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入土为安（1/2）

第二天就要安葬，南门外五里原上的祖坟早就收拾妥当，破土掘穴，又搭了几间彩棚，应付各位女客。还有一座戏棚，请了十几个流浪江湖、卖艺杂耍的艺人，当时称之为“路岐人”的。歧者，岔路也。路歧人用后世的话讲，就是走街串巷跑江湖的艺人。其中有几个粗大汉子彼此摔跤，称之为相扑；还有攀杆走索、吞刀吐火的各种杂技。引了数百人在这里聚集，叫好喝彩。

先前绝早就抬出白旗、各项纸扎亭台，僧道、鼓手、细乐、仆役都来伺候。我预先问衙门张主薄借了十二名牌军，都全装结束。六名打头引路，照管冥器。坟头又是六名，管收祭祀。那rì官吏缙绅、亲邻朋友来送殡者，车马喧呼，填街塞巷。家里除了看守门户的两个，其他也都跟在棺材后面披麻戴孝，

yīn阳先生择定辰时起棺，我跪在柩前摔破了一个瓷盆，二十二人上扛，有县衙一员小吏立于增架上，敲响板，指挥抬棺人上肩。先是请了报恩寺高僧来起棺，转过大街口望南走。这一rì正风和rì丽，两边观看的堆成了人山人海一般。

到了坟头，我往墓穴里撒了几大把铜钱，然后众人忙把棺材放下，与西门庆的母亲夏氏合墓埋葬。内外亲戚也都来辞灵烧纸，大哭一场。

王氏兄弟、乔大户、尚举人等人来上祭，猪羊祭品、金银纸山、缎帛彩缯、冥纸炷香共约二十余抬，地吊高撬，锣鼓细乐吹打，缨络喧闹而至。我穿孝衣在坟前还礼，邀了王大舅王二舅等七八位亲朋，各在灵前上香。猪牛羊酒等献礼已毕，俱都跪在地上听yīn阳先生朗读祭祀文章。

无非是些骈四俪六的官样文章，称赞老员外如何如何仁德慈悲，又是如何父慈子孝，其中有些拗口晦涩，还听不大懂，反正最后“呜呼哀哉伏惟尚飨”八个字倒是听得很清。

跪在地上，听得yīn阳先生耳边吱吱呀呀地朗诵祭文，虽然北国的土地坚实异常，尤其还是chūn初三月，从膝盖处传来的是大地的寒凉与厚重。这个世界果真是真实得很，一点都感觉不出虚假来。但越是这是无比清晰的真实感，越是让我有一种虚幻似的不真实感。

我真的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的男人？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现在我到底是以前的“我”，还是已经变成了现在的西门庆大官人。如果不是，那么以前的“我”到了哪里？死在原来的世界？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时空隧道？如果是，那么以前的西门庆到了哪里？被我占据了灵魂，只剩下了一个**以及时灵时不灵的错杂记忆？这可真他妈的是一个难以让人思考清楚的问题。

不过，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思考不清楚的问题就索xìng不去管它，反正在这里有的吃有的喝，还是什么家财万贯的大少爷，还有各种粉头相好、娇俏丫鬟、美丽妻子，何必耗费脑细胞去寻思一些搞不明白的问题。

如果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甚至只是一个长久不能醒来的梦境。那么我情愿这场玄幻、这个梦境，能维持得更长久一些才好呢！

现在的丧葬习俗和前世农村的习俗好像差不了太多，也许和元明之际的非常接近，宋朝一般人众丧葬有何具体的程序，因为史料的缺失已经难以详细考证，不过因为古代中国的持续xìng很强，估计元明和两宋的丧葬，也并没太大的差距。

胡思乱想间几位官客已经祭毕，我上前回礼毕，让到彩棚内桌席管待。然后乔大户娘子、尚举人夫人等几位堂客女眷祭奠，香烛陈列，锣鼓纷闹。王幼仪陪着哭毕，请去后边待茶设席，三汤五割，俱不必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