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曾国藩过宿州城,荷花剑伤黄太岳(1/2)
午时三刻,随着监斩官陈国瑞的一声令下,只见在昔rì风阳关之南的歌舞戏场上,众官军群情激昂,一百多名刽子手,人手一把明光闪耀的大钢刀,众皆冷眉立眼,怒目而视,寒气逼人,肃穆威严,一场惨烈大屠杀就要开始了。
就见刽子手头领将手中的小红旗向空中举起,然后又猛一下落下,立时就传来一阵霹雳卡拉的声音,跪在广场上的男女老幼一百多口,立时便人头落地,从这一刻起,他们的生命都一起画上了句号。尤其使陈国瑞感到惋惜的是,苗沛霖的九位小妾,也随之花容尽失,烟消云散了,她们将与其他被斩杀的人一样,从这一天这一刻起,也都尽消逝于历史的尘埃之中,无人再记起她们的容貌和名字。
人死犹如灯灭,陈国瑞并没有信守他对苗沛霖长夫人胡氏女的承诺,并没有把她与自己丈夫的尸体埋葬在一起,而是与众多被残忍诛杀的人一起,统统都填埋于一处深沟之中。对于这种不公正的待遇,生者无人问津,死者无法追究,一切不平与不公,均皆掩埋于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已经年过半百的傅振邦,每每想起苗沛霖被杀的九位小妾,还总是有些念念不忘呢。他对陈国瑞说道:“我对苗沛霖此人,至今仍是捉摸不透,你想以他年逾花甲之躯,不但每rì宿花问柳,身边还养着九位小妾,也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大的jīng力劲头,难道他就不知道疲累吗?”
富明阿讥讽地说道:“我说傅帅,我看你可真是看三国掉眼泪,为死去的古人瞎cāo心啊。殊不知人家苗沛霖是‘老牛啃嫩草,雄风不示老;昼夜勤耕作,不收粟谷稻’哇,人家老苗自有他自己的妙术高招,我看咱们就不必为他cāo闲心了!”
几个吃饱了饭无事做的清朝命官们,你一言,他一语,还在谈论苗沛霖不止,真个是“而今烦恼犹闲可,久后思量怎奈何”了。不去管他也罢。
此时此刻,张洛行与龚德领军驻扎于三河尖一带。当他们获悉苗沛霖被僧格林沁剿灭并诛杀的消息后,有喜亦有忧。龚德说:“苗沛霖此人虽然心底狡诈,反复无常,失去民心,无人再信赖他,从这点上来说他是该杀,杀得好;但从另一方面说,他也抵挡和吸引了清军的主力,僧格林沁扫平皖北之后,下一个要消灭的对象就是你我了。我们必须做好应战的准备,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张洛行说:“军师言之有理,从现在起,我们必须做好应对僧格林沁的准备。”
当僧格林沁将苗沛霖剿灭,收复寿州、下蔡之后,李世忠部将朱元兴、蒋立功、何璜等,与陈国瑞所部宋庆、康锦,为了争功而斗杀起来,僧格林沁立即遣派陈国瑞亲赴寿州、下蔡,会合李世忠本人前往弹压。并同时向清廷上疏,言道:“据陈国瑞禀称,十一月十一rì收复寿州,有李兆受军营马步大队进城,杀死守门勇丁五名,经过一阵搏杀,将朱元兴的部队逐出城外,并生擒五十余人,内有提督衔职称的蒋立功一名。李世忠又称,李亲督兵练围攻下蔡,但宋庆不肯相让,李遂调集部队攻打。宋庆亦率队迎敌,李世忠遂率其部开赴下蔡附近,但仍未撤出其部队,虎视眈眈,不知yù又何为?”
