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仙魔斗法风云变(1/2)
() 夜无声于群剑交击之下,丝毫不见慌乱,如闲庭信步一般,将飞剑打得四下飞散,如同杂耍。两只短戟乌光缭绕,身上也渐渐现出丝丝黑气。显德王与其余人等端坐地下,看到jīng彩处都是叫好不迭。
如风子神情肃重,自从有弟子报知玄苍下落,竟然是与如此多的冥界神司聚在一处,便已大感不妙。数百年前天界与冥界两不相容,互相杀伐。天仙冥尊皆多有折损,从而致天数难司,星无主神,幽冥离乱,妖魂四逸。人间更是征战混淆,民不潦生,灾祸不断。九荒祖师征召天下正道,助天庭讨伐幽冥九王,却得了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正道众散仙消灭几尽,幽冥九王也是一灭八溃。此后三界皆是无力相恶,只得各司其界,修养生息。而天宫帝倾,幽冥逝君,群龙无首,都是难以辖管。人间诸修真各派经了这一役也都是人材凋零,元气大伤。只有妖魔一属,渐渐坐大,难以抑制。
这一役往过久远,昆仑弟子却是从不敢忘。幽冥之名,积威犹在。如今这显德王与这无相六尊突然齐现世间,如风子要说不惧,自己也不信。但道义当前,天元宫神谕昭然,自己身为掌门,就算是灭门身碎,也要搏上一搏。所以他尽选门下jīng锐,亲率而来,yù力挽狂澜。言语不合,却是早在预料之中,只是玄苍乃无相冥君转世一事,却是让他吃了一惊。当下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将这逆徒诛灭于此。自布下天罗灭魔剑阵,自知对头神通广大,这阵势多半困他们不住,打算趁其不备之时,击杀逆徒。哪曾想自己的算盘竟全然落空,对方竟然只派出一人应对。而这位巡夜尊者的神通便已深不可测,天罗大阵这神罡剑穹便是此阵杀机最强之处,由三百六十一把神剑按周天罗布,对方若是攻击守阵弟子,则人位应对天象,引剑穹法剑前后夹攻,八方交困,当真是天罗地网之势。这夜尊者直冲剑穹,竟在一盏茶的功夫里便将剑穹破开了一个口子,如风子心中大叫不妙。若是剑穹被破,以这帮人通天彻地的本领,如何还困得住。
当下如风子大喝一声:“九重借法,御气成罡。”说罢电shè而出,向夜无声袭去。众弟子一声呼喝,指诀一变,剑穹中三百六十一把飞剑不再攻向夜无声,而是在外围布下了更大的一个剑穹,一柄柄飞剑皆由实体化为了一道道真灵青光。
夜无声见如风子身形飘逸,却来势刚猛,剑戟相交,青黑两光四溢,竟将他震的也是向后一个翻旋。不由得纵声大笑道:“这才够味,再来。”
如风子宽大的两仪道袍在风中鼓舞不息,玉虚法带束得腰身极显威武,右手提剑自然垂下,衣衫猎猎做响,长须随风飘动,身形如定在半空之中,无论神态容颜都绝不似百岁开外之人。武胖子在下面起哄道:“小道士,不错,再加把劲。”
如风子只觉右臂发麻,气血翻涌,刚刚定了神sè。却听夜无声说道:“既然你这么客气,那就别怪我以大欺小了。”说罢身形直往如风子奔去,快如流星。同时双戟挥舞,两道黑气形成了一个矛头,直直shè向如风子。
