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逃难路上多磨难,困厄途中遇救星(1/2)
柳堂自小熟读诗书,人也聪明,从小即为父亲所钟爱,他已先窥出父亲心思,心想,父亲必不忍我回亳州,再说哥哥方成亲不久,倘离家不能速返,家中独守空房的张氏嫂嫂又作何感想呢?此所以终夜涕泣而不能速定之原因也。想到此处,柳堂即斩钉截铁地对柳明说道:“父亲不必为难,儿愿留下,跟随捻军,你与哥哥放心回亳州去吧!”柳明闻听此言,环顾二子,三人均皆涕泣,悲痛yù绝,难离难舍。此时突闻屋外号角响起,捻军众将士站在广场上,排列整齐,已准备拔营他去。柳堂遂跪地叩头,与父兄作别,登车随捻军大队而去,仍不时回头张望,父子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还能相见,能不能再相见呢?不觉泪如雨下。
捻军人数众多,一队队排列整齐,一sè的黄袍衣裤,红帕包头,少数人身着红衣或蓝衣或黑衣,无疑这些人就是旗主或小旗主了,大旗主大都骑马,走在队伍一侧,小旗主则大都走在自己队伍的前面,领队而行。队伍中间是柳堂这些乘座马车的人,多数是老人孩子和妇女,后来柳堂才知道,这都是捻军大小首领的家眷和亲属,按捻军的行话来说,他们都是非作战部队,属于辎重营管理的范畴。在队伍的后面,是一队特殊的队伍,一队穿红衣,黄帕包头;一队又身穿黄衣,红帕包头;一队又穿蓝衣,黑帕包头,年龄全在二十岁上下,她们都不轻易说话,说话好像都是女人的声音。柳堂正独自纳闷,刚想对骑马跟在车旁的姚旗主发问,姚旗主好像早已看出了柳堂的心思,便微笑着搭话道:“柳堂啊,你是不是感到奇怪呀?告诉你吧,这些可都是巾帼护卫营的姑娘们,你不要小看了她们,她们可都是些身怀绝技,武艺高强的主儿,说她们有万夫不当之勇,是夸大了些,但她们人人都可以以一当十,说来也并不过分。”
听过姚旗主的话之后,柳堂深感惊诧,吐出的舌头半天没有缩回去。马车在泥土路上颠簸着,摇晃着,坐在车上的人也随之东摇西歪,好像在不停地跳舞一般。柳堂喃喃自语的问道:“看样子她们人还不在少数呐?”,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回答说:“谁说不是呢,她们有一千多人呐。”柳堂听出是女孩的声音,便扭头看去,展现在他面前的,果然是一个二八娇娃,岁数和自己差不多,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也不敢多问,只好闷下头来想自己的心事,不知父亲和哥哥现在在哪里?他们有没有危险啊?
捻军士兵们大都肩扛竹竿枪,也有的肩扛鸟枪、抬枪,还有火铳,而最大的兵器,就是马车拖动的铜炮了,在阳光照shè下发着刺眼的寒光,真也算得上是八面威风,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姚旗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柳堂这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用一双疑惑的双眼看了姚逢chūn一眼,但并没有说话。姚旗主一面骑马前行,一面对柳堂用十分平静的语调问道:“小少爷,你是不是又在想家啦?”接着又用和蔼的语气说道:“昨天,我已派人将你的父兄送至南土桥,还打听到你家房屋、人口皆安然无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柳堂疑惑的摇了摇头。姚逢chūn接着又说道:“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呢。在我们离开你家时,故意在你家的门前点了一把火,只要有清军路过你家门口,见有火在燃烧,知道你家不是被捻军就是被官军来掠夺过了,他们再进去也没有油水可捞了,于是就擦门而过,去往他处,因此你家方得保住平安。小少爷,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柳堂听罢姚逢chūn此话,感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过去听官绅们说,捻军个个都是红眼绿鼻子,还生就有四只毛蹄子,说得可是活灵活现,听起来假话比真的还真哩,柳堂曾一度恨透了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朝廷反贼、国家的叛逆!现在看来,是自己轻信了官府乡绅们的挑拨离间,错怪了这些朴实憨厚的农民啊。我呀,可真是可叹!可怜!可悲!可笑!
