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鼓钟于宫,声闻于外(1/2)
次晨伍封起床不见楚月儿心知她定到东皋公处学医去了由春夏秋冬四女陪着盥洗用饭之后在驿馆四下走走见驿馆虽然不太大却前院有场后院有一个小湖被高墙掩住四边仅有一个小月门与外相通小湖有水道通出外面活水湖边还有一座凉亭伍封奇道:“郑国的驿馆竟如此讲究这真是意想不到。”
冬雪笑道:“听说这是郑君即君位前的公子府第他在位二十多年这公子府第始终舍不得赏给别人全因这府中这人工小湖。”伍封点头道:“这小湖的确设想甚奇怪不得他不舍。”
春雨道:“郑君偶尔还会携爱姬到来在湖中泡一泡听说他最喜欢的爱姬是东胡之女久在北地入中原后怕热才喜欢这小湖。郑君看重龙伯特将这公子府辟为驿馆给我们暂住。”伍封笑道:“你们打听得倒是仔细。”他见这湖水清洌碧蓝向四女瞟了一眼笑道:“午间热时我们一起下水去泡泡可好?”
四女见他神色诡异心知其意不禁脸上微红嫣然而笑。五人转到东皋公房中却见廊上堆了大堆药材或干或湿东皋公正教楚月儿辨认诸般干湿药材。
楚月儿笑吟吟向伍封打了招呼又扯着东皋公追问。伍封见他们二人甚忙也不打搅与四女往前院而去夏阳道:“小夫人早日便使人买了许多药材来这么用心向学我看她早晚也会成为神医。”伍封点头道:“月儿只要对某事有了兴趣必会全心全意去做我可有些心花她比我可强得多了。”
行至馆驿空地便见鲍兴正执大斧与庄战练武庄战手执长剑剑气纵横威势甚剧鲍兴的凌厉奇异之斧法居然冲不破庄战的剑网。伍封看了一阵见庄战的剑术委实高明一套“开山剑法”使得比大漠之狼朱平漫还好而他的膂力也不次于朱平漫叹道:“小战剑术甚高只怕平兄也不能敌。支离益只教了他三个时辰庄战便成了比朱平漫还厉害的高手这剑中圣人之号果然无虚!我可远远比不上他。”
商壶本在一旁观战正刻看得心惊道:“姑丈这个小战可厉害得紧连小兴儿也敌不过他老商可大为不及。”伍封道:“小战剑术甚高不过实战经验不足想是很少与人打斗若是与人交手多次有多些经验小兴儿早就败了。”
鲍兴一套斧法使了七八遍跳了开去嚷道:“不打了不打了小兴儿可敌不过你。”庄战满面惊色道:“小兴儿这斧法只有**招使了多遍我也不能攻破甚是奇怪。”鲍兴笑道:“这是龙伯所创的斧法别有效用。”
他二人走了过来伍封向鲍兴道:“小兴儿小红有孕在身你怎不去陪她?”鲍兴笑道:“她一早便将小人赶了出来非是小人不愿意陪她。小人这便去瞧瞧。”
伍封又对商壶道:“老商你也该向老先生去求医了吧?没的误了诊治。”商壶道:“姑丈不说老商差点忘了。”一溜烟往后院而去。
庄战道:“老商对生死浑不在意这真是少见。”伍封笑道:“他是个浑人豁达大度颇近于道不可以寻常眼光瞧他。小战我看你这剑与众不同拿来我瞧瞧。”
庄战将剑递给伍封伍封觉得这剑入手甚沉比鲍兴的铁斧重了不少剑刃长三尺三寸与楚月儿的“映月”宝剑一般刃长剑柄长一尺剑形又与自己的“天照”重剑相似只是剑刃短了一尺。伍封看这剑通体用精铁打造质地甚佳剑柄上刻着“长歌”二字。庄战道:“这口‘长歌’铁剑重四十九斤是小人亲手打造。”
伍封此刻兴趣大生道:“小战我们来试试剑术。”庄战道:“这个小人可不敢。”伍封皱眉道:“剑用于战剑术之道以技击训练最为紧要。当年‘屠龙子’支离益授你剑术之时教剑招只一个时辰与你对练却用了两个时辰可见格击之重要。我府中上下常常比试剑术你日后要多多练习。”庄战点头道:“是小人便与龙伯一试。”
二人站在场上伍封拔出剑来道:“你先出剑。”庄战点了点头一剑刺出他不知道伍封的剑术见伍封年轻怕伤了面前这尊长只有了三分力气伍封随手将剑格开庄战后退了数步伍封道:“你只管用力。”庄战被他一格手心胀热连臂膊也有些酥麻才知道此人力气甚大剑术又好不敢轻敌喝了一声一剑下劈剑光轰然暴开。伍封赞道:“好!这才是‘开山剑法’!”举剑上挡虽然他只用了两成力气庄战仍被他击得退开。
庄战这才知道伍封的神力和绝妙剑术远非自己能比此刻全力相攻尽展其剑术。伍封对这套“开山剑法”最为熟识他自己所创“行天剑术”的许多招式便是来自其中再加上眼下剑术几至大成是以庄战的剑术虽好伍封却毫不在意只是随手格挡见庄战剑术之中有暇呲之处便加以指点。
