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冰雪仙姿消侠气 风雷手笔写雄(2/2)
那书生道:“这个人是当年在飞虎山上漏网的窦家后人名叫窦元他苦练了三十年功夫矢志报仇但王伯通早已死了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展元修的妻子。所以只好连累展元修也倒霉了。”
过书生也并不知道当日动手的情形只道窦元全是凭着自己的本领杀了展家夫妇的。
虬须汉子诧异道:“我从来没听你提过此人你们以前就相识的么?他怎么会来找你?”
书生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和他见面。这窦元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他知道我家有治疗毒伤的圣药辟邪丹他是求药来的。”
虬须汉子道:“哦他受了伤?”
书生道:“不错据他说他是中了展元修妻子的喂毒暗器毒性十分厉害他虽另有解药但余毒却不能迅拔清故而要来求我的辟邪丹。”
展伯承偷听他们的谈话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惊。想道“妈当日给了那窦元解药是要三年之后他才能完全恢复功力的不知这辟邢丹功效如何?这书生给了他没有我如今本领还未练好俏若此人功力便己恢复我可得加倍提防了。”
心念未己只听得那书生己接着说道:“我本来不想给他的但他与我一个相熟的朋友快马姚同来教我不能砌辞婉拒。这人内功也真深厚虽然余毒未清但脚步矫健声音宏亮外表看来丝毫也看不出受伤的迹象。他在我家门前求见之时还曾露了一手上乘的传音入密的内功呢。
“我倒不是怕他本领了得老实说我对王、窦两家都无好感但我一想也无谓结怨此人何况他又是与快马姚同来因此我也就送了他一颗辟邪丹算是放给他一点交情。”
虬须汉子叹道:“想不到窦家后人又在绿林之中崛起了与他留下一点交情也好。”从他语气听来这“也好”二字实是勉强得很。
那书生道:“这人野心不小他向我求药还在其次真正的目的却是来邀我入伙的。”
虬须汉子道:“邀你入伙?嗯他知不知道你我的交情与所图谋的大事?”
那书生道:“这个他倒不知他是想在绿林中另树一帜故而在杀了展元修夫妇之后就仆仆风尘结纳四方豪杰。”
虬须汉子道:“现在的绿林盟主铁摩勒本是窦家义子按说同是他的兄弟行他要另树一帜岂不是就要和铁摩勒对抗了?”
那书生道:“这我就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了。不过据我所知展家夫妇和铁摩勒也是十分要好的朋友。铁摩勒若知窦元行凶暗杀之事未必就会帮他。”
虬须汉子道:“他们两家的纠纷我不理会我只想知道窦元邀你入伙你怎么说?”
书生笑道:“这还用说吗?我当然是拒绝了!”咱们哥俩要图谋大事何须依时于他。”
虬须汉子哈哈笑道:“是呀!咱们有了那批宝藏还怕不能招兵买马?还用得着依附谁呢?”
书生道:“可是你也别太高兴了还得小心点儿!”
虬须汉子道:“怎么?”
书生道:“王伯通那批宝藏其中有一半是当年大破飞虎寨之时劫了窦家的。窦元是窦家后人自必知道此事。他如今要在绿林自立为王只怕也要觊觎这批宝藏吧?我听说他也打听褚遂的下落呢!”
虬须汉子道:“那咱们就来个先下手为强。待窦元找到这儿咱们早己取了藏金远走高飞啦!”
书生道:“你能够十拿九稳料定了褚遂的孙女儿是来献宝图而且必然给你作内应吗?”
虬须汉子笑道:“她对芒儿一片痴情你也是看到的了。我敢说是十拿九稳。嘿嘿你还未知道呢。”
书生道:“什么?”
虬须汉子道:“展元修的孤儿一个月前已经来投奔褚遂了。褚遂就是因为想把孙女儿许配于他才对我的芒儿这么不客气的。”
书生道:“哦原来如此却不知道孤儿怎么能在窦元的刀下逃得出来?”
虬须汉子道:“这就不知道了。那位褚姑娘只是说了有此一事至于展家夫妇是被人杀的她也还不肯说呢。不过她敢于违抗爷爷的命令不嫁给那小子这也可见到她是对芒儿诚心诚意的。可笑我家这浑小子得到消息之后最初还醋意冲天想去找那姓展的小子拼命呢。幸亏他没有轻举妄动要不然得罪褚遂事小大事可就要坏在他手里了。哈哈展家那小子暗中做了我们的帮手我今天才知道。不过这小子本人却还未必知道呢!”
展伯承听到这里不禁火气冲天想道:“刘家父子利用了龄姐龄姐又利用了我哼哼这真是从何说起!”