说话间,天已经慢慢黑了下来。远处传来了激越的号角声,所有的队伍都戛然停止了前进。这一天夜里,柳堂他们住在了一个叫周口的地方,说准确一点,是在周口南面一个村庄里边——因为周口内有清军重兵驻扎,为了避免打仗,捻军基本都是选择在农村驻扎。十月份的天气,早晚已有些寒意,柳堂无有了外衣,不免感到丝丝冷意。这时,有一个小姑娘冲柳堂走来,微笑着将一件皂布夹马褂,一件蓝布棉大袄,还有月白绸棉裤各一件,放在了柳堂面前。然后说道:“天气已经寒冷,穿少了会得感冒——若是得了感冒,在这兵荒马乱的岁月,谁救得了你?要想不被冻出病来,你还是赶紧穿上吧。”最后又加了一句:“小少爷,你不要想歪了,这可是姚旗主的意思。”说完莞儿一笑,走了。
对这个从小生长在商人家庭的小少爷来讲,他哪里穿过在他看来这些又臭又脏又难看的服装呢?袄,是成年人穿的,又长又大,柳堂穿在身上直拖到地面,好似拖地的扫帚一样,裤,好似女人衣服,穿着十分不雅。不过聪明的柳堂独出心裁——他将棉裤反过来穿,让原先的绸布衬里在内,库里在外,反穿在身,反正是为了挡寒而已,急迫之下也就不去讲究了。自随捻军南下以来,至最后离开捻军为止,前后总计有八十余rì,柳堂昼夜皆穿此衣,每夜和衣而眠,也无所谓被褥了。
一rì,天气特别寒冷,“二八女娃”的母亲可怜柳堂,又特意拿来一条红毡给他,说道:“天气寒冷,夜里别冻坏了。”说完转身走了。
姚旗主有两匹好马,出入全赖马驮,由一个曹县籍小伙,每rì刈草喂养,柳堂沾了这小伙的光,将喂马剩下的草铺在地上,即席草而眠,草多则厚,草寡则薄,也算过得逍遥自在。每rì柳堂睡眠时,解开衣扣侧身将衣服小襟垫于身下,将大襟盖在上面,再用一只衣袖折叠后当做枕头,另一只衣袖亦盖在身上,他将这种睡法称作“神仙睡”,亦自得其乐。捻军官兵们见后都诙谐的说:“学会了神仙睡,一辈子不受罪!”柳堂心中热乎得很,身上也就不觉得冷了。
捻军宿驻的这个村庄很小,村中所供饮者只有一眼小井,因为人多,早已将井水汲干;军中也无煮茶的茶具,聪明的官兵们想出一个办法:取来一个磁瓮,去其上半部分,将坑水置于瓮内烧煮,半天始煮沸,然后再放入白糖,取少量饮用,喝着又臭又甜,下咽十分困难。在这个村庄里,五谷家家都有,却很少面粉。捻军官兵们取干麦放于磨上,研磨成大麸片,掺水团成大饼,在火上烤熟,这种面由于面粉太粗,没有粘xìng,离火即散,外面烤焦糊了,里面却还不熟,即使如此,众人仍踊跃争食之——不为饥寒所迫,不过这种撇家舍业的苦rì子,谁能如此狼狈呢?柳堂眼见此景,这个从小过惯了衣来伸手、饭到张口rì子的小少爷,第一次流下了他即是同情、又是伤心的眼泪,哪里还能吃得下东西呀?姚旗主远远望见柳堂没吃东西,慢慢走到柳堂近前,将自己仅有的三块豆腐干塞给柳堂,没承想柳堂触景生情,竟被感动的“哇啦”的一声哭了起来。
不知哪里跑来一头小猪,众士兵见之大喜,众人前堵后截,东堵西追,分别捉住了小猪的前后腿,霎时剥皮开膛、去五脏,放入那只半截瓮中,掺入坑中的臭水煮了起来。由于饥饿已极,血未凝而互相争食之,而被煮的猪还在叫声不绝于耳哩!
