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篇 第六章 兄与弟（2/2）

林律开始在小山般的物件里挑选，而周序则站在他身后，对他的挑选进行再次的甄别，偶尔回答林律对成sè好否的问题。

“这种颜sè，没见过的，意味着什么？”

林律拿起一串珠子，像玉又有些石斑痕迹。他抹掉覆盖的泥土，那珠体之内隐隐透着温白的光芒。

周序回头同站在门口微微笑着的外公对了一眼，然后对林律说：“这是yīn灵之物，恐怕当初搬东西的时候，误将这东西带来了。”

“这行为岂不就是真正的盗墓了么。”

“是的。不过这要跟yīn灵解释一下，希望它能接受你的道歉。”

“为什么是我道歉？我什么也没干啊。”

“因为是你去还，它会询问你这东西被用作了什么。”

“好像并不复杂。不过，要是它不满意我的解释怎么办？”

“无妨。那就我去说。”表弟一笑轻言。

林律知道还有后路可走，心情愉快地将这串玉石珠收入身上的袋子中，继续挑选品质优良的“肥料”给坤山当做见面礼。

按照爷爷的指点，林律得在远离自家老宅十里处的一棵枯树下挖出一个边长为三尺两寸一分的立方体坑，将染yīn好的物件摆放整齐，把土盖上后又拧开一小瓶爷爷给的守山水倒下。

来到目的地，林律闭着眼深呼吸，貌似在寻求坤山给他的某种感应，当然没有任何回应。然后林律就自我设想出某种感应开始干劲满满地工作。周序站在一旁不搭手，倒是一脸笑意地看着林律充满仪式感地劳作。其实周序知道，不用把坑挖到如此具备几何体的形状也一样，只是外公希望借此让孙子保持强烈的使命感和荣耀，这招竟然见效了。

林律翻腾上下，用尺子好好量出jīng确到毫米的尺度，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摆进去，自然摆得异常费心，几乎用了一个小时。周序全程无语，耐xìng地看着他溢满汗珠且异常兴奋的脸。周序知道，以后是绝对看不到林律对埋染yīn之物如此认真的表情了，林律的时间不是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他的使命感也不会在这样的挖掘与掩埋中被认可，他的使命是在这坤山上翻覆灭顶和建构新篇。一想到这些，周序便异常期待，仿佛知道一个人的注定，现在还要看他的蹒跚那样，凡此种种都充满了见证和预言的快乐，甚至还有些许惶恐。

“弟，你干嘛那样看我？”一直在认真扮演称职守山人的林律问表弟。

“啊，兄，没什么。”周序认识到自己的失态，淡淡笑过抱歉。

“那我可以也那样看你么？”

“啊？”

林律停下手中的活儿正正地看着表弟的脸道：“好吧我认了。弟，我给你说实话，从见到你开始，我其实一直就在偷偷瞄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知道。”对于旁人不敢停留却总是再三假装无意间晃过来的目光，周序自小就熟悉，自然也能以更不动声sè的眼神避让开。

“那我看你像你看我那样行么？那个成语是怎么说的？光明正大！”

“当然，我既然能够出现在兄面前，又怎会不悦你的眼光？”

林律放心地笑道：“那就好。那我再问你，你看我的感觉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哎，我知道这个问题很神经。我先说我看你的感觉，就像是以前见过的，一见钟情你懂么？”

“兄，那是一见如故……”

“好啦，都差不多吧。不过不是故，是情。越是看你，越觉得我们两个很亲近，就像是你和我本来就在一起的那种近，一体的，怎么也分不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那种感觉很怪的，你懂？”感觉越描越黑，林律用眼神给表弟递话。而且在这样的画面中，林律都觉得该有弹幕出现写着“这就是命中注定啊”……

“嗯，我懂。”

“你的表情怎么那么淡定……你不要想歪了，不过就算想歪了，也别把我想弯了。”

周序把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心口上道：“那种感觉是血息共鸣吧，坤山众多少都能感应到对方的血息。而兄和我的血，是一样的，所以感觉才会那么强烈。”

“那么你呢？也有那种很强烈的感觉？”

周序没有说话，望入林律的黑sè的眼睛，那里有比黑sè还要纯粹的一抹身影，他点了点头。

林律舒了口气，对这样的说法极为满意，继续手上的工作。

林律把坑填上，守山水一入地，原本被翻开的土立即与周围环境融成统一，再也看不出有被动的痕迹。听爷爷说守山水入土后，会将土中染yīn好的物件全部化为清水，最终汇入坤山之中。

“这可真是藏尸灭迹无上法宝啊。”看着一滴落入掌中的水滴像烟雾一般轻盈地从手心蒸发，林律心中感叹，赶紧宝贝似的把剩下的守山水放入自己的怀中藏好。

走了几步，林律突然醒悟着问表弟：“为什么……我要费那么大的劲儿去挖坑……”

周序相顾默然道：“啊。”之后撇过了头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