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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令仪令色,小心翼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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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城中小桥流水河道纵横与它城不同是以各大府第之中都备有小舟有舟自然也有水门。这龙伯之府内便有一条水道直通城外府中不仅有舟府墙上也有水门。

伍封由楚月儿搀着在府内登舟入了船舱垂下了幄布。圉公阳、庖丁刀带了兵器、干粮和诸般随行之物上舟他二人久在楚地擅行舟楫一人持篙一人掌舵小舟从水门出府缓缓前行入了城中胥水由盘门出城驶入外河。

外河甚宽小舟一路北上晚上入了江口圉公阳假装是行商在江口上觅了艘大舟以三十金租下来舟上自有人昼夜行船就不必圉公阳和庖丁刀二人动手了与伍封等人便在舱中休息。

次日出到海上第三日午时从海上入了淮水三个多时辰时便见到淮曲两侧的行军大营。

伍封在舟上静养了三天伤口早已愈合除非是与颜不疑这种高手比剑否则也不会挣破伤口。他一路饶道海上便是为了借舟楫养伤又不会耽搁路程。

舟停北水之岸此处离北岸叶公的营帐约有十里也没有人来查问。用过晚饭之后伍封、楚月儿、圉公阳、庖丁刀换上楚服离舟登岸取三十金打了舟船。

他们四人身手高明一路沿僻静处西行遇到巡岸的楚国士卒便躲着好在天已经大黑一路都无人见到他们。

离营愈近巡行的士卒便愈加频繁到营外一二百步远时正见绵延数百个营帐在岸上排开共分了四排每隔二百步便有一个供了望的大巢车高达数丈营内营外到处堆着大火堆将半边天都映成了红色。

江中不断有战船来往巡行处处叩桡之声互相应答或短或长或急或缓各有不同只要一桡声断全营上下便可知道情况有异了。

伍封在树后看了良久也觅不到破绽叹道:“叶公布营甚有章法四万人的大营布得水泄不通比我在莱夷布的营要周全得多那桓魋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楚月儿道:“夫君我们怎样混进营呢?”

伍封想了想笑道:“本来我想按老法子但这法子我太过吃亏须得另外想办法。”

楚月儿知道他所说的“老法子”是指“美人计”格格娇笑道:“若不用老法子怎引出几个士卒来?”

圉公阳和庖丁刀听说立时会意圉公阳道:“小人会仿数种马鸣之声若叫唤起来营中人会以为引来了野马说不定有士卒出来瞧瞧。”

伍封喜道:“你们还会这本事?”

圉公阳道:“小人们对楚、吴、越三国之语都可说得十分纯正马叫声也会数种譬如雌马叫春、雄马争斗、马驹迷途等多种叫法公子觉得哪种叫法好?”

伍封道:“叶公布营十分高明想来军令极严就算士卒知道有野马在营外也不会讨这个便宜。”

庖丁刀奇道:“有现成的便宜他们也不要?”

伍封道:“就算能捡到便宜也是营中的东西与士卒不相干叶公也不会将马赏给捡马的士卒他们何苦跑出营来?”

圉公阳叹道:“公子说得是叶公的军令的确严得很看来小人这法子不行。”

伍封笑道:“眼下春意盎然军中多是雄马小阳若学一学雌马叫春让营中的雄马听到那些雄马只怕会有些龌龊念头吧?”

圉公阳的养马之技还胜过鲍兴恍然大悟道:“公子这法子极妙这雄马起春情来甚难制服在马廊之中闹腾起来营中将官定会怕士卒出来。”

他钻入草丛学起了马叫。

圉公阳的叫法颇有讲究声音由小变大渐渐地越来越响亮声音长长短短仿佛有好几匹马跑到近前大声鸣叫。

庖丁刀也没闲着不知从哪里找了两段宽竹轻叩短敲模仿着马蹄之声。

伍封与楚月儿听得呆了险些也以为真有马跑来鸣叫一般看来圉公阳和庖丁刀也不是第一次学马声骗人否则也不能如此默契多半是以前入室为盗常有此举。

过了好一阵便听营内马鸣之声响成一片看来营中的那些雄马都动了“君子好逑”的心思。

便见两名士卒匆匆跑出来骂骂咧咧道:“哪来的畜牲如此乱叫聒噪烦人!”

等这二人过来不须伍封和楚月儿动手圉公阳和庖丁刀便一人一个将他们打翻塞住了口解下他们腰中的布带将他们手脚连在一起捆住扔入草丛之中。伍封和楚月儿怕多造杀孳早叮嘱他们能不杀人时便不要杀人这二人果然十分听话。

伍封见士卒的楚服与他们所穿的差不多道:“再引几个士卒出来。”

圉公阳又学马鸣庖丁刀却稀里哗啦弄出一大堆声响还“哎哟”叫唤了数声他本是楚人是以这“哎哟”声也是纯粹的楚语。

伍封和楚月儿听在耳中便觉是野马性烈不仅抓不到还踢伤了人。

果然又有二人跑出来到近前时笑道:“当真是没用得紧被踢到了哪里?”

圉公阳和庖丁刀依原样将这二人打倒捆起来又叫唤了一阵扮作野马远去之声。

四人从树后走出来伍封身高怕人见疑故意低头弯腰用双手捂在腰上楚月儿用手抚住了额头圉公阳和庖丁刀扶住他们缓缓向营中而去。

入营之时守门士卒以为他们一个被马踢了腰一个被马踢了头指着他们大笑有人道:“哈哈可别断了山根那可是一世霉运了。”还有人怪笑道:“乖乖这腰上被踢坏了可了不得是否让兄弟我替你好生揉揉?”

