你……”
齐勒铭道:“不错在她未入门之前我已经拈花惹草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但她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可不想说给你听!”
丁勃叹气道:“少爷俗语说清官难判家务事。不管是你对不起少奶还是少奶对不起你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当初总是你先对不住她。”
齐勒铭道:“我已经死了她改嫁我不怪她但她不该抛弃女儿和人私奔!”
丁勃吃了一惊心里想道:“看来他对少奶的事情知道得比我更多。”
“老仆不敢遮瞒少奶是突然失踪的。但却不似是和人私奔。我是在家里看着她的自你离家之后少奶一直寸步不出闺房也从无陌生男子到过咱们家里与她见面!她突然失踪老爷还担心她是受人暗算呢。”丁勃说道。
齐勒铭哼一声道:“你说得她那样好她既然寸步不出闺房又从何而来的仇家?”
了勃说道;“老爷说、说……”
齐勒铭道:“爹说什么?你为何不讲出来?”
了勃一咬牙说道:“老爷说恐怕还是你连累她的。你在外面结怨太多你的仇家报复到你妻子头上!”
齐勒铭冷冷说道:“我是爹爹的不肖子做了令他丢尽脸皮的事当然爹爹是要帮她骂我的了。”
丁勃说道:“少奶的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尚未水落石出。少爷你也不必胡猜但漱玉总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长得很像你你不觉得么?”
齐勒铭方始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却以为她像她的母亲更多呢。”
丁勃松了口气笑道:“少爷最少你也承认她有几分像你了吧?那你还怎能怀疑她不是你的女儿。”
齐勒铭似笑非笑的说道:“丁大叔要不是我觉得这小丫头有几分像我你早已没性命了!”
丁勃不觉一愕说道:“少爷我可听不懂你的意思。”心想:“你的女儿像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齐勒铭道:“老实告诉你吧我在荒山练了二十年功夫功夫练到什么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冀北双魔的厉害却是我自小就听得爹爹说过的因此吓得躲在一边不敢出手。后来那丫头来了。她不顾性命跑来帮你我可不能不顾她的性命了。万一她真的是我女儿我岂能让女儿丧在冀北双魔手下!”
丁勃笑道:“不是万一是百分之百是你的亲生女儿。”
齐勒铭道:“丁大叔我已经对你说了实话不是我想救你只是我想救我的女儿!所以你不必多谢我从这件事你还可以看出我有多坏!你不畏人言敢来会我我却竟然不理你死活的!”
他在痛骂自己的时候丁勃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少爷你知道大叔心里在想什么?”丁勃笑道他自问自答:“一个人知道自己坏那么他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
“那是因为你太疼我的缘故小时候我做了坏事你也总是替我辩护。其实我早已坏得不可收拾了!”齐勒铭道。
丁勃道:“少爷你能够自己责怪自己就好。少爷你还是回家吧。我用老命保你……”
齐勒铭截断他的话道:“回家二字休提父不以我为子妻不以我为夫我回家做什么?丁大叔我只求你千万别对爹爹说你曾经见过我。”
丁勃说道:“少爷你就算暂时不想见老爷难道你不想多见你的女儿一面?”
齐勒铭道:“和漱玉一起的那个男是谁?”似乎为了避免丁勃缠他回家另起话题。
丁勃说道:“他是近年声名最响的武林后起之秀名叫楚天舒。”
齐勒名道:“他姓楚是不是扬州楚家的?”声调已是有点不大自然了。
丁勃说道:“不错他正是扬州大侠楚劲松的儿子。”
齐勒铭道:“哦楚劲松的儿子?”心跳的声音自己也听得见了。
丁勃继续说道:“另外那个女子名叫姜雪君说起来和你们齐家也有点关系她的父亲名叫姜志奇和你的卫师兄是好朋友。你的卫师兄约在十年之前被人害死后来他的遗孤……”
齐勒铭似乎不耐烦听下去一挥手打断丁勃的话说道:“我不管那姓姜的是什么人我早已不是齐家的儿子了什么卫师兄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但你说起了楚劲松我倒想问你一件事情。”
齐勒铭烦躁的心情丁勃亦已感觉到了他心头卜通一跳讷讷说道:“少爷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声调不觉也变了。
齐勒铭道:“丁大叔听说你和楚劲松交情极好有人还说你们是八拜之交呢对吗?”
丁勃镇慑心神尽量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哈哈一笑说道:“这是言过其实了。我老丁是强盗出身怎配与扬州大侠楚劲松结为兄弟?我和他总共不过见过几次面多少有点交情倒是真的。”
齐勒铭道:“你到过他的家里吗?”
丁勃说道:“去过一次说起来也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齐勒铭道:“听说楚劲松现在的妻子是填房你到他家里那年你见到他的新夫人没有?”
丁勃说道:“那天很不凑巧他的夫人正在患病未能出来见我。”
齐勒铭心里冷笑几乎冲口而出:“恐怕她是故意避开你吧?”不过这句话他终于忍住了。
对这件事情丁勃自己也是一直疑心的暗自想道:“不知少爷还知道了一些什么不过从他盯着这件事情来问恐怕他知道的是比我更多了。”
“楚劲松壮年归隐没在江湖走动亦已有十多年。倒是他的儿子楚天舒在江湖上闯出了很大的名头。他和小姐是在洛阳相识的听小姐说似乎还曾经得过他的帮忙呢。咦少爷你你怎么啦?”
