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文武吉甫,万邦为宪(1/2)
送了胡人走后伍封等人回到营中大帐。伍封道:“好在这些胡人还算讲理他们两队合起来有两千余人真要攻来十分难以应付。”梦王姬笑道:“我们今日这和事佬可做得好今日卖个人情日后也好赶路。”楚月儿道:“想不到弦儿的舅舅是胡人族长怪不得小战说她的舅舅是胡人中大有身份的人。”庄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楚月儿心细见庄战神情有异问道:“小战有何心事么?”庄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告辞出帐。伍封愕然道:“看来小战真有心事为何不说出来呢?”梦王姬沉吟道:“莫非是因为弦儿?他千里迢迢送弦儿回到胡地一路上向弦儿学胡语、又学骑射只怕十分亲密。”商壶恍然道:“怪不得老商与他说话他总是三言两语间便说到弦儿、胡俗、弦鼗之上去。”楚月儿爱惜这族侄道:“小战定是也喜欢弦儿听说乌托巴夫兄弟想娶她是以有些心酸。月儿去问问他看是何故。”她匆匆出帐找庄战说话伍封笑道:“月儿这性子就是这样心疼后辈是以老商被她宠成这样子。”商壶呵呵笑着妙公主笑道:“夫君何尝不是这样?那小兴儿也被你宠得十分顽皮。”伍封摇头笑道:“小兴儿全是你宠的。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小兴儿便与我在一齐那时你老爱与他胡说八道。”
恰好鲍兴这时进来笑道:“龙伯那可不是胡言乱语!有一日小人陪龙伯练步跑来夷维城下公主小声问我道:‘小兴儿你可知道封哥哥……’”话未说完妙公主脸上微红叱道:“胡说什么?不许说!”鲍兴忙点头道:“是是小人便不说。”伍封大感好奇问道:“公主那时说什么?”鲍兴搔了搔头道:“公主不让说。”伍封微微笑着心忖这事情得问个明白才是只不过找个时间悄悄问他免得妙公主尴尬。
笑谈了好一阵楚月儿回到帐来叹了口气道:“小战真是喜欢弦儿不过他们一路上清清白白倒不曾有何越礼之处。他这番心思只怕弦儿也不知道。”伍封笑道:“想不到小战也是个坐怀不乱的人。咦他一路护送弦儿为何不向弦儿说?”楚月儿道:“他是大有道理的。夫君让他送弦儿回去他便要规规矩矩将弦儿完璧送到胡地。夫君纯是仗义之举小战若是另有他意岂非有损夫君之意?何况还有监守自盗之嫌。”
梦王姬点头道:“小战的确是个守礼自重的人他若不这么做便不是小战了。”伍封道:“既然如此我们得想法为小战提这门亲事免得他心有所憾。”妙公主道:“小战是月儿的族侄又是你的徒儿身份足以配得上那个什么弦儿了。”伍封叹道:“不过成与不成便不好说了就怕也台不愿意将弦儿嫁给中原人。”梦王姬沉吟道:“幸好梦梦问过乌托巴夫兄弟知道也台的的毡帐所在。我们索性大大方方跑去求亲就算不成也能与胡人加深交情。至少可请他们派些人一路陪我们到燕国应付途中的胡人。”伍封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明日我和月儿便动身携聘礼去也台的毡帐求亲不过这事先不要告诉小战万一不成也免得小战更加伤心。”
当下将田力叫来按梦王姬所述的方位又打开天下形势图弄清了也台所驻的大致方向。梦王姬又悄悄准备好聘礼二车无非是金珠、钱币、海盐、美酒、锦织、兵器之类他们途中携物不太多不过准备一二车聘礼还是足够。
次日一早伍封和楚月儿身穿甲胄带了商壶和铁勇往西出特地让渠牛儿和公敛宏持大旗相随声称与胡人示好借道携着两车聘礼往西北方向出。好在一路上无人骚扰出了这狼湖附近数十里外又见大片荒漠快黄昏时出了荒漠便见地形渐绿不多时入了大片草原但见原上毡帐甚多牛马犬羊遍野许多胡人策马原上见到伍封等人都是面露惊异之色。看到这大片毡帐伍封便知道到了也台的大帐附近。
伍封怕胡人误会不敢深入派商壶上前与胡人说话让胡人禀告也台狼主就说龙伯特来为侄子下聘求亲。等了好一阵便见一队人策马过来到近前时便见为三人左右两边是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中间一名老者衣着华丽顾盼之间颇有威势。
老者见了伍封等人跳下马来大笑上前道:“龙伯远来不易俺便是也台。”伍封想不到也台会说中原言语心中大喜忙下马施礼道:“在下擅来打搅狼主请勿见怪。”胡人的礼仪与中原人不同也台上前与伍封相拥贴面为礼伍封曾向商壶细问过胡人礼仪自然不以为怪。
楚月儿等人见伍封下马也一起下马向也台施礼。也台忙还礼道:“月公主是楚国公主楚国是中原第一大国俺可不敢当。上次月公主的侄子千里迢迢将弦儿送回来至今族中还津津乐道都说龙伯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人。”伍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他评价微笑道:“这都是应当做的。”