须知营中无战事之际军中这些精壮汉子无聊之极难以打时日今见有人如此不济好端端被雌马踢伤怎会不觉得大乐?

圉公阳和庖丁刀低头扶着二人用楚语随便应了几句嘿嘿笑了数声没露出任何破绽就这么走入营中才转到一座帐后一个带兵卫装扮的人从帐中钻出来叱道:“马未捉到反被踢伤了。连个畜牲也对付不了怎好上阵打仗?没的白送了性命!扶他们到军医处瞧瞧别装死不做差事。”骂完又钻入了帐。

四人也不知军医在哪里缓缓没入一座大帐的阴影之中蹲在地上向四处瞧去。

这营地实在太大虽有许多火光毕竟是在夜间一时也瞧不见中军大帐到底在哪里。

伍封正愁时便见一个传令的小卒手挥着一面小角旗从西面跑过来忙迎了上去伸出铁臂轻扫将那小卒差点撞了个跟斗。

伍封一把扯住他那小卒兀自摸头不知脑便被伍封的铁臂卡在颈子上曳了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一路小声耳语。

庖丁刀用大钺抵在小卒的颈子上小声叱道:“噤声!”

伍封渐渐放脱了手臂小声问道:“叶公的大帐在哪里?”

那小卒年纪甚幼满脸露出恐惧之色指了指西面。

四人向西看过去见一排密密麻麻的营帐也不知道小卒指的是哪一座。伍封哼了一声道:“你带我们去。”那小卒不住地点头。

庖丁刀将大钺在小卒眼前晃了晃又轻轻抵在小卒后背由他在前举着小角旗引着四人一路走过去。

那小卒手上的小角旗十分有用五人过了二三十座营帐碰到了十几队巡营的士卒不过士卒们见了小卒手上的小角旗都以为这四人是叶公招往中军大帐的人无人询问。

眼见面前一座金顶大帐比其它的营帐要大出许多帐前数十名士卒站立在两旁这些人一般地高矮胖瘦手执长戈显得十分雄壮。

圉公阳正想问该当如何伍封在前面已经大踏步走了过去。

帐前士卒用长戈挡住一个小将站在前面叱道:“站住!是谁?”

伍封哼了一声沉声道:“吴先生来了没有?”他虽然生长在吴国但自小听惯了父亲的楚语是以说起楚语来也似模似样。

那小将愕然顺嘴答道:“还没有来。”

伍封冷笑道:“这人居然不敢来!”往里便走。

小将又道:“干什么?叶公正有紧要公事。”

伍封道:“在下便是要找叶公评评此理。”

小将心道:“原来你与吴先生有争执跑来告状。这人对吴先生如此无礼想必大有来历为何我不认识?”天下间除了伍封外还有哪个奸细敢跑到中军大帐前呼呼喝喝?何况他绝没有想到会有奸细入营见伍封满面怒气不敢惹他便放了五人入帐。

叶公正在中间一张大案上看着竹简一个小卒举着火把站在他身侧。他早听见帐外有人说话争执也如帐外那小将一样绝想不到在帐前大声说话的竟是混入营来的奸细。他听见耳音甚熟但伍封压低了嗓子他未能听出口音来。

叶公也没有抬头叱道:“吵什么?这么晚了还……”忽地人影闪动便听“嗵”的一声身边似有人倒地火把急晃了一下仍照在身后。

叶公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只见身旁举烛的小卒竟变成了一个美貌少女笑嘻嘻地看着他细认时才知道是楚月儿。

叶公吓了一跳急忙拔剑可剑出鞘三寸楚月儿在他臂上推了推一股大力按下“啪”地一声剑又插回了鞘中。

伍封高大的人影在他面前出现手中一柄又宽又大的剑正指着他的胸口叶公看时便见到眼前这个令他一生最觉得可怕的敌人。

圉公阳和庖丁刀各执布钺守在大帐门口。

叶公愕然对伍封道:“阁下怎会来?”

伍封道:“脚生在我的身上天下何处去不得?”

叶公回过神来道:“老夫听说阁下受伤中毒你这么逞强闯营万一毒只怕会死在老夫营中了。”

伍封笑道:“叶公看看在下这样子是受伤中毒了么?”

叶公叹了口气道:“原来你骗了吴句卑不瞒阁下说老夫早知道阁下最擅偷营当日在卫国时桓魋大军的营寨也被你来去自如是以小心谨慎得很每日除了三百剑手在大帐周围还有三百弓箭手藏在隐蔽处存心等你来偷营。”

伍封暗暗吃惊心道:“我闯桓魋大营的事必是柔儿告诉你的了。”

叶公又道:“若非吴句卑说你快要身死老夫也不会如此大意撤了剑手和弓箭手。早几日时阁下便有通天的本事到此也是必死无疑。”

伍封笑道:“在下本来未想过偷营之事这几日忽生念头匆匆赶来见一见故人。这是偶然心动连在下自己也未曾预计过。”

叶公点了点头颓然坐倒道:“你想怎样?”

伍封道:“叶公引军灭陈离国已久早该回去了这么率大军驻于淮水之上似乎不好。还请叶公早些回去免得楚吴二国不得安宁。”

叶公忽然笑道:“原来龙伯想借手中的剑胁我退兵阁下也就自己这口剑瞧得太大了吧!哼老夫可不是桓魋。何况今日退兵明日又来阁下未必能再偷入我的大营。”

伍封叹了口气道:“在下并非胁你退兵而是请你退兵。若真要胁时哪用费这许多口舌?只须派人赶到郢都禀告贵国大王再使一条反间之计叶公可就头痛之极了。”

叶公听说“反间之计”四字笑道:“鄙国大王可不是夫差我们君臣同心大王怎会疑我?”