心念未己忽听得那虬须汉子“嘘”了一声低声道:“他们来了!不可再谈窦元与那展家小子之事啦。”
果然过了一会便听得脚步声响褚葆龄与一个少年走进这间房来正是那个刘芒。
虬须汉子与那书生如同看见天上掉下个宝贝满面堆欢站了起来迎接。虬须汉子说道:“褚姑娘怎不多坐会儿就要走了。”
褚葆龄道:“时侯不早我怕爷爷找我。”
虬须汉子笑道:“你爷爷也管得你紧还怕你飞了不成?嘿不过我倒盼望你这头凤凰有一天飞到我家来呢。”
褚葆龄满面通红半晌说道:“爷爷管我那也是为了疼我的缘故。刘伯伯独孤叔叔我也有桩事情想求求你们。…”
虬须汉子道:“姑娘太客气了咱们都是自己人。说吧。”
褚葆龄轻轻碰了一下刘芒刘芒说道:“爹那件事情己办妥了。褚姑娘想知道咱们下寸步棋如何走法?”
虬须汉子大喜道:“哦己办妥了?”
刘芒道:“这就是那份东西爹你收下吧。”展伯承在树士凝神窥探总约看出是一卷纸张料想是那藏宝图了。
虬须汉子藏好那卷宝图说道:“多亏姑娘了。今天晚上我去拜访你的爷爷。”
褚葆龄道:“不不这事不能明来。”
虬须汉子笑道:“我说的拜访是按江湖规矩待事情办妥之后给他留个拜贴。”
褚葆龄道:“只怕我爷爷也会觉。你们可千万不能和我爷爷动手这就是我所要恳求你们的事情了。”
虬须汉子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怎能与你爷爷伤了和气。
不过我们也事在必成要想不伤和气只有请褚姑娘你再帮帮忙了。”
褚葆龄道:“只要你们不与我爷爷动手你说什么我都愿依从。宁可事情过了我再远出来跟你们。”
虬须汉子道:“这东西你藏好了。三更时分依计而行。”展伯承在树上偷看却看不见那件东西。底下的话虬须汉子是在褚葆龄耳边说的展伯承也听不见只见褚葆龄好像不大情愿的样子但终于还是点了头。
褚葆龄道:“好我走啦!”展伯承连忙从村上溜下施展轻功飞快的赶往原处心乱如麻忐忑不安。不多一会褚葆龄也匆匆忙忙地走来了。
展伯承心里乱成一片不知该向褚葆铃说些什么才好?他现在最最关心的已不是她和刘芒的“幽会”了而是他们有什么图谋?准备怎样利用“龄姐”来对付她的爷爷?但他知道他的龄姐是不会像小时候一样把什么话都告诉他的了他也不能坦坦率率、毫无顾忌的向他的龄姐打听了。
他忽地有个奇怪的感觉龄姐本来是他除了父母之外最熟悉、最亲近的一个人但现在却蓦地变得如此陌生他做梦也料想不乱龄姐会与外人串通利用了他不打紧还要算计她的爷爷。
心念未己褚葆龄已是来到了他的跟前“噗嗤”笑道:“小承子怎么皱着眉头不说话呀?心里又在不高兴了?”
展伯承道:“龄姐你不知我等得多心焦呢!你和那家人家怎的有这许多说话。嗯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回来了呢?”他是有意给褚葆龄造成一个印象以为他在吃醋掩饰自己的窘态和不安免得他的龄姐多所猜疑看出破绽。
褚葆龄果然格格笑道:“也没有多少时侯我就是怕你心焦才赶回来的。小承子多谢你给我把风我很感激你一辈子把你当成我最好的兄弟你不要不高兴啦!”但尽管她是满面堆着笑容好像平日的样子和展伯承肆无忌禅的开开玩笑展伯承却还是看得出来她和平日并不一样她的“笑”笑得十分勉强。
展伯承也勉强笑了一下说道:“还说时侯早呢你看日头都快要落山了。我等久了不打紧只伯爷爷等得心焦。”
褚葆龄笑道:“爷爷知道咱们是一同出来他心里只有高兴决不会劳叨的。”话是如此说不过提起了爷爷褚葆龄也抗不由自己的加快了脚步而且眉宇之间带着一种茫然的神色。
展伯承心道:“莫非她也感到了内疚于心?”褚葆龄则在心想:“小承子大约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吧?可他的神情却怎的似乎不对?难道只是因为我去会了刘芒?”
两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言地走了一会。褚葆龄忍不住先问道:“小承子你似乎有什么心事是么?”展伯承道:“龄姐我看你倒是怀着心事!”
