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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云开雾散路不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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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苍子只知道剑又回到自己手里了,他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此刻他只觉得好像全身的力量都不知道哪里去了,身子轻飘飘地。猛地里一下又忽然觉得踏实无比,却原来是一片树叶飞过脚底,被他踏中。他便站立在这片叶子之上,随叶子摇摆,随叶子旋转,随叶子飘舞,一直到悠悠然然地落在地上。慢慢地眼中事物进入脑海,才慢慢缓过神来。

陈悦之本就白俊的脸庞更显苍白,咬着下唇,呆呆地看着他,眼中神sè好似流露出无限的失望与无奈。玄苍子好像一直能看到他的心里,却又好像看不懂,突然一惊,才发现不仅仅是陈悦之,就连楼入云,安宁与白裳,加之在场千余人都是呆呆地望着他。他除了拱手施礼,却也想不到自己该做点什么。他却不知道,他折服众人的并不是他击败陈悦之的剑法内功,而是这踏叶飞舞的绝世轻功。紧接着一阵天昏地暗,失去了知觉。

再一醒来自己躺在卧房之中,头上敷了一块手巾,忽然看见安宁与白裳都坐伏在腿边,都已睡去,心禁不禁一阵温暖。不由心中暗想:“这世上除了师父,就是她们二人待自己最好。虽然相识没有几天,说过的话仔细一数也不过百十句,便稔熟得好像青梅竹马的兄妹一般了。”想到‘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了。“那位莫师妹不知在哪里,她若在此,不知会不会一般的待我,大概会的,她广寒宫的女子大概都是这般温婉可亲”,想起她的面容,心不由得跳的快了些。其实世上涉世未深的女孩都是如此,只不过是玄苍子不知道而已。“师父若是见到我这般情状,多半又要骂我不自重,坏了礼教大防。上一次我救了那个大嫂,将她背回家。师父便因此罚我跪了两个时辰碎石。”想到师父,不禁心中一郁,登时叹出气来。

他这一叹不要紧,安宁与白裳齐齐惊醒。安宁叫道:“玄苍师兄,你可算是醒来啦。”白裳揉了揉眼睛,只是站在一旁微笑。

玄苍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真是没用了,比比剑居然晕了过去。烦劳二位师妹照顾,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们。”

安宁笑着说道:“你这一昏,昏的还真是满吓人。都已经九天九夜了,头上烫的像火碳。那楼前辈说什么你不使法咒妄用元神,若是元神出窍回不来,那就没的救了。还说不敢向你的元神里注入灵气,怕冲散了你的元神,能不能醒来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哼,摆明了就是不帮忙。可是我就是知道,你一定能醒的来的。”玄苍子刚刚醒神,她就罗哩巴索的说了这么一套,不禁也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已经昏了这么久。

白裳笑说道:“现在胆子又大起来了,不知道是谁昨天还哭的那么惊天动地的。”安宁登时小脸羞的通红,和白裳厮闹起来。

玄苍子挣扎着坐起来,二女赶忙相扶。玄苍子只觉经脉无甚异状,只是真气微弱,想来是消耗太巨的缘故。只是头脑还有些发沉,呼吸间有些沉重。当下说道:“二位师妹,这九天来你们辛苦了,玄苍不知如何为报。只是我旦有一口气在,绝不叫你们受半点委屈。现在我好多了,你们也去歇息吧。”

安宁与白裳先是听他说到报答,都觉脸上发热。忽地又听他逐客,又感觉一丝凉意,只觉这‘半点委屈’来的着实快了些。相互看了一眼,白裳说道:“玄苍师兄,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多多休息。”说罢扯着安宁离去。

玄苍子沉默了半晌,穿戴齐整了,便推门而出,直奔上层楼入云的卧房。他得知自己已昏迷九天,即已打定主意,尽快起身赶回昆仑。先前虽因种种原因,有些犹豫,也不过就像孩子犯了错,不敢回家。他却也明白地知道,自己是一定会回去,所以这便要向楼入云来辞行。至于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回到了昆仑也是一般下场,倒也不如何挂怀了。

“师父,此事难道咱们便坐视不理么?”玄苍子听得清楚,居然是楼入云的声音。想不到她的师父居然会在此地,真难以想像楼入云这样的绝世奇侠的师父,会是何等样高人。

一个声音说道:“那一干人便是都死尽了,也无关乎天运气数,咱们只在此平城养jīng蓄锐,等待时机。况且只要你那心上人一出,一干小妖小丑自己就会逃得干净了。”想来便是楼入云之师了。

楼入云又问道:“他...我当真能再见到他么?”

