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砥砺锋锷（1/2）

1894年的春天来的晚，农历的新年到来的时候，纽约依旧一派冰天雪地的景色。

此时的丁香已经身在旧金山。与纽约零下十多度的气温相比，旧金山十二三度的气温让人觉得无比的舒适。

丁香选择来旧金山过年，因为这里中国人多，有过年的气氛。这是丁香来到这个时空后第一次过年。从骨子里说，丁香还是把农历的春节当作新的一年真正到来。

而且，一直在东部奔波的丁香还一直没有时间来看看周旺从国内带回来的那200多孩子。这群孩子在华人子弟学校已经学习了4个多月，按照丁香的计划，他们在学校里学习英语和基础知识1年之后，就会被分散送到美国各类学校里去。这些孩子和原本学校里的100多华人子弟是丁香心中未来中国的希望之苗。虽然只有300多人，可是丁香相信他们将是未来她推翻旧制度、建设新中国的最大的帮手。

唐人街此时已是一派过年的热闹氛围，各个店面、家家户户门口都是张灯结彩、春联盈门，鞭炮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一片喜乐祥和的氛围。

与一年前相比，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破旧不堪的华人聚居区已经成为华人的乐园，极具东方风情的商业氛围更是吸引了附近的美国人，使这里成为了旧金山乃至整个加州都有名的商业区。今天来这里逛的白人比往常更多，因为他们听说华人们要过新年，商店里很多商品打折，唐人街中心广场更是有热闹的舞狮舞龙表演。

舞狮大会正是由丁香主持。唐人街的所有华人都把丁香当作他们的当然领袖，如果没有这个神奇的女同胞，天知道他们现在还在样的困苦境遇中挣扎。而现在，他们不光过上了安定富足的日子，更是挺起了腰杆做人，大部分的白人不再歧视他们，很多白人更是在心里接纳了他们作为这个国家一份子的待遇。

丁香的心里很高兴。不光是为了唐人街的发达，更重要的是，她从同胞们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自尊向上的精神氛围。中国人从来都不缺乏勤劳和智慧，但深埋于他们心底的那种懦弱和小农式的劣根性则限制了他们作为一个族群的发展向上。所以，千百年来，中国人到海外谋生，哪怕赚了钱、为当地的发展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却始终无法逃脱被人欺凌、屠杀的悲惨命运。

千百年中国统治者的愚民政策和儒家专制思想对国人的精神催眠造就了这样的同胞，但丁香却用事实教育了他们，中国人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哪怕再卑贱的小民，也可以用自己的行动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丁香最自豪的，不是唐人街的经济成就，而是她带给国人的那种团结、向上、尊严、平等的精神面貌。没有钱可以去赚，可是没有了这样的精神，国人们只能永远充当统治者卑贱的奴隶，不管这个统治者是满清鞑子、中国士大夫还是爪哇蛮人、美国白人。

丁香为一个制作精美的狮子的眼睛点了睛，并亲手点燃了一串一万响的鞭炮，随即锣鼓齐鸣，喧嚣热闹的舞狮大会开始了。唐人街中心广场人山人海，拥挤在其中看热闹的一大半倒是白人。对于遥远东方的神秘文化，他们充满了好奇。精彩的舞狮表演博得了他们热烈的掌声。

丁香完成了舞狮大会的主持任务，开心的看了一会儿，心中牵挂学校里的孩子们，便和主席台上的华人商贾领袖们客套的聊了几句，带着周旺、李福财和林华这三个最心腹的下属离席而去。

她的这三个最信任的属下经过这大半年来的磨砺，气质上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原先那苦哈哈的劳工汉子的样子相比，他们现在已经隐隐有了一派华人领袖的气质，看着他们，丁香心中不禁暗暗感叹人生际遇之奇妙。其中周旺显得更加稳健，客商生涯和秘密工作的磨练使得他身上产生了一种深藏不露的精干之气；林华在本地主持华人联合会大局，事实上的唐人街行政长官，看上去更象一个能干的官吏；而李福财却因为一直在管理学校，和那些美国教师接触的最多，竟然隐隐有了一股西方式的学者气质。

一路聊着，他们的马车很快进入了学校的大门。

这是李福财新建设的学校，位于旧金山的市郊一个景色颇佳的山谷中，占地100多亩，崭新的校舍、宽阔的操场、良好的环境使丁香非常满意。这正是丁香心目中孩子们成长的理想环境。

