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篇 第一章 回老宅（1/2）

林律先是收到二叔发来有关于自己的讣告，莫名其妙盯着短信上第一个字“讣”，想着该怎么读是什么意思好一阵却无果后，才收到父亲打来的电话。

父亲以那一贯的敷衍加上舌尖上的制冷剂般的话语，告诉他，让他先回老宅一个星期。其余的没有交代，反正任何的交代也没有必要在这样的结果之后再行敷衍了，于是几个字就让林律从全寄宿制的贵族学校飞回了老家宅院。

一向以来，父亲就极其讨厌这个偏远且行为极其偏僻怪异守旧的家族。这倒不是其本人是一个地产大亨看不起那穷乡僻壤的，更要紧的是他纯粹就对这个地方极为的成见刻薄。林律甚至觉得父亲还是一个只能在家中的大院里打滚的孩子开始，就极其厌恶那家里的一砖一瓦。而林律自己便是在打滚在年级便离开了那个老宅子。

也许是老宅遗世dú lì的气质太过显赫，本该在林律记忆中模糊的宅子却不知为何总是找出各种理由冒出来。比如还在小二时，他会认为老宅那些巨大纹饰的高门里面装着怪兽，等着他去打败。中二的时候则幻想着老宅其实是一个神社，里面封印着某种能力让他去开启。高二时又偶尔在读穿越小说时吐槽老宅也许是一个办有执照的穿越点。然而到了这样的年纪，林律基本上和老宅流没有什么电波感应了，一方面是父亲的驯化太过印象深刻，一方面是自己中二病被11区的神作治愈了。

“莫不是谁的葬礼，老爹绝对不可能让我回老宅的。”

这样想着的林律在通往老宅的私人直升机上翻开了封皮崭新的字典，查到“讣”字。弄懂了第一个字的意思，林律赶紧对照字典进行文字和思想的翻译，于是脑子里对短信内容有了言简意赅的认知：二叔死了，要他回家奔丧。

“咦！二叔死了？”林律感觉蹊跷，几乎跳了起来，不过细细一想，那手机号的确是二叔的，那老宅是座孤宅，方圆几十上百里也不会找到一个人代发，至于爷爷那一向抵制现代化产品的老古董，更是对手机这种奇技yín巧不屑一顾。那么是谁发送的讣告？突然想起那yīn森的老宅内，游离着的寒意，加上二叔那脸中邪面发抽般的笑容，林律心口一紧，觉得透过手机屏幕，有一个女鬼披头散发地要爬出来。

林律大概是三四岁时开始对老宅有了些模糊的记忆，那其间总是徘徊着爷爷一张诱拐妇女儿童般的险恶笑脸。不知何故，本该与老宅老死不相往来的父亲总会在他们生rì那天都回老家过。一旦林律回去，爷爷总抱着不断挣扎的他一寸寸地看老宅，告诉他这座宅子有多重要，言语颤抖着说道：“孙子啊，这块地是坤山口。守住了这宅子，这山，就守住了整个天下啊。”

按照学了十多年非义务教育的林律的理解，尚且不明老爷子到底在胡扯什么，那时的他是以放声大哭和随地大小便表示抗议。而更多的时候，父亲总是很生气地从爷爷手里把他给抢过来，那劲儿大得几乎要腰斩了他。之后父亲还不忘给他一耳光，训斥道：“再听这些鬼话，看我不抽死你。”

于是，对林律来说，对老宅的条件反shè是挨打，所有的记忆都不得不被大脑删除才能免于心理yīn影的侵蚀。老宅和它存在的可能xìng都变得越发模糊，那里似乎真的有什么，不过林律没有兴趣，有什么和他没关系，有关系也只是被揍的关系。

林律望向那山峦耸峙的地面，幽幽绿绿的山林躲闪着来自外界的风声。不管外界怎样，那里面总有一种静止不变的定力，安稳着整块地界的深厚的呼吸。儿时的他绝对没有押上自己被抽死的胆子跑到山林去，只能在老宅的碉楼上遥远地望着那些山峦土丘。这时候的二叔也会一瘸一拐地爬上楼来，用他那早就被抽死了般的面部神经扯出不成比例的笑对他说道：“知道吗，那地下，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可以吃么。”

“可以。你可以用它做任何事情。”

“用他来抽老爹可以么。”

“这倒不行。他虽然不继承家业，不过毕竟是名册在籍的当家。那些东西不能听你的对付他。”

“那么，我可以用它们把你变漂亮点吗？”

“这也不行。我得罪过它们，是它们把我变成这样的。”

“那没意思。”

“不。有意思得很。”

眼飙绿光的二叔刚进入诱拐状态，便又戛然而止，一瘸一拐地出去了。那是林律和二叔最长的一次对话，被父亲毒辣的眼光给毒夭折了。然后林律照样挨了几巴掌，打得耳朵嗡嗡直响，嘴角流血，rǔ牙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