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悟道观行生死处(1/2)
() 一束光明照亮了云彩的衣角,现出火红的颜sè来,寻光看去,慢慢的一个红点从远山背后露了出来,从温情款款到强横霸道,变脸快的出奇。鸡鸣狗叫声中,处处炊烟也懒洋洋的升起来,风中飘来淡淡的尘嚣味道。
玄苍子枕着双臂,躺在入云楼之顶,不知这入云楼之顶为何连一片残雪也没有。夺目的阳光照在眼里,却也挥不去他心内沉重的暗淡,索xìng闭目不看。打了个唉声,跷起二郎腿来,啪嗒一声,脸上冰冰凉地,疑似一滩鸟粪。
玄苍子伸手抹去,不耐烦地说道:“别闹。”
安宁才不管这一套,又拿了一根草梢来搔他的鼻孔,玄苍子依旧不理。安宁回头看了看白裳,无趣地在一旁坐下。
白裳来到近前,俯身看他,见他脸上赤红的印迹犹然未消,轻叹了一声道:“这位楼前辈,手下也真是重的很。”
白裳解释道:“昨晚我们住在你对面的厢房,隐约也听到了些。”
安宁接口道:“既然人家不爱待见,咱们也没什么事,这便走了吧,上你那昆仑山去,多半没人再来打你的耳光。”
玄苍子长叹一声道:“昆仑......”
心中仍是在想师父若知自己状况会当如何。自己自幼便由师父照顾,这许多年来恩情深重。而师父为人刚毅严厉,正气凛然,虽然平时待人和蔼,可是自己有错之时,却从来不曾轻饶。自己现今犯了如此禁忌,虽是身不由己,但是以师父的xìng子,多半便会执以门规。尤其自己是他心爱之徒,他定然恼怒之极,纵然掌门有心从轻发落,师父也定当不会应允。自己这条小命难道当真就此还给了他?于情理虽也应该,只是心觉着实没有活够,而且此等死法,也实在窝囊。心底先前总还抱着一丝侥幸,师父念在多年情份或者能饶了自己。可是想到这里的时候,已明知结果。该当如何,总是犹豫不决。
安宁还待再问,却听陈悦之高声呼道:“玄苍道兄,两位姑娘,请来用早饭。”
陈悦之陪同三人用饭,却未见楼入云。随后陈悦之便告知说楼入云请三人饭后到演武场相会,三人便随他下楼。演武场上千余弟子分列左右,中间正有几名弟子对练,楼入云正自在旁观看,偶尔出言指点。见得三人到来,便喝止众弟子。
楼入云对三人说道:“昆仑广寒两派剑法,都是当世跷楚,寒门这流云剑法,若是追宗溯祖,还与两派有些渊源。今rì适逢贵客介临,还请不吝指教我这些不成气的徒儿。”后两句话竟是向着千余弟子而说。
随即又指出一人道:“沈堂,你便向这位玄苍世兄请教请教吧。”一名弟子应声出列,竟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众天云弟子都是哈哈发笑,忽见楼入云眼光shè来,都捂住了嘴。
沈堂乃是楼入云第三千个弟子,众师兄弟常戏称他‘沈三千’,入门不过一年,虽然天资不错,但功力却弱。玄苍子不知楼入云是何道理,又见这少年一本正经地拱手而立,倒不知如何推辞。幸而他也是个大气之人,微一犹豫,随即便应礼向前。
别看这沈堂年纪小小,动上了手竟全不是这么回事了。剑招娴熟,出手刁钻,玄苍子一上来竟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只得见机而作,只办得拆挡。斗得几招,玄苍子真气流动,不知不觉间仍是依旧游走原来所习的昆仑大行周天心法,却与以前已大不相同。他全身经脉被真灵之气全部打通,畅然无比,真气流转如决堤之水,汹涌迅急。然而他自己却未曾习惯于这等功力,虽依旧是遮挡拦拌,但剑气破空的哧哧声在场诸人却都听得清楚。众弟子先前想他不过是仗了师门的名头,年纪轻轻能有多大本领,这一见之下方才知道他功力浓厚较几位大师兄尚有过之,渐都收起了轻视之心。看了众人脸sè,白裳与安宁却心下暗道,玄苍师兄的本事还不曾使出来呢。楼入云却是微笑不语。
沈堂见玄苍子只防不攻,心下很不高兴,高声说道:“玄苍道兄,我还成呢,你出手吧。”
