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逢狭路雷雨夜(1/2)
() 入魔!?
莫倾语心中咯噔一声,立时站住脚步,回头直看着敖远思。
敖远思也是停下看着她,二人一时都是呆望不语。
敖远思首先叹息道:“按常理来说,以他的灵力,还没有入魔的资格。可是我看他醒来时眼中的邪气,必然不会冤枉了他。只是有一点很是怪异,我也猜想不透。”
莫倾语追问道:“是什么怪异?”
敖远思摇头道:“一旦入魔,便难以回头。此人既已入魔,怎会如此轻易地回复本xìng。这个我也不大明白。”
莫倾语又问道:“那他将来会怎样?”
敖远思叹道:“入魔与成神只在一念之间,却天差地远。只怕他今rì已站进了魔门,rì后只会越隐越深,不可挽回。”
莫倾语心中一片冰凉,不知如何是好,茫然间转过了身,继续前行。
只听得身后敖远思极低的叹道:“岳大哥,难道这也是你的安排么?”
萧苍然于床榻起身,盘迭打坐。暗观天sè,知道这虽觉短短时候,却已四五个时辰过去。回想着过去一段时间的事,无有遗漏,一点一点聚在心头。摊开左掌,赫然是第三颗太青丹。心中暗忖,怪不得师父离去之时神sè异常,想来不肯先对我说明这灵丹中的奥妙。只是不知道这第三颗服下,又会怎样。想起刚才南影轩那副凄然神sè,又想想莫倾语那副冷然神sè。不知怎地又想起明鹤道人那笑吟吟的模样来。眉头一皱,当即把丹药吞入腹内,立时抱元守念。
岂知丹药入腹良久,竟无丝毫异动。一刻一时的过去,还是毫无察觉。突然泄气,想要睁开眼来,哪知眼皮竟不听使唤,也是纹丝不动。再察四肢周身,这可真是吓了一大跳。自己似乎突然之间变成了一块会喘气的石头。正自彷徨,却觉寒热两股气息同时在身内涌动,一股寒气依旧自涌泉而生,直上丹田。另一股热流却打百汇而生,向下流入膻中。两气合流互通,却并不冲撞。不多时两气相互调和,已难分彼此,这才向骨肉发散,一时间身舒体泰。萧苍然眼放神光,大喜之下,一跃下地。顾不得穿戴,伸手拿了衣服,半拖鞋子,悄悄推开窗子,稍做看查,跃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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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傲然与乐囚、传雅鳞三人并骑奔行于星野之上。乐囚年岁最大,不多时便落后了近百丈。传雅鳞虽作蓝衣秀士打扮,却也是个六十开外的老者,再奔得一阵,终是被萧傲然领先,追赶不上,这才哨马缓行。
萧傲然见二位长老都是气喘吁吁,远远落后,这才哈哈一笑。调转马头,就停在原地,等待他们到来。
待到传雅鳞来到,才笑道:“传翁骑术果然jīng湛,我暗运云灵,其实马力最足。想不到还是这么久方才落下您老。”
传雅鳞颠得喘息不已,也是笑道:“拳怕少壮,公子爷的体魄,那也不用跟我们两个老家伙比了。”
乐囚施施然地策马来到,也是笑传雅鳞道:“我看你和公子计较骑术,就知道你是自讨苦吃。嘿嘿,老朽可不和你们打这个哈哈,我这几根老骨头,还留有大用处。”
三人一同大笑。萧傲然说道:“乐翁传翁都是老当益壮,咱们晌午直走到现在,也不见二位长老有歇息之意。倒不是在下有意调笑,只是想多走些路,我三人好早些休息。”
乐囚点头道:“公子考虑的甚为周详,再向北百多里,便将到达魏境。我等在此歇脚,然后转投向西,逆江而上。便可省去许多麻烦。”
传雅鳞也道:“歇息便好,我正求之不得。”说着一跃下马,其实丝毫无疲劳之态。
萧傲然与乐囚也是下马来,任马儿在一条水沟边吃草喝水。三人铺就毡子,在草地之上坐下,进些水食。
萧傲然道:“在下有一事不解,想要求教二位。凭我三人,若要御风飞行,想到白帝城,岂不是更快。何以二位长老不辞劳苦,偏偏要废这般周折?”
乐囚笑道:“公子入教时rì尚少,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想我东灵教名声大噪,想我教好看的敌手亦为数不少。此番我教两处出师,若是一路敲锣打鼓,被人监视了行踪。又有敌手知道了我教中守御薄弱......”