也台又道:“昨日犬子胡闹险些生祸幸得龙伯阻止治伤相劝又予以厚赐真是天大的恩德。若是他们之间有个死伤或是族人自相残杀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昨日俺已经将这两个畜牲大大责骂正寻思明日动身亲自去拜访龙伯。”伍封怕胡人因此觉得有失脸面笑道:“令郎一时意气只是小小的争执比试倒不会生出什么祸事来。只是在下一时莽撞强要解劝。令郎与内侄庄战既是熟人在下送些微薄之礼也是应该的。”
也台笑道:“龙伯赠礼之事犬子与庄庄还未见面哩!若是庄庄与犬子先见了面龙伯再赠礼物那又不同。”伍封暗暗佩服这老人的精明道:“在下今日正是为了舍侄而来。”也台哈哈大笑道:“这事慢慢再说各位请随俺入帐宴饮。”
众人都不再骑马只是牵马而行也台见伍封等人坐骑上的马鞍惊道:“此物用在马上果真妙极!是何物什?”伍封道:“这是鄙府上所产之物名叫马鞍是新造出来。只因在下新娶的夫人不善骑术在下便打造此物后见有效便用于所有坐骑上面碰利于马战。”也台笑道:“龙伯这位新夫人定是指梦王姬吧?”伍封点了点头心忖这胡人也十分了不起连这事都知道看来他们身在北地却有法子与中原沟通消息必是派了不少细作在中原。
也台仔细看着黑龙不住地点头道:“这马极好不过这马鞍更好设想甚奇果真妙绝。中原人不喜骑马专用兵车像龙伯府上勇士这么擅骑的倒未曾见过。”伍封问道:“狼主去过中原么?”也台道:“俺年轻之时去过晋国和成周二十余年前在南郭子綦府上学过两年剑术。剑术没学到什么不过因此学会了中原人说话。”
伍封又惊又喜想不到也台竟然是南郭子綦的门人!向他说起南郭子綦一门被杀之事也台也曾听说过不住叹息问道:“听说南郭先生还有一子现在齐国不知是真是假?”伍封道:“南郭先生第九子名叫列九是月儿的姊夫的确在齐国在下的府上。”也台呵呵笑道:“这么说南郭先生其实是龙伯的尊亲了这真是妙极!想不到说去说来俺与龙伯还有这许多渊源。”伍封与他谈了这一会儿便知道也台这人十分豪爽坦率。
这时众人到了一座大大的毡帐前渠牛儿将大旗插在帐外也台带伍封等人入了这毡帐。帐中早已经点好了大烛甚为明亮。这帐甚大可坐百余人帐中铺着革筵毛席。也台坐在中间请伍封一众一排儿坐在右手客位。他向身旁的胡女说了几句话那胡女出去一会儿引来了十八个胡人。
这些胡人一起向也台和伍封等人施礼伍封等人起身还礼。也台对伍封道:“这都是鄙族中的掌有三百帐以上的贵人。”一一介绍其名只是这胡人姓名甚不好记伍封一时也记不下来。这些胡人叽哩咕噜向伍封等人说话估计是问礼之类然后依年齿一排儿坐在对面。伍封心忖这一族胡人果然势大这十八个胡人至少有距六千帐加上不台父子两千多帐以每帐十人记这便有八万人左右这还只是按其余胡人每人三百帐计算。
也台拍了拍手若干胡女捧着酒肉上来胡人这饮食与中原人大不相同酒是浑浑的白酒盛在每人面前一个方型的瓦筒中饮时用酒勺舀在面前陶碗中。肉更是古怪都是烤好的一只羊用木架撑在身旁大小相若羊头上插着一柄割肉的铜匕食肉时便用匕割肉食用并不像中原人有鼎、缶等物。
伍封与众人对饮了数碗酒只觉这酒初饮甚怪饮了数碗后渐觉习惯虽不及中原的酒醇香却较为浓烈。商壶和铁勇都能饮些酒只是有些不惯而已。楚月儿却不擅饮饮了数碗后面如朝霞红扑扑的十分动人引得众胡人不住偷瞧。
饮至中途胡弦儿由外面入帐向伍封等人敬酒谢他派人护送之情她一个个敬酒眼光向众人脸上瞧去微显失望之色。楚月儿小声问道:“弦儿你找小战么?他可没来。”胡弦儿脸色微红起身告辞。图罗巴夫急叫住她要与她饮酒胡弦儿摇了摇头微笑出帐。
此时天色已晚北地又天黑得早伍封等人按胡人之俗在毡帐住了一晚。楚月儿却向也台打听胡弦儿的毡帐也台派了几名胡妇带楚月儿去找胡弦儿楚月儿与胡弦儿谈至深夜方回回来时已经下起细雨来。这草原上雨水较少是以初下雨之际伍封在帐中听见周围胡人中有不少人轻声欢呼显是十分喜悦楚月儿对伍封道:“夫君其实弦儿也想嫁小战是以对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甚是烦恼千方百计要摆脱这二人。”伍封笑道:“看来小战和弦儿这一路上暗生情愫这小战也不说出来若非我们路过狼湖岂非耽误了亲事?”楚月儿叹道:“就怕狼主不答应。”伍封微笑道:“他若不答应我便死缠烂打每日都来纠缠。”