褚葆龄笑道:“你倒狡猾我说你你也说我!只要你帮我瞒着着爷爷我哪还有什么心事?”
展伯承迟迟疑挺想了半晌说道:“龄姐我、我有句话想、想要问你。”
褚葆龄“咦”了一声道:“小承子你今天是怎么的?有就干脆说吧吞吞吐吐的干嘛?”
展伯承道:“是。我想问你是爷爷和你亲些还是那刘芒和你亲些?”
褚葆龄眼皮一翻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展伯承道:“请恕我不会说话我就是这个意思。”
褚葆龄道:“你为什么有这样想法?”
展伯承道:“爷爷那么严厉禁止你们相会;你却想尽办法终于偷偷跑去会了他。我觉得在你心中似乎把刘芒看得比你爷爷更为紧要。”
褚葆龄叹了口气道:“小承子你不懂的。”
展伯承道:“就是因为不懂我才问你。”
褚葆龄道:“我自小与爷爷相依为命世上没有比爷爷再亲的人了。可是爷爷今年己七十岁了他总是不能伴我一辈子的呀!”
展伯承道:“哦原来你你——”
褚葆龄面上一红半嗔半笑地道:“小承子你也别想歪了。我不是说将来就一定是要嫁给刘芒但我总得交几个朋友呀!咱们是江湖儿女将来总要在江湖闯荡爷爷如今好似一棵大树庇荫着我但若大树枯了、倒了我就要学会靠自己了。小承子这是我心里的话我把你当作兄弟才告诉你的。你别误会我是诅咒爷爷。”说到这里她的眼圈却也不禁红了。
展伯承心里也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是我明白了。”
他不但明白了褚葆龄说的这些话还明白她心中所想而未曾说出的话。他知道褚葆龄所说的“不一定嫁给刘芒”那只是一个掩饰其实就是准备和刘芒“过一辈子”的了。她需要一棵“大树”荫庇”这棵大树就是刘芒。
正因为他明白了褚葆龄的心事许多说话他也不方便再说了。
褚葆龄笑道:“小承子你不会像爷爷一样不分青红皂白莫名其妙的就恨刘芒吧?”
展伯承道:“姐姐见识比我高你所喜欢的人应当不是坏人。但爷爷说他们这家人来历不明姐姐你可曾打听过他们的底细么?”
褚葆龄皱了皱眉说道:“是爷爷托你向我打听的吗?”
展伯承想起刚才听到的说话心里有点难过说道:“并非爷爷要我打听是我不大放心。”
褚葆龄道:“哦我有什么事情让你不放心了?你当真要听爷爷的吩咐来管束我么?”
展伯承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想你既然与这位刘大哥交了朋友总应该知道他家的底细好些。”
褚葆龄冷笑道:“爷爷总是喜欢暗疑心说什么来历不明?哼若说路道不正褚、刘两家都是一样。”
展伯承道:“呵原来他们是绿林出身。”
褚葆龄道:“这又怎么样了?我爷爷是绿林大盗你妈妈也曾经是绿林盟主的女儿。”
展伯承笑道:“我只说了一句你就说了这许多气话。”
褚葆龄也觉得对展伯承过分了些忙转圆道:“小承子我不是和你生气我是说我爷爷。嗯我知道你听了爷爷之言先入为主心里也许有点不大高兴刘芒。其实他并不是坏人他虽出身绿林却很有志气胸襟广阔也喜欢结交朋友。我对他说你帮忙了我许多事情他也很感激你想要结识你呢。”
展伯承只好笑道:“姐姐既然说得他这么好那一定错不了。”
心里则在想道:“什么胸襟广阔我初来的时候他曾经想找我拼命你还替他掩饰。”但褚葆龄既然如此称赞刘芒他还怎能在她面前再议论刘芒半句?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赶路不知不觉己到了家。只见褚遂站在门前说道:“你们到哪里玩了这许多时候?我正想去找你们呢!”
褚葆龄笑道:“爷爷我已经一个月没出过园门闷得慌今天才叫小承子陪我到山上玩了一趟顺便也练练轻功。”
褚遂道:“小承子她有没有说谎?”展伯承略一迟疑在褚葆龄的眼色下替她圆谎说道:“没有。龄姐聪明极了今日她与我练了一套五禽掌法我家传的轻功诀窍她都己经领悟啦。”
褚葆龄嘟起小嘴儿道:“爷爷你就是相信小承子的话不信我的话。”
褚遂道:“没有就好。快回家吃饭吧。”往日褚葆龄向爷爷撒娇只要并非犯了过错爷爷总会眉开眼笑的和她说几句好话但这一次却有点异乎寻常冷冷淡淡。
正是:
女生外向寻常事祸起萧墙却可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