传雅鳞接道:“那便大事不妙。”乐囚笑着点了点头。
萧傲然也是微笑,说道:“的确如此,是我xìng子太急了。”
传雅鳞说道:“公子见过了教主的神通,必是认为我教此时已无敌于天下。不过我的公子爷,天下无敌那是将来的事,现在嘛,咱们还是小心得好。”
萧傲然知道这位传长老最爱打趣,可是听他说起本教将来必然天下无敌之时,竟然丝毫没有戏言之意,心中暗暗奇怪。他虽知义父敖远霄神通广大,但暗中与云中君楼入云相比,却觉难分胜负。再说昆仑派,千年名传,根深蒂固。东灵教九位长老,七位圣使虽然都是一流高手,但若比起昆仑派,却也差得远了。可是义父似乎成竹在胸,众长老也都是丝毫不惧,总令他觉得其中大有奥妙。
所以这一路以来,有机会与两位见多识广的长老同行,便不住的东问西问。比在敖远霄之前又少了一些拘束,多了一些见识。这二位长老虽知萧傲然并非敖远霄亲生,但敖远霄膝下无子,对这个义子又似乎极为看重,倒也不敢不敬。所幸这个少主并没什么架子,对一众长老倒很是恭敬,所以都乐得与他亲近。但有疑问,居然是知无不言。
这乐囚与传雅鳞二人,一个好乐,一个好文。虽然萧傲然并非他们的知音人,但这一路近谈,倒比在教中之时更是多了几分好感。这二人都是功力极深,别说跑上半天,就算跑上半个月也撑得下来。但人上了年纪,总难免不愿劳累,此时萧傲然知情识趣,有闲歇马。星空在上,野风清凉,三人共酌,传雅鳞已是雅兴大发。
“看得青原千万里,莫笑老朽驰烈驹。乐囚狂叟,速速将谱来新曲。乘律好归尘野外,把酒醉卧天河西。点指北斗,哈哈,一二三四五六七。”传雅鳞饮至半酣,即兴做了一首诗,洋洋自得,已经有些飘飘然。
乐囚取出管箫,哈哈一笑道:“传老八,你这上下逢三砍三字,果然是野律。念在你跟随我多年,老夫也即兴和给你一曲野谱,你看可行?”
传雅鳞乐道:“你这老不正经的,又有哪一曲不是野谱了。这叫乐大卖瓜,自卖自夸。你看人家公子爷,深藏不露,那只尺八长箫我传某人就从未听过。”
萧傲然怎肯败了二位长老的兴致,抽出腰中雷云箫,说道:“此箫除了是先父遗物,倒也没有其它贵重之处,今rì若能借此为二位长老助兴,傲然乐得奉献。”说罢便yù递给乐囚。
乐囚见到此箫,双眼放亮。却依然推让道:“公子此箫大有来历,一看便知已有千古之寿。想必公子也是此间高手,何不让我们两个老家伙也开开眼界。”
萧傲然一笑道:“箫或是好箫,不过落在在下手中,可谓是遇人不淑。且不说在下不通音律,还经常拿此箫来打打杀杀,若说焚琴煮鹤,我倒是算是此中行家。”
乐传二人听罢都是哈哈大笑,乐囚也知道这位少主xìng子直爽,当下也不再做作,将铁箫接了过来。又重新细细抚看,当真是痴迷之极。一旁二人都道他是爱不释手,相顾莞尔。却不曾想,乐囚眼中,已是老泪纵横。
乐囚此人,幼年便多习音律,后来投身东灵教,在上代教主指点下,武学术法固然jīng进,于乐之一道却是悟觉更深。不过四十上下,便已被人恭称为‘仙弦圣孔’。意指只要是乐器,来到他的手上,便能奏出超凡入圣之音。此后虽然鲜有在外行走,但年积月累,如今虽已是百龄开外,于乐之一好却是更为专注,其修为深浅,除他自己再没有第二人知道。
这一生过手的传世名器,着实太多,虽然他件件都爱若心肝,却实难件件都记在心上。可是这管横箫,尽管他也多曾闻得,如此在手一观,却是从未敢想。如今一见,怎能不感慨无量。但见此箫,非金非铁,入手沉重,五孔之隔大异于寻常,箫身管也较凡品粗出不少。居然想不出此箫之声,究竟会是哪般景象。
思忖良久,才意识到有所失态。这才横箫口旁,运气奏出。箫声如从遥远无际之处传来,低昂幽沉,如同鬼神讼语,千年万年。忽地又直转高亢,直冲霄汉,游于星宇,份外洒脱。曲调再转,复渐迷离,捉摸不定,这才缓缓荡散于这辽阔原野之上。
传雅鳞自知这位老大哥音律造诣,却极少有机会听他完整的奏出一曲,往rì至多也不过那么一小段,虽然jīng美曼妙,却总是难以尽兴。可
是今rì此曲,虽是信手捻来,却着实听得出实是乐囚倾这一生心血而出之华彩。即使乐囚无意以音律摄人心神,他此时已被这箫声带得魂游天外,久久回不过神来。其实休止是他,连同萧傲然,再加上乐囚自己,都是一时呆出了神。
远东的天边闪出一丝光亮,似是雷电之光。乐囚这才回过神来,叹道:“老朽一生痴好音律,不惜甘为其囚,却从奏出过如此乐曲。今rì少主恩典,让老朽有此番作为,此刻便是一死,呵呵,又有何不可?”