玄苍子正在自察体内真气,竟然似随心所yù一般,不论正行逆行,甚或对冲而发,竟都如呼吸般轻松,不知心里是欢喜还是惊奇,竟连握剑之手都有些发抖。听沈堂喊到‘出手’二字,蓦地瞧到他出招尽是大露空门,且慢的自觉有些不耐烦,当下运剑飘忽,绕过沈堂长剑,径向他胸前刺去,沈堂临敌经验虽也不少,然此剑迅捷诡异,不得不避,玄苍子忽感到他将后退,全身劲力yù改而未发之时,已是欺身而上,夺下了他手中之剑,继尔一个极快的转身,到了他背后,待得他发力撞进自己怀里,已又将他长剑还入他的鞘中。天云门下弟子已是轰天介的一片叫好。
沈堂小脸一片通红,却也笑的甚是开心,低声说道:“不知道何时能练到玄苍大哥这般本事。”
楼入云已是朗声说道:“悦之,替下了你沈师弟。”
陈悦之高应了一声是,径直出剑奔向玄苍子,玄苍子耳目之觉已远胜从前,听得金风猛烈,辨明来处,回剑反劈。尖锋相对,一股劲气于空中散开,众人都觉脸上微有刺痛。
玄苍子踉跄定住身形,回看陈悦之,却见他眼中寒光闪烁不定,竟然杀气十足,只觉得眼前之人仿佛恨己入骨一般。陈悦之也是如沈堂一般的说词:“玄苍道兄,我还成呢,你出手吧。”
玄苍子却是有苦自己知,他以前烂熟于胸之剑法,着实已经不记得招数了。原来他平时所用的剑法,也不过就是从无常剑法中所化而来,那一rì雪中激斗,这一套无常剑式使将出来,多曾领悟其中玄妙。而当在要想用他从前所用招法,脑中便不自禁地将其融入进无常剑式中去,融来融去,自己竟连一招剑法也不记得了。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无常剑式。
观战之人都道他是谦让,不肯动手,陈悦之却已不再客气,出剑攻刺。陈悦之已颇得楼入云真传,这一套流云剑法若以出神入化形容,实不为过,单止这行云流水的身法上造诣,同门兄弟便望尘莫及,只见他出招或飘逸、或散乱,时显轻灵、时显郁重,正应剑诀所示‘不与争风高天逸,凝落尘头雷雨行,绵连静觉昏穹叹,逍遥一散复空明。’
玄苍子无奈,只得以无常剑诀相对,却总是怕真气不继,缚手缚脚。他渐用渐熟,尽觉得体内真气周转不休,丝毫不见弱减,便慢慢大胆起来。无常诀乃是昆仑九荒真人所创,要说这九荒真人,也是个孤芳自赏的人,他谱录此诀之时,除了行气与招法的运转,便尽是以其时当世武功绝顶之辈为假想,与之对敌时当如何如何,将敌之诸般变化大部破解转化之道,都写成了心法歌诀。除了功力不绩,也难遇这般相当的对手,也难怪乎后世弟子难以继承。今rì玄苍子却是恰逢其会,这流云剑法单以剑法论,当世也是高绝一时,并不在苦寒之下,只不过诸般奥妙,世上也不过楼入云一人jīng通而已。流云剑法虽也高妙,但终究是穷极一法,而无常剑法却是一条无极之道,而人力时有穷尽,功到高深之处皆殊途同归。初时却大不相同,更因人而异,玄苍子起初只不过仗着觉识灵通,感觉对方真气运行,剑法上并不能敌住陈悦之,常常未及得想,便数招已过。渐渐剑法诸般变化之道深入心神,挥洒越发自如。陈悦之本是尽占上风,眼看对手将是越斗越强,剑法繁复奇异,花招层出不穷,时尔竟还被他弄得个手忙脚乱。二百招一过,已是渐渐烦躁,不由和心中暗想,看来剑法之上,确是难以胜得他了。
当下陈悦之一招‘涛云式’,平胸缓刺,玄苍子也是长剑递出,看似针锋相对,却是试敌。哪知道两剑一交,陈悦之内力忽发,一浪紧接一浪,不停不息。玄苍子大惊,忙运功抵挡,否则非受极重内伤不可。情急之下,内力却又非循脉而走了,竟是由骨髓、血肉之间瞬间凝聚,堪抵挡得住。只是这般内力相拼,陈悦之内力重重叠加,自己若不以力相抗,这两股大力加身,那可是xìng命攸关了。心中暗暗纳闷,怎地他今rì如此不善。楼入云只在一旁微笑不语。
玄苍子心如明镜,长此下去,必有一人力尽不支,不支者必死,登时一咬牙,将内力尽数撤回。陈悦之的真气却沿着剑沉雄无比直压而来,玄苍子真气回撤,复聚左手,一掌击出,打在自己剑柄之上,两人登时都是震的飞退而散。