“你还真会选地方啊。”丁香笑着对李福财说。

“这个地方可是花了我们华人联合会好多钱呢。”林华假装心疼的样子在边上插话。

“去你的。再苦不能苦了孩子。他们可是我们未来的希望。”李福财笑着打了他一下。

“是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可是百年的大计。”丁香感叹着，看着越来越近的孩子们。

300多孩子早列队整齐的等候在那里，一脸期盼的等待着他们尊敬的“领袖”。李福财一直和他们讲关于“领袖”的光辉事迹，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领袖”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领袖好！”丁香刚一下马车，孩子们整齐而嘹亮的喊声就让她愣住了。这声音，一听就是早就排练过的。

丁香回头嗔怪的瞪了李福财一眼。李福财被她这一瞪，讪讪的笑着，有点脸红的低下头去。

丁香看着这些孩子们，一个个精神饱满、列队齐整，用崇敬的眼光看着自己，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异样的感受，仿佛自己真的是个领袖，在长安街检阅威武的部队。

丁香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一下，心中暗想着：“这个李福财，跟我来这一套。”但她心里也明白，经过李福财这种洗脑式的教育，这些孩子长大以后将成为最忠诚于自己的力量。不管怎么样，不管是推翻旧世界，还是建设新世界，自己都要面临巨大的挑战，忠诚于自己的力量，肯定是需要的。但愿自己以后不要头脑被冲晕，走向法西斯式的独裁之路吧。宋太祖黄袍加身，这样的诱惑自己恐怕也是很难抵御得住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丁香暗暗警告着自己，放眼注视着孩子们，目光之中，不是一个领袖的干云豪气，却是一个美丽大姐姐的柔波荡漾。

她喜欢孩子，喜欢孩子们身上那种纯洁天真的气息。她没有童年，自从懂事起，她就接受了特工的训练。在那个封闭的环境里，她的世界里只有严格、残酷和竞争，自从14岁她开始有机会接触这个世界后，她才知道，原来别的孩子可以有父母的关爱，可以有漂亮的洋娃娃，可以和亲密的伙伴无忧无虑的玩耍……

“孩子们，我叫丁香，丁香花开的丁香。”丁香的自我介绍一下子拉近了她和孩子们的距离。

“大家叫我领袖，我很惭愧，因为现在，我还没有资格成为一个领袖。是一个领袖呢？我认为，一个领袖，就是能领导他的民族走向繁荣富强、走向自由平等的伟大的人。而在我们的祖国，在那片富饶的土地上，我们的同胞——中国人，却还生活在水声火热之中。你们中很多人来自国内，你们也看到了，和外面的世界相比，我们的祖国太落后了。我们有勤劳的人民，我们有富饶的土地和资源，我们也有5000年灿烂辉煌的文明，那么我们是怎么会落后的呢？”

看着孩子们思考的眼神，丁香继续说：“那是因为我们的国家，被腐朽堕落的制度所统治着。不管是满清的皇帝，还是我们汉人自己的皇帝，都把中国人当作自己的奴隶。为了安心的当奴隶主，皇帝和他的帮凶们就把国门关起来，只顾压榨天下百姓，却不管外面的世界是如何飞速的在发展，你们说，这样的国家能不落后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操场上一片沉寂，孩子们的眼神很复杂，有黯然、有愤慨、有沉思，也有年纪太小的孩子茫然不知意味……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中国不是皇帝一家所有的国家，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而是所有中国人的天下。这是我们自己的家园，所有的中国人都是国家的主人！而现在，我们的祖国，却接近亡国的边缘了！世界列强虎视眈眈要瓜分我们的国家，连边上小小的日本也有鲸吞我大好河山的野心！可是满清统治者和他们的皇帝却不思进取，只知道压榨国内的老百姓，沉醉在中华上国的白日大梦之中，混不管亡国灭种的危险就在眼前！孩子们，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操场上一片寂静。孩子们都在等待着丁香的答案。可是这个美丽的大姐姐，这个尊敬的“领袖”却没有给他们答案。

突然有一个年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喊出了一句：“我们要打倒满清皇帝！”

他边上的男孩子也随即跟着喊道：“对！打倒满清皇帝！”

于是更多的孩子开始七嘴八舌的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