如风子知道厉害,挥以长剑,循黑矛来势,极快地划出一个圆圈,青光凝空不散。眼见黑矛已至,已顺势用剑在圈中补出一条极是流畅的太极鱼线,口吐法咒:“两仪真轮!”同时一掌击在太极轮上。
一声极大的闷响,黑矛已是击在太极轮上,刹时黑气大部竟被凝在了太极半轮之中,转而另一半阳轮却是忽地光明大盛,一道极其炫目的纯阳神光直shè夜无声。饶是如此,如风子也并未完全化解黑矛之力,被震的飞身而退,左袖都被撕的粉碎。这一道纯阳光剑却是被夜无声照单全收,被击出数十丈,而后飘飘乎乎地坠将下来。
如风子刚稳定身形,立时又是指诀发出,喝道:“天罗神罡!”剑穹诸神剑已是化成了一股极是雄伟的剑光洪流,直追夜无声而下。夜无声身子快要坠地之时,天罗神罡剑流已袭到背后,只见他周身突然散出一片极大的黑气,立时将自己全身都罩了起来,这一股流光源源不断地shè入黑气之中,却全然不见动静,黑气渐聚渐多,待神剑流光吞尽,突然‘轰’的一声,黑气与飞剑都是炸散开来,众飞剑又飞上剑穹。只见夜无声周身黑气又渐渐凝聚,衣衫破碎,嘴角流出鲜血,两柄短戟也合成了一把长戟,散乱的长发随着狂风横飞,眼中怒火燃烧。
显德王却是高声叫道:“无声,回来吧。”
夜无声回头看了一眼显德王,又继续恨恨地看着如风子,这才转过身,飞向冥界众人。
落下身来立时埋怨道:“你这老头子,叫我干什么?我马上就给你看好玩的了。”说罢又咳出一口鲜血。
显德王笑呵呵说道:“是是,不过你若好玩了,咱们大伙可就没的玩了。我跟你担保,明天还有更好玩的,让你玩个痛快。”
一身夜行衣的幽冥花牧白骨笑道:“我有五颗花生,这下可该我的了吧。”说罢抽下头上长长的发簪,如瀑的长发散落下来,纵身轻飘飘地向如风子飞去。
如风子有苦自知,适才与夜无声交手,灵力消耗便已不小,虽是取巧稍占上风,但是此人神通深不可测,若能凭借此阵将他擒下,固然甚好,就算不能,便将其重创倒也不错。哪想他受创后竟仍能硬接这天罗剑罡流之威,代价只是一口鲜血。
此刻显德王将他召回,又换了这花牧白尊者,自己便要硬接他们这车轮战,可也真是太自不量力。若非他们在人界只能发挥三一之神力,自己恐怕连一击也接不下。
转瞬间白骨已来到面前,身上夜行衣已变成了一件极是华丽的黑sè长裙,裙下赤足若隐若现,面上黑纱掩不住眼中笑意,手中发簪已变成了一朵兰花。幽香在这高天流风之中竟直送到自己鼻子中来,诡异非常。
白骨向如风子说道:“道长,你怎地称奴家叫白骨这么丑陋的名字,奴家名叫白忘川,可不要记错了。”
如风子面无表情,回道:“尊者有谕,贫道自然谨记。众尊者降世之名,皆是恩师相授,想是不曾知道备细,尊者恕罪。”
白忘川轻轻说道:“你们这些男人啊,整天就喜欢打打杀杀、舞刀弄剑的,负心薄情,真教天下女子寒心。”
如风子正sè道:“修道之人当以正气相持,大道相禀,人世情yù皆是魔障。尊者此教,贫道不敢听闻。”
白忘川咯咯一笑道:“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昆仑掌门,难道你就不曾有过心爱之人么?那不知为何你昆仑如字辈传人,只剩道长你一位?”