次日一早起身天空中细雨蒙蒙也台又邀他们入帐宴饮仍由昨日的那人胡人相陪都十分热情。也台乐呵呵笑道:“这真是太好了许多日子未曾下雨俺们这片草原子渐渐觉得水有些不足不料龙伯一来当晚便下雨大国贵人果然与俺们不同。”伍封笑道:“这不关在下的事天是否要下雨在下可毫无能为。”也台笑道:“至少说明龙伯是个吉人。怪不得龙伯能够尽灭狼群占驻狼湖。”伍封心忖必定是昨日乌托巴夫兄弟与那些胡人见了满营的狼肉狼皮相信狼群被他们灭了道:“狼毕竟是畜牲灭之不难。是了那狼湖之地甚好便因狼群而无人去驻留么?”也台道:“狼湖附近自古只有象群、野马南临旱海以前胡人丁口不多未能占驻。以往燕齐之间有令支、孤竹等戎人之国后来齐桓公助燕破戎凭识途老马以过旱海使燕国往西辟地五百里。孤竹、令支余人逃往狼湖没过多久尽数被狼群噬没。从此无人敢到狼湖若非龙伯占驻至今仍是无人之地。本来俺们想灭了狼群夺取宝地无非是有些伤损而已但俺东胡有四族都想要这地方都想去剿灭狼群可又怕其它三族不悦是以暂未动手因此成了无主之地。”
饮了些酒又吃了些肉伍封道:“狼主在下有个内侄庄战素慕令外甥女弦儿、即铁音兰兰之美在下这次前来特意为舍侄求亲盼狼主能答应赐婚。”又让商壶用胡语说了一遍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面露惊色略带不悦。
伍封让渠牛儿和公敛宏将聘礼一一搬进来打开匣盒光闪闪露出许多金珠玉器青铜兵器来。宝货都是梦王姬从众女的物件中捡出来的自然都是难得的奇珍异玩。渠牛儿二人再打开两个大瓮一瓮美酒、一瓮海盐更是胡地难得之物。其余的锦织之类也显得十分富丽。这些东西在伍封府上自然是不足为奇在众胡人的眼中却珍稀无比看得众胡人眼热心动大为羡慕恨不得立即生出个美貌女儿来嫁到伍封府上去。
也台想不到伍封一路行程之中居然能备如此厚聘惊愕之下自然也知道伍封其意极诚。他看了看二子意甚踌躇道:“俺只有一个嫡亲幼妹嫁给了代国大相可惜早逝唯留下一女俺对她十分爱惜原不想将她远嫁可龙伯又意之诚诚俺觉得这件事情……”话未说完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同时出言与也台说话伍封虽听不懂他二人说什么从其神色也看得出他们是一力阻止不要其父答应。也台面露不悦之色以胡话向二子说话二子似乎甚不痛快言语激烈众胡人便出言开解帐中一时间十分嘈杂。
伍封本想问商壶这些胡人说什么又想身为客人在一旁交头接耳有失大体遂忍住不问。
正嘈杂间一个胡人由帐外撞进来向也台大声禀告也台面色立时凝重起来众胡人也一刹时都住了口或惊惶、或激忿大都变了脸色帐中立时鸦雀无声。
也台向伍封等人告罪之后又用胡语与众胡人商议众人七嘴八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伍封等人却看得出来定是有大事生。便听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十分激动地说话声音甚大也台沉吟了好一阵点了点头。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起身急步出帐片刻后便听帐外人喊马嘶脚步声甚急似是在招集人马。
伍封心中暗暗吃惊向商壶瞧过去却见商壶浑不在意便知道胡人集结士卒并非针对自己。没过一会儿便听帐外马蹄声响无数人马向西而去声音渐弱片刻间便去得远了。伍封正在心中暗赞胡人来去如风便听也台又向三人吩咐这三人匆匆出去一阵间也带人马走了。
也台在帐中来回踱步过了好一阵又叫起四人来说了数语这四位胡人也匆匆出帐一阵间又听见四队人马远去。伍封见也台一连派了九支人马出去猜想必是有敌人侵犯才会如此。看也台的脸色十分沉重想来这敌人甚是厉害。
也台缓缓坐下来向伍封道:“唉正巧有敌人来侵俺等急于派士卒相迎倒怠慢了贵客。”伍封见果然如此忍不住问道:“这敌人很厉害么?”也台点头道:“敌人是楼烦人。中原人将楼烦、林胡称为戎人其实与我们一样。我们胡人分为东胡、楼烦、林胡三支东胡最大林胡最小后来林胡被东胡、楼烦所迫地境渐小最后一小部分并入了代国其余的移到颇北之处离此较远。本来楼烦分为十余族势力甚小可晋国赵无恤灭代之后因代地紧接楼烦楼烦人甚为恐惧前不久楼烦十余族合并奉答里奇为大狼主将楼烦人尽聚一起这势力非同小可。东胡人分了四部俺这一部虽然最大但比起楼烦却是大有不如。适才楼烦大狼主答里奇带了大军来争地俺派了犬子出去迎敌又派了三人分别往其余三部东胡族人求援只盼来得及。俺又怕犬子抵挡不住楼烦人最后又派了四支人马出去接应。”
伍封惊道:“既然大敌当前狼主怎不亲临战阵以振军心?”也台道:“敌人也应付贵客也得人陪饮俺怎可弃不龙伯不理?”伍封笑道:“无妨在下与狼主一起到战阵上去看看用得着在下时在下还可以略施援手。”也台忙道:“龙伯固然是英勇但毕竟人少何况以龙伯的身份犯不上为了鄙族之事冒险万一有个闪失俺心下可惭愧之极了。”伍封笑道:“狼主放心在下手下的这些勇士都是身经百战之士就算不胜自保还是大有裕余。何况贵族中勇士甚多未必用得上在下便跟去看看又有何不可?”