伍封叹了口气道:“当年贵国的子玉英勇无敌与晋军一战而败结果还不是落了个自刎的下场?贵国大王虽不疑你但你擅自引军到它国之境楚臣上下恐怕视你与白公一样贵王虽然英明毕竟年幼旁人在耳边说得多了不疑也会生疑。嘿幼君在内权臣在外本就该格外小心免得与人口实。”

叶公怔了怔他听到“幼君在内、权臣在外”时脸色微变强笑道:“我家世代忠义历代祖先之中十有六七殁于王事老夫忠义之心天日可鉴!若非如此大王怎会派我引兵入陈?”

伍封摇头道:“既是如此叶公更要谨慎才是。万一贵国再有个白公到时会谁可相救?”他想起圉公阳曾经说过叶公对诸多县公大臣有不疑心派庖丁刀四处偷人书简符册便这么说来。

这一句话恰好说中了叶公的心事。自从白公胜之乱后他越觉得诸多县公势大兵众十分难制如今引兵在外时时提心吊胆怕万一再有个白公胜走出来自己远在淮上可就不能想当日平白公之乱时能及时赶到郢都了。

伍封心道:“这人忠于国事可惜忠得有些疯了此刻他心神不宁让他多想一想定是越想越是心惊。”

这时正好吴句卑掀帷走进来才入帐中圉公阳和庖丁刀的铁布铁钺便搁在了他的左右肩头庖丁刀顺手扯下了他的佩剑。

伍封笑道:“吴先生几日不见似乎精神了许多看来还是楚军的膏梁肉羹合你的口味些。”

吴句卑大吃了一惊道:“龙伯……你不是中毒了么?”

伍封笑道:“在下的确曾经受伤中毒伤势已大好毒也清除了当日那样子只是做给吴先生看的连柔儿她们也被我瞒住。”

吴句卑面如死灰道:“你想加害叶公?”

伍封摇头道:“我怎敢伤他?否则回去后柔儿必会大大生气。我若要杀叶公当日在叶城便杀了。不过此刻吴先生前来正好一同到吴营去见大王也免得派人请吴先生了。”

叶公吃了一惊道:“老夫到吴营去干什么?”

伍封笑道:“当然是去同吴王商议退兵之事了。今日之事。叶公去也是去不去也是去了。事有轻重大小万一叶公再冥顽不灵在下只好当机立断下手回去再向柔儿请罪。”

吴句卑忙对楚月儿道:“月公主这岂非助人害楚么?”

楚月儿摇了摇头道:“叶公虽然忠义但国事家事、公利私怨分不大清楚驭楚国士卒如家中仆役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视大王为何物?若是其他的县公也有样学样楚国四千里地早晚会四分五裂。叶公自以为凡事以国事为重实则有损于国而不自知如此桀傲不驯的臣子杀了正好!若非看在柔姊姊面上今日哪里用得上这么大费口舌?早一剑杀了夫君再拿出大王亲赐的龙伯金牌来将大军遣回国去。”

此女随伍封日久居然将伍封的口舌本事学了几分此刻她以公主的身份这么说出来气势与伍封自然是大不相同听得叶公和吴句卑变了脸色自忖此女能这么想难保楚国君臣上下不会这么想。

伍封喜得翻了心儿暗道:“月儿平日从不说军国大事想不到口才如此了得!”若非身在叶公大营早就上前抱着她痛吻一番了。

楚月儿见伍封笑吟吟看着她眼光中露出赞许之色嫣然笑道:“叶公行事虽然胡涂不过出自一番忠义之心便随我们到吴营走一趟可好?有夫君和月儿在也不怕有人敢伤了叶公。”

叶公沉吟了良久道:“就这么退兵岂非有损楚人脸面?”

伍封笑道:“叶公灭陈之后楚国以陈为县眼下这陈国之地与吴地颇有交错难辨之处是否可与吴王商议一下这边界呢?”

叶公知道这是伍封为他找一个下台阶心道:“灭陈之后再议边界如此就不违大王之旨只要你们不在营中我便从边界上从你吴国划一大片地来。这些年吴国被越所迫江淮之地便看得轻了。”他点头道:“也好这楚吴之界也正该商议一下了。”

吴句卑出去传令调了一艘战船伍封四人与叶公、吴句卑上了战船向南驶去圉公阳与庖丁刀从大帐往战船上行走时故意四下里大肆宣扬此时楚军有不少知道楚吴已不必作战只须议边界地域了一个个喜形于色若非叶公军令严厉早就欢声雷动了。

伍封叹道:“这些楚兵离国灭陈不仅未能回国加以功赏又被带到吴境之上心中多半不大高兴。”

叶公知道他言之有理没有说话。

快到南岸时只见岸边立着水寨战船如梭火光下飘扬着“展”字大旗水军布置得十分严谨。

虽是夜间叶公就着寨中的火光四下看着面露惊色道:“这水寨大有讲究等闲难破可见展如是个了不起的将才。”

两艘小翼迎了上来一人喝道:“楚船怎敢擅入吴寨来?”

庖丁刀在船头上道:“去禀告展司马就说龙伯请了叶公前来与大王商议边界和退兵之事。”

眼下吴国之人谁不知道龙伯的大名?一船急忙入营报讯另一船却挡在前面不许楚船入营寨去。

过了一会儿便见火光映得江边一片透亮一艘大翼从寨中出来展如站在船头哈哈大笑道:“龙伯行事当真是神出鬼没怎么忽地到了北岸还将叶公请来?这真是意想不到。”他见楚船上的情形自是一眼便知道叶公被他们胁持而来。

伍封在船头上笑道:“在下这么晚跑来是否吵了展兄安睡?”