庄战这“开山剑法”用了六七遍却不能迫得伍封后退一步见伍封挥洒随意心中骇异将伍封视若天人。庄战虽然沉稳守礼性却自负不肯认输他对伍封和楚月儿十分尊敬只是敬重他们的身份地位视为长辈并非服于他们的本事。伍封从楚国到郑国一路与庄战说话正是见他这脾性知道此人有真才实学心爱其才要收服此人非得凭真本事让他折服不可是以才会与他比剑。
伍封见庄战越不敌道:“小战你力气甚大这‘开山剑法’可用双手执使可使剑上力道大上一倍。”庄战心中恍然忽有所悟心忖:“不错此剑术直击横削双手使用甚当。”当下双手握住剑柄使开剑术。不过这双手使剑与单手不同其中大有讲究譬如一剑由左自右单用右手剑尖可及由侧五尺之外双手执之剑尖便不能及远只到四尺不到之力除非侧身相助可侧身时又影响了剑术身法下一招使出时便有所妨碍。他由小到大便练这套剑术性子又有些迂腐不知变通是以双手使剑时身法便有些滞碍。
伍封性子随意不拘一格是以单手双手并无所谓可随时互换。他见庄战剑上慢了便道:“小战剑尖能及何处你大可以不顾只要力道凝聚四尺五尺均可有用。”庄战恍然大悟不求身形配合只管剑上摧力剑上威力立时倍增迫得伍封剑上也要加上两成力道才敌得过。
拆招良久庄战自觉剑上威力倍增可伍封却仍是随手格挡惊骇之余对伍封早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伍封见庄战学会了双手剑术又见他额上见汗伸剑压住庄战的长剑道:“小战你先休息休息一阵让月儿来陪你练练再教你快剑之诀。”二人走出场后伍封让秋风将楚月儿叫来对楚月儿道:“月儿小战的剑术甚好适才已经学会双手用剑你与他比试几招。”
楚月儿笑道:“老先生刚为老商施诊此刻在休息月儿正好有空。”她与庄战下场比剑片刻间剑光大作。伍封知道楚月儿眼下力大无穷见庄战的双手几乎能与楚月儿的单手力气相仿暗暗称奇。
二人交手六七十招庄战不料楚月儿一个纤纤少女竟能随意应付自己威猛无筹的剑术若要反击自己早已经伤在其剑下心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心中大有沮丧之感。
楚月儿收剑道:“小战夫君有一套快剑之诀你大可以学一学晚间再向风儿学一学增力的法子日后你这剑术便更有精进了。”她心想着找东皋公学医向伍封说了一声又往后院去了也无暇教庄战快剑。
伍封花了一个时辰教庄战快剑由得他自练又让春夏秋冬四女以剑阵陪他拆招自己在一旁看着
这时圉公阳来道:“郑君派人来请龙伯入宫。”伍封不知道郑声公有什么事情遂赶到郑宫。
郑声公在侧殿备上酒宴请伍封入席道:“昨日群臣俱在不能尽欢今日是家宴只有寡人和龙伯同饮虽醉无妨。”伍封心忖这郑声公有些糊涂自己既非郑君的亲戚又不姓姬并非同姓如何能以家宴相待?不过他是个不拘礼的人也不怎么在意。
侍女寺人穿梭侍候郑声公叫上歌舞丝竹二人痛饮。伍封听着廊中丝竹十分悦耳与平时所听的燕乐大为不同。乐分雅乐和燕乐雅乐有定制用于天子和诸侯礼事譬如《韶》乐正式场合以洪钟大吕奏响孔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可见其美。卫灵公时师旷将许多雅乐改为丝竹演奏多用琴、瑟、笛、箫、笙、竽奏之又结合民俗小调更而改之成了另一种轻松动听的乐音此乐方便于卿大夫在家中所用以至列国盛行诸侯卿大夫宴客之时常用故称燕乐。此刻郑宫之乐却与雅乐和燕乐大异曲虽简单却回旋动听宛啭娇柔再加上歌声滴荡舞者男混杂扭腰摆臀眉飞色舞颇含挑逗、诱惑之意尽显少年男女之风情。
伍封愕然道:“此乐与平时所闻不同又是何乐?”郑声公笑道:“这是鄙邑所作新声与古乐大不相同。”伍封道:“孔子说‘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想是指此类新声。”郑声公笑道:“正是孔子还说‘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孔门弟子称为‘靡靡之音’、‘亡国之音’、‘邪声淫音’皆是指此。”
伍封见他对如此恶评毫不在意心中大奇道:“孔子如此评价郑之新声国君却浑若无事想是不以为然。”郑声公笑道:“孔子说《韶》尽善尽美这话说得不错他以雅乐为‘音’燕乐为‘乐’新乐却说是‘声’那是不当此乐为‘乐’寡人也无所谓。孔门弟子承认这是‘音’说是‘靡靡之音’倒罢了‘亡国之音’便过份了些不过寡人仍然不在意之。只因各人喜欢不同新声就算不能登大雅之堂但奏之娱人有何不可?”
