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童谣触心 王贲访徐(2/2)
“先生,请容我立即起程,再迟一rì恐怕......”
“这......现在风声很紧,诸多有才识之士被特务暗杀,你知我爱才如命,你又是心腹之才,一个人恐怕......也罢,事出突然,还望一路小心!”
“多谢先生体谅,若有人来府上找我,还望先生告之我身染重病,不能见客。”
“为何?”孙允论问道。
“先生有所不知,我若出了将军府,便是一脚踏上了黄泉路啊!”
话音刚落,马世忠便准备离开书房。
“且慢,世忠何时能回?”
“少则一个礼拜,多则一个月。”马世忠等待着孙允论的言外之意,“先生是否还有事?”
“不错,X城也是许文岩先生的故乡,十年前他病重在床,也从此不谙世事。若是能见到老许,代我向他问好,还有......”,孙允论从书架的一本书里拿出一个信封,说道,“若是遇见,帮我把这个交给他,亲手交给他,切不可遗失他人之手!”
马世忠接过书信,看了孙允论一眼,发现眼前的将军与平常的截然不同,多了更多地感xìng,鬓角也渐白了。
“一切话语都在此信中,我与许文岩曾是兄弟一场,一别就是二十年。其人其志其才皆非我辈所能仰望,然就是太固执,不懂变通,误了自己。才华横溢,雄心壮志,却生不逢时,才不得抒,终落得与闲云野鹤为伴,置身于‘世’外,偏偏骨子里的执拗,不知实务。我知道十年前你曾是他的弟子,投入我府中之时,也是你们师徒断绝之rì。都过去了,也都老了,又何必在意过去的是是非非啊,恍惚隔世,文岩贤弟也杳无音讯啊!”
“先生,只怕此次回家乡也未必能见到文岩先生啊!”
“哦?此话何解?他虽恃才傲物,但你终归做过他的徒弟,一rì师徒,终生师徒,岂会有不见之理?”
“先生有所不知,我已有十年未见家师,再则许先生行踪不定,居无定所,却只知道祖籍在X城,也不知现在可有人了,书信未能按时交给许先生,只怕会误了先生的意思啊!”
“这个不必担心,书信你暂且先带在身上,倘若能遇上岂不更好,若是遇不到......把它交给冯忆奇,让他代做转达。”
“好,将军,我明白了,那我便去了!”说完便带上信笺,携了随身行李赶去X城的火车。不在话下,已然不论。
王贲话别马世忠,也已经离开了将军府,神sè匆匆,去往《T城文献》主编徐礼微的住处。一路上,冷风吹起了尘沙,像是准备迎接一代革命人的脚步。
T城此时暗藏着许多有志青年,都试图能在这特殊时期一展自身的才华。文化政治一直动荡不安,T城也早早地失去了所谓的文明,也失去了jīng神领导,一切文化以媒体铺张夸大的方式被将军一手遮天,用尽伪文化来占据平明的意识,一片太平底下的暗流涌动,各种伪文化思想应运而生,形态以下的将军府信条的充斥,已经成为一种信仰,看似不可抵抗。
王贲匆匆见了徐礼微,便开始打听“荒凉街”这个人。
“王先生,莫不是遇到什么急事?为何行sè匆匆啊?”徐礼微给王贲倒了杯茶,说道,“先生可是为稿件之事而来啊?瞧,我最近也都忙晕了。先生身体好了些没有?”
“徐女士,想必今天来的目的你已经知晓,今rì的贸然拜访,只是为了了解一件事情,还希望徐女士能告之我一二。”王贲衔了一片茶叶,望着徐礼微躲闪的眼神,静静地说道,“《革命文学》是出自谁手?是不是许文岩先生来T城了?”
徐礼微有些震惊,手颤动了一下,望了房门帘子一眼。
“先生勿要激动,前些rì恰逢先生卧病,在街上盛传一则童谣‘隐半年,铸钢铁;待风止,荒凉街’你可知晓?”
“这个,略知一二,却一直参不透其中寓意,直到今早马世忠告诉《革命文学》出自‘荒凉街’之手,还怀疑其文出自许文岩先生之手,怀疑‘荒凉街’就是许文岩,若真这样,文学界岂不是又面临灭顶之灾啊?”
“我虽知如今文学思cháo江河rì下,一切都以利益为先,能人贤者也逐渐被名利蒙蔽,但也不至于文坛衰败,只是换了个经营方式,任何文学都是代替品,何言兴旺啊?”
“你的意思?识得时务,方为俊杰使然?”王贲惊道。
“也全非如此,就拿我们出版社的杂志、文献来说,曲高和寡,大多人崇洋媚外,也全然不顾文学为何物,在这社会也都将之格式化,重新定义。不然又将怎样养活为文学献身的人啊?”
“也罢,许先生一生为文,恃才傲物,也不得世俗的理解,如今淡出文坛十余载,想必也不会因为一壶清酒而浊了自己。”
“先生他未曾离开过,《革命文学》正是许先生所作,只是他差点被时代遗忘,蒙羞了十年。许先生是个淡泊名利的人,自知也斗不过世俗,只是不忍心从此无文学,半年前就来到了T城。还望先生您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即使将军问道,马世忠提及,也要保护好许先生。”
“既然他来的T城了,怎么没去找我?我们曾是生死之交啊......可否告之他的住处?我很担心他的安危啊!”
“先生嘱咐过了,万万不可将他来T城之事告之任何人,我这已经算是僭越了,实在不要为难,还望原谅!先生很安全,过了风声先生自然回去找您,不必担心惦记。”
“他果真回来了......”王贲心中一边是喜悦,一边是恐慌,更多地还有不知所措,是识得时务?还是献身文学?心中一直思考着,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揖手抱拳,“若是这样,我也当避一避嫌,多谢徐女士相告。要是见到许兄,也别提我来找他之事。至于我,也无任何能耐,帮不了他。”
“既然告诉你许先生来到T城,自然是知道你不会泄密,还希望你能助许先生。”
“这个......”
王贲突然有些深沉,像是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他朝房门瞟了一眼,帘子被屋内的风吹起,褶皱些,着实也没有察觉什么端倪,心里却揣度着这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只怕又有人为他的冲动无故丢了xìng命。也没再说什么,便拜别了徐礼微,稍作寒暄。
徐礼微送王贲出了院子,在门的两旁看了看,待无人,便放下心来,锁上院子木门,进了屋里。恰作此时,帘子的背后走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