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夜行（2/2）

“不要问那么多，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老头没有给他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没奈何，楚振邦只得跟在老头的身后又出了办公室，跟着他一路下楼，出了一层大厅。

就这么一进一出的工夫，大楼外的台阶下已经停了两辆小轿车，都是那种从苏联进口过来的伏尔加，黑色的车身。每辆车的边上都站着两个面色肃穆的年轻人。

看到老头出来，头一辆车上的年轻人一路小跑的赶过来，接过老头手里的公文包，又颠颠的跑回去，将第一辆车的车门打开。

楚振邦看着老头上了车，年轻人顺手就把车门关上，只得识趣的朝后一辆车走去。

“你和我坐一起，路上有话要和你说。”没想到才走了两步，老头便叫住了他。

楚振邦不好多说什么，一路小跑的绕到另一面，弯腰钻进车里。

“收购国麻一厂的工作顺利吗？”最多也就是一分多钟的工夫，车子发动起来，转了个弯，绕向公路，老头很突兀的问道。

“哦，顺利，”楚振邦本能的愣了一下，他压根没想到老头会问他这件事。

“是不是有情绪？”老头扭过脸来，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问道。

“要说没有那是假的，”楚振邦也不隐瞒，他苦笑一声，说道，“我即便是那么说，您也不可能相信。”

老头呵呵一笑，抬手捋了捋颌下的长髯，点头道：“嗯，很不错，还能够实事求是。”

“你的西城发展的太快了，太招人眼了，有这次收购不能算是坏事，加入一定比率的国有股份，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你这个老总的权力，但也能堵住一些的嘴。”老头点着头，转口又说道，“年轻人有冲劲、有能力是好的，但还要有眼光，看待问题要着眼全局，不能仅仅居于一隅。”

“是，我明白。”楚振邦能说什么？最主要的是，老头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如果说西城不接受这个收购的提案，估计后面要遭受的损失会更重。

“你创立的西城很有代表性，尤其是在国内改革开放的这个阶段，”老头沉吟了片刻，说道，“对西城的成长，方方面面的评论褒贬不一，这其中关系到了民营企业作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有力补充的地位确立问题，所以，你更有必要把它搞好，搞大。”

楚振邦默然不语，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次的收购以及国有股份进入西城的事，可能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更深的层次上，可能还牵涉到了民营企业地位的确立问题。

就像前世所知道的那样，在改革开放之初，对民营企业的地位问题，国内的争论并不仅仅局限在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上，这里面还有一个民营企业是否有能力自我发展的问题。在92年之后，也就是小平同志南巡讲话之后，国企与民企之间争锋的事可不少见。

“好啦，不说你的西城了，说说安东的事情吧，”老头给了他几分钟的考虑时间，等他再次抬起头来，才说道，“听说西城搞股份制的时候，他连个代表都没有安排过来？”

楚振邦点点头，说道：“我联系过他，他只说是相信我，而他那部分股份暂时可以交给我打理，只要保证他每年的分红就行了，至于集团运营的事情，他不多过问。过去他也一直是这样的态度，所以我也没有过多的考虑。”

老头的眉头皱了皱，视线偏转，转到了另一侧的车外。

楚振邦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车子竟然上了地安门西大街，前方不远出就是北海公园的所在了。

“最近你抽点时间去一趟布拉戈维申斯克吧，”老头沉默了许久，直到车子过了北海公园，拐进老北京味颇浓的恭俭胡同之后，才叹口气说道，“具体确定一下他的想法，如果他不肯明说，你就向他提一项要求，让他尽快兑现此前和我们签订的1102号采购合同。”

楚振邦有些走神，也没听清楚老头说的是什么。

此时，车子还在恭俭胡同里缓缓行驶，已经过了三巷，还在继续向南。楚振邦很清楚，车子再往前走的话，就到了四巷了，而与四巷相对的那条往东的胡同，却是通往米粮库胡同的——前世的时候，他曾经到米粮库胡同游玩过，不过那已经是2000年之后的事情了。当时米粮库胡同里有一个景点，那是中国改革总设计师的故居