展如呵呵道:“龙伯所到之处便是死人只怕也要乖乖地从棺中爬出来何况在下还未曾睡下?在下已派人飞禀大王一阵便会到了。”

战船靠岸众人弃舟登岸展如向楚月儿和叶公拱手施礼一边引在众人往大帐中去一边与叶公客套道:“叶公大驾光临当真令小将感到荣幸之至。小将营中这点布置定不能入叶公法眼。”

叶公叹了口气道:“老夫只看这中军水寨便知展司马精通兵略二十年之后展司马必可列天下间十大名将之一。老夫只道吴国无甚人材看来是想错了。”

叶公是天下间有名的宿将展如本是说客套话被他这么一赞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叶公谬赞小将汗颜之极。吴国人材颇多单是龙伯一人便抵得过二十个展如。”

叶公摇头道:“龙伯是楚人怎算是吴国的人才?这种人才唯我楚国才有吴地是出不来的。”

这时众人入了大帐众人分两侧坐下将中间空了出来留给夫差。

才过了一会儿便听营内呼喝道:“大王驾到。”

众人都出了帐向夫差施礼只见伯嚭、颜不疑跟在夫差身后未见任龙伯是将任龙伯军中守寨了。

夫差哈哈大笑让众人起身他跳下车上前挽住叶公携着他的手入帐口中说道:“叶公夤夜渡江而来足见盛情。”与伍封对视了一眼微笑点头他听禀报说伍封带着叶公从北岸而来自然猜出是怎么回事了又惊又喜急忙带了伯嚭和颜不疑赶来。

众人坐下来后不住地寒喧客套仿佛这两军隔水相峙的腾腾杀气与大家毫不相干。

伍封道:“叶公伐陈之后见陈地与吴境有许多相邻之处故带大军前来欲与大王商议拟定边界然后各自退兵免得日后边界上两国为寸尺之地大兴干戈。”

不知道底细的人都大感愕然须知此时各国攻战杀伐不断互夺土地一地今日属此国明日或属彼国是以各国大都以城邑为准除了晋、卫、宋、郑等国外向来无暇理会具体的边界譬如这吴楚之界从来就未曾议过。

夫差虽然猜得出这是伍封的计谋却不知就里随口说了几句脱口更衣向伍封使了个眼色转到帐后去了。

伍封也借故入了后帐众人自是知道他们有事商议。

伍封坐在夫差对面先将闯入楚营之事说了道:“叶公是个爱脸面的人若要硬逼他退兵他这面子可下不来只怕会奋勇一战只好胡乱议一下边界他也好引大军回国。”

夫差点头道:“他愿意退兵自然是最好不过。眼下他被王弟擒了来是否将他一剑杀了然后大军过淮水而上?”

伍封心道:“若这么做我怎对得起楚王?柔儿也不会高兴。”忙道:“这么一来虽然胜算颇大但楚国定不会善罢干休楚国地广富足兵车万乘为一战之利而获此强仇殊为不智。眼下吴国正值多事之秋唯有西和楚、南御越国势方能长久。”

夫差道:“王弟言之有理。是否寡人便回都去留下伯嚭与叶公商议?”

伍封道:“若无大王在此坐镇只怕楚人又会蠢蠢心动楚人之所以有退兵之念倒不是因为微臣而是因为大王御驾在此慑出了楚人。”

夫差闻言大悦他本就是个好大喜功的人伍封这几句话正说在他的心上心道:“若非寡人大军之威势你们几个人闯到楚营能干些什么?”

伍封小声道:“大王与晋齐争霸威震列国太宰却不及大王之万一若由得他与叶公议界只怕江淮之地有半数会落入楚人之手非得大王从中主持不可!”他的确有此担心。正因伯嚭这人只顾私利才会为吴国留下越国这大患来万一叶公再使些手段伯嚭只怕会不断退让使吴国大受损失真是如此的话自己今晚到楚营一趟就是弄巧成拙了。

夫差不住地点头道:“王弟想得周到寡人便多留几天等楚人大军退出二百里外后才回吴都此事不可不慎。”

伍封又道:“大王命微臣守城微臣却擅自跑到淮上来请大王责罚。”

夫差道:“王弟今天立了大功寡人怎能责罚你?是了你怎么突然想到闯入楚营、擒拿叶公?”

伍封道:“微臣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有一日擒了个奸细竟然是吴句卑那楚军使者!这人鬼鬼祟祟欲往越国去微臣便担心叶公与越人同谋欲不利吴国。心忖这事非同小可非得当机立断将楚人赶回去不可。”说起吴句卑便要说自己如何装死骗他说到装死又只好将自己与西施在灵岩山遇刺的事说了出来。

夫差听得脸色大变心惊胆战之余勃然大怒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加害王弟和小施儿?”

伍封叹道:“微臣仇人颇多心想这多半是仇人欲加害微臣就算微臣不死只好西施夫人受伤微臣脸面何存?本是这么想今日在楚营之时忽然想到了其中大有阴谋原来那日刺客是存心加害夫人且想留微臣一命。”

夫差大为愕然道:“小施儿深居宫中何曾结过如此大仇?”

伍封道:“也是微臣大意怎也料不到馆娃宫附近居然有刺客集结。何况那日夫人是临时起意就算有人想行刺怕也赶不及先到灵岩山上去。是以那日乱箭射出时猝不及防。不过微臣当时有些奇怪那些毒箭都是向夫人而若非如此微臣也救不到夫人。不过当时情势危机未能细想。”

夫差皱眉道:“这些刺客暗算小施儿有何图谋?”

伍封道:“大王千叮万嘱让微臣保护夫人但夫人被人害了大王定会愤怒责罚多半要将微臣杀了。”

夫差道:“寡人怎会如此?”心中却想:“此言也是。”

伍封道:“刺客怎知道大王如此圣明?微臣身负重责连一个女子也保护不了怎有颜面活在人世?到时候不劳大王下旨微臣便自吻谢罪了。”

夫差脸色铁青道:“如此一来岂非令寡人内外失亲?这些刺客好生可恶!”

