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玉蟒河畔的伏击(1/2)
从魁城到幻云岭虬龙洞的路线,是由净土门长老会一手安排的。因为事关机密,直到魁城驿换马时,昊天才得到了密封的路线图。路线图绘制的清晰简练,必要的标记都用净土门的古篆秘符做注,就算落入他人之手,也不知上面画的是什么。按照这条路线,一路可避开北冥龙兵的耳目,直达仙渡西北小渔村寒水——那里有人备舟接应;再乘船到摩天涯下。
青狼部七英下了小雪坡,脚下不远处,是玉蟒河的一个支流,自西南向东北一直通向玉蟒河。这个支流实际上是被洪水冲开的一道河沟,只有洪水期的时候才泛滥成河,平时只是干涸的河谷。河谷中覆盖着厚实的积雪,松软的表层雪刚刚没过马蹄,再向下就是是硬实的冻雪。河谷两边起起伏伏着一些雪丘,上面疏疏落落的衰草被严霜染白,在冷风中瑟瑟。
顺着河谷通向玉蟒河的路并不长,七匹马踏雪缓行,不久便到了玉蟒河岸边。河谷临近玉蟒河处,因河水反涌常年冲刷,把河谷拓宽许多。两边的雪丘也高大了一些,上面的衰草更密,随风倒伏。
此刻,宽阔的冰面映照着斜阳的血sè余晖,在无边雪原的映衬下,足以让诗人怆然泪下。昊天抬头看了看天sè,又环视了下四周,挥手叫人马就地休整。青狼部在魁城驿携带有jīng巧的行军装备,其中的折叠灶出自手工最jīng湛的十方族德字辈的巧匠之手。打开伸缩支架,放上如莲花状可收展的锅具;支架下面放置一个铜盒,盒中藏着可燃二十个时辰的乌金jīng炭,并且配有引火用的椴木炭,木炭经火油浸泡,遇火即燃。
收集来的干净积雪在折叠锅中融化成水,慢慢的水汽蒸腾上来,又很快被风吹散。看着六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做着寻常琐事,昊天心底泛起一丝苍凉的暖意。
昊天、石坤、段铁、叶枫、萧江洋、聂火、易清尘,他们七人自小同入净土门受训,最终成为为净土门护法团青狼部的第十五代jīng英。而当初同期入门的200名资质上佳的天才少年,经过十年的魔鬼训练和五年的实战,硕果仅存的共14人,除了青狼部七英之外,其余七人成为了另一支jīng英团雪狼部的首领。
无论任务多么棘手,所遇如何凶险,他们都奇迹般的闯了过来。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奇迹还可以延续多久,未来的命运就如同一蓬无根的枯草,随着寒风滚动,不知最后停留在何处。
水刚刚烧到温热,就被老七易清尘倒入水囊拿去饮马。青狼部视战马如兄弟,他们习惯休息时先去照料马匹。老六聂火继续往锅里添满了雪团,然后把几个冰冷的酒葫芦放在上面,等雪化水热后,酒也温热了。七人绕着炉火,围坐一起,传递着酒葫芦和干粮袋。马匹集中在一旁,不争不抢,轮流喝着温水,吃着jīng料,偶尔喷个响鼻。落rì拉长了它的辉光,用这一抹短暂的暖sè,让人觉得世间还不那么凄冷和绝望。
葫芦里满满装的是关外老霍家高粱烧——入口似火进喉如刀,在这冰天雪地,猛喝一口能让血液都沸腾起来。昊天背对着冰河席地而坐,仰头喝了一口,酒温的恰到好处,火辣之后的回味清冽味甘。
面朝西坐的老二石坤用力嚼着一块带筋的牛肉,太阳穴青筋暴起,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说:“那老倌对马倒是伺候的jīng细,对人却是越来越不讲究了——这卤牛肉的火候至少差了两个时辰嘛。”石坤嘴上说着,手拿草棍在雪地上写了六个字:东十二人,西十三人。众人看到他写的字,却没人朝他所说的方向抬头看一眼,行为神情依然如故。
其实踏进河谷不久,青狼部七英就已发现了这里异样。要论起设伏突袭,连青狼部最初级的武士,都可称得上行家里手,何况青狼部七英?再jīng心伪装的埋伏,在他们眼中也像小孩子藏猫猫一样的可笑。
坐在石坤对面的老三段铁笑了:“老二,你这嘴刁的毛病啥时候都改不了,难怪从小到大都不见你长过肉,你能活到现在没被饿死,真是太不容易了。”
石坤哼了一声道:“哥哥这不是瘦,而是身上没有一片多余的赘肉而已。我也不是嘴馋口刁,譬如神鸟,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你等俗人自然不懂。”
老四叶枫抽出刀柄镶着宝石的小腰刀,薄薄的削了一片干牛肉,用刀尖插着送入口中。咀嚼了片刻,眉头舒展开来:“二哥,这回你冤枉老倌了。这牛肉不但是上好的魁城黄牛腱子肉,而且调料和火候一点不差。这牛筋遇冷收缩变硬,当然难嚼。像我这样,削成薄片细细品尝,那才别有风味——如果再有点老陈醋蘸着,那味道就绝佳了。”
老五萧江洋身型最为健硕,这时嘴里早已塞满了牛肉,猛灌几口烧酒咽下;抹了抹嘴,笑着点头,表示赞同叶枫的见解。