他虽然这么说也台却知道他一心想帮手心中颇为感动心忖这人年纪轻轻士卒又少居然不惧战阵险恶如此仗义在中原人中十分少见。中原人向来当胡人是未开化的蛮子只盼着胡人早灭哪有耽心胡人安危的?话说回来伍封若不是仗义之人也不会派人千里迢迢将一个胡人歌姬送到胡地来那时他可不知道这歌姬是自己的外甥女。
也台沉吟了一阵实在耽心战事吩咐其他几个胡人意思是让他们守帐向伍封道:“便请龙伯随俺去观战。不论如何龙伯请勿插手只在俺身后便是俺的亲卫士卒还算勇猛当能保护龙伯周全。万一俺战败了龙伯请自行回来不必理会俺等。”伍封点了点头随也台出帐。也台点了一千亲卫士卒伍封让牛儿和公敛阳守在毡帐带着楚月儿等人飞身上马提戟跟随。
一路往西北而上急行不到二十里便见前方胡人士卒潮水般拥回来一个个狼狈不堪看那样子前方必定是败了。也台脸上变色道:“想不到败得这么快看来不等俺援军赶来便会被楼烦人攻入营寨之中。”他临阵经验极为丰富知道此刻不宜赶上前去命士卒排为几行严阵以待中间留出通道来让败兵过去再在阵后整肃。败军见了也台这支人马心中大定穿到阵后不用也台吩咐自行整备再补入也台的人马之中。
伍封看在眼里暗暗佩服:“胡人毕竟勇悍这么败逃回来立时能自行整编士气不减怪不得胡人每入中原便弄得中原列国大为不安。”这时那乌托巴夫带着殿后的数十士卒狼狈而来见了也台远远便大声说话也台沉着脸喝斥几句乌托巴夫垂头不语带着人转到阵后去了。
也台表面上虽然镇静双手却紧紧握住马缰绳眼神中微显不安。其他人自然察觉不到但伍封在他身旁看得清楚商壶小声道:“图罗巴夫被敌人擒住了。”伍封点了点头心忖怪不得以也台的镇定也会心中不安。
只见一大片骑兵漫野而来其快如飞虽有细雨仍然激起了飞扬的尘土。伍封见对方行径之中并无太多章法却是人人勇往直前凶悍无匹。敌人到了前方百步之外两边排成无数行十分整齐伍封这么瞧过去细雨蒙蒙也看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只看其势必定在五千骑以上。敌方服饰与胡人大同小异看来楼烦人与东胡人并无太多不同之处。
敌方一骑出来以胡语向这边大声呼喝也台大声应答说了好一阵。楼烦阵中有三骑三人出来两人是楼烦人各执长矛将一人夹在中间马上伍封凝神看时见那人正是图罗巴夫正被反绑了双手骑在马背上。伍封心忖这一仗可难打楼烦人将图罗巴夫擒了为质也台不免投鼠忌器何况敌方士卒远胜于己方就算要硬拼也难获胜。
也台与那楼烦敌将互相呼喝言语渐渐激烈。商壶小声向伍封和楚月儿解说原来那楼烦敌将便是大狼主答里奇这一次亲率带大军前来是想索要东胡与楼烦接壤处的三十里水草地。伍封大为愕然心忖只是区区三十里水草地怎么非要大举攻战不可?又见答里奇才三十余岁十分年轻居然是楼烦十余族的大狼主真是意想不到。商壶又解释原来东胡与楼烦边上有一条小水道可供沿途水草地族人汲水之用双方以水为界。然而数年前楼烦与代国生战事楼烦败退东胡助代入水道以西三十里占地虽小这条水道却尽归东胡所有楼烦人想要汲水每每被东胡人驱逐。如今楼烦十余族合聚声势极大是以要夺回这水道。眼下答里奇擒住了图罗巴夫便想以图罗巴夫来交换水道以西的三十里水草地。也台自然不会答应双方于是僵住。
伍封心忖原来这事是东胡无理在先楼烦人兵多势大却并无过多占地之心只想得回原归己有的三十里地看来楼烦人并非无理取闹。他心下甚是踌躇原想一力助东胡可这对楼烦人便十分不公平。
伍封向也台道:“狼主在下是外人本不该说话但眼下情势危机令郎又在其手中在下冒昧一言狼主勿怪。”也台道:“龙伯请说。”伍封道:“东胡与楼烦是一族分支等若兄弟。这三十里地算不了什么既然有水道的原因楼烦不得此地必不会善罢就算他今日败了明日只怕又来若是还其三十里地共用水道其实是件好事。”也台点头道:“其实俺早想过这事眼下楼烦势大难以抵御俺也不愿意得罪他。若是楼烦不动兵戈派一使来善言商议俺多半会答应。只是此刻却不同答里奇亲率楼烦大军前来俺轻易答应有损东胡脸面让人觉得俺东胡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何况俺是东胡狼主若因犬子之故甘愿让地必会使族人不服以为俺因私而废公。”
伍封心忖这也有理沉吟片刻道:“狼主在下有个法子或可调解此事狼主请与答里奇再说几句话稍稍拖延。一阵间在下或有冒犯的地方不过是做给楼烦人看看狼主请勿见怪。”也台甚是精明道:“龙伯是想做出个两不相帮的姿态、从中调解么?”伍封点头道:“正是。”也台此刻也毫无办法战必是败何况儿子又在楼烦人手上此刻能够居中调停的便只有眼前这中原人了点头道:“俺信得过龙伯龙伯请自为。”
这时那答里奇却有些不耐烦又大声叱喝也台与他言语答应免得楼烦人一怒之下攻来。伍封与楚月儿略加商议又商壶和铁勇等人吩咐了一阵定下计较来。
伍封向也台使了个眼色自己与楚月儿策马往阵后去两个铁勇跟了上来。到了阵后伍封道:“月儿我们去吧!”二人飞身由马上跃起冉冉向空中升去周围的胡人看在眼中以为神人惊得目瞪口呆。那两名铁勇将黑龙和青龙牵回阵前由于他们在阵后动作空中又有细雨楼烦人自然看不见伍封和楚月儿的举动。