伍封道:“庙堂雅乐难懂燕乐好些新声却最易听得明白。不过音未必淫淫在人心而已。譬如以剑杀人杀人者非剑而在杀人者矣。是否因有人以剑杀人而禁天下之剑大有商榷之处。然而孔子之言又并非毫无道理。”
郑声公奇道:“龙伯既然说新声不淫又说孔子之言有理这个寡人就听不明白了。”伍封道:“在下猜想孔子之意并不在新声本身而是鉴于新声之特性。雅乐是古乐无一定的学识绝对听不懂而有学识者只有国君和卿大夫如此一来雅乐便止流通于贵族之家。而雅乐常用于礼上面通过古乐之用便能礼不下庶人。燕乐轻松是宴饮时所用虽然许多是来自于民俗却不如适才所听的新声率直。古乐甚难奏器既多又贵常人不易听之便难以沉迷其中。燕乐轻松却不如新声浅显。新声演奏甚易人易动心曲辞浅白挑逗万一世上入迷者多了不免玩物丧志。在下与孔子及其几个弟子都曾交往其言语中常常听起来是叱物实则说的是人。”
郑声公道:“原来如此不过寡人仍喜欢新乐。这新乐最早是由郑国开始后来卫人也喜欢故而人称之为‘郑卫之音’。寡人聘了三百乐人制乐每年都有不少新声。”伍封道:“其实这新声在下听来也颇喜欢怪不得国君会如此。”
郑声公笑道:“可见龙伯是个自在而不迂腐的人寡人不喜太多拘束只觉万事只要心正一切皆无妨碍。”伍封闻言甚是喜欢心忖这郑声公与自己这性子有些相似立时好感大生点头道:“大礼不废小礼不拘在下行事也是如此只要符合‘正大光明’四个字便成。”
郑声公只觉此言甚合于心大喜道:“寡人甚喜欢龙伯这性子!”对侍女道:“快去将几位夫人唤来向龙伯敬酒。”伍封心忖这郑声公果然不拘于礼须知国君宴客从无使夫人敬酒之例。
一阵间只听殿后环佩清脆碰响五名贵妇由侍女陪着盛妆从殿后转出来。郑声公笑道:“龙伯是天子亲赐的伯爵又是天子之师、楚齐之婿这是天下名人你们代寡人向他敬酒为寿。”
五妇容颜或端庄、或秀丽一起嘤声答应依次向伍封敬酒伍封自然是来者不拒每从侍女手上接来酒爵。便一饮而尽如此连饮了五爵。五妇向二人施礼后退到殿后去了。
郑声公道:“龙伯昨日群臣俱在说话不便寡人今日有些私事想请龙伯出个主意。”
伍封愕然道:“贵国良臣无数何事非要在下出主意不可?”郑声公道:“群臣虽有主意但寡人却不喜欢。寡人夫人早些年病故现有宋姬、卫姬、邾姬、薛姬、胡姬五位姬妾其中胡姬是楼烦之女生得最美也最得寡人宠爱。寡人原想立她为夫人可惜胡姬是胡女寡人怕余人不悦未敢立之以至夫人之位空缺。”
伍封笑道:“国君恐怕过虑了虽然宋卫邾薛四姬来自四国但一女出嫁是否立为夫人却是强求不得譬如国君不立卫姬为夫人卫君也无责怪之理吧?其他三姬亦然立谁为夫人是国君的家事何须问人?”
郑声公叹道:“寡人也是这么说可群臣有劝立宋姬的也有劝立卫姬的邾薛二姬虽然劝立者少却不是没有唯有胡姬是寡人最爱偏偏无人劝寡人立之。”伍封奇道:“这是何故?胡姬深在宫中自不可能得罪大臣吧?”
郑声公道:“胡姬倒没有得罪人不过群臣都说晋献公宠郦姬而致数十年国扰周襄王宠隗氏而有太叔带之乱郦姬是郦戎之女隗氏是狄人之女戎狄胡夷皆非同类寡人若立胡女祸患必生。”伍封皱眉摇头道:“此言太迂如果晋献公、周襄王贤能明断戎狄之女又有何能为?何况昔者黄炎之分后合为一;武王伐纣九夷相随;楚秦越许多年前被中原视为非类如今又有何区别?在下莱夷之邑广用夷人家臣之中胡人鲜虞人九族夷人均有除了习俗不同外也不见有何不同。戎狄胡夷之人也不是比我们多一只手或少一只腿都是一样的非要蔑视他们干什么?”