如风子闻言愕了一愕,正视她说道:“生死有命,自随天定。滚滚红尘,过眼烟云。绝情斩yù,净念清心。大道昆仑,浩然乾坤。”
白忘川忽然仰天大笑,蒙面黑巾从脸上飘落,露出了自鼻梁以下,竟然全是森森白骨,在场除了冥界诸尊,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萧苍然正在强聚目力,凝神观看,本来见白忘川身形窈窕,眉眼秀美,隐隐好像在哪见过,突然看见她下面半张脸尽是白骨,且笑得有些歇斯底里,心中不由得有些惴惴。
白忘川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看看你这昆仑大道,是不是欺世盗名。”手中兰花一挥,飘飘然向如风子飞去,兰花一化为二,二化为四,越来越多,待要临近如风子,已隐隐如铺天盖地之势。
“谷深月远生自老,谁家子弟惹兰香。柔细何承薄幸怨,一作清魂漫天扬。”
如风子呆呆听着白忘川幽怨之吟,看着这漫天兰舞,竟是久久出神,比及群花迫身方才后退,手中忽现一点光亮,一道七sè华彩倏地如虹盛放,也不知是什么法宝。这道虹光侵入群花,一时间虹彩炫耀,妙兰漫天,直如仙境。只是好景不长,虹光中群花一一破灭,消散时隐隐竟有鬼泣之声,七sè虹光也是渐渐变得幽暗下来,怨气四起。仙灵圣境转瞬竟似化为了修罗地狱。
曲孤高慢慢说道:“我还以为这丑鬼又发了chūnsāo,想不到她原是用意在此。恩,高明。”
白忘川咯咯一笑说道:“死秀才,老老实实看奴家演戏得了,想不到你也是个油嘴的假清高。”说罢手中一晃,已又擎出一朵ju花来。
曲孤高最忌讳别人说他假清高,待要反驳,却突然被美人武胖子在肩上拍了一下,只听武胖子说道:“别搅和。”曲孤高却果真正了正颜sè,不再做声。
如风子将法宝紧紧握在手中,华光稍敛,虽是破解了白忘川的漫天花雨,心中却丝毫无半点喜悦。眼见白忘川手中那一朵盛开的金**花,仍是一语不发。
白忘川又是轻轻吟道:“妾身本清寒,慕思重阳暖。不求五柳意,但祈风露缘。如何北风催,凋殒徒枉然。碎破同泥踏,难得君半怜。”金菊在身上随她渐吟渐长,待到一诗吟罢,已大如人头,花身丝丝金光随着她哀怨的语调流放,金光映在她一身漆黑的裙上,长发随风飘飞,眼神中清灵朦胧,若不是这半张骷髅脸,这般风采实在称得上是倾人城国,绝代佳人。
如风子只感那道道金光利如剑矛,不敢再等,已是先行出手。左手法宝高举过顶,念动法咒,一阵鬼哭妖嚎之声从法宝中传出,右手宝剑已是化成一道青黑光芒,直刺白忘川,黑气却渐渐从法宝中源源不断地流出,汇入剑光。
白忘川轻轻一笑,以金菊相抵。剑菊相交,青光金光四处飞剑,竟是如钝器大力互绞一般,未多之时,连长天都渐渐变了颜sè,一半青黑,一半金亮。两股神力激得狂风大做,吹的地上飞沙走石,显德王大袖一挥,周转立时大风息止。
如风子见二力相持难分难解,接着又催动法宝,一道鲜亮红光杂在青黑光芒之中,直直击在金菊之上。只听得如炸雷般一声巨响,金菊破碎,丝丝菊线由空坠下,白忘川衣裙多处碎裂,露出了半截左臂与左小腿。而如风子的宝剑也是断成了数截,连连咳血,溅得胸前道袍之上尽是血迹。
白忘川呵呵笑道:“好一个大道昆仑,好像与我幽冥界渊源倒是不一般啊。不知你这法宝又是什么宝贝,倒像是封印了修罗王的那块孽缘玉一样,真叫人倍感可亲。”手中一拈,居然一枝梅花又现。
如风子气血翻腾,暗暗叫糟,他手中的这件法宝,确是封印了幽冥九王之一的修罗王,名称孽缘之玉。自己强行催动法宝,力抗两大冥尊,灵力损耗甚巨,这玉中修罗王的元神渐渐难以压制,若要再施法术,只怕自己反受其害。只是对头太过强大,不敢不尽全力。见她‘花招’层出不穷,也是惊骇不已。还在踌躇间,突然一点寒光从面前闪现,连忙侧脸闪过。