伍封与楚月儿使出御风之术越升越高没于雨中估计下面的人看不见他们时二人便移身往前飞到了前阵。他们目力远胜他人下面的人看不见他们他们却能见到下面。觑准了方位二人互视一眼猛地里俯身下跃如同巨鸟突下瞬间到了答里奇和图罗巴夫头上。
两方阵中忽见伍封二人由天而落惊愕之极连也台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虽然他预先知道伍封施谋却料不到这二人竟会由空中而落。双方人数甚多可在这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天地间唯有细雨簌簌。
楚月儿翩然而落铜矛一拨一划图罗巴夫两旁的楼烦人立时落马。楚月儿伸出一手抓住图罗巴夫腰间的革带转而向回飞去。伍封比她更快早已经飘落在答里奇身旁五指飞弹片刻间点了答里奇的左右肩井顺手将他提着飞回。他们这御风之技从未使过带人此刻各带一人便觉这人说不出地沉重不能飞高只是离地丈余跳跃而行甚是吃力。好在他们突出奇兵使得楼烦人惊惶失措被他们兔起鹘落地轻松得手。
他们二人一动商壶与众铁勇便抢身出阵一排儿列在两队中间那两个牵着黑龙和青龙的铁勇也一齐上来伍封与楚月儿正好跃坐在两马之上顺手将答里奇和图罗巴夫放在地上。
这时楼烦人才回过神来可他们素来信奉天地神祗以为伍封与楚月儿是天降神人谁也不敢冲上来救人。何况他们见伍封等人并不入东胡人阵中敌友难明主将又落在其手自然只能坐观。东胡人虽然与伍封等人一路来也不知道二人的本事此刻与楼烦人同一番心思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伍封向也台拱手道:“请狼主出来说话。”也台驱马上前。那答里奇忽然指着伍封腰间的犀带惊呼一声脸露惊异之色不住口地叽哩咕噜向伍封问话。伍封听得一头雾水商壶道:“姑丈他问这犀带由何而来?”伍封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犀带见正是那条镶着几种异兽的犀带想起这是郑国的君夫人胡姬所送因见这犀带甚好侍女每日为他扎在腰中。
伍封道:“这是郑国君夫人所赠。”忽想起那胡姬是楼烦人这条犀带是她由族中携来的陪嫁宝物心忖:“莫非胡姬与答里奇是旧相识?”商壶向答里奇说话时楚月儿指着答里奇腰间道:“夫君这人的犀带与你这条好生相似哩!”伍封看时果然见两条犀带相似心忖胡姬能嫁给郑君必然是楼烦人中极有身份的人这答里奇是楼烦大狼主又与胡姬有同样的犀带二人多半是亲属。
商壶与答里奇谈了一阵道:“姑丈原来这人是郑国君夫人的亲兄因此也猜出姑丈是龙伯。他说其妹子能被郑君立为君夫人全靠姑丈的美言。”伍封笑道:“这真是巧了!不过郑君立胡姬为夫人是他自己的主意却怕众臣阻挠是以强说是我的作用。”忙跳下马来解开答里奇的穴道向他拱手道:“大狼主得罪得罪!”又到图罗巴夫身边抓住捆着他上身的牛筋绳索力扯断图罗巴夫见他手力惊人心中暗惊。楚月儿等人却没有下马这里地处两军之中不可不防备意外。
答里奇先前被伍封在身上拂了拂便全身不能动弹此刻被伍封敲打几下忽然手足自如心忖这人多半是有神术用中原话道:“龙伯既是舍妹的朋友怎么相助俺的敌人?”他这中原话可比也台差得多了不仅说得结结巴巴而且声调古怪有趣。伍封愕然道:“原来大狼主能说中原话!”也台此刻到了旁边下马笑道:“俺们胡人之主必须要会说中原话。大狼主定是因为中原话说得不太好是以不愿意说。”
伍封对答里奇道:“在下到东胡是为内侄提亲不料正遇到你们二族冲突本来不干我事但在下见东胡楼烦都是同样的祖先手足相残可不好是以厚颜出面相做个和事佬绝无恶意。只是先前两军对垒稍一不慎便会引战事才会得罪大狼主。”答里奇点头道:“舍妹对龙伯敬慕之极俺也信得过你。只是东胡强占了俺三十里水草地以至楼烦边帐无法汲水这事是东胡的不对他若能归还此地俺们便能与他讲和共防晋人。”
也台叹道:“大狼主若派使来商议俺未必不会还你。你这么大军东来俺若就此答应岂非天过示弱?”答里奇道:“这也不是示弱俺楼烦士卒的确胜过你。”也台摇头道:“若是俺四族合起来你们便弱得多了。俺先前已经派使向三族求援援军很快就到。”答里奇“哼”了一声道:“就算你援军到了俺也不怕。”
伍封见他们二人越说越急声音渐大笑道:“在下有个主意二位狼主不妨听听如果不妥当你们再要作战在下便只好旁观不再插手。”答里奇和也台齐声道:“龙伯请说。”又互相瞪了一眼。
伍封道:“若是不干系水道大狼主也不会将三十里地放在眼里在下以为这三十里地既是楼烦的旧地原该归还才是。”答里奇呵呵笑道:“对极龙伯果然是好朋友!”也台皱眉道:“可俺们族人怎能甘愿还地?让东胡其余三族知道也必会耻笑。”伍封笑道:“不妨在下占了狼湖一带六十余里的无主之地反正过不多久要走要此地无用便送给狼主以为补偿。如此一来东胡反多出三十里族人必定高兴这便好向族人交代了。”也台又惊又喜旋又奇道:“狼湖一带六十余里绿地中有大湖胜过它地百里龙伯怎会甘心不要?”伍封笑道:“在下的邑地不少又在齐国何必贪图此地?”