伍封道:“刺客却不是这么想。刺客见微臣是齐国质子料想微臣不会缚手待戮说不定会硬闯出城而大王忿怒之下定会派兵追杀。吴国这些大小臣属有的忠于大王之旨有的与微臣有仇有的或会暗助微臣还有的人会趁机夺取兵权、扩大势力其时臣属相斗一片大乱。万一臣死了不要说楚国只怕齐国的大军也会南下报仇吴国的士卒非北上不可。此时吴国内外交困君臣心思不一越王勾践只须带着他的数千‘君子之卒’施施然便可入吴都城内这大好吴国便被他唾手取得了!”

夫差听得毛骨悚然面如死灰道:“这……这当真可怕之极!”

伍封虽然是如此推断不过他故意说得凶狠了些免得夫差哪天听了谗言真的向他动手有了今日这番话他动手之时定会三思说不定便打消了念头。此刻见吓住了夫差便道:“其实刺客不了解大王和微臣一是大王虽然责罚微臣却不会将臣逼上绝路二是微臣虽然胆大妄为却不会违抗王旨。”

夫差猛地醒悟过来道:“王弟是说刺客是越国派来的?”

伍封点头道:“微臣是这么猜想只因刺客大半被微臣剿杀剩余几人却自杀不过有一具尸体与众不同是个女子叫作鸣蜩是落凤阁四采之一此女以毒箭自插入胸而死好生顽固。”

夫差惊道:“落凤阁?”

伍封道:“还有一事须得禀告大王刺客准备了近千枝火箭绝非仓促之间能拿上灵岩山只怕是早有预谋而夫人上山却是临时起意刺客若非早有准备怎能大批人预先赶到山上埋伏?”

夫差道:“是啊刺客怎知道小施儿会上灵岩山?”

伍封道:“刺客先就埋伏好了只要有人在夫人面前提议上灵岩山走走夫人久未出宫不免动心微臣保护夫人自然也要跟去这不就乖乖地落入了刺客的圈套么?”

夫差道:“是谁提议小施儿上山的?”

伍封道:“这人自然是夫人身边的人且甚得夫人宠爱能说得上话。”

夫差惊道:“旋波和移光?”

伍封道:“不干旋波的事提议上山的只是移光。微臣回府之后故意装得若无其事移光自然大惑不解。微臣派了人跟着她和旋波旋波回宫之后便再未出去而移光却匆匆忙忙到落凤阁去了想是要弄清楚究竟出了什么岔子以致未能暗算得手。”

夫差大怒道:“这个贱人真是该死寡人和小施儿对她十分宠爱几乎与公主相同居然能生出歹念加害小施儿!王弟是否擒了她?”

伍封摇头道:“落凤阁大不简单微臣因急于打破楚人与越国的联手奸谋匆匆赶了来还来不及找上落凤阁去。只是吩咐城中不露声色一切装得若无其事等微臣赶回城去后再慢慢对付。”

夫差点了点头。

伍封道:“此事先不要告诉太宰。那落凤阁是太宰所开这中间有何不为人知之处还得查一查微臣打过太宰之子有些私仇到时候还请大王主持公道免得太宰误会以为微臣存心要对付他。”

夫差哼了一声道:“王弟尽管放手去做好了。”

伍封起身道:“既是如此微臣便告退即刻动身连夜赶往吴都去在外时间久了微臣有些不放心城中的防备。”

夫差见他不辞辛苦要连夜回城感动道:“王弟真是忠心耿耿!你一路小心。”

伍封道:“微臣离开的事大王不要告诉叶公就说我替大王整备军务脱不开身他是个多疑之人见不到微臣定以为微臣在暗中有何诡计不敢出尔反而。”

夫差点了点头二人一起出帐众人见他们入内许久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夫差让展如带伍封回营休息伍封向众人告辞带着楚月儿等人出帐。

伍封小声对展如道:“烦展兄替我准备轻车在下要连夜悄悄回去此事仅大王知道不可外泄其中原由展兄回城便知道了。”

展如知道他行事不依常规难以测度派了两乘轻车送他们连夜出营。

轻车比舟楫要快得多了何况又是一路直行不象去时饶到海上行舟那么远到第二日辰时已到吴都城下。

守城士卒见他从外入城也不惊奇以为他出外巡城从它门出去再从此门进来怎想得到他是从淮上赶回来?

伍封伤势虽然大愈毕竟是伤后休养不足这么风尘仆仆地赶路着实有些辛苦入府之后也没与众女多说便与楚月儿入房休息其实楚月儿到不觉得怎么累不过伍封惯了要她陪着是以二人调息一阵又睡了下来直到午时快要用饭之时叶柔进来道:“西施夫人来了。”

伍封吃了一惊连忙起身带着众人出去迎接。

便见西施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静静地在堂上等着宫女、寺人、侍卫从堂上一直排到府门外面鲍兴居然充上了侍卫之责背着大斧洋洋得意地站在一旁想是由宫里一路陪来。

伍封带着众人与西施见礼西施笑道:“不用这么多礼真要行礼时只怕或揖或跪乱成一片就这么马马虎虎算了。”

伍封府上各人身份不同他自己是王弟不说其余人有公主也有婢女礼便不大相同众人便简简单单免了许多繁琐礼节。

旋波从西施身后出来笑道:“夫人到吴国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到臣下府上来哩。”

伍封笑道:“波姑娘这么说是想让在下感激涕零揉得双眼红肿么?”