齐勒铭握着拳面色十分的难看。
他不一言转身便走。
丁勃心头一震暗暗感觉不妙叫道:“少爷你去哪儿?”
齐勒铭瓮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理!”
丁勃叫道:“少爷你和我回家吧!你们父女都还未曾正式相见呢!最少你也该让你的女儿认你呀!”一面说一面追上来。
齐勒铭反手一弹冷冷说道:“我叫你别理闲事你就别理!算我对不住你你给我躺下吧!”
丁勃只觉膝盖一麻原来是给齐勒铭捏了一颗颗小小的泥丸打中了膝盖的环跳穴。齐勒铭说到“躺下”二字丁勃果然应声躺下。
丁勃内功深厚齐勒铭这颗小小的泥九尚未至打得他不能动弹不过待他爬起来时齐勒铭已是早已去得远了。他的环跳穴气血亦未能立即畅通暂时是不能施展轻功了。
※※※
齐勒铭摆脱了丁勃的纠缠心头的烦躁仍未能消反而更加好似包着一团火了。
忽听得水声轰鸣原来是从山下流下来的溪水被巨石所阻陡的变成急流挟泥沙而俱下。山涧中心的巨石虽然兀立如故亦已“伤痕”斑驳在它旁边的几块大石头更是给急流冲击得摇摇晃晃了。
齐勒铭忽地有个奇怪的联想觉得自己本来好像溪流假如没有“约束”大概是会平平静静的流下来的巨石一阻反而令得“平静的清流”变成湍急的浊流了。这是溪流对巨石的“反叛”就橡自己糊里糊涂的变成父亲的逆子一样。
急流奔腾而下他却被卷进了回忆之中。
他的父亲对他管束极严但也有不能不对他放松的时候。
那就是在他父亲练上乘内功的时候。父亲练的这种上乘内功往往要“闭关”三五天的。所谓“闭关”并非真的有“关”可“闭”而是静室打坐非练到功完成、不会踏出房门。闭关之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然更不会分心管教儿子!
父亲闭关的期间丁大叔就必须负起守护之责纵然用不着寸步不离也得经常在他父亲身旁照料。
因此每当父亲闭关练功的时候就是他可溜出家门的机会来了。
初时他还只敢到离家不远的小镇上吃喝玩乐后来胆子越来越大跑来邻县的县城胡闹去了。
他们这家是在黄河北岸王屋山下的一条小村子隐居的王屋山在邵源县县城依山修建是千偏僻的小山城远不及邻县济源的繁华。
在济源县城他有一个表哥。他的父亲武功天下第一但他的母亲却是大家闺秀一家人都不会武功的。他的表哥年纪比他大得多家道已经中落开个私塾教书维生。他跑到邻县一来是怕在小镇上胡闹容易给父亲知道二来邻县有表哥可作护身符要是父亲问起他可以说是去跟表哥读书。他到了济源有时也会在表哥家中住一两天他天资极好跟表哥读半天书已是胜过别人读十天八天要是父亲当真问起的话表哥也会为他证实的。这只是他预防万一而已事实上这道护身符从未用过。他的父亲那几年正在练上乘内功几乎可说是闭门不出。他的表哥是个文弱书生没有要事也不会到他的家里来。而且他每次到邻县去也总是算准了时间在他父亲“开关”之前回家有丁大叔给他遮瞒父亲根本就不知道他曾经偷偷离家。这是他在二十岁之前的事情二十岁之后他一向的“循规蹈矩”已经获得父亲的信心更是可以行动自由了。”
济源是个大县县城里有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渐渐他就交上了一班酒肉朋友甚至黑道中人。吃喝玩乐非钱不行在黑道朋友带引之下他也开始去偷富户的银两了。钱容易到手人也越变坏酗酒**无所不为。
令他变坏的还有比**更甚的事情。
一个妖冶的女子似是在浪花中隐现对着他媚笑。他面对冲击岩石的急流心里想道:“丁大叔顶多只知道我在酗酒**要是他知道我未满二十岁的时候就有一个以心狠手辣而又以**著名的女飞贼做情妇他更不知道要多么心惊了!”
这个女飞贼“卖解”(跑江湖的杂技艺人)掩饰身份通过他的黑道朋友在济源和他搭上。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当时江湖上有一对行为邪恶的姐妹花也最负“盛名”的女飞贼。姐姐穆好好外号“金狐”;妹妹穆娟娟外号“银狐”。姐妹都是面无数姐姐金狐一来嫁了陕甘道上的独脚大盗铁臂猿巴大山妹妹银狐则一直未婚。在济源变成他的情妇的就是银狐穆娟娟。
最初他只抱着逢场作戏的心情想不到就此不能摆脱。
穆娟娟有千种风情万般娇媚一勾搭上他就把他迷上了。
但也只是止于“着迷”而已。
假如现在有人问他:“你是否曾经爱过穆娟娟?”他将会感到很难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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