郑声公击掌赞道:“正是!晋惠公、晋文公之母是戎人赵盾、赵无恤之母均是狄人未见他们被人当作异种。寡人便按龙伯之意立胡姬为夫人。”伍封忙道:“在下只是就事论事是说胡人未必就不如中原人。立谁为夫人是国君的家事在下无法置评。”郑声公哈哈大笑道:“怎么说都是一样的了。”
伍封心道:“我只是恨旁人以族种之说来轻忽他人并没有说你立谁为夫人好些这个误会可不小。咦这胡姬能使得郑伯不理众臣之议而立她为夫人本事不小这位郑伯只怕有些惧内。”也大笑道:“国君想立谁为夫人已经早有主意何必问在下?”在他看来正因郑声公一心要立胡姬为夫人而伍封又说胡人与中原人其实相同也没有不如他人处在郑声公听来自然是以为伍封说立胡姬无妨。
郑声公道:“明日寡人上朝便立胡姬为夫人谁有异议便让他找龙伯理论去哈哈!”伍封摇头笑道:“国君这手段厉害在下甘拜下风。是了在下此次假道于郑不宜久留明日休息一日后日便走。”郑声公笑道:“龙伯是个大忙人不必再来辞行了后日一早寡人自去相送。”
宴毕伍封回到驿馆却见庄战兀自与春夏秋冬四女在练剑他一口长剑运使如飞与四女的四方刀阵打成一团不分上下。伍封见他已经学会了快剑加上双手使剑威力比以前大了一二倍已经成了任公子一般的高手心中暗喜。又见春夏秋冬四女的四口刀织成一片刀光凶狠而细密居然能与庄战这样的高手打成平手看来这些日子四女的刀法长进的许多更是惊喜。
庄战与春夏秋冬四女见他回来都停下了手庄战飞跑过来恭恭敬敬向伍封叩头道:“小人愿意拜龙伯为师。”伍封摆手道:“你是月儿之侄我们本是一家人拜师倒也不必。”庄战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小人在半日之间剑术大进都是龙伯所授的妙诀所致。请龙伯收小人为徒。”
伍封心爱其才点头道:“既然如此便收你这徒儿罢。”春雨四人从树后搬来三牲礼器让庄战正正规规行拜师之礼。伍封愕然道:“原来你们一早准备好了?”冬雪道:“先前小战说起拜师之事我们说龙伯已有了小鹿儿、小兴儿两个徒弟龙伯未必愿意收下他。小战便去找小夫人小夫人便使人买来三牲准备礼器说龙伯不收他时自己便来代他相央事情必成。”
伍封点头道:“月儿开口时我怎敢不从?嘿月儿对小战、老商都甚好看来性子有些护短。日后我子孙成群教起来可难了只要他们往月儿处一跑天大的事只怕也庇护了去。”春夏秋冬四女愕然片刻齐声娇笑庄战向他行完拜师之礼又到后院去拜见楚月儿去。
伍封将四女叫到房中歇坐见四女因先前使刀力法脸上都红扑扑的各具美妍心道:“先前郑君的五位姬妾向我敬酒可忘了细看不过定不及这四女之美否则我怎会毫无印象?”笑吟吟细看着四女道:“你们初入我府时只是稍习剑技连寻常士卒也比不上不过这三年多来你们的武技大进每人都比得上一个铁勇可见你们甚是用功了不起得很。”冬雪笑道:“这都是因为龙伯和小夫人教导有方。”
伍封道:“我教你们的时候少看来月儿在你们身上下了不少功夫。”想起一事来道:“我们到湖中去泡一泡水以解暑气。”他叫来圉公阳和庖丁刀与四女一齐到了小高墙后的小湖边上吩咐圉公阳和庖丁刀掩上月门在外面守住除楚月儿外谁也不许放进来。
五人解衣下水眼下正是九月天气天仍然颇热一入水中登觉清洌精神为之一爽。伍封闭目浮在水上耳中听着四女叽叽呱呱地说话甚觉写意过了一会儿便听四女笑声大作睁眼看时见不知是谁往旁人身上浇水挑起事来四人水性极好在水中追逐打闹捧着水互浇弄得人人长皆湿。伍封见她们甚是快乐笑道:“见你们互相浇水我想起一个故事来。”四女一起游过来七嘴八舌问道:“什么故事?快说来听听。”
伍封道:“我们齐国最雄才大略的国君自然是齐桓公。桓公好色姬妾无数不好安置便立有许多名目。本来人只有一位夫人他却有王姬、徐姬、蔡姬三位夫人还有如夫人九人其余妾媵众多。蔡姬是他的第三位夫人是蔡穆公之妹妹生得十分美艳甚得桓公宠爱。”
春雨笑着点头道:“想不到桓公也好色。”其余三女听她这“也”字用得古怪一起瞟着伍封吃吃而笑。
伍封笑道:“蔡地多水蔡姬自幼喜欢在水上嘻游而桓公却是旱鸭子一个不会水还罢了偏偏最怕水。一日桓公与蔡姬共登小舟在池上采莲为乐蔡姬年少贪玩故意捧着水往桓公身上浇去桓公吓得变了脸色。蔡姬这才知道他一世英雄居然会怕水心中大乐故意站在舟上摇晃荡舟水溅了桓公满身。本来只是玩耍桓公却大为恼怒回宫之后立时派寺人竖貂将蔡姬遣回蔡国。”
冬雪惊道:“唷这齐桓公也太小气了罢!”夏阳问道:“桓公何时将蔡姬接回呢?”
