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篇 第一章 回老宅（2/2）

随着年岁的增长，林律才知道，二叔的话大概是个什么意思。父亲曾经冷冰冰地告诉他，二叔是盗墓才残废的，叫他千万别学那总遭报应一家人，离他们远点。而同样的问题问爷爷，他也叹息着说叫林律别学二叔，但即使这样也更别学他父亲。林律对二叔早年的职业规划一直感觉奇怪，老宅里现金没有，古董玉器还是挺多的，那些二叔都不屑一顾，往往是谁挡了他的拐子驾，就一拐杖给打到一边儿去。说是为了财，肯定不可能。那是为了技？不能啊，练一身的技艺不为钱，那为了什么东西瞎折腾？

“那东西……没劲儿。”林律叹息。不管怎样，老宅里再多的疑点他都没有兴趣去过多的猜测，完全没有利益和意思，连奔丧时的回忆都不想做深层的提炼。

打个哈欠，林律包着眼泪的眼睛看到了那坐落于三面环山中间空地的那方孤宅，那地面上蚂蚁般地围了好些车和人，看来是早于林律过来奔丧的人。不过林律错了，下了直升机后他才看到，那些衣着光鲜于这片土地十倍的人是记者，而他们的设备都清一sè的是索尼并且都对准了站在房顶上的——二叔，并且不是尸体。

二叔左手提着一桶汽油，残了的右手上颤抖着握着一只打火机，对着下面的人喊道：“谁敢拆老子的房子，老子就死给他看！什么旅游开发区，放屁，到时候统统给我到下面旅游去！”

搞了半天，这家伙风中哆嗦不过是玩**抗拆了。面对此景的林律轻声吐槽道：“哎哟喂，那一瘸一拐的腿怎么爬那么高。”

刚吐槽完，就听见二叔对自己喊道：“大侄子啊，你来送你二叔了啊。你告诉你那没良心的爹，这家被拆了，我便死，他也别想活好了。还有你们，这群记者，到时候，你们到时候就知道这世界有多少稀奇事报不完了。”

林律没有说话，几年不见，他觉得二叔越发脱线了。他得趁记者的索尼没有对准自己被吹乱的发型时，赶紧低调装作围观路人甲溜进人群。劈开记者的阵仗，敞开大门的院子里，老头子正悠闲地喝茶，丝毫不受以死相逼的儿子的影响。

“你怎么不上去？按理来说，这**以保卫家园的事该你坚决拥护的。”林律想问，却只寒暄：“爷爷近来身体可好。”

谁知他这一问，老爷子立马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说道：“孙子啊！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死给你看啊！”

“咦？这是唱哪一出？上面的**抗拆，这下面也玩起来了？还对着我？我又不拆你的房子。”心中喊道，一时没有动作，林律表情淡定并怀疑。

“我的孙子啊！没了这房子，你二叔就没了——丝毫无所谓！但是，你不来，这天下就要乱了啊！”

“呃……这宅子里是有圣衣么，我穿上就是。”林律忍着笑严肃说出来，最后又添上一句：“来一Transformer也行。”这老头儿的老年痴呆症是越发生动活泼琳琅满目了啊，林律颇感文采地形容到。

“我老林家唯一的孙子啊！你二叔废了，你爹不听我的话，可好歹给我留了你。你是这家里唯一能守这条坤山的人了。要是这宅子破了，这坤山没人守，混了yīn宅阳宅，人鬼杂居，这世道就彻底完了啊。我堂堂守山大统老林家，怎么给同僚们交代，叫我怎么下去见祖宗啊！”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了。先把刀放下。”林律又打了个哈欠，满含热泪回答道。

闻言见状，老头子感动得涕泗横流。立马颤抖着把林律的手死死牵住，笑道：“好好。这么热的天赶过来，该是渴了吧。让你二叔再**会儿，咱爷孙俩好好叙叙——你跟我过来。”

“喂，真的不用管他么！这么热的天气要是热晕了真的点起火来那就惨了！”林律心中吐槽言行未表，而爷爷似乎一眼便知，说道：“放心，只要着宅子不毁，他能活够寿元期年的。当然，我，你爹，你，都一样。”

“哦。那我妈呢。”随口一问，林律立即感到了严重的失态和愚蠢，因为父亲的缘故，这句话在林律的生存法则中是第一禁忌的，第二才是老林家以及这老宅。要是这话被父亲听到了，一准给一顿饱还能打包到医院。母亲这一词汇对于林律来说，简直和玄幻小说中最诡异的名词那样具备各式的妄念和幻力才能凝聚得出。

果然，一脸贼笑的老头子不接着话说下去了，连个哈哈也不打，只是叹气道：“进了我家门……自然也是一样……”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近乎自言自语和自我安慰。林律对此也不再追问，失过一次态，谁再失下去那就是变态了。

林律之后便不再说话，只是跟着爷爷往那不曾进入的领域步步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