也台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豪爽大方之人道:“龙伯固然是一番好意可俺怎好意思要?俺可不能白受此天大恩惠。”伍封道:“既然如此这六十里地权当也是在下替内侄所下的聘礼狼主当可以收下了吧?”也台寻思了片刻点头答应。本来他对这亲事还有些踌躇一来是不愿意将外甥女嫁得太远尤其是嫁给习俗不同的中原人;二来又怕二子不悦生出事来。此刻权衡利弊那六十里连狼湖在内的水草地在北地算起来是极为少有的宝地委实诱人。再加上伍封一力出头解了厮杀之危还怎好意思拒绝这门亲事?楚月儿见也台答应庄战这门亲事总算说成了甚是高兴。
答里奇道:“听说狼湖有狼群出没无人敢近龙伯怎敢居之?”也台笑道:“这个大狼主便不知道了那狼群早已经被龙伯剿灭犬子还在龙伯营中食了不少狼肉哩!”答里奇先前见了伍封的本事更相信伍封是天生神人点头道:“说得也是龙伯是神人何惧狼群?唉这六十里地甚美若非中间隔着东胡之地俺宁愿要这狼湖地方。”
伍封问道:“既然两位狼主赞成在下的提议便请各自向族人解说以解兵困。”答里奇和也台心里十分高兴各自上马向本族人详细解说双方见无须厮杀都有所得欢声雷动。伍封又提议答里奇和也台设誓互不侵害在他的见证下二人当着双方士卒击掌约誓。至于地之交割自有部属去办犯不上两个狼主亲往。
胡人十分率直一旦立誓化敌为友便变得十分亲近。答里奇和也台相拥为礼分手时答里奇向伍封道:“俺想请龙伯到鄙族小住数日龙伯是否愿意?”伍封道:“大狼主的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在下要东往燕国再转回齐国去若去楼烦实在耽误了太多行程。”答里奇想想也是人家一路东行非要请他转往西去不可实在为难他想了想向也台笑道:“既然如此俺便陪龙伯到狼主族中去趁机与龙伯多多亲近。”也台呵呵笑道:“这是最好不过就怕楼烦人误会以为俺将大狼主劫持了。”答里奇笑道:“俺是有道理的既然龙伯之侄要娶令外甥女怎也要有个大媒吧?俺便当这媒人正好到东胡讨喜酒喝。”伍封和也台大喜心忖有这个媒人这门亲事便更加光彩了齐声称好。
答里奇向部属吩咐了好一阵打他们回去只带了五十个侍卫随伍封和也台的人马赶往东胡营地。途中也台派了三个使者赶到其余的三族中去报讯免得这三族不知情依然辛苦士卒。
回到东胡驻地伍封正式下聘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虽然不愿意但他们新败回来面上无光又见伍封神勇一力解了族中兵祸聘礼之厚是从未见过的再加上有答里奇这媒人二人还哪里敢出言阻止?只能哑忍在一旁大生闷气。伍封与也台、答里奇商议的婚期既然伍封行程紧迫答里奇也不可能久留东胡自然是越快越好胡人又不讲究日子忌讳遂定于第三日嫁女第四日迎娶。伍封派了名铁勇回狼湖营中报讯准备喜事顺便请田力来与胡人商议交割地域之事。
雨下了两天第三天便止。这两天伍封与也台便十分忙碌商议婚事的诸般事宜。也台怕二子闹事让他们随田力去堪舆地方。答里奇却是无所事事每日去找楚月儿说话。楚月儿这性子温柔随和又喜欢答里奇的爽直每日聊得十分高兴还教了答里奇一些矛法。虽然只是随便教教但楚月儿武技仅次于支离益和伍封有她这良师教授答里奇的矛法自然大为长进。
第三日一早时庄战满面喜气由巫金等遁者陪了来想是前晚动身一夜赶来。胡人大营中到处透着喜气载歌载舞处处飘着酒肉气息。这胡人嫁女倒没有太多规矩只是在大帐摆下酒宴款待男家的人和大媒庄战与胡弦儿单独坐在一旁众人上前或祝贺、或调笑、或打趣总之有客相贺便要同饮。胡弦儿大方豪爽酒量甚好应付自如反是庄战却有些害羞脸上微红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喜气伍封和楚月儿见庄战与胡弦儿偶尔对视眼露欢愉之意便知道这二人两情相悦必定早就生了情愫若非无意间遇到胡人庄战又不说出来这门亲事谁能想得到?