说罢慨然将长箫双手奉还给萧傲然。萧傲然叹道:“乐长老此曲,几有夺天地造化之妙。可惜,此萧在我手中,当真是好生落寞。”
乐囚说道:“公子不必妄自菲薄,此箫乃是神物。既然少主已为此箫之主,绝不会无声而离。若是公子喜欢,闲瑕时老朽愿常与公子切磋音律。”
萧傲然大喜之下,已是单膝跪拜。应道:“多谢大长老指点。”乐囚连忙扶起。
远处一阵低沉的雷鸣传来,继而天边远处又是一阵华闪。三人又想起刚才这首惊天动地的箫曲,又是良久无话。
忽地,一阵马嘶。萧传二人忽地站起,望向声音来处。原来三人之坐骑都是驯化多时的良驹,并不担心马匹逃逸。即使逃逸,以三人之修为,依然是手到擒来。所以歇息之际,只将三马连鞍而系,任马儿自行吃草。
一时马嘶,不怕是被野兽所惊,只担心是有对头来到。萧傲然一个纵身,已向马儿奔去,传雅鳞与乐囚对望一眼,也是随后跟来。待来到近处,不禁放缓了脚步。看着眼前异象,不明所以。
三匹骏马中左边一匹去是狂嘶乱跳,却是挣不脱缚锁。中间的马儿被它带得东扭西歪,却是扯不动右边已四蹄跪地一动不动的马儿。三马前方十余丈,一匹极是高骏的野马嗅食着青草,不时的看看这三匹马儿,却似并无意靠近。
萧傲然与传雅鳞与星月之下看得清楚,这匹野马即使在这黑夜里也是显得遍通黑,单是马背便已与寻常马头齐高。极其雄壮,毫不在意有人在旁观看。
传雅鳞一拍额头道:“公子,咱们今rì可真是大喜了。老乐,你快来看,是灵马。”
萧傲然奇道:“传翁,灵马是什么马?”
传雅鳞摇头道:“老朽只听过传闻,活了这大半辈子,今rì却是头一回得见。据说灵马乃是天界所伺,偶有逃逸下界而来。”
乐囚此时已是来到近前,接口说道:“不错,据《概世录》之中‘异灵记’所载,此马耳如山羊角,双鬃外垂,蹄如人掌,尾如虎豹,吼似海cháo,定是灵马无疑。”
哪知此马听得三人谈论,像是懂得般,竟然扬起头来向三人吼叫了一声。声如海cháo,这四字既jīng且准,并无半分偏差。灵马吼声恰如大浪激飞,cháo涌轰鸣。三人哪还再存迟疑。只是,该当如何,却一时难以决断。因为但凡这类灵兽,想要驯服或者杀死都是极其危险之事,本领不济却痴心妄想者,便是有缘得见灵兽,也不过是死得不同寻常而已。所以尽如乐囚与传雅鳞如此见识,见了此马虽然心动,却也一时不敢轻动,毕竟此行三人还另有要事。可是灵马就在眼前,要如此错过,那也势必是此生之憾。
灵马非但不逃,还施施然向三人而来,可怜那三匹马儿见了此物,这时已瘫软在地,不再动弹。
萧傲然双眼一直盯着灵马,低声笑说道:“二位长老,不知驯凡马之道,用来驯灵马灵不灵。”一个纵身,宛如一缕轻烟,直向灵马飘去。乐传二人大惊,哪里知道这位公子爷说动手就动手,如若有个闪失,他二人如何向教主交待。可是萧傲然身法之快,全然已超出二人意料,哪知道这位少主轻功已经如此之高。想起先前些许考较,原来人家都还留了许多余力,可见他年纪轻轻,也是个胸有城府之人。可是为何此刻如此鲁莽。细想已来不及,二人一同发动,齐向雷马奔去。
萧傲然自幼流落江湖,在北疆草原也待过数年,那里家家放牧,人人骑马,于这驯马一道便极为熟悉。一般凡马,凭他幼时灵活的身手,已尽可制住,可是近来先得云灵,后又得敖远霄传授,武功大进。此时见了这异兽,竟然一时捺不住xìng子。
十丈,凭着萧氏天下闻名的身法与云灵之助,萧傲然已在呼吸之间,骑上了灵马之背。他无瑕自夸曾在身法上下了多少功夫,只是全神贯注的预防灵马发狂。可惜,跨下灵马居然丝毫无反抗之意,反而在他骑上马背之际同时转过头,直看着他,一双马瞳也是光彩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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