旋波格格笑道:“那倒是不用不过夫人这次到龙伯府上来波儿大有功劳。”

伍封带着西施和旋波往后院走众女在后面跟着伍封顺嘴问道:“波姑娘有什么功劳?”

旋波道:“上次与光儿在城兵官署与龙伯一起用饭便觉饭肴俱精后来与光儿商议才到府上来混了大半日与众位龙伯夫人用过午饭。嘿你们府上那位小刀儿的庖艺十分了得波儿口谗便借着夫人的旗号到府上来骗吃骗喝。”

西施咄了一声笑叱道:“波儿是说我到兄弟府上来骗吃么?”

伍封笑道:“姊姊芳驾光临兄弟这座府第真是蓬壁生辉了。不过小刀儿的手艺的确不错兄弟第一次吃他的菜肴时险些将舌头吞到肚里去。”

众人听他说得夸张忍不住笑出声来在后堂坐定家中寺人侍女送上淡酒鲜果诸物伍封吩咐庖丁刀制肴圉公阳与他联手惯了也自告奋勇去不帮忙。

西施向伍封上下打量了好半天叹道:“兄弟伤得那么重想不到才几天便生龙活虎让姊姊空自担心了好些天。”

伍封笑道:“兄弟这伤是姊姊亲手上药包扎的若不尽快愈合怎么对得住姊姊的妙手?”

众女心道:“原来你这伤口是西施为你包扎的。”

伍封顺嘴问道:“怎么光姑娘未一起来?”

西施眼中闪过一缕异色缓缓道:“自从那日遇刺之后当天她便离宫走了一直未曾回来我正派人四下里找她。”

伍封看了旋波一眼西施点了点头以示诸般事情旋波已经知道了。

伍封便向众女说起到楚军营中的情形道:“这边界之议甚是繁琐只怕没有十天半月也谈不好双方的大军要尽退的话应该在半月之后了。”

一众妻妾见惯了伍封的这些厉害手段也不怎么觉得有异西施和旋波却十分惊奇脸露佩服之色。

西施道:“原来这几天功夫兄弟做了这么件大事出来!”

伍封笑道:“过些天我还要做件大事便是烧了那落凤阁。”

西施和旋波惊道:“什么?”

伍封道:“姊姊可知道那日的刺客当中有一个叫鸣蜩的女子?她便是落凤阁的四大美人之一!”他将昨日在营中与夫差说的话大致说了一遍道:“以我看来这落凤阁只怕是越人在吴国所设的一只眼睛吴国朝中上下的大小事情落凤阁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西施惊道:“原来刺客是存心要杀我。”

伍封道:“不过刺客还想害一害我从而激起吴国之乱否则何必这么大费手脚?以移光与姊姊的亲近要下毒只怕并不难蝉衣不是说计然擅用毒药么?”

蝉衣在一旁道:“龙伯!”

众人看她时却见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伍封道:“蝉衣是否想让我饶了计然一命?”

蝉衣点了点头嘤声道:“蝉衣这条命是计先生救的。”

伍封叹了口气道:“这人未必是个好人若放了他有些说不过去。”

蝉衣双眼垂泪只是看着伍封眼中露出央求之色伍封一见这神色立时想起迟迟来叹了口气道:“既然蝉衣这么说我便放过了他。”

旋波在一旁道:“龙伯是否连移光也放了由得她随计然一起去?”

众人都有些愕然旋波道:“计然是移光的情人波儿早就知道的只是想不到计然竟是奸细。移光几天没回宫中只怕是躲进了落凤阁。”

西施也道:“其实我早觉得有异不过见她可怜装作若无其事。兄弟如果找到她便饶了她一命罢她毕竟是服侍我十多年。”

伍封心里恍然移光到吴国十余年了无人敢去碰她如此大好女儿在宫中见惯了声色犬马一旦被男人所迷住自然是死心踏地甘为所用点头道:“想来她也不是极恶的人留她一命也不打紧。”

妙公主怒道:“这个计然委实可恶他未必是真心对待移光多半只是想利用她罢使得她竟生歹念加害主子。若非夫君答应了蝉衣定要让月儿杀了此人。”

西施道:“移光走的那天神思不属向我打听那日山上之事我只说是匆匆转了一圈无甚变故。”

伍封道:“移光未必真的有心加害姊姊多半是被计然利用。”见鲍兴在一旁站着问道:“小兴儿你这几天可见有何异处?”

鲍兴不住摇头道:“落凤阁无甚变故不过昨晚王子姑曹想到落凤阁去士卒都不敢开城跑到府上闹了一阵被公主斥走了。”

伍封奇道:“姑曹向来霸道公主能将他赶走大大的了不起。”

妙公主笑道:“我是他的长辈他怎敢不听我的?我只说他没了上下尊卑之分不听我这婶婶的话他便面红耳赤带着人走了。不过这不算我的功劳是柔姊姊叫我这么说的。”

伍封笑道:“柔儿足智多谋听她的定没有错。”沉吟了一阵道:“本来我想拆了这落凤阁不过此刻我却改变了主意便留下此阁等他们传点消息。”

叶柔道:“可是你与西施夫人遇刺之事有不少侍卫、宫女、寺人知道移光对宫中甚是熟悉早晚会被她探听知道。”

伍封笑道:“就让她知道也好只有小兴儿认出了鸣蜩我们不说出去她和计然便以为我们不会怀疑到落凤阁头上。”

叶柔又道:“移光或者不大明白其中的厉害之处但她的嫌疑十分明显。计然若是连移光的嫌疑也想不到此人便不足为虑如果他是个厉害家伙必定知道龙伯疑移光就算龙伯声色他也知道龙伯从移光身上觅到主谋。”

伍封吃了一惊脸色大变道:“我知道了移光恐怕大有凶险就算未死只怕也难露面了否则她为何这几天都不见。”

众人都吃了一惊叶柔点头道:“计然能够利用移光来加害西施夫人和龙伯定很不简单说不定杀了移光以绝后患免得龙伯落凤阁去。”

旋波“哇”地一声哭起来她与移光十多年都在一起如同姐妹得知她可能死了免不了伤心。

西施也觉得有些心酸安慰了旋波几句。

伍封叹道:“早知如此当日我应拆了那落凤阁再到淮上去移光或者不会如此。可惜当时身上有伤又不知道落凤格的虚实才忍心放过。”

楚月儿埋怨道:“就算夫君动不了手月儿也可以去何况还有公主、柔姊姊、雨儿四人再加上小兴儿、小刀、小阳难道还斗不过一个落凤阁?”