伍封摇头道:“蔡穆公对这妹子十分疼爱见齐桓公将她遣回大为恼怒道:‘既然嫁给了他偏又送回来这是绝情不顾。哼!’蔡姬之美是人所共知的事正好楚成王闻蔡姬回来也不理齐桓公是否还会将她接回齐国派人来聘蔡穆公便将蔡姬嫁给了楚成王楚成王将她立为夫人十分宠爱。”
秋风笑道:“看来楚成王与他那父亲楚文王有些相似喜欢别人的夫人。”
伍封笑道:“这话也说得是。不过这么一来齐桓公便大怒他本来后悔将美人儿送走想接回来可蔡穆公却将蔡姬嫁给了楚成王齐桓公对蔡穆公自然是恨之入骨常想伐楚将蔡姬抢回。后来楚国围郑齐桓公终有了个机会便约宋、鲁、陈、卫、曹、许六国诸侯起七国之军侵蔡其名为侵蔡实则伐楚企图出奇不意偷袭楚国以夺蔡姬楚人还茫然不觉其谋并无防备。”
四女面面相觑想不到因此一女竟惹得多国大军征战。这时便听楚月儿的声音道:“夫君在这里说故事为何不叫上月儿?”她由月门进来笑问道。
伍封道:“你不是正随老先生学医么?”楚月儿道:“老先生先前教我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八纲症候如何以四诊来辨诊。不过老先生年纪高大了此时困乏月儿已让人侍候他睡下了。”伍封道:“你总算有空快下水来。”楚月儿解衣脱甲也下了水赞道:“好水。”
春夏秋冬四女正听故事兴起不住追问。伍封顺手揽住楚月儿道:“那寺人竖貂甚得齐桓公喜欢自请领一军为前锋先行入蔡。其实竖貂是个小人不过还算略有情谊。先前便是他服侍蔡姬故而有些恋旧偷偷将齐桓公名侵蔡、实伐楚之谋告诉了蔡穆公蔡穆公听闻七路诸侯军来忙不迭领宫眷逃往楚国找楚成王这小舅子求救。竖貂轻松夺城自以为立了大功飞报齐桓公。”
冬雪道:“就算楚国势大只怕也难敌七路诸侯军。”
伍封道:“何止是七路大军!楚成王听蔡穆公说出了齐桓公的偷袭之谋大惊之下急收围郑之兵以子文为大将屯守汉南。齐桓公的七路大军加上郑国一共是八国大军浩浩荡荡聚集在上蔡。齐桓公寻思以盛兵偷袭楚国再强也不能敌攻入郢都自是必然蔡姬便可顺利得手。齐桓公心底如此打算其余七国哪里知道还真以为是齐桓公行霸主之事因楚围郑而讨伐楚国哩!”
春雨道:“蔡姬是否被齐桓公抢了回去?”秋风道:“以多胜少蔡姬定是抢回齐国了。”冬雪道:“楚国甚强又有了防备我猜蔡姬一定还在楚国。”夏阳却道:“楚国自然胜不了不过楚成王怎会甘心将蔡姬交还定是携蔡姬以逃了。”
伍封见她们都是女儿心态对哪一方获胜并不关心只在意蔡姬的下落结果。微笑道:“你们可万万想不到这一仗弄得天下震动结果并未打起来双方和气收场蔡姬依然是楚成王夫人。”
四女愕然道:“怎么如此?”伍封道:“楚人派了个叫屈完的使者见齐桓公道:‘齐楚各君其国齐居于北海楚居于南海虽风马牛不相及也。不知齐君何以涉楚?敢问其故。’齐桓公一定坏了定是被楚国知道了自己的偷袭之谋这一仗打下来以楚国之强就算能胜己方的损失可不小。何况楚境广大就算入郢也未必能灭楚齐国也不可能隔着宋、卫、鲁、陈等国占有楚地就算楚国灭了占便宜的却是宋卫等国。再说楚国有江汉为恃占有地利弄不好八国盟军还会失败。可屈完跑来质问又不能不答。”
秋风道:“齐桓公是否直言索要蔡姬呢?”
伍封道:“这话可说不得否则其余七国知道了可不好。你想别人当你是个霸主以为你仗义救郑你纠动大军各国耗钱粮无数却是为你抢一女子人家会干么?日后这霸主还怎么当?自然成为天下笑柄。就说是为了救郑国吧楚国已经撤了郑围你们又为何不各自回去呢?齐桓公既然说不出真实理由一时间又想不出用何话来说。幸好他身边有管仲这天下奇才管仲心思转动立时想了个理由出来。”
春雨问道:“管仲说些什么?”伍封道:“这就要从楚国的先祖说起。周文王招纳贤士贤士云集其中除了姜子牙外还有一个楚地的豪族鬻熊。周武王伐商成功后到周成王时封了鬻熊的后代熊绎为楚子。因当时舒蛮百濮杂居荆楚楚地甚狭天子便让楚子只须朝贡包茅即可。其后楚人不向天子纳贡周昭王引兵伐楚楚人以胶脂涂上木板胶成大舟。周昭王乘舟过汉水时胶遇水而化舟散落水周昭王便淹死在汉水之中。楚国从此不服天子自从楚武王称王后更不可能向天子岁贡了。管仲便以此为理由说齐国主盟楚国久不向天子纳贡于是率诸侯征讨。”
冬雪笑道:“本来只是为夺蔡姬被管仲这么一说反而显得正气凛然。”伍封道:“屈完自然知道这是托辞就说周室东迁以来朝贡废缺天下皆然也不独是楚国。他是个聪明人既然管仲以岁贡包茅为理由便说我们就向天子进贡包茅看你是否退兵。”
夏阳道:“些许包茅又算得了什么一车还不值五金齐桓公多半不会退兵。”伍封道:“管仲想不到屈完立时答应进贡包茅心忖这么样就退兵便太过简单。又说当年周昭王死于汉水楚国大有责任。屈完就说周昭王死于汉水是因舟船颠覆之故你们自己去问汉水是怎么回事可不能随意攀诬到楚国身上来。屈完说了这话便驱车而退不理管仲如何答复。齐桓公和管仲见楚人倔强不屈欲以军势相逼大军同进至陉山楚军在汉南相峙互不相让。”
楚月儿道:“楚国势大兵强未必敌不过八国之军。诸侯八国之军统属颇难或可乘隙相击败一师便可吓退数师。”伍封赞道:“月儿无师自通兵法也颇有长进。”楚月儿笑嘻嘻道:“我这是学你的说话又算什么兵法?”