此时那无常剑式却又来作乱了,玄苍子忽觉知此时陈悦之全身脱力,若能以气驭剑而击,必胜无疑。人还在三丈半空,右手长剑挥洒,便要shè杀陈悦之。猛地想起,这不过是比武较艺,此招如何能出,然真劲已尽集于剑上却不及收回了。长剑已脱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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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倾语坐在参恒肩头,两旁峋鳞山石,苍柏古松不住的飞退,雾气弥漫。偶有山间泉响,灵猴惊叫,也都是一闪而没。参恒越奔越快,在这越高越陡的青石山阶竟是如履平地,不多时便重见光明,已是钻出云海,来在金顶之上。
只见前面一道金光闪烁,正是不痴的流金破魔杵。参恒急忙随去。
峨眉派藏龙大殿之前已是围了不少人,或十几二十不一,各站成群。唯有灵远道人只是与另一个与他相仿的道人站在一起。
那道人望见来人,拍额高叫了一声:“唉呀,这个我是非要不可。”
灵远子立时横眉以对:“不行,这个可是我先看到的。灵松师兄,你可不能跟我争。”竟是指莫倾语而说,灵松还待要说,已是被灵远一句‘没的商量’顶了回来。
不痴开路,三人穿过群邪,来到藏龙大殿之前。只见八个道人正按八卦方位盘坐在地,其间正有那长青子,每个道人身边石砖上也各插了八柄宝剑,都是闭目不语。这八卦剑阵zhōng yāng一块大石,一个白眉老道倚石而坐,八里哥正施法救治。再往里看,殿中横七竖八的道人或躺或坐,不知死活。不痴赶紧上前为白眉老道把脉。莫倾语便与参恒站立一侧。
群邪中一人已是高声说道:“众位静一静,今rì我们江南十二宗同上峨眉,想要出一口恶气这话不假,不过这峨眉派可是套大买卖,大伙可也不能都空手而回吧,眼下这帮牛鼻子已然束手,这如何分脏嘛,咱们可得先说明白了。”
一人起哄道:“猪大耳,你他妈还真是强盗出身,你当这是打家劫舍那?”其实此人名叫朱达尔,乃是圣兽宗宗主。
灵远子当时响应:“这位朱兄弟话虽然粗,但是道理可不粗,咱们这里站的,那都是眼里不能揉沙子的主儿。各位宗主,这事若不合计好了,一会惹出事端来,可不大好吧。”
当下其余十一宗为首者都是点头称是,群魔计议,竟将这一干峨眉道人与正派中人都看做了宝贝。
灵远子首先出声:“我叛道宗今rì杀敌最多,除了那个小妞,只要归元和长青两个老道的偑剑,绝不贪多。众位可有异议?”当下众人一阵sāo动,竟是大多数认可,无人反对。
适才的猪大耳却是第二个站了出来,高声道:“今rì我圣兽宗死伤不少,众位都是视钱财如粪土,然钱财能使磨推鬼,这峨眉山上的金银嘛,我圣兽宗可当仁不让了。”
众人高呼反对,实见爱财之人极多。而后讨价还价,居然被这猪大耳好歹要走了七成。
接着却是一个yīn沉的声音说道:“我东灵教只要一样东西,长恨珠。”
群邪一阵沉默,那个声音又说道:“若无鄙教施展九幽神王阵,众位怎能到得此处。况且取不得此珠,我毕飞虎虽忝为护教长老,却也无法向教主复命。”随即顿了一顿又道:“自然,本教也不是无义之辈,我等若不齐心戮力,何来今rì之果,今rì之后,各位旦有所求,教主仁德,必无不应允。”
莫倾语心下一震,居然又是东灵教,此教旦有恶事,竟无处不在。想以灵远子之凶顽,竟也噤如寒蝉,难道此教竟如此厉害么?
这长恨珠也是邪宗至上之宝,众妖邪哪一个又不想要,但是慑于东灵教的势头,没一个敢出口相争。一阵寂静以后,一人首先说话,居然对东灵教歌功颂德,什么天命所归,灵宝有主,愿托庇护,以供驱策之类。其余见势,也是纷纷随和。毕飞虎甚是得意高兴,一一示好抚慰。
接下来不痴的法杖,八里哥的神钵银铃和皮鞭等等尽被瓜分,正当有人尚嫌不足,据理力争之时。一人大声喊道:“醒了醒了。”
众人凝神一看,一个肉球也似的人晃晃悠由人堆里站起,众人顿了一顿又开始讨论分赃。肉球忽地跪于一个秃顶老头面前,高声宣道:“启禀宗主,大喜了。”老头回身一脚把他踢倒,说道:“我老婆死了十几年了,哪来的喜,去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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