夜静人寂,柳堂久久无法入睡,他独自一人走出屋外,蹲在一棵大柳树旁,脑海中竟然生出一个想要逃走的念头,但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打消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没有这些“反贼”的搭救,恐怕十个柳堂也早已不在人世了,更不要说父亲、母亲和哥哥嫂子他们了。虽然rì子是苦了些,但这些捻军大哥大姐大妈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是柳堂终生也不会忘记的。柳堂回到屋内,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上午,恰有一个从其他捻军营垒逃走来的中年人,被一个捻军士兵追赶到柳堂这个村庄,只见追赶的人手起一刀,将逃跑者劈倒在地,然后追赶者取过一捆柴草,盖于死者身上,然后将柴草点燃,那个死者刹那间便变成一堆灰烬。杀人之人临走时还骂不绝口:“没良心的蠢猪!吃我、喝我、用我,临了还要逃跑,背叛我,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柳堂被吓得只吐舌头,心中想道:“原来捻军也会杀人呀!亏得我早早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否则不也是这样的下场吗?”没有逃跑,柳堂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也为自己避免了一次灾难而深感庆幸,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有逃跑的念头了。
又是一个第二天,柳堂随捻军拔营到达槐店附近,停止半rì未再前行,因为前面遇到了连庄会的阻止。听说张洛行yù发展连庄会为捻军的同盟军,尽量交涉从他们管辖的地区通过,才避免了与连庄会的一场冲突。部队在槐店附近的村庄暂驻了一夜,第二天黎明,即开拔到达淝河西岸九里十三里寨,捻军首领传令,每旗出马二匹,步军三名,参加围寨,令辎重车马先渡河,河上无桥,河岸陡峭,车不能负重通行。便命令所有乘车之人先下车,共同推车到河中,涉河水而过。柳堂也只好随众人推车。姚旗主知柳堂不善骑马,又不会凫水,见旁边有一条土路,大概是围寨之人方才所修筑吧?由一个女兵指引柳堂由此土路通过。不想柳堂失足落水,几被淹毙,后被一女女兵拽起,方才脱险。过河之后,河冰与足粘在一起,又没有鞋袜更换,只有忍冻而已,柳堂由此便落下了脚疾。到达对岸后,回顾围寨人见西岸无车,均解围而去,捻军首领竟无法禁止。此时,车滞留在河zhōng yāng者尚多,十三寨内的人蜂拥而出,yù对捻军实行攻击。捻军为避免与寨中之人交战,只好弃车而走,又为寨内人掳去不少。幸好柳堂所乘之车方才上岸,驾车之人赤身加鞭,才未落入连庄会人的虎口之中。
柳堂家父家规素来很严,除年节之外,不准柳堂走出家门一步,因此除了读书以外,其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东西南北也不能分辨。过河之后,细听捻军私语,方才知道河西岸十三寨全是捻军仇敌,惯于攻击捻军后哨人员,早知如此,还过河做什么?可是现在后悔还有何用呢!
捻军将十三寨中的人叫做“老牛会”,这“老牛会”的人十分凶残,见生人就杀,故被虏者亦争抢向对岸凫渡,一旦落入“老牛会”手里,可就凶多吉少、xìng命难保了!.柳堂后来更深一步了解到,之所以叫做老牛会者,因为此会原先是由一个叫牛庚的人所创办之故,虽然现在牛庚早已死亡,他的孝子贤孙们为纪念老牛的“功绩”,仍然把这个组织称为“老牛会”,原始袭承之故也,老牛会素为世人所忌惮。就连捻军夜间巡逻值更时,也击柝而呼曰:“小心了,莫瞌睡,防备‘湖南’老牛会!”这里所说的“湖南”,并非此会在“湖南”省境内,而是因为相隔一湖才有如此称谓也。
相隔一rì,又到达了一个寨堡,后来听说这就是贾开泰的老家——贾开泰,只是一个千人小头目。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小村落,全村居户一百来家,村四周围以土墙,村南面开有一个小门,村外围以水濠,水深丈余,人们平时靠了一个木板吊桥出入村庄,吊桥很窄,每次仅容纳数人通行;村中人以贾姓居多。小旗主贾开泰就出生在该村,他们家有草房二间,有妻子儿女,还有一位年过八旬的老母亲,其父早为官绅所杀。闻贾开泰出门归来,亲朋故旧都来探望。见有虏来之人,众皆争问家世。柳堂触景生情,独自垂泪伤心,只是痛哭不语。