伍封道:“楚成王倒不怕八国之军便让屈完再赴齐桓公军中是战是盟尽由屈完决定屈完回来说战便交战屈完回来说盟便议和反正议和也只是贡包茅而已。楚成王用人不疑对屈完毫不限制倒算得上是个雄主。屈完到了齐营说只要你们退兵以显诚意我们便向天子贡包茅齐桓公立时答应。屈完回去后八路诸侯军立时后退驻扎召陵。”
楚月儿点头道:“能够不战是最好。”伍封道:“楚成王见八国之军后退知道齐桓公畏惧楚兵便有些后悔答应贡茅。须知茅不值钱可天子是王楚国也自称是王王向王贡多少有些丢脸。屈完就说了他们八国之君不失信于我这匹夫大王怎么可以让我失信于八国诸侯?楚成王有话在先由屈完自处便准备了青茅一车准备贡给天子又准备金帛八车以犒八国之军这对楚国来说无非是九牛一毛。屈完带着九车物什和楚成王给天子的贡表到召陵与八国诸侯盟好齐桓公见事已至此蔡姬肯定是抢不回来便答应不追罪蔡穆公楚人和八国之军各自退回国中蔡穆公回蔡继续当国君。这件事便叫作‘召陵之盟’。”
秋风道:“原来‘召陵之盟’还有这些内情风儿在燕国时曾听燕臣议论过这事说法又不同。他们说楚国势大每每侵入中原齐桓公才起八国之军以扼制威压楚国的气焰使楚人不敢轻易北上。”
伍封笑道:“这是因为燕人离得太远不知道其中详情楚人若真是被吓唬了怎么第二年便灭了弦国?再过一年楚人围许。此后数年间楚国先后灭了黄、六、英其后又攻徐引得齐、鲁、宋、陈、卫、郑、许、曹八国盟于牡丘兴军救徐。可见楚人对中原各国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并无惧意。其实这‘召陵之盟’只是表面文章看起来楚国贡包茅以屈服实则不然。论楚国之罪不贡事小谮爵称王事大。齐桓公若真是为了天子便该追究楚国称王之罪。不过这么一来和盟便结不成南北必然大战一不可收拾胜负难料。齐桓公的目的本在蔡姬偷袭不成是以做些表面文章夸耀于诸侯之前。”
楚月儿奇道:“咦夫君身为齐臣怎会一反常态如此论齐国先君之非?”伍封笑道:“我在成周许久见梦王姬府上各国之宾云集直指各**政得失毫无隐晦便懂得了一个道理。所谓前事不忘后世之师天下间事总有个是非曲直若是遮遮掩掩不免耽误了后人。何况我们夫妇私语百无禁忌在其他人面前我自然不会这么说。”
春夏秋冬四女听见“夫妇私语”几个字脸上微红八双妙目一齐向伍封瞟来。楚月儿埋怨道:“原来夫君说故事的本事也了得不下于老先生所说的桃花夫人故事。那蔡姬是谁?月儿只听了后半截前半截又是怎样?”
伍封笑道:“你们平日只见到后半截前半截怎见得着?”众女齐啐了一口四下游开娇声叱伍封说话下流。楚月儿被伍封抱住自是挣脱不得。
六人胡天胡地在水中混闹了两个多时辰春夏秋冬四女筋疲力尽从水中起来远远躲在凉亭之中去。楚月儿闭目在湖边小憩伍封却精神不减也不打搅她们自潜入水中半晌才浮出来手中拿着一团锦帛似的东西。奇道:“咦这湖底还藏有物什月儿你瞧瞧。”
楚月儿懒洋洋笑道:“河出图洛出书这小湖中总不至于有何神物吧?”顺手接过在臂上摊开看时原来是一件锦织的女子亵衣楚月儿脸上立时通红娇叱道:“夫君怎觅了这么件衣上来?”