这时乌托巴夫与图罗巴夫二人醉醺醺地掀帐进来各执酒碗向庄战和胡弦儿走去口中大声说话。胡弦儿和也台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想是这二人说话没有分寸胡言乱语。庄战却浑不在意笑着与二人对饮。答里奇正陪伍封和楚月儿饮酒说话见此情状皱眉道:“这两个家伙干什么?怎么这时候还想着与新人打架?”楚月儿吃了一惊问道:“打什么架?”答里奇道:“他们想与庄庄比试摔跤。”他也与其他胡人一样称庄战为“庄庄”。伍封熟知庄战的本事心忖府上除了自己和楚月儿便以庄战的剑术最好但他的空手搏击和跤法却没怎么学过这二人想与庄战比试必定是此道好手庄战虽然力大却未必能胜便想出言阻止。楚月儿笑道:“比试就比试小战必定不会输了。”伍封看了看她便知楚月儿必定教过庄战空手格击之术以庄战的根基只怕练得不错否则楚月儿也不会这么有把握。
庄战来过胡地知道胡人最看重勇士今日若不出来比试只怕会让人耻笑伍封面上也不好看向伍封和楚月儿瞧来楚月儿微笑点头。庄战又向也台瞧去也台见事已至此自己若是阻止二子必不答应既然二子娶胡弦儿不到就让他们与庄战比试一番败了都是一家人儿子败于外甥女婿之手也无伤脸面也免得二子仍想纠缠不休如果二子赢了便可让二子出了这口气遂点头答应。答里奇呵呵笑道:“正好为公允计俺来当仲人。”
胡人节庆之际常以摔跤为乐此刻了狼主的二子要与新妹夫比试好奇心大生大多数人只是想看热闹不过也有人想乌托巴夫二人获胜免得被中原人小觑了胡人。
胡弦儿有些担忧她知道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是族中有名的勇士跤法高明尤其剑术得了也台的亲传族中无人能敌。虽然她知道庄战本领了得但终是关心则乱。她随着众人出帐时楚月儿走过来笑道:“弦儿放心小战这本事甚高大有胜算。”
众人出了毡帐四周围出一个大大的地方来答里奇身为仲人站在中间说了些规矩无非是不许暗算、不许出下流招数之类。答里奇退开后乌托巴夫争着要上场去图罗巴夫却将他扯住自己上场摆了个跤式。这图罗巴夫前几天被答里奇擒住自觉大大丢脸也想今日将庄战摔上几跤免得族人因此而小觑他。
庄战解下腰间的“长歌”铁剑递给胡弦儿这剑颇重胡弦儿将剑抱在怀中。庄战走了上场他不懂得摆什么姿式只是静静站着微笑看着图罗巴夫。图罗巴夫见他连姿式也不摆以为他轻忽自己十分恼怒跨上一步别在庄战右腿外侧双手搭在庄战肩上腰间使力奋力将庄战向左边摔去。他双手往左推按右腿别着庄战的右腿之外上推下绊正是跤法中常见的招式。他推按数下庄战却丝毫未动仿佛双脚在地上生了根一样。图罗巴夫暗暗吃惊大喝一声奋力猛摔不料庄战双肩往下一沉倏地缩开了图罗巴夫的双手图罗巴夫用力过猛忽地推了个空重心自然向左压去本来他脚上左跨一步便可挽回败势庄战的右腿却未收轻轻在图罗巴夫腿上靠了靠反而将图罗巴夫绊住图罗巴夫“哇呀”一声重重向左摔了下去“砰”的一声激得草地上的尘土扬起。图罗巴夫在胡人中也算一流好手众胡人想不到他在庄战面前竟然如此不济相顾骇然。
答里奇哈哈大笑道:“庄庄获胜。”图罗巴夫跳起身来脸上微红大叫了几句又冲上来。他一连冲上来三次被庄战又连摔他三跤。伍封见庄战的跤法不如楚月儿的巧妙也较生疏却仗着力大以拙制巧连连获胜。伍封微微笑着忽想:“《道德经》有云:大巧若拙、大辨若讷。老子西去之时还说要胜支离益便要大巧若拙。小战这拙虽然不是大巧所至却能胜图罗巴夫巧妙的跤法看来这‘拙’法须得好好地参详。”商壶在一旁笑道:“这些天小战常扯着老商和小兴儿摔跤莫非他早料到有今日之事?”