石坤白了萧江洋一眼,清瘦见骨的脸上一双大眼显得更加突出。
“老五,你一个粗人,哪里懂食不厌jīng脍不厌细的道理——假充内行你笑什么笑?”石坤不满的说。
“二哥莫怪,我虽然不懂你们那么多调调,但是我知道四哥说的确实是不错。”
“何以见得?”石坤不屑的问。
“难道你没发现——最近四哥比你都瘦了吗?说明他挑嘴的功夫已经胜过你了。”萧江洋笑着说。
众人都笑了,叶枫确实是比以前瘦了好多,脸sè也更苍白了些。原因也许只有“她”才能够明白——这翩翩佳公子也难脱为情所困的老套。
“我现在最想知道是谁在设伏?万一不是对付我们——那岂不是太无趣了。”一直没说话的老六聂火,忽然用密语轻声说道。
昊天用同样的密语应道:“这伙人以逸待劳,必有所充足的准备,我们就将计就计,伺机而动,想必大家还记得刘老爷的讲过玉蟒河的地理图吧。”
众人相识一笑,若有所思,一时无语——七人心里都非常明白昊天的意思;不过真正让人迷惑的是:这次任务的计划是由长老会制订,路径和时间都经过jīng心计算,万难泄露消息。难道说在这奇寒之时、荒芜之地,恰巧有一帮人在必经之地埋伏却不是针对他们?
七人都是护法团最jīng锐的枭部首领,早已经习惯了dú lì思考。但是,此时没人说出心中的疑虑,他们不愿再想,也不需再想,解决了眼前的问题,是找出真相最直接的办法。
易清尘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旁边的马匹。净土门的人都知道老七爱马,却很难理解一个人和马的感情可以如此深厚,甚至是生死相依。
易清尘从来没有说过他的出身,曾经有兄弟问过,却没得到答案。他出生在混合着马粪和草料气味马厩里,他的生母死于难产。他喝着马nǎi长大,相依为命的是父亲还有那些马。除了长老会的长老之外,包括六个兄弟在内,净土门的人都以为清尘是个孤儿,却不知他还有一个地位卑贱的养马父亲。
此时,河岸西侧的一个雪丘里面,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青狼部七英的一举一动。看这帮阔少打扮的人围着热腾腾的火炉喝酒吃肉,谈笑风生。他非常了解此时二十四名手下眼睛都红了,恨不得马上冲出冰冷的雪窝,砍下七个人的脑袋,喝光他们的酒,吃尽他们的肉。可是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连心跳和呼吸声都要控制到极限——只因为他还没有发出命令,这也是扑天鹏绝对自信的根源之一。
他是二十四鹏的绝对首领,他不需要任何下属提出任何疑问,他只要绝对的服从。所以这次倾巢出动,设伏突袭的目标,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属下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七个人的来历,更不会知道有多少强大的暗杀组织宁可去刺杀世家豪强的首脑,或者封番的王侯,也不愿意招惹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因为他们是净土门青狼部的首领,是刺杀组织的活祖宗。如果说一流的刺客是索命的无常,那他们就是yīn曹地府的阎王、判官。
不过这世上总有不信邪的人,江山代有才人出。试问哪一个引领一时的风云人物,不是踏过最强敌手的尸体而崛起的。天生一双琥珀sè瞳孔的扑天鹏就是不信邪的人。他有不信邪的资本,他的最不简单之处就是他很简单。简单就是纯粹。扑天鹏是一名纯粹的杀手,他有着最纯粹的目的——杀掉任何一个目标。不管目标是阿猫阿狗,还是神一样的传奇人物。这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生活,甚至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
像这样纯粹的杀手是非常罕见的,甚至超过血统最纯净的汗血宝马或不含一根杂毫的海龙皮大氅。对于最纯粹的东西,需求它的人愿意付出很高很高的价码,因此他的开价就是:一万两黄金一条命。这一万两黄金是什么概念?它可以救济一万个贫民一年的口粮,也可以让一个巨寇洗白身份再去买个知州当一当;让一个白丁金榜题名,甚至可以让手无寸铁的书生组建一支千人的骑兵。
扑天鹏手下还有二十四个绝对服从的属下。他们入门之后就不再有姓名,而是按照入门的顺序,依次编号为一到第廿四;他们都被训练成一流的好手,而且各负一项奇门绝技,他们是扑天鹏的鹰爪和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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