此时,僧格林沁军屯上蔡城北一户李姓豪绅的宅院之内。这是一处巨大的宅院,坐北向南的是主房,一拉溜排开,共有房屋七八间;东西两侧是厢房,合计也有十来间,全部是砖瓦结构,白灰抹墙,红瓦盖顶,jīng巧的雕花门窗,院内向阳处栽有一棵石榴树,少说也有近二十年的树龄了,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当时正是深秋季节,树上挂满了石榴果,个个硕大无比,有的已经长得裂开了大嘴,正等待主人的采摘呢。处处显示出一派农家庄院景象。主人李树森,已年逾古稀,但身体还十分硬朗,他鹤发童颜,筋骨硬朗,半尺长的胡须在胸前飘摆,让人看起来倜傥潇洒,不用多问,就知他是本地的一家书香门第。
显然主人已经知道了僧格林沁的身份,因此特别照顾,李老爷子特意将自己的卧室腾出来,让给僧格林沁暂住。李树森是当地少有的大户人家,自然儿孙满堂,转绕膝旁。但自僧格林沁驻进以后,儿孙妻室多有惮忌,因此均在自己的房内,很少抛头露面,宅院内倒也显得十分清静。只有下人伺候饮食时,才见有人走进走出。一rì,僧格林沁突然问李树森道:“老先生,我有一事不明白:当此捻贼横行之时,为何独李老先生家如此安然无恙?”
李树森显然早有准备,顺口答道:“将军没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么,叫做‘鱼有鱼路,虾有虾道’,相安无事自有道,安然无恙凭天命。小民也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没来光顾,可能是小民前世修行的好吧?”这样的回答,虽然不能令僧格林沁满意,出于自己的身份和礼貌,他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又一rì,忽然有僧兵马弁慌慌张张从院外跑进宅院,对僧格林沁禀报道:“向王爷大人禀报,胜保大人统带大军从此路过,听说大人您在此驻军,特意下马求见,小的正等待您的回话呢。”僧格林沁从虎皮椅上站起身,连忙吩咐道:“快快有请!快快有请!”小兵飞跑着返回院外,不久便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着官服,头戴顶带的大胖子,身后还跟随一位面貌出众、身挎一对鸳鸯宝剑、正当妙龄年华的巾帼护卫。胜保喘着粗气,一步一步朝院内走来。
僧格林沁不由分说,赶忙走出屋门,满面chūn风的迎了过去。口中连连说道:“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能与胜大人偶然相遇,真乃三生有幸啊。”拱手施礼,将胜保让进屋里。二人双双落座,仆人将茶献上。稍加寒暄之后,谈话便转入正题。
僧格林沁首先说道:“经查,总兵陈国瑞已由本帅派遣,带兵前去攻剿下蔡、寿州等处,据探马回报,两城业已收复,并分兵驻守,随时防备张洛行、龚德等再次来犯。提督李世忠与陈国瑞同办一事,且李世忠既知官兵在此,为什么还要与陈将军相争?揆度其情,已有恃强不驯之渐。前不久本帅曾接该提督禀称,与苗沛霖曾因盐粮船只等事,久有仇隙,苗沛霖诡计多端,以谣言蛊惑人心,说什么消息相通,以致烦言丛生。李世忠给苗沛霖回言,诛责其心,痛斥其罪,并言称不久即行扫荡,借以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
未容胜保搭话,僧格林沁便又继续说道:“该提督虽然攻克贼圩多处,而与苗沛霖、张洛行捻党一意勾结,恐其名为代朝廷招抚,暗地里却互相勾连,表面看来似为争功,其内心深处却另存他图,也未可知。”