这时乌托巴夫上前将图罗巴夫换了下去。答里奇忙道:“庄庄与令弟比试了多时也该让他休息休息才是。”他说的虽是胡语庄战却能听懂也用胡语道:“不须休息再摔几次无妨。”答里奇赞道:“好庄庄果然是勇士。”
乌托巴夫先前在旁边看了许久早有定计上前抓住庄战的双臂往后便拉但他脚下却不轻易移动想等庄战有动再另用绊勾之法如此一来便攻守兼备不会像弟弟一样露出破绽。可他想攻守兼备招式便显笨拙攻势也不够凌厉。庄战微微一笑顺势上跨一步乌托巴夫大喜以为庄战被他拖动急忙扭身伸右脚去绊同时双手加力。庄战双臂猛地一缩一翻巧妙地由乌托巴夫手上脱出来。乌托巴夫用得力大了不免后仰。此时庄战跨上的一脚抬起脚跟以脚为轴微微一转脚尖在乌托巴夫脚下轻轻一勾乌托巴夫站立不住踉跄后退一跤跌坐下去。周围的人见庄战这一招极为巧妙哄然叫好。
伍封见庄战这一招纯粹是楚月儿的路子心知必定是楚月儿所教的奇招心中一动:“这一次乌托巴夫用得拙小战却用得巧以巧胜拙看来这巧与拙之间并非泾渭分明拙可为巧巧可为拙。老子说的‘大巧若拙’并不一定是巧到极处必成了拙而是巧极便如拙反之拙极或可如巧。”这么想着一阵欢喜心知若按此研习武技说不定便可进入一个新的天地。
他心有所想没怎么在意场上的比试便听周围众人不住喝采原来这一会儿间乌托巴夫已经被庄战摔了四五个跟斗。乌托巴夫此刻由地上爬起来瞧着庄战甚是沮丧。图罗巴夫在一旁大声说话乌托巴夫也不住点头庄战皱起了眉头也台大声喝叱二子甚为不悦。
商壶笑道:“这两人可真是要自讨没趣居然想与小战比剑!”答里奇向庄战问了几句庄战点了点头胡弦儿抱着剑上来本来她还有些耽心此刻见庄战武技极高这才放下心来。
庄战接过剑顺手拔剑出鞘将剑鞘交给胡弦儿说了几句话。商壶道:“小战让他们一起上去定是想快了结。”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互视一眼各自提着青铜剑逼近。周围的胡人尽皆哗然想不到这兄弟二人竟想着以二敌一。不过众人先前见了庄战的跤技都知道这人武技极高此刻见庄战甘愿以二敌一也都看好庄战料他必胜。
也台在一旁摇头叹息暗责二子不知道进退。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心中自有主意他们见今日败了自然是面上无光反正事已至此不如索性以二敌一万一能胜就算胜之不武多少也能挽回一点脸面来。
刹时剑光大作伍封却毫不在意早料到庄战必胜。乌托巴夫二人的剑术习自其父也台也台的剑术又来自南郭子綦。庄战本身的剑术是支离益亲传本就比南郭子綦高明何况他又得伍封传授快剑和双手剑法早已经是柳下跖一类的高手。乌托二人那一点微末剑术比庄战差了何止十倍?
伍封料想乌图二人必定惨败果然见剑光一起庄战在三招间便逼退了乌图二人第四招时剑尖在乌图二人嗓间各晃了一下立即收回剑光映得乌图二人脸上青。他剑法奇快周围人除了伍封、楚月儿、商壶、也台、答里奇及铁勇外其他人倒没看出庄战早已经获胜当然乌图二人自然清楚得很。乌图二人连续数次进攻退而又进进而又退总是不到三招便败。周围胡人见他们进进退退庄战却不移一步都知道庄战的剑术远在二人之上。
答里奇见双方相差太远心忖再搞下去乌图二人必下不来台忙出言阻止道:“不用再比了。”庄战收剑退开用胡语道:“二位兄长剑术高明我可比不上。”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知道他是为了挽回二人的面子收剑长叹摇头退下。
伍封笑道:“也好这比剑便算打和。今日是吉期总这么打架也不好还是回帐饮酒吧。”答里奇和也台都点了点头这时胡弦儿上来递上剑靴庄战接过剑鞘插上剑后挂回腰中。伍封和楚月儿见他们甚了默契还未成亲这夫唱妇随的功夫便已经做得十足十相视微笑。
回帐之后众人不住口夸奖庄战庄战只是微笑谦让并无丝毫自得之意。也台见二子败了不过胜的是自己的外甥女婿也不算丢脸是以也没怎么在意倒是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二人觉得没趣饮了些酒便各自借故出帐再未见着。众胡人又向胡弦儿敬酒恭喜她觅了个好夫婿胡弦儿自然是满面容光十分高兴。
下午营中胡人骑马叼羊为乐伍封不擅此道与楚月儿在一旁看了一阵见众胡人空手骑着马抢一头宰了的羊争夺十分激烈其中又大有乐趣心忖连游戏也是如此怪不得胡人骑射之技精于天下。也台又带着伍封等人和答里奇四下里去看了看回毡帐时却见庄战与胡弦儿正与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兄弟说说笑笑这兄弟二人与庄战拉拉扯扯地饮酒众人心中甚是纳闷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庄战与这兄弟二人突然变得十分亲熟。
楚月儿见胡弦儿在一旁面带微笑偶尔说几句话乌托巴夫二人便浑身酥了半边似的心知庄战与这二人突然和好必是因此女从中周旋之故。
黄昏时忽然来了一队楼烦人牵牛赶羊入营答里奇笑道:“俺的人来了。”出毡帐后过不久带人拿了大大小小许多物什来分别送给庄战夫妇、也台、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无非是牛羊、皮货之类又向伍封道:“自从俺妹子被立为郑君夫人俺便准备了礼物想酬谢龙伯可无法送到成周去怕被中原人持剑赶走。这一次正好遂了俺的心意。俺族中无甚好物不过有几张雪熊皮还算珍贵已经制成皮裘这一次让人带来今送四件雪熊皮裘给龙伯和几位夫人一来代俺妹子相谢二来谢龙伯周旋解了楼烦和东胡的兵祸。”
其实中原人以狐裘为贵熊裘反而不如不过这纯白色的雪熊皮中原人从未见过既是极北冰雪之地的物什只怕胡人见者也少。尤其是答里奇大老远差人由族中取来相送单是这番盛情便让伍封大为感动。伍封逊谢好一阵见盛情难却将雪熊皮裘接过来。
也台呵呵笑道:“这一次又被大狼主比了下去俺也准备了数件皮裘想送给龙伯却不如这四张雪熊皮珍贵。这雪熊皮是极北冰雪之地的物儿穿着极暖甚难得到。俺这里有四件黑狐皮裘也算珍稀之物正想送给龙伯。”他让人拿来伍封见胡人豪爽推辞反而不好也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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