柳堂未得饱食已有数rì。贾开泰一行到家,人无伤损,老幼皆大欢喜,因此以最丰富的饮食进奉之。柳堂视之,所谓“最佳饮食”,只是白面条而已!柳堂记得,平rì放学回家,一见此饭便掉头而去,慈母询问亦不作答,径赴书房,盖以为此物必不可食也,不承想今rì自己竟落到这步田地!然又别无所食,只得勉强吃进肚中。谁知面条一送进口中,倍觉美口异常,于颠沛流离之际,能吃到此物,可不就是最佳美食吗?他狼吞虎咽,一连食尽三大碗!此时方知,前次在家之不食,皆因不饥之故也。从此顿悟前非,在离开捻军之后,则无有不食之物,也无有不美之饭也。柳堂与姚旗主同住此村,总旗主张洛行他们则住在别村,据说周围四十里内全为捻军所踞。捻军人数之多,势力之强,由此便可窥见一斑。
柳堂到底还是个孩子。愁上心头时即哭泣,转眼即又是笑面迎风。拨开乌云见红rì,千愁万虑扫而光。举目无亲亲友在,惆怅荡尽沐chūn风。
前面曾经提到过的曹县儿,姓燕名增,后又改名燕魁,亦是农家子弟。时遇饥荒,父母双双被饿死,一次捻军路过燕魁家乡时,在一座新坟面前发现了已被饿得奄奄一息的燕魁,是姚旗主及时喂活了他,燕魁方才躲过一死,从此他就留在姚逢chūn身边,刈草,喂马,拾薪,人颇勤快,因此深得姚旗主一家人喜欢。见柳堂坐食终夕,终rì脸无笑颜,姚旗主之妻姚张氏深感心痛,又赖姚旗主之母心地慈善,力为呵护,jīng心照顾,方得心安。姚旗主身边除了燕魁之外,还有一个通许县八里岗村范姓小儿,年纪只有十四岁左右,比柳堂还小两岁。人说人小鬼大,这话可一点都不假,别看这范姓小儿岁数小,也貌不出众,却将个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后来和柳堂竟成为了莫逆之交。这小子嘴巴可甜着呐,终rì里呼姚旗主、贾旗主干爹老子不绝口,时不时还向二位旗主要钱购买食物,柳堂为此很是鄙弃他。范姓小儿先于柳堂离开捻军,若干年后,柳堂小有了名气,赴省乡试,探听到范姓小儿果然堕入下流行当,使人惋惜之至。姚旗主知柳堂喜欢读书,便想方设法,于十数村中寻得一册,其实是一本字典,即使如此,柳堂也十分感激了。
捻军首领通曰旗主,又呼之为堂主,论职排辈,有大小之分。大堂主树一大旗,各自为sè,其所领之小旗,多则百余,少亦数十,sè与大旗相同。领中小旗的头目呼之曰小堂主,一旗中有马匹数匹,三五人不等,有步军十数人不等。所得财物,除供给大小旗主以外,马双步单,按份均分。此次大堂主或大旗主,人所知者,为张洛行、龚德、孙葵心、刘狗子等人;其余为小堂主,如姚逢chūn、贾开泰等。其直接领导则是姚逢chūn的族叔姚德光,此时正与龚德盘踞在怀远县,据说姚德光因年老多病,令其堂侄姚花暂代其职,其他不知姓名者尚多。这五sè旗则由五堂主亲领,又分为五边旗错杂,以便更好区分,这样就有五五二十五位堂主了。故捻军所到之处,旌旗遍野,尘霾障天,人数则以十数万计;但军中少有重炮利器,因为大都是饥民聚而谋食也。
大堂主姚德光之子姚修亦在怀远,一次回到家中,柳堂曾一睹其真形芳容。姚修家中有一妻、一女、一幼子,周围堂主出外归来,饮食供给颇丰。姚修之妻五十左右岁,她面sè白净,jīng明利落,干练大度,非与村妇同rì而语也。姚修家规十分严格,他不许家中之人仗势凌人。姚修曾路救一女,名曰莲花,纯粹是在路途捡来之人。莲花系骨堆集人氏,她眼神如水,肌肤晶明剔透,也算村中之佼佼者也。据说这莲花还练得一身好武艺,听说而已,并未真见。莲花见柳堂yù语,少顷即去。其女好姐,名曰雪花,初见柳堂即问其家世,当得知柳堂父母俱在时,雪花很为之悼叹。又问柳堂年长几何?柳堂答曰:“俺十六岁。”雪花听后应声曰:“俺今年也十七岁了。”言罢含羞,双目炯炯若有所思。从交谈中柳堂得知,雪花已经由父母包办,许配给邻村王氏家庭,因为王未从捻,两家因而结仇,因此未能婚嫁。为防闲话,雪花母亲禁止雪花与柳堂相见,暗地里却唆其丈夫姚修问柳堂家中有妻室否?愿意在此久留否?有意作合柳堂与雪花的婚事。柳堂据实相告之后,姚家也再没有提及此事。
有一个名叫姚虎的人,是其他圩村的人,其辈次较卑,呼雪花为姑,又戏呼为老姚,为争一针线物,致雪花仆倒在地,被姚修撞见,立马将姚虎逐出,从此再不准其进姚家大门。姚虎此种差强人意之事,当为心存不检点之人所戒。
一rì,姚修之妻令柳堂随曹县儿去野外拾薪柴,这可难坏了柳堂。姚修妻曰:“柴草遍地都是,无论树木归属何村,执斧便伐,如有人过问,你只需说‘姚德光叫伐’,便不会有事了。”柳堂即随曹县儿外出,伐得柳树一株而回,果如姚妻所言,无人敢问。姚旗主逢chūn之妻知姚修之妻有爱柳堂之意,便再不令柳堂去拾薪柴了。然每rì所食者,只有绿豆面,或者高粱面,没有麦面。蔬菜不常有,即使有,也只是辣椒而已。柳堂吃高粱面能吃饱肚子,吃绿豆面则只能吃个半饱,所幸没有被饿死啊。但却又喜爱喝绿豆糊涂——何谓糊涂?即在水中放入少许绿豆面,用火烧开如汤糊状,儿时的柳堂就喜欢喝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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