伍封凑过头来看了看哈哈大笑道:“原来郑君在这湖中时也不曾闲着此衣想来是他性急之下从姬妾或宫女身上扯落。嘿嘿!”将那亵衣拿起来被想扔回岸上忽想这湖底亵衣日后被人捞起来说不定会引出一段香艳趣事遂将亵衣又放回水中亵衣飘动一会儿又沉入水中。
伍封向楚月儿瞧去见她脸上红润未褪旖旎动人不禁食指大动伸开手臂搂在楚月儿细腰之上。双手揉揉摩摩楚月儿娇喘息息嗔道:“你怎又来……唔夫君这精力真是……”话未说完便被伍封抱着滚入水下片刻间湖面上碧浪翻动涟漪一圈圈向四周漾去循环不绝。
在世人之中伍封和楚月儿算得上是上天入水无所不能他二人便如水中灵物这一下水去足足过了近一个时辰才浮出水面来此番连楚月儿也筋疲力尽偎在伍封怀中懒懒地不想动被伍封大笑抱入凉亭。
凉亭中早放好了食案鼎俎原来伍封和楚月儿下水时。四女吩咐人将饭肴送到月门之外部设备亲自拿了进来。
四女服侍二人穿好衣服才命门外的侍女进来大烛如注照得湖面上火光粼粼原来天色已经渐渐黑了。
众人笑闹着用完了饭肴侍女收拾案鼎只留了数人为春夏秋冬四女打扇驱蚊众人坐在凉亭中看着月色说些闲话。
秋风忽想起一事来问道:“咦龙伯和小夫人似乎不怕蚊虫是何道理?”伍封笑道:“我以前最怕蚊虫不过练成脐息之后蚊虫不再对我感兴趣月儿也是如此。”夏阳颓然道:“我们可不成器得很我猜这些蚊虫是冲着我们六人而来可只由得我们四人受用。”
伍封笑道:“这个我可没有法子。那吐纳之术你们又练不得月儿趁着老先生在此明日你找他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药物涂在身上蚊虫便避而远之。”楚月儿想起东皋公来道:“唷我可忘了去找老先生学医。”冬雪笑道:“先前雪儿已去代小夫人向老先生告假老先生一路辛苦正好休息半日。”楚月儿道:“明日我便去问问有何驱虫之药。”
伍封道:“这药既要涂在身上便不能毒伤了人最好这药要有异香涂在身上不仅能驱蚊还能幽香四溢。”楚月儿格格笑道:“世上哪有这么好的药?老先生说过‘是药三分毒’可不能胡乱配制。”伍封叹道:“是么?”
第二天楚月儿去向东皋公学医春夏秋冬四女教庄战巫氏养颜增力之术又陪他练剑。众人各有忙碌之处唯伍封无所事事。他昨日已经向郑声公辞行过了便不必再入宫去。
伍封在驿馆内四下走动先去找东皋公说了几句话见他与楚月儿一个教、一个学无暇外顾。接着到鲍兴与小红处见二人正说着话伍封不免拿他们二人打趣说笑一阵吩咐鲍兴这些日子少往外去。然后又到商壶房中见这家伙正在在床上闷睡问房外侍女侍女说商壶早日由东皋公诊治后连服了东皋公给的几剂药汤睡了这一日便可除旧患。
伍封再到前院场上春夏秋冬四女正在场边教庄战巫氏奇术。伍封也不打觉他们将圉公阳与庖丁刀叫来考校他们的武技见二人练过快剑之诀后铁钺铁布使得快了许多又看他们使用龙爪攀越飞驰技艺俱妙伍封大赞二人。
这么转来转去也才过了一个多时辰。伍封见庄战已经学会了巫氏养颜增力之术遂让圉公阳去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启程回成周。庄战早已经跃跃欲试要与春夏秋冬四女比试刀剑伍封道:“今日小战便休息半日与小刀一起陪我出外走走。”
庄战问道:“龙伯想去何处?小人自会跟着。”伍封见他不叫自己为“师父”心中奇怪转念一想便明白庄战的心意。他若叫自己为师父别人便因自己的面子对他另眼相看这人最不屑于假他人之威因而以“龙伯”和“小人”来称呼。虽然鲍兴也是这样称呼但他是因叫惯了改不了口与庄战不同。
伍封心忖这庄战甚有性格与自己手下的诸多家臣不同心中对他更是喜爱道:“要看一地之民情便要往市肆中走走我们便去新郑的市肆看看。”
驿馆中有许多郑声公使来侍候的仆佣侍女庖丁刀叫来一人问明了市肆所在回来道:“市肆离此甚近出门往北三百步即至。”伍封道:“既然只有一里之路程我们便走过去自在得多。”
三人出了驿馆北行伍封与庄战一路说话庖丁刀背着一个盛金贝的皮囊跟在一旁。伍封极少到市肆中去从来也用不着亲自购物是以出门在外从不带金贝上次在成周偶尔心动竟跑去逛市肆圉公阳和庖丁刀准备不及只好拿了木箱盛金贝随行。其后他二人怕伍封再有此举便让侍女用牛革做了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皮囊专盛金贝以备伍封外出之用今日果然便用上。