那个声音又说道:“傻孩子,连我的话也不信了么?”

楼入云道:“师父说的是,我是有些慌了。那么这个小子呢,也不用咱们管么?”

她师父回答道:“此事并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但是我的老朋友要回来了,我可以感觉到,这一次他一定会回来。所有的事都会在这一次了结,我累了,他也累了。”此后半晌无声。

忽地楼入云说了一句:“小道士,没的听了,进来吧。”竟是对玄苍子而说,玄苍子猛地一惊。

当下无法可想,只得应了一声:“是。”推门而入。

只见楼入云并未变化男身,正对镜而坐,自梳理着那一头如瀑的秀发,身上只穿了单薄的一件白丝衣,更显身段凹凸有致,一双玲珑小脚竟然连鞋也未穿,所见颈周肌肤白嫩如脂,一股馨香之气传来,玄苍子腾的烧红了脸,大为尴尬。当时讪讪说道:“晚辈不是有意偷听,是...是这个恰好遇上。”

楼入云转过头来,娇美的脸上满是笑意。对他说道:“幸好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然我可真的要杀你灭口了。恩,你醒过来了,来找我想知道什么事情?”

玄苍子拱手说道:“晚辈别无他事,只是叨扰rì久,前来向前辈辞行。”

楼入云微一错愕奇道:“要走么,回昆仑去?你难道真不想要命了。”

玄苍子说道:“蒙前辈盛情挽留,晚辈实在是耽搁得太久了。至于生死于否,晚辈自幼在昆仑长大,师父待我如同亲生,晚辈犯了过错,自该回去领受责罚,生死权由师门定夺,万不能做贪生舍义的小人。”

楼入云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拦你了。今rì天sè已晚,明rì再上路吧。”

玄苍子一躬到底说道:“前辈之事,晚辈自然不会说与他人,请前辈放心。”

楼入云道:“我若怕你说,你怎能活到此刻?说与不说都是你的事,你走吧。”

玄苍子讨了好大个没趣,转身退了出来。既然打定主意回昆仑,心下颇觉舒泰,踱步下楼,时而俯见窗外云州暮sè,夕阳沉入山后,几缕红丝从山边穿shè过来,好不美丽。他一直下到楼底,一路天云弟子遇见,皆是礼数肃然,颇使他拘谨。一直出了入云楼,走出演武校场,直到南边一片树林之中,这一片柏杨虽枯,却也觉得形萧神逸。

兴致忽来,随手拉出宝剑,眼看着湛蓝的剑身,对于将来那一点惧意荡然无存,随手舞了起来。经脉之中真气引动,一涌一涌,于各大脉络关元之中来往自如,毫无涩滞,手上剑招愈发纯熟,随心所yù,便是眼前这虚无之空气,也可做对,他渐舞渐快,不多时便将身前形成了一个小旋风,再一个劈斩,劲风四处流溢。周围竟似生出一层薄雾一般。

心下不禁有所得意,坐地闭目吐纳,轻抚长剑,便如渐与天地融为一体。

jǐng兆忽现,金风响动,直袭自己肩井。一把长箫的模样不自觉的现在脑海,身不站起,长剑直插向后,‘叮’的一声,剑尖正击在箫头,箫上力道被断,划了个弧线直打他右耳,他左掌轻轻在地上一托,身向左旋,长剑挥砍,又顺势将长箫托了出去。方才睁眼,却见周围大雾弥漫,能见止有三步之远。

玄苍子冷然说道:“阁下既然盗了宝贝,自当远逃此地。却为何以又回来行凶?难道是未能尽兴么?”

一人仍是身着黑衣蒙面,于雾中走出。缓缓说道:“我之所以不走,正是因为有话要对你说。”

玄苍子笑道:“只要留下云鹰灵魄,听你说说倒也无妨。”

黑衣人哈哈一笑说道:“云鹰灵魄?这乃是我家传之宝,先父遗物,我自来取回,有何不妥?家父萧空竹,当年江湖人称雷隐神君,身怀雷云二灵,后来被jiān人所害,二灵散失,这云灵便是其中之一,若非如此,我怎能一得到手中,便可驾御。”

玄苍子听他口气绝非作伪,一时倒有些踌躇。当下心念一转说道:“云中君前辈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倘真如此,你若当面讨要,他自会奉还,你又为何要偷?”