胜保接话说道:“我已接探报,言称李世忠督兵围攻下蔡,但宋庆不肯相让,各调军兵,互相攻打,李世忠的军队已撤往下蔡附近,二人龃龉不断,如不加以制止,恐怕又要发生更大事端。”
僧格林沁长叹一声,说道:“同是朝廷命官,却又无端争斗,亦皆非你我所愿也。为迅速制止该二位将军的继续争斗,本帅已咨会安徽巡抚唐训方,亲赴李世忠驻军各处,派官兵驻守,详查启衅缘由,俟查复确实,再酌核办理。”
胜保恭维道:“王爷名震四海,华宇内外均知王爷大名,只要王大帅亲自过问,此事定会迎刃而解也。”听完胜保的一番颂扬之词后,僧格林沁嘴角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僧格林沁看着不离胜保身边的柳河花,心中暗暗骂道:“老sè鬼!我大清朝,早晚要毁在像你这样昏庸无道的逆臣贼子手中,本王爷南征北伐,拼命搏杀,但到最后,恐怕也挽救不了大清朝寿终正寝的结局啊。”
正在此时,宅院主人李树森的朗朗之声,从院内传到了屋内:“二位大人,现在已到中午,恐怕二位的肚子早就饿了吧?小老儿略备一桌便餐,向二位大人略表心意,敬望大人们笑纳。”
说话之间,李家的仆人们便七手八脚,将早已准备好的丰盛午宴摆满了一大桌。这桌饭菜十分丰盛,僧格林沁与胜保都是蒙古族人,吃牛羊肉本就是他们自小的习惯,所以,有烧羊肉、炖羊肉、手抓羊肉、外加一大盘凉拌牛肉,另外还有红烧鲫鱼,红焖鸡块,鸡蛋骨头汤等等。都是他们喜欢吃的北方口味。僧格林沁与胜保看着这满桌的丰盛佳肴美味,真是食yù大开,馋涎yù滴了。他们这才感到肚子饿得不得了了,谁也没有再客套,便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犹如风卷残云,一扫而光。读者会发问:二人有恁大的肚量吗?您别忘记,他们可都是身强力壮、叱咤疆场的蒙古将军,骑马行军是家常便饭,若没有一个好身体,怎能承受得了这连天加夜的辛苦劳累呢?除二人之外,不是还有一位女中豪杰柳河花吗!
午饭过后,不久即是晚饭,仍是由李树森老人张罗招待。李家在正房旁边安排两间房屋,一间内睡胜保,另一间则有柳荷花享用。睡到半夜,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僧格林沁被一阵像打雷一样的鼾声从睡梦中惊醒,起初还以为天上要下雨了呢,仔细一听,原来声音是从隔壁房内传出,僧格林沁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骂道:“老sè鬼!那个美若天仙的娇娃,怎么会看上你这样一头蠢驴!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怪哉!惜哉!”曾国藩误把柳河花当做了胜保的小妾呢。
第二天一早,洗漱打点完毕,胜保要回老营宿州去了,便带上亲身护卫柳河花,还有一百多名另住他处的亲兵,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直奔宿州城而去。僧格林沁在李老爷子家住了五天之后,亦起身开拔他处。暂且不提。
漕运总督吴棠向朝廷奏陈皖北隐患,禀请朝廷收回厘卡要地,以增加军队的饷源,而揉残暴。吴棠向朝廷奏道:“皖北一隅,自颍上、正阳至下蔡、怀远,原有苗沛霖设卡捐厘;自五河、泗州下至洪湖及江苏之西坝、高良涧,有李世忠设卡捐厘。李世忠查封西坝之盐有数万包之多。淮北盐务疲敝,悉由李世忠把持盘剥所致。豫胜营勇向不给发口粮,全以掳掠为事。苗沛霖反叛后,李世忠带队进攻怀远、寿州苗沛霖各圩砦,焚掠之惨,甚于土匪。经下臣派员伏查,怀远以上形势险峻,不惟不容豫胜营之sāo扰,亦不可令其军兵之久踞,不会再有设卡捐厘如苗逆之前事也。”