伍封道:“其实我曾经这么想过但你们这么打上落凤阁去算怎么回事?旁人定以为我终日留连女闾以至妻妾大生嗔怒一齐去拆落凤阁。这事若传到国君老丈人和你那楚王弟弟耳中定会骂我是个负心人吧?”

众人均感好笑伍封道:“今晚我便去落凤阁瞧瞧如见到移光时便顺手将她带走打她一些金贝送她到齐国或楚国去谁让我答应了波姑娘呢?一阵我便放出消息将当日我和姊姊遇刺之事说出来就说已经查出了一点眉目准备在城中搜索歹人。刺客全军尽墨计然怎么不知道生了何事?我们越是隐密不说他越是小心今日索性说出来又装作在城中准备搜捕他会以为我们未疑心在他头上反而会放心些只要移光还活着我们这么一搞她也就安全了许多。”

西施和旋波倒想不到他这么心软正要说话便见庖丁刀走了上来道:“西施夫人、龙伯以用膳了。”

庖丁刀是庖中妙手今日西施和旋波大老远从宫中来自然是受宠若惊精心炮制若干菜肴钟鸣鼎食西施带来的侍卫、宫女、寺人也由鲍兴带着在前院用饭只不过庖丁刀的手艺他们便试不到了。

众人用过了饭伍封将蝉衣、鲍兴、圉公阳、庖丁刀叫在一边细问蝉衣落凤阁的情形直问了近一个时辰几人心中都有了个大概。

等伍封回到堂上时西施、旋波与众女正兴高采烈地说话伍封心道:“她们女儿家说话我可不好上去掺和。”让鲍兴到城兵官署叫一个副将来自己溜到了前院与侍卫、宫女、寺人顺便说些话无非是勤勉之类众人见他没什么架子都感到这人甚好相与又体恤部属无不悦服。

一会儿那副将随鲍兴匆匆而来伍封将他带到厢房道:“今晚我要出去办点事拟从盘门出去可能晚些才回来你们守好城门谁也不许进出。”小声对那副将道:“前些天有人行刺我和西施夫人刺客尽被杀了没能留下活口不过这主持之人未能擒到晚间我便出城巡视。”

那副将一脸惊怒道:“谁有这么大胆子敢行刺龙伯和西施夫人?”

伍封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此事我心里有数过些时你便知道了。”

副将匆匆去了伍封心忖这么一弄到明日时这姑苏城中谁都知道曾有人行刺他和西施了。

伍封回到后院见众女正说话西施白了他一眼道:“兄弟躲到哪里去了?”

伍封道:“有些事情要预先作些准备。”

西施点了点头命旋波拿了件赤红大氅上来道:“那日兄弟兄弟为了救我大氅也扯坏了姊姊为你重新做了一件看看是否合身。”

旋波将大氅替伍封披上伍封见这大氅与前一件想似不过用细细的金线穿终出若干花纹尤其是氅上面那一条龙形的金丝图案十分灵动大氅微动之时那条金色的龙便如要脱氅而飞一般手工极精。

伍封道:“这只怕要费不少时日吧?”

旋波笑道:“可不是自从那日龙伯与展如比试之后夫人便开始做这件大氅波儿和光儿也下了不少功夫。”

西施在一旁向旋波瞪了一眼脸上微红。

伍封连忙致谢西施道:“姊姊多年未织过衣了手艺可比不上昔日兄弟将就穿穿也算是我酬你的授剑之德。”盈盈起身告辞伍封带着人将她送出了门见她大队人马远去才回到府中。

楚月儿笑道:“西施夫人可了不起这种手艺我便不成。”

妙公主笑道:“我看只有柔姊姊的手势能比得上是了西施怎成了夫君的姊姊?”

伍封道:“我是大王的表弟她自然是我们的姊姊了。”

叶柔若有所思道:“我有事情要与公子说说。”将伍封叫到了侧房之中小声道:“公子我觉得有些不妙。”

伍封暗暗吃惊问道:“何事不妙?”

叶柔道:“西施、旋波、移光都是越人精选的美女授以迷心惑神之术单是旋波和移光便已经非同小可那日她们在府上大半日连那些倭人勇士也有些失魂落魄哩!”

伍封点头道:“这二女的确有些手段。”

叶柔叹道:“最厉害的莫过于西施了旋波和移光的惑人之处还有迹可寻西施却是在无形之中不经意地动人心魄连公主、月儿见了她都十分欢喜更何况是公子呢?”

伍封忙道:“这个我与她也没有什么。”

叶柔道:“那几日你有些失魂落魄有事没事都往宫里跑柔儿便觉得有些不妙了公子如此一反常态只怕是被西施迷住了吧?”