黑衣人仍是笑道:“你在昆仑活了二十年,怎么还和个小孩子一样。家父死后,云灵失落在此,焉知这云中君不是我杀父仇人?便不取此物,我自知不是他对手,也断不能送上门去吧。”

玄苍子难以反驳,只得说道:“那rì若不是我在旁打扰,只怕你已死于云中君的剑下,就算他不杀你,此物也不会丢失。你若交还,可以自行离去,你若不还,在下事关己身,也只好得罪了。”

黑衣人笑个不停,忽然一把扯下蒙面黑巾说道:“你这小子,竟然如此愚腐,你以为云灵是因你而丢失么?哈哈哈哈....”

玄苍子模糊瞧不大清他长相,只觉心中一股怪异之感由心而生。大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仍是苦笑道:“你还问我是什么人?好吧,我告诉你,我便是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你的亲生大哥。你还要不要动手来捉我。”越发笑的开怀。

玄苍子脑中一片恍惚,只觉太过突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黑衣人将长箫插在腰间,向他走近了几步说道:“你看看我的脸,咱们哥俩像不像?”

玄苍子只见此人浓眉大眼,隆准濶唇,脸庞线条分明,刚毅英俊,鬓发梳理的极是jīng细。虽然脸形与自己的圆润不大一样,可是眉眼之间果然有几分相象,更怪的是心中那一股熟悉之感如何也挥赶不去。仿佛心底里一点记忆这就要跳将出来。

黑衣人见他默然不语,伸手抓住他的左肩,‘哧拉’一声,已将他的衣服扯破,露出肩膀来。指着他肩上那个‘苍’字说道:“这个苍字,是你一出生时父亲亲手在你臂上所纹,可不是假的吧。”

玄苍子脑中又是轰然一响,就这臂上纹字自己以前曾问过师父,师父告诉他捡来之时,他臂上就有此字,可能是他父母所留的印迹。而后他入门道号便是以此字而取。可是....可是这人如何会知道此事?难道他所说是真的不成?

黑衣人一把也将自己左肩衣服扯破,左臂之上赫然与他一般刺着一个字,却是个‘傲’字。然后缓缓对他说道:“我肩纹傲字,父亲取名萧傲然,你肩纹苍字,所以你叫萧苍然。”说着将腰中长箫拔了出来,递到他眼前。箫上一阵绚丽光彩,从中飞出一只小鸟来,瞬时变成了一只大鹰,却有形而无实。萧傲然轻念法咒,云鹰极快直直地飞进玄苍子的头中。

继续说道:“这是父亲生前所用的雷云长箫,我耗费四年之功,才将它取了回来。后来多方查寻,才知道云灵在此处。那夜眼看功败垂成,却是你突然出现,使得我有机会逃走,你倒说说看。这不是天意是什么?这雷云二灵,天下唯有我箫家传人的血脉可以归魄,就连那云中君如此修为,他也办不到。”说罢轻轻喝了一声:“展。”玄苍子神魂未定之际,背上一双巨大的云翼已然伸展而开,只觉自己轻如毛发,飘然yù飞。

玄苍子惊愕异常,心中烦乱,说不出话来,心里只是默默念叨:“萧苍然....我叫萧苍然?....”

萧傲然继续说道:“二十年前,你才四个月大,正好有人来寻仇,爹爹又不在。咱们家满门三十一口,只活了咱们哥俩,那时候我也只有五岁。那天我抱着你从后门跑出,却渐渐抱你不动,没跑几十丈,就把你摔在了地下,我听到有人追来,便将你盖在一个竹筐之下,而后我就躲在了一旁的猪圈里。哪知道你后来哭了起来,终于被人发现,将你抱了去。我听你没了声音,忙从猪圈里钻出来找,却只看见一个道士远远的走掉了。那晚在入云楼顶我只看你一眼,便将你认了出来,只是情势紧迫,容不得我停留。后来我便在城中伺机寻你,你却一次也未出来走动。”

玄苍子心里突地一惊问道:“那道人便是杀咱们全家的仇人么?”言下竟是认了他说的话。

萧傲然摇头说道:“灭门凶徒,我当年一个也没有见过,情势紧急,母亲让我抱了你逃走。现在想来,她已然慌了神,不知所措,我二人加起来还不到六岁,能逃到哪去,可见对头十分厉害。那道人是否仇人我也拿不准,若说是,无凭无据,若不是,他来的时机又蹊跷。咱们不该冤枉好人,却也不能放过一个仇人。现下你我修为尚低,报仇有的是时间,最重要是先查清了仇人。只是你记住,万不可鲁莽泄漏了身份,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玄苍子眼圈一热,一股泪水流了下来,张嘴便要想叫一声:“大哥。”

这个哥字还没出口,远处已是一声声呼叫传来:“玄苍师兄,玄苍师兄,你在哪?是在这么?”竟是安宁与白裳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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