时隔不久,吴棠专程由徐州奔赴宿州,亲赴胜保衙署,向胜保陈述自己的高见。他向胜保进言道:“五河、滁州、来安、全椒、天长、**等处,经李世忠勇队盘踞六年之久,县官不敢理事,居民多迁徙他处,无人敢回家,以致田地荒芜,荆棘丛生,房屋庐舍皆成瓦砾,数百里之间人迹罕见。偶然间有人在外穷困潦倒,不能生存,回归故里之后,一旦被李世忠贼党撞见,亦均被其蹂躏凌辱,无法生存。现在苗沛霖一党全被平息,千里淮北初见平安,不料李世忠又在淮南取苗沛霖而代之,其凶残之程度,比之苗沛霖有过之而无不及!以本督愚见,请胜帅密谕僧格林沁、曾国藩前来查勘情形,饬令李世忠及所部实缺人员,各赴任所,使他们有所系恋,迅速改过自新;且将其徒党分置数处,徒党既少,即使再yù为非作歹,因其势力大减,量李世忠亦不敢再逾雷池也。”
由于李世忠是由胜保一手包揽,准其投诚朝廷而加以庇护重用的,所以李世忠的好坏去留,便成了胜保十分头疼的问题。在吴棠侃侃而谈时,胜保只是用“嗯!”“啊!”相应,但他的脑子也在不停地转动。心中暗道:“李世忠,你这个狗奴才!想当初是你杀害了何桂珍,如果没有本大人向朝廷作保,你十个李世忠也早已变为齑粉了,可是你不给本大人争气,到处招惹是非,引得一般朝廷大臣对本帅极为不满,他们之所以来找我,是把你当成了我胜保的一条狗,打狗也要看主人吗!可是你哪里知道,事到如今,我胜保也真是骑虎难下啊!如果我下令将你诛杀,在朝廷和众大臣面前便丢尽了脸面;如果我一味的庇护你,便有再次被罢官的可能,我能为你这样一个不争气的江洋大盗、恶贯满盈的土匪头子去两肋插刀吗!”左思右想,胜保始终无法得出一个明确答案。
正在胜保凝思苦想之时,耳旁又响起了吴棠那唠叨不休的说话声:“以本督之见,在豫胜营中挑选一批候补将弁,及jīng壮勇丁数千名,将他们分别编入曾国藩、唐训方军营中,或者将他们调到江南,混编于楚军之中,每rì教习他们以营规,对他们的野xìng大加约束,这样就便于控制了。李世忠所设立的江苏、安徽各处盐卡,分别交给该省督抚去经营管理,该留者留,该撤者撤,可仍留数卡以抽厘税,也可以用于豫胜营兵勇的口粮之资。胜帅想必知道,淮北之盐,必须经由洪湖上运,所留厘卡但能涓滴归公,不仅可用来喂养豫胜营兵勇,其多余之资,亦可用于皖北等地不时之军需,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么?如果能照此办理,不仅淮北可以永消大患,李世忠等亦可以借此得以保全也!”在吴棠的怂恿之下,胜保只得向朝廷上疏表白。
朝廷下旨曰:“据僧格林沁、吴棠奏称,李世忠杀害勇丁,盘踞利源各折。李世忠跋扈恣肆,盘剥利己,其勇队分踞多县,不能约束,sāo扰病民,终为淮南巨患,朝廷早已洞悉。只因淮北苗患未除,是以隐忍未发。今览吴棠所陈办法,似尚周妥可行。惟调其所部实缺人员赴任一节尚有窒碍。著僧格林沁、曾国藩、吴棠、唐训方密函筹商,即将李世忠调赴曾国藩军营,折以正言,晓以大义,令其随营剿贼,幷勒令将所踞城池厘卡盐利交出归官。如彼以部众乏饷为词,即谕以官为给饷,毋令再擅利权。一面于各城及要害处所,分拨队伍,严阵以待。挑选其营中得力将弁,编成队伍,分隶楚南良将各营。其部曲来自逆党及著名凶恶者,概予芟(shan)除遣散。如李世忠俯首听命,即可留营录用,以后赏功罚罪,悉依军律而行;如敢抗不遵调,则是显然背叛,僧格林沁、曾国藩著即一面请示革职,一面声罪致讨,不可稍存姑息!”