猛一咬牙,自剑穹中召来一柄神剑。大喝一声:“天罗炼狱!”罗天剑穹突然皆是依位而止,不再飞转,与如风子手中之剑神光交织,如风子将左手孽缘玉忽地抛上,剑穹中无数光华激在玉上,玉中乎地现出一阵幽黑之气,夹杂着血红光华,向剑穹中散开。昆仑门下众弟子都是张大了嘴,瞠目结舌,眼见得掌门所施,几似妖术邪法,却无一人敢发一声,都是紧守神念,各司阵位。
白忘川娇喝道:“太迟了!”无数异芒已将这一片虚空遍布,竟是由虚空化来雪花,片片六出,晶莹剔透,白亮无瑕。梅枝脱手而出,竟然消失不见。
曲孤高叹道:“好一个梅雪双绽,sè香并用而灵韵竞开。恩,兰心菊芳,梅短雪长。雅,雅得高明!曲某佩服。”
显德王也是叹道:“想不到这小妮子已筑成了幽冥灵华,能从自身灵气施出这神英。当年冥君召我等九王在幽泉际会,她以幽泉之水化出雪花,便已震惊诸王,冥君亲赐‘幽冥花魁’的名号。时隔几百年又能再见这九幽六出,尚有梅香。我老头子福气还真是不小那。”
其余尊者也是拱手称道:“托王上洪福。”
只有萧苍然莫名其妙:“不就是做法下点雪么,有什么出奇的。”他却不知道,此雪非彼雪。世间之雪,不过是水气逢寒,凝华成晶。而这幽冥灵气,本就是世间yīn寒之气,那九幽之泉更是幽冥yīn极,定界之根。要想将幽泉水凝炼成英,本就已需要极大的灵力。更何论在这沌气之世,以自身yīn灵之气化形为华,更是需要极高的修为神通不可。若再齐施白梅幻法,可以说一身灵力已然登峰造极。
如风子就比他有更深的体会,这周身雪花片片如刀,触目寒芒闪耀,隐有无坚不摧之感,而其飘飞无际,章法错乱,想要躲避也是绝无可能。渐觉孽缘玉之神力已渐涨至自己所能驾御之极,双手指诀并发,天罗炼狱如一阵光雨之网疾向雪花盖去。
一时间天空似雨雪交加,神光错落。渐渐光雨与飞雪都聚合成流,激撞一处,雪芒飘飞而光雨四溅。在剑穹之上不多时便已生聚了好大一片乌云,将阳光遮蔽。云下二力交拼,互不相让。
如风子自然知道,若论久力,自己断然及不上这等冥界真仙。二力一加交持,便已念动真诀,额上玉虚法印与天眼同开,眼中神光直照白忘川,哪曾想这道神光一照之下,白忘川身体竟一下被催得如飞灰般四散。忽觉不妙,觉一阵极微的香气传来,不由一声低叹。
无数梅花已在他背后聚合chéng rén形,白忘川于花中现身,出掌击打他后心。如风子自知不及闪躲,已将灵力真力皆聚在背上,掌风及身之时,身体一弹,不等白忘川掌力至极,已是抢先撞在掌上。人已被白忘川打的如风中纸鸳般坠落下来。随着这一掌,天空中两股大力轰然消散,一众飞剑都是碎裂成数断,掉落下来。sè彩纷呈照在乌云之上,霞衣灿烂,云中雷电一闪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如风子的那件法宝孽缘玉悬于中天,雷电不断击打于上。
如风子勉强稳住身体,飘归本阵。已是脸如金纸,身上尽是血迹,阵中大部法剑都已来到他身旁守护,唯恐敌手追击。他额上玉虚法印正中天眼神光依然,神威凛凛地站立于地,静静地看着空中的白忘川。
白忘川衣袍已是破烂不堪蔽体,可是众人所能见之处,都只是森森白骨,只有肢体末端不多处的血肉,让人极感恐怖。
白忘川悠然说道:“好一个大道昆仑,竟能将我们邪魔外道的法宝用的如此出神入化,这孽缘玉在你手里,当真没有浪费。不如咱们认个亲戚,两家成一家,那可多好。”说罢已是奔向那孽缘玉。
如风子凛然说道:“万物本生同根,善恶存于一心。若能用,冥王神宿也可造福苍生。若不能,创世神兵也可祸害天下。正邪生而两立,焉能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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