行出一里许果然见一处大市肆里面人声鼎沸热闹之极。市肆之口是一个乐坊传出丝竹声声伍封驻足听了片刻道:“这是郑国的新声与雅乐燕乐不同非郑卫二国不能听到我们进去听听。”
本来乐坊是训练女乐的所在三人进去时才现里面有许多人前面一个三尺之台上有女乐正奏响下面整整齐齐坐了不少人这些人从衣饰看来均是富豪人家也有些侍从家人打扮的陪坐其主人之后大多是年轻人。庄战道:“郑人这习俗倒是奇怪。”庖丁刀道:“龙伯此处人甚为混杂是否要入内坐听?”伍封见人甚多不大想混在里面道:“算了我们还是出……”话未说完便听台下人一阵骚乱许多人暴喊:“叫胡弦儿出来叫胡弦儿出来!”台上女乐停了下来。
伍封不知道他们叫的是谁庖丁刀召来一个坊中佣人问道:“这些人干什么?那什么胡弦儿又是谁?”这人答道:“弦儿是新来的姑娘善弹弦鼗着实迷倒了新郑许多人。”伍封不知道弦鼗是个什么东西问庖丁刀和庄战二人摇头。
伍封此刻生了些兴趣道:“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弦鼗。”三人从侧面到了台前见前面的一排席上早坐满了人伍封皱起了眉头庖丁刀上前向一人道:“鄙主人想用此席给阁下二十两金够不够?”那人虽是个富家子弟但让一席得二十两金这真是天降横财欢喜之极忙起身道:“够了够了。”他一起身其后面席上的两个从人也跟着起来恰好让出三席来庖丁刀拿了二十两金给他然后从囊中新取一张卷叠着的薄席覆在其上请伍封坐下自己与庄战坐在了伍封后面。庖丁刀服侍人惯了这种事情自然是极有经验庄战从小在堂溪很少外出换了他便不懂该如何去做。周围人见伍封他们出手大方暗暗咂舌。
此时女乐下去一个俏丽少女抱着一物上台台下人喜道:“胡弦儿出来了。”伍封见这胡弦儿也有七八分姿色手中抱着的那物什甚怪长不长、圆不圆是一个革面的圆箱箱上竖着一个长柄数根弦从箱中间拉到柄头上柄上有许多凸出的格道。伍封见过的乐器多了从未见过这玩意儿心忖这怪模怪样的东西定是“弦鼗”。
胡弦儿也不说话坐在台上将弦鼗平放于膝左手按弦右手执着薄骨拨子“叮叮咚咚”弹奏起来。这弦鼗与其它的弦器声音有所不同清亮而爽脆所奏之曲也不同寻常宛转之中透着豪迈听在耳中大有一望无际胸怀宽广之意味。
这台高仅三尺伍封坐在席上仍有五尺左右高他对乐曲并不十分在意只是细看胡弦儿如何弹奏弦鼗见她拨子如飞左手抚着四弦在柄上或移或按。一曲奏完满堂喝采伍封赞道:“好!小刀!”庖丁刀会意抓了一把金贝扔上台去。
附近的人见亮晃晃的金贝撒在台上烁烁光只怕有五六十两不禁眼红心热。郑人并无如此赏金之俗何况到此地听曲的人家中虽富却也不是豪阔无比怎及得上伍封富可敌国?胡弦儿见伍封赏赐之厚心中吃惊向伍封瞧来嘤声道:“多谢厚赏!”
伍封笑道:“弦儿可否再弹一曲?”胡弦儿点头道:“弦儿再以竖指之法奏一曲《鬼方》。”她将弦鼗竖抱在怀中右手放下拨子用五指弹弦。伍封不知道这弦鼗还可以如此弹奏只听全场轰然众人小声议论原来胡弦儿在此多日从未演示过竖弹之法今日是第一次让人见到她这五指弹弦的绝艺。
庄战见周围人纷纷纭纭以致弦鼗之声也被埋没冷冷向四周扫视周围人吓得不敢出声。伍封听着曲声眼光却落在胡弦儿的右手五指之上只见她手指轮弹如飞勾、拨、挑、弹、击、划、拍、擘技法甚多五根手指动得快了只见雪葱般的白影闪动。伍封眼力甚佳将她的五指之法看得十分清楚忽然想起秦失的手爪擒拿心中一动:“这五指之法大可以借鉴用于技击之中!”他双手放在膝上手指学着勾、挑、弹、击、拨、拿寻思着如何用五指之力收破敌之效。
胡弦儿一曲弹完伍封却沉思起来庖丁刀问道:“龙伯是否要赏?”伍封并未在意只是点了点头。庖丁刀扔了两把金贝上台他和庄战见伍封盯着台上若有所思互视了一眼二人均以为他喜欢上胡弦儿这女子。庄战寻思道:“这胡弦儿虽有七八分姿色但比起几位夫人差得远了。”
胡弦儿见伍封不置可否也不好就下台去又不知道是否要再弹一曲正踌躇间伍封身旁一人站起来大声道:“这女子不错小六将她请回府去。”他身后恶狠狠站起数人一人道:“弦儿我们少爷看上了你这是你天大的福气便随我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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