朝廷的一道圣旨,让胜保等人明显嗅到了强烈的火药味,看来,综合李世忠的所作所为,不知哪一天,朝廷就要对李世忠动真格的了。胜保是李世忠投诚的主要说服人,在惩办李世忠的同时,朝廷会不会一并对自己下手呢?自己的命运在朝廷手中,在这一点上,他和李世忠一样,无法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正在胜保冥思苦想、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有家丁来报:“老爷,曾国藩曾大人来拜访,已在衙署门外等候,是否请他进来?”曾国藩可是朝廷权臣,正是红得发紫的时候,可是得罪不起的。胜保赶忙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挺着大腹便便的身躯,嘴里一边说着“快请!快请!”,一边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迎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见一个穿戴整齐、中等身材的大员,在众多亲随的簇拥下,正朝胜保走来。二人本是老相识,相距甚远便互相打起了招呼。胜保拱手一揖说道:“今rì一早,便有喜鹊在屋顶上喳喳直叫,原来是有贵客临门啊!”曾国藩显出一派政治家的风度,态度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儒雅风范,从不喜形于sè,淡淡抱拳施礼,用一种十分平和的语气回说道:“数月不见,胜大人可是又发福了不少啊。”一边互相寒暄,一边先后走进胜府。
到得屋内,双双落座,仆人赶忙上茶。胜保首先开口:“曾帅大驾光临敝舍,不知是专程还是路过?不知有何赐教?”曾国藩品了一口茶,然后慢条斯理地答道:“赐教吗,曾某何敢?曾某是受圣上邀约,进京面陈淮北、淮南剿匪事宜,路过宿州,因此特来贵府,顺便向胜大人问候请安来着,另外,看有无曾某可待劳之事相托?”胜保说道:“胜某何敢讨劳曾大人?只是李世忠不听朝廷训诫一事,如曾大人面谕圣上,还请曾大人多为美言才是。”曾国藩知道胜保的心情,便连连说道:“你我同为朝廷命官,互相提携也是应该的,胜大人只管放心。”
曾国藩突然将话锋一转,双眼紧盯着胜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李世忠为众恶所归,依曾某看来,其咎约有二端:一曰心迹难测,二曰专利扰民。心迹难测之端,以戕害道员何桂珍为最重。后虽屡立功绩,指天誓rì,人犹疑其萌叛志也。专利扰民,以五河通江关等处厘卡及去冬封捆西坝栈盐为最重,其他残民毙命之案,亦复层见迭出。曾某自接统该军后,屡奉谕旨垂询该提督近状。本年以来,曾某曾四次向朝廷复奏,前两疏忧虑其心迹叵测,倒行逆施。厥后搜获太平军伪忠王李秀成文书,内有‘力攻二浦,畅北伐之路’等语,始知李世忠实无沟通发逆之事。随后又见二浦失陷,圣恩不加严谴,该提督颇知感愧,故曾某又连发两疏,一则称其不至别生枝节,一则称其可保无他。至谕旨yù调剿以资其力,曾某以为大可不可,盖深知该提督尚无复叛之心,而该部众断无可用之理也。”
胜保亦插话道:“曾帅所言极是,胜某亦曾多次领教李世忠此人的为人,身同感受。据胜某安插在李世忠身边的眼线回禀,李世忠由于惧怕朝廷治罪于他,便也处处小心谨慎,夹起尾巴做人。还身穿甲胄,驰骋两军阵之间,亲自讨伐苗沛霖,乃系慷慨就行,并非由他人遣派指使而为之;该提督若自知早已不为世人所容,而借此以求表白自己。后来,寿州、下蔡迭起争端,如蒋立功之为李所执,朱元兴、杜宜魁之为所杀,李世忠公牍私函,仍然表现语气驯顺,不似往年倔强之态。以胜某看来,该提督若自知祸谪(zhe)将至,但委婉以求苟全。惟此次该军所过怀远、寿州一带,焚掠甚惨,民怨沸腾,其罪行昭彰,为远近所共闻目睹,如不再加惩究,亦是天地所不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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