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月(下)(1/2)
高行天和陆无归面面相觑一阵。
一人先道:“我从见过如此有趣的人。”
一人接道:“我们的话说得太过了吧,高兄。”
一人忧道:“也是,我们虽然杀人,但只伤人形体,不伤人心。”
一人惜道:“可是他的心已经伤了。”
一人叹道:“小六,你说什么样的人最容易伤心呢?”
一人醒道:“呃,女人?”
高行天一拍手,道:“对,女人,她们既伤别人的心,也容易被别人伤心。”
陆无归颇为苦恼,“可他明明是男人,不是女人。”
高行天严肃道:“你错了,他是女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女人,人不可以貌相,你安能辨他是雌雄呢?”
两人说到笑点上,同时爆发,大笑不止。
“砰”的一下,“锦瑟伞”被弹到一旁,金寒窗一掠而起快如狸猫,他劈手夺了高行天的鱼,掠回时又拐带了陆无归的一份。
失鱼者前仰后合,得鱼者狼吞虎咽。
高行天双手向后撑着,“你看他是饿了还是在发泄?总说有人生气就吃东西,此前我是不信的。”
陆无归笑道:“现在你才信?你看他,刚才躲在伞下好像哭了呢。”
金寒窗三下五除二就扫光了一串,他“噗”的一下吐出烤糊了鱼头,甩手把树枝掷向陆无归,嘴里骂道:“两个无耻的!”
陆无归一拨,笑声未歇:“嗨,给我留点,高兄可是一直按三个人的份量捉的。你总不来,前天都给我吃撑着了,嗳,给我留点。”
这一带荒无人烟,溪水中鱼虾繁多,草鱼是肥大而美。高行天今夜捉了十一条上来,他已吃了两尾,还剩下九尾。
金寒窗含恨而出嘴,带着两天的恶与饿,转眼已是连扫八尾。他对着最后的一尾,也是最小的一尾,收敛了目中凶光,叫道:“水。”
他不光饿更是渴。陆无归用水换鱼。
金寒窗箍住竹筒痛饮起来。口张再大,也有兜不住的水泻了下。
看起来,他不是在喝,而是在浇。
他喝干一筒水,随手抹了把脸,似乎很解恨,借酒浇愁,原来喝水也是一样的。
陆无归慢条斯理的吃鱼,他吃的很jīng细,一根刺一根刺的剔去才下口。有刺其实也烤酥了,他就像是在练习眼力,陆无归不忘道:“喝完不够,溪水也可以饮,很干净。”
“我知道。”金寒窗把竹筒砸在陆无归身边,走到溪水边洗脸去了。
喝光陆无归的水,只是他小小的报复。
一个可爱的报复再加上摔砸水筒,金寒窗的气基本已经消了。
对他来讲,什么东西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脾气如此,情绪如此,行事亦如此。
就连他心中的愤恨也是。他恨高行天看不起他,但陆无归说高行天一直都是留三个人的饭食,他心中又有些触动。
——感激他作甚,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只想利用我罢了。
金寒窗伏在溪边,心里想着,手上不停,几把抹完了脸。
天上繁星点点,月灿如轮。如果比照晴天的话,今夜就是晴夜。夕照溪像一湾绕来绕去的轻愁,浮着静隘的一层亮sè。
金寒窗掬水月在手,对月黯锁眉。
他面对手中之月,更是对着水中的自己,这是一弯心月。
每当看见月亮就想起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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