伍封颇有些尴尬自己的确对西施十分动心那是否认不来的道:“不过姊姊好像不是有心来迷惑我。”

叶柔叹道:“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了。公子少年英雄机智权变生得又雄美洒脱一张嘴又会讨人喜欢原来是女儿家最易垂目的人。西施到吴国十余年今日居然一反常态屈驾往臣下府中来。她虽然不是王后身份却是差不多了若是陪夫差到来自然是体恤臣下可以来得。可她自行走来了这就不合宫中的礼仪了。我看她是按捺不住对公子的想念忍不住走来看看。她定是对公子动了心难以抑制了!西施看你的眼神与公主、月儿看你时都是一样的难道你不觉么?”

伍封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叶柔道:“本来公子与其他女子交往就算娶进府来也非柔儿所能管不要说西施是夫差最宠爱的女人又是你的嫂嫂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女人既有了丈夫便不好招惹了。没的弄出丑事不仅辱了你一世英名连伍相国一生的忠义之名也会因此蒙羞。”

伍封惊出了一身冷汗动容道:“柔儿提醒得好我该怎么办呢?”

叶柔道:“这种事情就不大好办如果夫差死了还好说些眼下列国间公主夫人改嫁之事颇多但夫差活着一日此女便动不得。公子若是不去见她一来公子不甚愿意二来西施说不定又到府上来何况公子名义上暂管宫中侍卫免不了要见她柔儿也想不出什么主意公子最好是小心在意为妙。”

伍封向她躬身一揖道:“多谢贤妻教诲为夫定会小心。”

巧好妙公主和楚月儿走进来见此情形哑然失笑。

妙公主笑道:“夫君是否又在提及与柔姊姊洞房一事?居然还作躬打揖也不知羞。”

伍封笑道:“柔儿的性子你们不知道么?她说要等到衰服期满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我向柔儿施礼是另有事情。”

楚月儿好奇道:“有什么事?”

伍封摇头道:“天机不过泄露此事可说不得。”

妙公主和楚月儿越好奇上前便找叶柔纠缠非要她说出来不可。

伍封一本正经地道:“柔儿见多识广我正央她给我想个法子如何让公主和月儿早早生几个儿子出来。”

一言说出三女脸上都如晚霞般红叶柔大嗔:“你怎就没个正经时候?”

妙公主和楚月儿格格笑着四只小手齐向他伸来大兴问罪之师伍封哈哈大笑逃出厢房。

伍封将鲍兴、圉公阳、庖丁刀叫来仔细吩咐晚间到落凤阁的事情落凤阁这种地方当然不能让楚月儿随去。

酉时过后伍封带着鲍兴、圉公阳、庖丁刀和三十个倭人勇士一齐出了盘门径往落凤阁去。

人马到了阁前时圉公阳和庖丁刀早依了伍封的安排不知混到哪里去了。

伍封数十人向落凤阁而来计然岂有不知道之理?他带几个从人在阁前等着见伍封从鲍兴的车上跃下来迎上笑道:“龙伯近来可好?”

伍封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怎么好前几日遇到了刺客险些送了命。”

计然满脸惊奇之色道:“龙伯英雄盖世是谁胆大包天敢捋阁下之龙须?”

伍封哈哈大笑心道:“这人主持风月之地颇会说话。”他摸了摸下巴也未曾觅到一根“龙须”笑道:“在下的仇人不少这‘龙须’早给人拔光了是以刺客无须可捋未曾得手。”

计然笑道:“怪不得小人早就在寻思龙伯就算得了小凰儿也没理由不管莠葽了早晚会来看看若非曾遇刺客只怕早几天便来了。龙伯到落凤阁仍带了许多人来想是二位公主怕夫君遇险让他们来保护龙伯的安危吧?”

伍封故意小声道:“只因有人声称刺客今晚子时要再向在下行刺在下寻思再三便带了人先到落凤阁安排让他们四下先埋伏好了设下陷阱等刺客来。”他一早便想得好了若用了其它的借口也不好四下里搜索否则计然必会生疑不免打草惊蛇唯有故意在落凤阁设伏才能够让士卒藏入阁中。既是设伏当然是愈隐密之处愈好这样便能够顺理成章地让倭人勇士到落凤阁四处搜寻。

计然脸色微变忙道:“龙伯怎想到在落凤阁设圈套?”

伍封道:“计先生定是怕在下搅了落凤阁的生意吧?眼下城门已闭阁中晚间也无甚客人来在下早吩咐了下属令他们不得损坏阁中东西真有损坏时在下自会如数相赔。”

他既然这么说计然也毫无办法只好对几个从人道:“你们引各位大爷到阁中埋伏。”他不住地向从人使着眼色尽被伍封看在眼里。

伍封对那些倭人勇士道:“找些隐密所在藏好不可走露了风声。”又对计然道:“这事还需守秘在下只带了几十人来便是为此。若弄得人人皆知那还叫什么埋伏?”

计然点头道:“小人理会得。”对从人道:“听见龙伯的话没有?谁要胡说八道露了口风坏了龙伯的大计我便割了他的舌头哼!”从人引着倭人勇士入阁不提。

计然让人牵走铜车请伍封和鲍兴入阁。

伍封故意装作顺嘴问道:“莠葽和鸣蜩可好?”

计然笑道:“有劳龙伯垂询这两个丫头都好她们可是天天念着龙伯哩!龙伯今晚是否让她们相陪?”

伍封暗暗佩服这人的镇静笑道:“也好便唤她们来吧。”

计然点头答应道:“是了鸣蜩不在阁中今晚可来不了。”

伍封早猜他会推说鸣蜩不在果然如此故意问道:“她去了哪里?”

计然露出满脸为难之色道:“这可说不得。小人这落凤阁有个规矩便是不能说出姑娘的客人来若非如此小人这落凤阁怎开得下去?”

伍封理解道:“这也说得是阁中来往的都是吴国要人他们的私事可乱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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