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篇 第六章 兄与弟（1/2）

“你是周序表弟吧。Goodmorning。”一见他就心情莫名的林律大声问好，似乎也只有这样的音量才能提醒自己不至于魂飞了。

“兄，rì安。”周序微笑，表情自然，声音温文。

“呃，弟，rì安。”顺着表弟的叫法，让林律颇感搞笑。

林律尴尬地望一眼天空，太阳已经游动到了极高处，表弟没有说“午安”就已经很体贴了。就在林律一边望天一边感激表弟的善良时，碰上了走廊上的柱子。

“噢！”柱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晕乎的林律脚下一滑，又直接摔倒在地磕到了石墩上。挣扎着爬起，却无意间抓住了低垂的吊兰枝干，一用力攀援，整个花盆重重地砸到他头上。

“序……快扶我起来……”头晕眼花且一动不想动的林律伸出手，感觉真是糟透了。

目睹这一切的发生，周序始终定在院子里，不出任何动作和表情地袖手着。而林律的求助也只是使得他挪了几步，站在林律的身边，他低头说道：“兄，叫我弟就好。你确定你听清了？”

“呃，序！叫弟！确定啦！头都要晕死了。”

周序叹了口气，一副“是你自己找死不是我不留给你活路”的无奈和大慈悲模样，出手牵住了林律抬起的手。就在两人相触的那瞬间，房檐上原本勾着吊兰的大瓦片滑落，刀刃般向林律的脖子砍去。同时，周序另一只手轻轻一挥，瓦片应声碎成细沙，撒在林律的身上。

“哇！好本事！”林律狼狈爬起，拍了拍衣服，吐出一口灰，佩服道。

待他爬起，周序立刻避退三步，低头道歉：“十分抱歉。我原以为兄是老林家少当家，足以轻松镇煞的。”

这才反应过来表弟所指的林律摸着头，哈哈一笑：“我是昨天才来的，算不得什么有料的少当家。不过，就这样的事情，也真算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煞了。”

嘴上这般说，然而林律心头对着假想出来附在表弟身上那团黑暗的煞念道：“天啊，你敢yīn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老林家的少当家么，惹我你就衰定了。”

又一片瓦落下，连让林律感慨“这么准不是吧”的短暂清醒都不给，直接砸晕了他。

林律醒来的时候已到了吃午饭的点了，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劲饥饿力催醒了他。他飘飘然地游到了餐房，餐桌上另外三个人用“盯”的眼神问候了他，很显然他一直是他们餐桌谈话的主角。

“弟！午！安！”站在门口的林律深呼吸后，走着机械步来到了周序的位置边，拍住了他的肩膀，如此咬牙说道。

然后在一片清风雅静的沉寂中，林律收回手，虚空捶拳，绕餐桌一圈，“耶耶耶，哦列哦列哦列”兴奋地叫喊起来。之后一副“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的得志模样，豪气地坐到了周序的旁边。

爷爷问儿子：“他在干嘛？”

林封笑道：“是在融煞吧。以他现在的资质，还不能在初见的时候镇煞，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化解了。”

“也好。融煞比镇煞好，若融得好，以后他表弟的五煞也会听命于他的。”

周序微笑道：“我看兄的禀赋很强的，五煞才送了他这么小的见面礼。”

“嗯。当初你二舅见你第一面的时候，不过抱了一下你，就把手和腰都给折了，半个月都没能下床。”

“哦？是么。二叔？”林律端起碗嘲笑。

“那是我没用镇煞，对刚出生的婴儿使用镇煞显得我这个舅舅太不仁义了。不像某人，见了外孙竟然使用克煞，直接把小东西憋得差点昏死过去。”

“那是我没想到他这么不禁克。我认为能把老周家的少当家克得半生不死一直昏迷的煞会强到逆天。”

“就算逆了天，也是成年后凸显出来。小婴儿能有多大能耐。”

“足够把你弄得折了腰。”林律打趣二叔，又问表弟：“你满十八岁了吧，成年了吧。”

“不久才满的。”

“你看。我的确比你强。”

林封并未反驳，只是笑笑，埋头吃饭。他不会对林律提到天赦，更不会告诉他，那个天赦才是强大到逆天，要是他真懂得如何克煞，只要一眼就能让五煞消泯——当然，那也是建立在周序束煞的前提上的。

爷爷说道：“今天下午，你和你表弟去埋染yīn的物件。”

“好咧！时刻准备着！”

“是。”

打开这间堆满了各式文物的仓房房门，里面并没有林律料想中那般散发着腐朽和霉味，相反，这和林中的气味相似，都透着生物呼吸般自然的味道。俯身观测那些爷爷口中所言的“染yīn”，果然在漆雕斑驳和铜锈粼粼之内，有一种粘如釉sè却极为清淡的颜sè。虽然每一个物件都有自己特殊的sè彩，却能相得益彰并不冲突，宛如初chūn绽放着的花圃般因为新生而不显艳俗。

“太美了。”点睛后的视界，拥有着来自异界的审美。甚至每一件落魄的残片都散发着完整dú lì的美感。林律不会去想这些价值连城的古董值多少钱，它们本身富有的sè泽是阳间之物无法衡量的。

爷爷则无视满目的琳琅，只倚着门眯着眼睛说：“按照它们颜sè的饱和程度，带走染yīn完满的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